《[综漫] 剧本组酒厂打工日记》 第1章 [bl同人] 《(综漫同人)剧本组酒厂打工日记》作者:落瀑【完结+番外】 文案: 小兔宰治在同一个月遇到了人生中的几个重大转折。 首先,他发现和自己贴贴一起摆烂的某个俄罗斯人,其实不是人。 是吸血鬼。 其次,正当他准备切身考察一下吸血鬼的进食方式,试试看被吸血鬼咬一口会不会疼的时候,从天而降一样东西把可怜的饭团君砸晕了。他一看。 是部手机。 然后,他浏览了手机上能找到的全部信息,并且发现他们其实是漫画中的角色。只不过设定和他们现在的情况很不一样,饭团君不是吸血鬼,是魔人大反派。他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用这部手机和三次元交流,试了所有app,只有一个能用。 是论坛。 最后,被剧透了一脸的、目前不是很想加入mafia的宰治同学,遇到了一个肯把他们带走的人,加入了另一个看起来没好多少但能摸鱼的组织。 是很柯学的酒厂。 #其实是养崽文,但养和被养的对象……算了总之就是非典型养陀文# #森先生痛失钻石的同时gin喜提两瓶不明成分的酒# ———— *虽然文案是这样的但正文其实在放飞(狗头) *目前更新时间不定,每天日二到六看发挥。 *cp就文案两人,陀总吸血鬼设定。 内容标签: 综漫 强强 文野 柯南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太宰,费佳 ┃ 配角:文豪,柯学 ┃ 其它:这也能叫养崽文? 一句话简介:这吸血鬼可太柯学了。 立意:不离不弃 第1章 太宰治入水了。 他今年才十四岁,年纪轻轻又死气沉沉,像个幽灵一样在各地乱晃,终于被河水吸引,跳了进去。 他死不成。 太宰治就没有一个会因为入水而死,只是必要的痛苦少不了,他很快因为窒息溺水晕过去,晕了多久也不知道,被人捡走他也懒得挣扎,一心往下堕落,对自己的处境漠不关心。 这只太宰的命运又格外离谱些,他彻底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对上了一双没有感情的红眸。 那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凑得很近很近,眼睛很大,只是不知为什么充斥着疲惫,又精神十足,尽是矛盾。 太宰注意到他的黑眼圈。 他轻轻抬手推了一把,于是眼前的少年让开一点,暴露出背后的地狱景象。 “这是哪儿?” “地下拍卖。”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太宰治,“展品。” “那这是什么。”太宰指了指少年浸透鲜血的袖子。 “罪与罚。” 他这样回答。 …… 太宰治捡到了有趣的东西,他觉得可以为这有趣的生物活上一周。 为什么是一周呢? 因为一周过去他们快要饿死了。 毕竟不能指望太宰治去饲养其他生物嘛。 “费奥多尔,费佳。”太宰治半死不活地扯着别人的衣角,试图抱成一团取暖,但费奥多尔抱起来太冷了,怎么样都无法热起来——还不如抱着一块石头。 “太宰君。”费奥多尔不抗拒太宰治凑那么近,他也冷得慌。但他还是觉得太宰的手臂箍太紧了,稍微挣动了一下,“您想好明天做什么了吗?” 再不找点事情做,他们就要在路边乞讨了。 太宰治是单纯地放任自己堕落,但他知道费奥多尔不是这种会放纵的人。见面第一眼他就觉得这人是个矛盾又可怜的家伙,微妙的有些厌恶,但更多的果然是好奇。 好奇他为什么会放纵自己流落至此。 明明不想的,不是么。 他甚至来自遥远的俄罗斯,只身一人来到横滨,还是搭着人口拐卖的船来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背弃自己的家乡,无非是不想回去或不能回去。太宰就想知道他的费佳为什么宁肯在这儿落魄地流浪,用悲惨的生活折磨自身,也不愿回去。 与其说有苦衷之类的,倒不如说费奥多尔在惩罚自己。费佳一看就是从小生活在贵气十足的环境里,简直像是中世纪的油画里走出来的人,天然带着点宗教的神圣气息,偏生格外脆弱,杂了股不健康的美感。 “港口黑手党。”太宰治说,“要来钱快只能去那里。费佳想去吗?” “太宰君想去吗?” 两人都不说话了。 太宰单纯不想和那群讲究利益和暴力的家伙混在一起,而费奥多尔似乎有些抗拒走上明面——他宁肯在黑暗阴冷的桥洞底下窝一天。 太宰治分析过,这种情况大抵是受过什么心理创伤。 但他与费奥多尔的灵魂是相似的,他可不相信有什么事情会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创伤。 总之处处都是他好奇的点。 他们又抱在一起窝了一会儿,还是很冷。 费奥多尔突然吸了口气,捉住了太宰搭在他肩上的手: “我饿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饱了。太宰治觉得饥饿是一种慢性自杀,但费奥多尔可不愿意陪着他一起饿死。 “嗯......”太宰治慢悠悠地用鼻音哼了一声,将费奥多尔抱得更紧了一些。 两只在一起取暖的小猫,连自己都养不好却还试图养另一只。 第2章 “我明天去黑手党那边吧。”他闭着眼睛,尖尖的下巴抵在费奥多尔没什么肉的肩窝,“我也饿了。” 他感觉到费奥多尔冰冷的手指爬上来,钻进他单薄的外套,也抱住了他。似乎低头了一点,鼻尖蹭到脖颈上,有些痒。 “……我饿了。” 他听见费奥多尔重复了这句话,很轻,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悲伤,好像是迫不得已才将痛苦的事情揭开一点。 …… 太宰治猛然推了一把费奥多尔,他反应过来了。 但他没法推开,瘦弱的少年早就抱紧了他,压住了一切反抗。他刚刚实在是太过放松警惕了。 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碰到他的脖子。 太宰不由得颤栗起来。 不是害怕,更不是恐惧,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他没有再去抵抗,反而是合眼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没有太宰预想中的痛苦,他只觉得刺痛的地方被轻轻舔舐了,低头对上费奥多尔的红眸,对方表情痛苦又意犹未尽地舔唇,不放过任何一丝鲜血。 费奥多尔也在颤栗,因为抵抗身体本能而颤栗,血红的瞳孔在黑暗中发亮,轻轻颤抖。 太宰治盯了他好一会儿,身体重新向前倾,拥住没有热度的人。 …… 从今天开始,他要养一只吸血鬼。 第2章 费奥多尔很缓慢地呼吸,微凉的气流扑在太宰治的颈侧,激起一阵颤栗。咬伤的地方开始发红,两个小血点散发出迷人的、他几乎不能拒绝的香甜味道,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叫嚣,想要更多的血液来填补饥饿的身躯。 他果然已经变成了这种受到欲望支配的低级生物。 他推开抱着他的人。 “费佳,你还饿吗?” 费奥多尔撩起眼皮看了太宰治一眼,摇头。 “骗人。” 费奥多尔除了叹气什么都做不了。他有些讨厌太宰治了,这人太过聪明,聪明到好像能把人完全看透,于是自己引以为傲的一些头脑与克制在此时都显得很可笑。他压抑着自己想当场开饭的恶劣心思,将眼神从太宰治的颈侧移开,很费劲才用平常那种淡淡的声线说话:“太宰君,不如先解决一下你自己的问题。难道你要饿死在天桥底下吗?” 说完,他又有些自嘲地想:反正被他咬过的人大概率都没办法活下去,他此刻平静地和太宰治说话,只是为了让自己以后能记住这位可怜的牺牲者。 临死之前让对方的心情更好一点,这样他的罪孽也许能减轻一点? 费奥多尔自己都要嘲笑自己这种可笑的逃避想法。 可吸血鬼的唾液含有未知的成分,简直像是什么肮脏邪恶的病毒,一旦被咬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从人类堕落成某种比吸血鬼还低级的渴望血液的生物,完全丧失理智,也完全无法交流。虽然会下意识地将费奥多尔当成主人般的存在,但费奥多尔极度厌恶那种生物,一旦自己失控制造了那样的东西,他就会用异能力杀死它们。 罪与罚……他的异能力。这个名字在那种时候真是显得太嘲讽了。 到底谁是罪?谁是罚? “费佳,费佳,你在发呆吗?” 太宰治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费奥多尔心想。 他很少见到活着的人类求死欲望如此强烈,又如此聪慧,如果不是当下的情况如此糟糕,他其实非常想知道这样的人未来会有什么样的境遇。但很可惜这样有趣又危险的生物也要因为他的失控而丧失生命了。 他显而易见的走神引起了太宰治的不满。 太宰扑上来,很轻松地搂住费奥多尔的脖子,借着重量把他压倒。 费奥多尔的后背重重磕在地上,好在背后是杂草丛生的河岸,碎石不多,软绵绵的枯草起到了很好的缓冲,不至于受伤。就算受伤,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也能进行某种不科学的自愈,只是会更加消耗能量……也就是说,普通的致命伤或许已经很难杀死他了,但他受伤会更加渴求血液,那种一旦想象就让费奥多尔在精神上作呕的东西。 “太宰君,你要做什么?” 他颇有些疲惫地看向压在他身上的人,太宰治跨坐在他的腰上,借着重量叫他只能躺平。 “费佳,你是吸血鬼吗?” 费奥多尔点头:“也许。” “哇。”太宰治露出星星眼,和霸道的压制性动作不同,这人脸上的表情堪称兴奋,脸颊两侧蔓出漂亮的红晕,在此时竟显得有种危险的迷乱感,“费佳,你真是太可爱了。你知道吗?比起饿死或者冻死,被吸血鬼杀死这件事实在是太浪漫了!” 他又在胡言乱语了。 “太宰君,死亡并不是什么幸福的事。” “费佳觉得死亡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但我不觉得哦。” 太宰治抬手,在寒风中解开自己领口的扣子,指尖点在自己的血管处,少年人的肌肤苍白到有种透明的错觉,冷风一激就能看见肌肤上的那些血管,仿佛脆弱的白玫瑰氧化后出现的那些青色纹路,颓靡的诱惑。 他扯开身上套着的廉价布料,俯下身,叫费奥多尔更直观地面对那些在身体中涌动的、鲜红的生命。 这个姿势太宰治正巧能凑到费奥多尔的耳边,他微微侧头,呼出的湿热气体扑在费奥多尔冰冷的耳廓上,声音低得像是早春才出现的鬼魅,又像是神话里那些东西一样,带着拉人共沉沦的欣喜。 第3章 “费奥多尔,你饿吗?”他再次问。 第3章 太宰治清清楚楚地听见费奥多尔吞咽的声音,但是他说:“请不要这样。太宰君,你会着凉的。” 太宰治的手指压在费奥多尔心口上,感受到这个表情冷静的人心跳速度正在加快,身体反应倒是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冷淡。 于是太宰治决定做得更过分一点。 手指划过费奥多尔唇角,温柔的动作,但半强迫地卡住下巴,让费奥多尔张口。 “费佳,我还没见过吸血鬼的牙齿结构。” 他像只好奇心过重的猫,指尖碰到因为费佳情绪不稳生长出来的两颗尖牙,似乎在他渴望血液的时候,虎牙会格外明显,瞳色也会从正常的紫红色转变为血一样的鲜红。 被碰到牙显然让被压住的人有些不悦,费奥多尔抬手捉住太宰手腕,因为太宰治乱摸的手指所以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太宰君,你太过了。” 他张口喘息,不敢轻易动弹,生怕自己咬牙的时候再次伤害到太宰治。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难忍了,再闻到血腥味他真的会完全失控的。 而且有一点很奇怪。 太宰治似乎什么反应都没有,明明已经被咬过了……之前的个体被他的牙齿咬过之后都很快陷入了不可挽回的狂乱,几乎没有理智残存的。而太宰治虽然行为上很疯狂,但语言和动作无一例外都证明了眼下这个少年并没有失去理智,只是单纯地在发疯。 再这样下去他好像真的有点经受不住诱惑。 无论是体温,还是流淌着的代表生命的鲜红液体,都会蚕食目前那点岌岌可危的自制力。 尤其是刚刚才开过荤的情况。 堕落是不好的。 费奥多尔闭了闭眼睛,手指从太宰治的手腕抬到他的脸侧,姿势就像是情人温柔的触摸。 “太宰君。” “嗯?” 太宰治侧了侧脸就让自己的脸颊贴在费奥多尔手心,表情是货真价实的无辜疑惑。 “……”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在太宰治逐渐恶劣起来的眼神中,费奥多尔一点点睁大了眼睛,翻涌的干渴欲望也短暂地被震惊感压下去。 太宰治压住费奥多尔的手指,很是玩味地回答正被震撼的费奥多尔: “亲爱的费佳,是不是发现罪与罚对我没有任何效果?” “啊,我有告诉过你吗?我也有异能力这一事实,并且,我的异能力是无效化其他全部异能力……全部哦。” “你……”费奥多尔的目光一下子复杂了,这种异能力,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是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情况遇到。 并且这异能力的主人还是如此麻烦的家伙。 好麻烦。 他躺平了。 “太宰君,再重复一遍,请放开我。”费奥多尔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有石头硌着我的腰了。” “好哦。”太宰治笑眯眯地答应,伸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什么,“等我拿样东西就放过你。” 他说话的声音太过轻快,费奥多尔本能地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还未来得及出声阻拦,就看见太宰治的指缝里夹着片锃亮的小刀片,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又薄又利。 “费佳。”太宰治那兴奋的声音预告了什么。 他捏着那枚小刀片,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第一次尝试,不太熟练,但对自己足够狠心,也下得去手,几乎是瞬间血液喷涌出来。 很疼。 神经都要炸裂的疼。 太宰治疼得脸色都白了,额头冒着冷汗,他逆着自己蜷缩起来的本能,伸出手。 第一滴血落到费奥多尔脸颊上。 第二滴就准确很多,落进唇缝。 他想说点什么却没有力气,不过当他低头看见费奥多尔的脸色时,觉得现在说什么费佳也听不见了。 他的瞳孔完全扩大了,眼睛里的红色不合常理地变得鲜艳,最后聚集成近乎黑的深红,尖锐的牙齿也许是第一次生长到这个份上,完全压在下唇上。 很可怜的样子。 太宰治猜测费佳一定厌极了理智被兽性吞没的时候,但他控制不了。 费奥多尔扑上来咬住了他的手腕,力气很大,完全没办法压制住,但太宰治自己也放任了,皱着眉躺在草坪上感受生命的流逝,心想被吸血鬼杀死好像有点痛。 很快,他的感官就朦胧了。 吸血鬼的唾液里大概含有什么奇妙的成分,可以有效进行麻痹,使人几乎感受不到伤口处的痛觉。 或许还有别的效果,比如此刻不合常理的兴奋,太宰治张口喘息,仰头看了看天空,另一只手伸过去抓住费奥多尔的头发。 虽然感觉现在什么事情都无法打断费奥多尔的进食动作了。 最后的时间里不能聊天,说话也没人听见,感觉有点无聊。 …… …… 当然这件事情以可笑的方式结尾了。 太宰治迷糊的时候听见很沉闷的“咚”的一声。他困得要死,没心情抬头,但是费奥多尔的动作似乎停了。 尖锐的疼痛重新回来,打断了困倦。 于是太宰治心情极差地睁开眼睛,想着再诱惑一下费佳事情应该就成了,结果看到费奥多尔本人趴在他身上人事不知。 第4章 他抬手一摸。 一手血。 周边还有个疑似凶器的黑色物体。 …… …… 很夭寿。 吸血鬼给不知道什么玩意砸了后脑勺,活生生砸晕了。 太宰治无神地望着天空,麻木地想: 吸血鬼脑壳开洞了会死吗? 第4章 也许是吸血鬼唾液里的奇妙成分,太宰治觉得自己除了冷、大量失血造成的头晕以外,感受还好。手腕上的疼痛感有,但不严重,并且已经开始止血了。 他弄的伤口本来就不致死,只是意思意思诱惑一下某人,费佳倒是咬得很深,尖锐的牙完全刺进去,手腕上留下两个血洞。 可能是被吸干了,也可能是愈合的缘故,现在没什么血往外流。太宰治只觉得这一整条胳膊都麻木了,连带着半个身体僵硬。他懒懒的,情绪发泄过后就很佛,躺了好一会儿才伸出另一条胳膊,在周边摸索了一下。 摸到了那个黑色冰冷的东西。 把费奥多尔砸晕的罪魁祸首。 他早就看了周围,除了这么个东西以外什么都没有,没有人。 那么……抛开机率很小的有人胡乱抛垃圾,这个东西是凭空出现?加速度很大嘛,把吸血鬼的后脑勺都砸出坑了。 太宰治怜惜地看着趴在身上生死不明的费佳,有点重,但他不舍得推开。眼下太冷了,他正好借着晕倒的费佳当被子使。 这样的无妄之灾,很难不怜惜。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东西,发现这是一部看起来有些新也有些旧的手机。翻过来一看牌子。 诺〇〇。 ……真是跟个砖头一样好使。 他随手一按,还能开机。 伴随着震耳的启动铃声,太宰治,躺在河岸边,开始研究起这部边角有点血淋淋的手机。 emmm…… 虽然看着外形老旧,但内里功能还蛮多的。他打开一些软件,迅速翻阅过去。 然后,顿住了。 …… …… 天知道太宰治看了多久手机,久到他整个人都麻木了。 从身体,到心灵。 在看见文〇野犬这部漫画的时候,已经彻底麻了。 他只看完侦探社与mafia的对决,中岛敦的入社与融入,看到差不多十几话的时候,他手机一搁。 不看了不看了,再看下去他就要去入水自杀了。 什么玩意啊这个漫画里奇奇怪怪的成年人真的是自己吗?不会是恶作剧吧。不会吧不会吧,成年以后真的会变成那么诡异的大人吗? 只看了十几话,太宰治就悲催地推测出了那个“太宰治”的人生,以及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自己…… 或者说,至少是平行世界的自己。 他原来只是一个漫画中的角色吗…… 当然,太宰治也浏览到了一些关于作家太宰治,津岛修治的信息,粗粗扫过。 少年一下子接受了太多信息,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他忍不住去了解更多,不断点开资讯。又有一种诡异的心死感萦绕在心头。 既然只是漫画里的角色,那他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他们这个世界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想对着横滨的青空笑一下,笑不出来,只留下嘲讽般的细微弧度。 …… …… 趴在他身上的费奥多尔动了一下,有醒来的迹象。 吸血鬼的愈合能力果然很好,太宰治再次看了眼费佳后脑勺的伤口,已经差不多愈合了。 刚醒过来的费奥多尔瞳色仍旧是鲜红的,看起来还是不太清醒,简称表情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直愣愣地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太宰治,牙齿没有一开始那么过分,只尖尖地露出两个角。身体已经醒了,理智却还没有回笼。 “不饿了……所以对血液的渴望有所消退吗?” 太宰治从漫画对他的震撼里走出来,伸手擦掉费佳唇边残留的血液,摸小动物一样揉了揉他的脸。理智不在的费佳就没那么端着,顺着本能去靠近热源,蹭他的手心。 啊,原来不动脑子的费佳这么可爱。 心情算是好了一点。 在个人简介里,他在十四岁那年被森鸥外捡到,成为了森篡位的同谋,十五岁加入了mafia,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 但唯独没有十四岁那年捡到一只吸血鬼陀思。他们的命运在这个时候没有交集,也不该有这样的交集。 太宰治看着已经开始伸出舌尖舔舐他手腕血液的陀思,温热的触感,痒痒的,止痛效果良好。他忽得露出一个笑。 说不定这就是他改变既定命运的机会。 他用另一只手揉费佳的头发,觉得养一只小动物还挺治愈的,不知道吸血鬼能不能划分进可爱的范畴,反正他觉得还不错。 尤其是…… 费奥多尔忽然浑身一僵。 苍白的少年因为饱食,脸色第一次有了红润,黑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地垂下。唇上还残留着湿润的红色液体,他维持在餍足舔唇的动作,尖牙和不正常的瞳色一并消退了。 理智回归。 但或许还是不要回归来得好。 他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到太宰治的手腕上,一道划痕,两个血洞,一些刚刚吮吸轻咬、尖锐牙齿划擦过的红痕。 第5章 “我都做了什么?” 第5章 “费佳,你不要不说话嘛。” 太宰治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得到了简单的包扎,虽说只是有点随意地用了撕下来的衬衫一角,非常不卫生,但至少好看了些,逸散出来的血腥味减轻了很多。 费奥多尔仍旧是有些恍恍惚惚的,似乎是真的被打击到了,无论太宰治怎么在他耳边说话逗他,他都表现出一副自闭的样子,抱着膝盖蜷缩起来。 “费佳,费佳……你不能这样。”太宰治从他背后抱住他,比起把人圈在怀里,因为自己也很小只,所以更像是一只调皮的猫非要挂在别人身上,“你喝我血的时候可热情了,现在喝饱了,索然无味之后就不理我了吗?” 提到方才的事情,几乎是当着面揭伤疤了,费奥多尔拧头,有点痛苦地说:“放过我吧,太宰君。” “不行,费佳得对我负责。我差点就被吸干了。” 太宰治一本正经地回答。 “您似乎只是想看我痛苦。” 太宰治是不会承认他的想法的,揽着费奥多尔把他抱住,靠在一起:“怎么会呢?我只是想安慰你。” 他想到刚刚捡到的手机,想到一些看见的信息。眼前这个柔弱的少年在漫画的未来成为了国际恐怖组织的头子,还和他作对斗了好几次,可以说是非常讨厌了。唯一可爱的地方就是,对方在监狱里愿意和他聊天。 不知道为什么,在太宰治看见自己和费奥多尔的入狱图时…… 就。 就很合理。 这不要太合理,这种事情比他会洗白进入武装侦探社合理多了。 要把手机和漫画的事情告诉费佳吗? 太宰治有些犹豫。如果是以前,他绝不会把这样重要的信息共享给一个非常危险的人,但现在他一心想要挣脱既定的命运,若是能把费奥多尔拉进自己阵营,事情或许会顺利许多。 虽然对方可能会因此更加讨厌这个世界…… “费奥多尔,有件事我想……” 他话音未落,一声枪响打断了他们。 岸边安然啄水的乌鸦惊得飞起一片,扑棱着飘下几片羽毛。紧接着,一具尸体顺着斜坡滚落下来,最终被肆意丛生的水草拦住,大片的红色自那里蔓延出来。是一个不大的孩子,离他们有二十多米远,太宰治粗粗一眼看过去,觉得大概年纪在七八岁,总之很小。 顺着枪声的方向抬起头,他看见了一辆面包车,以及两个黑衣男人,其中枪还没放下。 在思虑现在的处境之前,太宰治第一时间按住了费奥多尔。 对方几乎是瞬间被那大片的红色刺激到了,明明已经喝足了血,却还是被激得开始控制不住自己,咬牙抵制自己口腔中不断分泌的唾液。 太宰治直接把他按在自己身上,手指扣在他的后脑勺,另一只胳膊揽着他的腰。虽然是很亲密的姿势,但他此时可没有一点暧昧的心思,仅仅是不想让费佳在不明身份的黑衣人面前失控。 “是拐卖,费佳。”他不清楚对方的理智还在不在,低声说。 貌似是在停车休息的时候,有个孩子跑了出来,而对方直接开枪射杀了那个孩子。这里离贫民窟很近,那孩子八成也是个流浪儿,衣着简陋,别说被拐卖了,就算是像现在,被人直接杀死,也不会有什么人来管。 这就是如今的横滨。 一个无比糟糕的烂地方。 看对方的黑色衣服,也许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港口黑手党。太宰治想起在他们这一年,正巧就是mafia老首领坏事做尽,被森鸥外篡位的一年。那老家伙临死了,完全是个疯子,只是因为有孩子惹怒了他,他就要求下属把那种发色的孩子全部找出来杀死。 “大哥,那里有两个小孩子看见了。”他清清楚楚听见一个黑衣人的话。 啊。 这实在是糟糕。 太宰治低头,和费奥多尔抱在一起,装作是害怕到完全不敢抬头的样子,注意力却完全放在不断靠近的脚步声上。 “抬起头。” 太宰治做作地抖了一下,抬头,宛若一只即将被□□的小白羊,眼神怯怯的。 眼前这个黑衣人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黑色的风衣过长,脸被帽子和刘海遮掩住了一些,但没遮住他身上那股让人不自觉神经紧绷的危险感,尽是对生命的漠然。 好麻烦。太宰治心想。他现在既不想被杀死,也不想加入mafia。 但是mafia有这样的人吗? 他只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发挥自己演技的同时,又觉得很心累。 男人毫不留情地抓住他蓬松的发丝,强迫他抬起头,打量商品一样看他的脸,又看见正在颤抖的费奥多尔。两人都过分地瘦,也过分苍白,看起来和流浪儿差不多,并且太宰治手腕受伤,费奥多尔后脑勺还残留着开始干涸的鲜血,狼狈至极。 像他们这样的人,就算是带走也没什么价值,反而可能要花一笔钱治疗保证活着。 他松开手,抬腕在大衣内摸了摸。 太宰治想,要是他摸出枪来,就把费奥多尔推出去咬人。反正……吸血鬼嘛,被枪击也不一定会死?他想到这个画面,不知道什么东西戳中了笑点,在格外紧张的气氛里居然有点想笑。 最终。 第6章 男人只是摸出打火机,点了支烟,吐出一口气,呛人的烟味在他面前弥漫。 “伏特加,把他们带走。” 太宰治眨眨眼睛。 原着里,mafia有伏特加这号人吗? 他现在真的完全不想进港口黑手党…… 第6章 费奥多尔听见“伏特加”这个词的时候恍然抬头。 太宰治吧唧一下又给他按了回去。 这可不是俄罗斯的伏特加。 长发男人下完命令之后咬着烟,直接回了面包车,只留下一个看着不算聪明、憨憨的黑衣人——“伏特加”。 伏特加对着他大哥笑容满面,像是某种屁颠屁颠跑来跑去的小狗,讨好力度拉满,但对着太宰治二人就又成了某种残暴的地下组织风格。 “起来。”他想抓住太宰治胳膊把他拖起来,结果看见了手腕上的伤,鲜血又从布料里面透出来。 “痛、好痛……” 伏特加看向太宰治怀里另一个瘦弱的少年,这人就更惨了,后脑勺的发丝上沾着血块。他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些微的嫌弃,仿佛觉得很麻烦一样:“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被大哥看上……” 他这次的任务就是来横滨这边“收”一些没人要的孤儿,带回组织去培养。因此,这些孩子的年纪不能太大,太大了就会不服从管教,也不能太小,多培养几年就会消耗更多的成本。横滨这个地方也是真够乱的,要是别的城市,他们还不一定敢光明正大进行这种事。 眼前这两只不仅不符合年龄的条件,甚至还带伤,天知道会不会在回去的路上就不治身亡……毕竟这种小孩子要多少有多少,他们不会为了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倾注医疗资源。 “识相点,不要反抗。”伏特加威胁道,指着河边那具尸体,“否则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太宰治象征性点点头,推搡了一下费奥多尔,希望他理智回来一点。 费奥多尔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一眼伏特加……嗯,一个行走的大型血包,也许脂肪含量有些超标。 太宰治只能一直架着费奥多尔防止他失控,一边走一边用胆怯的声音解释:“我弟弟不太聪明,脑袋有些问题。” 他用相当怜爱的眼神看费奥多尔:真是不太聪明的傻孩子。 伏特加在后面看着他们往前走,太宰治却是微微松了口气。看情况,这两个黑衣人并非是mafia的人,约莫是其他的什么小破组织来横滨浑水摸鱼。 对他来说,只要不是mafia,什么都好。 并且他们这种炮灰式菜鸡,看着就活不过三集的流浪儿,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吧?害,去哪不是摸鱼呢?若是能管一口饭叫他躺一躺就更好了。 只是那个银发男人有点难搞。 …… 一上车,太宰治就收到了一群小孩子幼狼般自以为凶狠的视线。 他一顿,然后扶着费奥多尔安然坐下。 “让一下。” 一群小孩,估计都是被忽悠瘸了吧。都是从最艰难的环境里挣扎出来的,有人愿意提供一个出头的机会,再给下某种可笑的限制,就很容易真心实意地想要抓住这一根脆弱的蜘蛛丝摆脱贫民窟的无尽地狱。但现在拼尽全力去争取来的东西,也只不过是几个不安好心的人随手施舍下的,而且还不一定是脱离地狱的蜘蛛丝……说不定,是坠入另一条地狱的可怕毒饵。 显而易见,这群小孩最终也不会有几个人活下来。 太宰治用最冷漠的表情和最平淡的声音说话:“对不起,能多给我们让点位置吗?我弟弟是傻子,我刚被疯狗咬了一口,大出血,马上就要死了。” 顿时好几个人被他这一通话镇得变了脸色。 主要是很少有人用这种……呃,理直气壮的声音说“我要死了”,卖惨也多多少少卖得有情感些吧…… “而且不知道咬我的狗有没有狂犬病……” 这句话的力度要大得多,都是惜命的人,离得最近的两个小孩瞬间往边上缩了点,离这两个危险人物远些。 得了宽松的位置,太宰治这才觉得拥挤的车厢好受了些,转头看向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费奥多尔。 睡着了…… 费奥多尔倒是看起来比他好很多,又没有外伤,又饱腹了,闭着眼睛的样子很乖,很明显睡得还不错,一点忧虑感都没有,像一只弄脏了的洋娃娃,没有生气但是起码好看。 太宰治登时一个心梗。他想养一只吸血鬼,不是养一个二傻子。 于是他气呼呼地倒下去,故意压在费奥多尔身上,把他当枕头然后挨着一起睡。这一觉睡的时间可就长了,他本来就累,缺血之后还活蹦乱跳滥用脑力,现在一下子放松,几乎睡到昏死过去。 等太宰治撑着被压麻的胳膊醒过来,发现天都快黑了。 他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这个组织……到底是要把他们送到哪里去啊! “太宰君。” “费佳,你醒了吗?”太宰治脑袋压在费奥多尔胸口上,手臂弯过去抱着,两个人贴在一起。他磨蹭着抬起头,半睁着困倦的双眼看了下费奥多尔的瞳色,懒懒散散地拖着音,猫一样挠人,“好困……” 他动了动,抱得更紧了,看着比大部分人更秀气的脸庞上是不作假的疲惫,纤长的睫羽颤了颤:“看来我们相处的时间要被延长了。” 第7章 费奥多尔总不可能怪罪一个被他折腾到濒死的人把他拉进一个不明的组织。 他知道费奥多尔在歉疚。 费奥多尔也知道他想要利用这份歉疚,但仍旧会因为愧疚作祟而容忍。 多可爱啊。他就喜欢这种会违心的好孩子。 “我还想睡一会儿。” 闭上眼睛,太宰治依稀感受到费奥多尔的手指覆上他的发丝,温柔地理了理,吸血鬼的身体素质要比他好很多,蜷缩在小空间,这么被压着也不会压麻。他让出更多的地方让太宰治能躺得更舒服一点。 “晚安。”他听见费奥多尔压得很低的声音,“愿……祝福你。” 第7章 好一通折腾后,太宰治等人才被蒙着眼睛送进了组织内部。 老实说蒙眼对他俩的限制真的不大,一片黑暗之中唯有这二人非常淡定,从容地跟着指挥走,配合进行一系列检查。 于是太宰治悲催地直接进了医务室。 “这样了还能像没事人一样站着?”他听见穿着白大褂的人盯着他的指标生气,仪器滴滴地报着警,只有太宰治坐在床上,无辜地晃着小腿,“不包扎是等着去死吗?” “医生——”太宰治举起一只手,弯弯笑眼拖长音调,“我真的没事。” 可惜在这个空间里,唯有他的意见是完全不重要的。 “这种小孩子又……”负责把他们带去宿舍的黑衣人直接怂了,讷讷地不敢大声,明明刚刚还对着小孩子们颐气指使,现在却像一只可笑的黑色缩头乌龟,“死了就死了。就算是你想要送去实验室也没关系。” “滚。” 太宰治吃瓜看戏,哼着歌,等医生赶走负责人后来对他进行更多的检查,配合地张开双臂绑上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金属片。 “你完全不害怕吗?”大半张脸蒙在口罩里的医生对他说话的时候语气要好很多,“手腕现在痛吗?” “还好。”太宰治一次性回答两个问题。 看起来这孩子有点没心没肺的。 把他称为孩子是有些过分了,太宰治十四岁的时候已经快要一米六,细胳膊细腿,身材比例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但也已经是个漂亮纤瘦的少年了。 洗干净脸之后,旁人很难不注意到他那富含少年稚气又带着股很少见的堕落颓靡气息的五官。太宰治缺心少肺地在病床上顺着自己脑海中的音乐节奏晃着脑袋,又完全不在意自己手腕上那极其惨烈的伤口,挂着小动物一样甜蜜蜜的笑,伸出手等医生处理。 没有惊慌害怕,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对血腥暴力黑暗毫无芥蒂,看起来有种…… 天真的残忍。 医生忽然觉得这孩子说不定意外地适合在这种组织里生存,前提是他能在这样的地狱里活下去。他熟练地上药,单手扯着绷带,另一只手压着伤口附近,用力一拉干脆利落地完成上药。 抬头,却发现太宰治正苦着脸:“有点疼……” 医生眼里落了点笑意。 看来这个充满非人感的孩子终究还是孩子。 “明天这个时候过来医务室换药。”他说,“我不在的话就去找梅里医生,等会我给你写张纸条。除了来医务室,不要胡乱走动,不要和不认识的人搭话。” 想了想,他又添了一句:“希望之后我们见面的次数能少些。” “知道了,谢谢……凉川医生。”他看了眼名牌。 太宰治仿佛煎熬许久一样蹦下床,找到那个仍旧在外面臭着脸等待的负责人,前往他们即将住下的预备成员宿舍。 他精准在人群里找到费奥多尔,笑嘻嘻打了招呼,心里却想着完全不相关的事:刚刚他们提到实验室……似乎还有人体实验。 看来他们这群“预备成员”的处境,没有那么简单呢。 …… “费佳!”太宰治惊喜的声音飘过来,“我们一个宿舍哦。” 费奥多尔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刚刚是谁在那儿使小手段换宿舍的? 宿舍条件一般,想也知道,组织不可能为他们这群预备成员提供太好的条件。在住进来之前,他们又听了一通威胁,加一顿甜枣。果不其然,为了让他们这群人不吃白饭,每个一段时间他们就要进行考核,第一次考核不过倒也不会有什么严厉的惩罚。 无非是死亡而已。 从今天开始,一切待遇都凭实力说话。 对于这些话,太宰治自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就是奔着摸鱼的心态才来这个组织的,出人头地可不在他的计划范围内。 “费奥多尔。”费奥多尔的床铺是下铺,而他坐在费奥多尔的床上,毫无隔阂地躺下去,“我想睡下铺。”爬上爬下对他来说太累了。 “好。”费奥多尔洗手的动作一顿,走过来,抽了张纸巾擦干湿漉漉的手指,“那我睡上铺吧,太宰君。” 他俯身,想将自己随手放在床上的生活用品拿到上铺去。这些基础的用品都是组织发放的,是些廉价的东西,不过对于生活凄惨的流浪儿来说,这种生活起码像个人样。 太宰治忽然捉住他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扯了一把。重心不稳的费奥多尔好险凭着自己的反应速度撑住了,没有直接压在太宰治身上,他指尖还带着湿气,只用手肘撑着床铺,几乎和太宰治贴在一起,两个人的脸庞靠得极近。 第8章 太宰治自如的呼吸着,起伏的胸膛下是诱人的血液在流淌。除了那些香甜的气息,还有在医疗室里沾上的酒精味道。 “费佳。”太宰治轻轻吹了口气,把费奥多尔垂在他脸上的、过长的发丝吹到一边,那些发丝挠得他鼻尖有些痒痒的,“刚刚一直没来得及问你。” “……什么。” “我的血好喝吗?” 他挣动了一下,也许是想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但结果却是把脆弱的脖颈往费奥多尔的方向送了送,仿佛在期许他能再次咬上去尝一尝,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太宰君,同样的招数不要对我用第二次。”费奥多尔冷淡的目光自下而上,划过太宰治的唇角,最终落到对方淌着蜜一样的鸢色眸子里。 太宰治偏头,眼里晕开笑意:“是吗?” 他勾着费奥多尔的肩颈,故意凑过去压低声音,一只手仍旧捏着对方的手腕。 “可是费佳心跳加速的声音被我发现了,承认吧费佳,你就是想继续,想要更多的血。我也完全希望你继续下去,并且作为被你吸血的补偿……我……”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仿佛觉得很有趣一样。 “我想听你说实话,想听你说……‘还想要’……” 潮湿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徘徊,痒痒的。 “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我的血好喝吗?” 第8章 “其实有点苦。”费奥多尔微微撑起身子重新拉开距离,认真地看着太宰治的脸,“太宰君的身体素质很差。” “被这样说我会伤心哦。” “但是。” 费奥多尔的声音也小下去。 “但是什么?” 两个人都是近乎耳语的声调,差不多只有气音。鼻尖就要碰着鼻尖,这样近的距离,甚至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 太宰治率先闭上眼睛,呼吸轻浅,仰头等待。 “但是解渴。” 费奥多尔的气息落在他的颈侧,凉凉的,有些发痒。因为预知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而显得有些紧张,稚嫩的皮肤上激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 “那个……”另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 事先说明,黑衣组织对他们这群新晋成员的待遇不怎么好,这不是二人宿舍,而是六人。上下铺分别有三对,太宰治进来前耍了小动作,才让自己的位置换成了费奥多尔下铺。 他们这个房间人没住满,除了太宰治费奥多尔以外还住了两人。另两人都选了上铺的位置,只有太宰治睡费奥多尔下铺。 此时出声的正是他们的一个室友,一个瘦瘦的,大眼睛总轱辘轱辘转的棕发小孩。 他完美目击到了费奥多尔与太宰治挨在一起的暧昧动作。大概才八九岁的他出身贫民窟,对这些并不陌生,甚至习以为常,有些时候,见到才十一二岁的流莺也很正常,何况太宰治和费奥多尔的年纪明显比他们这另外几个大。 在孩子中间,年纪通常意味着绝对的优势,体型带来的差距是难以弥补的。 而且他总是有点怕这两个新人。说不清楚,就像是……像是…… 兔子见到了毒蛇?猎物碰见了猎人? 他无法描述,总之就是有点发怵。 就看见太宰治和费奥多尔一起冷下脸,面无表情地扭过头看他。 太宰:“什么事?”全然没有和费奥多尔耳语时的温柔声调,冷得像冰。 小孩心一横,硬着头皮继续说:“大哥说要我们晚上八点去训练场集合,今天就开始练。” “哦。” 太宰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消息,无精打采地应下了,一搅和也没了折腾陀思的兴致。 “费佳,帮我铺床,好嘛?”他懒懒地坐起来,倚靠在床边的支撑棍上,小腿垂下去正好脚尖点地,“看来这底层人员也不好当啊,真忙。” 小孩飞一样跑出去了。初来乍到,与其呆在宿舍,不如出去看看。 费奥多尔对太宰治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去这一点很是满意,他坐起来,手指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想了想,还是先问了另一个问题:“先前在河岸边,没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 “咦?费佳你还记得这个啊。”太宰治偏头看了费奥多尔一眼,定定地凝视了三秒,忽得展颜,“我现在又不想说了。” 费奥多尔看着他。 “好吧,还是要告诉你的。”太宰治轻轻叹了口气,收回腿,盘坐在床上。 他先是看了眼时间。 离八点还有一个小时,还来得及。 “费奥多尔,我只讲这一次,信不信由你。” 进组织的时候,那只不明来历的手机已经被太宰治扔掉了,因此现在讲什么都是凭太宰治一张嘴。好在他过目不忘,可以将那些讯息完完全全复述出来。 至于其他的…… 他说出来的话总是可信度打折扣,这也算是热爱恶作剧的报应。反正太宰治没指望费奥多尔一下子就死心塌地站在他的立场。 费奥多尔凝神听着。 …… “就是这样,其实我们是一部漫画里的人物。” 太宰治好不容易说完,其实他说到最后,自己都有点想冷笑了。 良久。 “原来如此。”费奥多尔发出声音,“那么我们现在已经脱离了既定的命运。漫画里既没有我们的相遇,也没有这个组织。” 第9章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漫画里的他除了异能力以外,是个常人。 “费佳有什么想法吗?” 费奥多尔摇摇头。 “那听我的?” “随您。” “那就听我的。”太宰治扑过去抱费奥多尔,不带其他含义的,单纯是欣喜地贴贴蹭蹭,“费佳真可爱。” “现在我们先解决第一个严肃的问题。”他说,“在一群庸才里面,该怎样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比较白痴?” …… 装白痴。 啊不。 装比较平庸的人。 这是一个艰难的课题。而且平庸的人其实对太宰治他们来说就是白痴。因此,装白痴,成为了当下他们面临的最困难的事。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这也许是一条真理。 现在金子不想当金子,金子想把自己埋起来当一只无人问津的路人甲,咸鱼到底。 可真是一个令人难搞的问题。 …… 八点。 准时出现在训练场的太宰治打着呵欠,持续性无精打采地看所谓的教官教他们一些也许对孩子有些危险的东西。 这个破组织要多种多样的人才,基础教学课的花样还蛮多,什么技能都可以学。每个人都被要求选修一些课程,考核不通过……那自然没有好结果。 太宰治粗粗扫了一眼。 搏斗课?他没兴趣。 冷兵器?也算了吧。 枪支……倒还算有点意思。太宰治觉得自己要是想挑个课摸鱼的话,必然是要选枪支了。 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发下来的、没有子弹的枪。由于是基础教学课,教官准备了一些不同的枪支来进行展示。 太宰治手中的这把就是柯尔特m2000型手.枪,一种射击精度好、操作简单、通用型强的武器。玩弄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仿佛是天生就会的事,没多久他就对这并没有子弹的、只能当孩童玩具的东西感到无聊,在桌前撑着下巴发呆。 费奥多尔去选了别的课,所以他和费佳短暂分离了。 按照费奥多尔的性子,说不定只会对黑客技术感兴趣。可是……到时候是他们教费奥多尔骇客,还是费奥多尔反过来教他们,就不知道了。 藏拙藏拙,藏得无聊死了。 “还没学会吗?”教官路过发呆的太宰治,随意看了一眼。 这小孩学得忒不认真,迟早淘汰拉去送死。但他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只又给太宰治讲了几句枪上面的结构,便离开了。 太宰治嗯嗯啊啊地听着,何其敷衍。 好不容易熬完了这课,太宰治立刻溜走,跑去找应该也下课了的费奥多尔。同时他也有些饿了,今天下午之后总有点很想补充能量的感觉。太宰治活力满满的,完全意识不到他那种出血量正常人早该躺下了。 这黑衣组织的食堂似乎面对全部成员,并且食物还不错,路过的时候他瞥了一眼,感觉比普通公司的食堂好多了。 食堂大妈也不会手抖漏菜。毕竟这里的人,是真的会一言不合拔枪的。更不会出现什么使用黑心原材料的情况,要是吃出个什么问题,估计厨师的脑袋是不保了。 …… 大部分人离开后,教官收起那些教学用的枪支,一把把重组过再收起来。轮到太宰治的桌上那把时,他顿了顿。 “果然是完全没有学习拆卸组装吗?”他冷笑了一声。 反正这些小孩子的未来和他无关。死了也好,未来成为组织中的重要干部也罢,都和他这个从前线退休的杀手没什么关系了。 他拿起枪,正要收好的那一刻,脸色忽变。 这…… 他又仔细看了一遍那把柯尔特。 不,并不是完全没有拆解过。这把枪已经被人拆开过了,只是因为组装得太好,完全不像第一次上手的新人,他才没有发现。 教学时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那群学生们超过三分钟,他担忧这群不懂事的小崽子们一个不小心就把这些枪的零件给崩坏了。 也就是说,那懒散的少年在三分钟内完成了拆卸和组装……第一次上手…… 不可能吧…… 杀手退役的教官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也许是刚刚有组织成员路过,一时兴起玩了遍? …… “费佳!”太宰治脸上挂着那种孩子放学、招呼不同班的同学时特有的惊喜笑容,兴高采烈地推着费奥多尔往食堂走。 “上课时演白痴演得怎么样?”他问。 第9章 费奥多尔对普通食物的欲望大大减低了,在太宰颇有兴致地挑选晚餐时,他只去排队要了一份果汁,早早地坐在位置上等太宰,慢悠悠啜吸饮料。 不知道是水果天然酸甜的香气还是添加剂的味道,这杯饮料闻起来很诱人,但费奥多尔喝起来却只觉得寡淡无味。 他现在只想喝一样东西了。 太宰治单手用力端着餐盘,另一只手虚虚地扶着,好险没把上面的螃蟹汤打翻。 螃蟹汤,螃蟹炒年糕,清蒸螃蟹,还有一份雪蟹手握。 费奥多尔:…… 总之,太宰君的喜好真的很明显。 他们进来时组织给办理了身份卡,只供在组织内部使用,包括食堂。预备成员卡上当然是没有任何财产的,但组织在第一个月免费提供食物。 第10章 之后就全凭自己了,每个月会依据表现发放奖励,更大一些的时候则是通过任务形式。 当然,将来任务所得的报酬也要上缴一部分给组织。 总之就是……组织永远不亏。 “这里的核心成员似乎都用酒的名字做代号。”太宰治才把一份手握塞进嘴,声音含含糊糊的,“但是食堂真的不错。” 两句话之间完全没有关系。 “可以吃一个月白饭呢,费佳。” “太宰君,您可以慢点吃。” 太宰治“唔唔”了两声,拆清蒸蟹腿的时候手指给甲壳上的刺扎了一下,他飞速收回手,看着指尖想了想。 “费佳……”于是眼巴巴地看着费奥多尔。 将螃蟹推过去。 费奥多尔抽出手给他剥螃蟹,理应敲键盘或执笔的那么一双手,和两只蟹钳过不去。 “这里离海很近。”太宰治突然说,“这种螃蟹只有在海边的时候才便宜,运输过程中会大量死亡,因此内陆少见。” “这个基地也不是组织最核心的地方。” 他一边将螃蟹炒年糕里的螃蟹肉挑出来,一边说点有的没的。 “说真的,如此庞大的组织,我看漫画被剧透的时候却完全没有发现相关信息……真是奇怪。” 费奥多尔默不作声地将完整的蟹肉推回太宰治面前,又看着太宰治把剩下的螃蟹腿推过来:“可以回宿舍再说。” “费佳是担心在食堂被有心人听见吗?可是宿舍里那两个蠢货更让人心烦。听说从预备成员晋升到普通成员之后就可以住独立的房间了,要不我们还是奋斗一把吧。” 太宰治呈现扑倒状:“装白痴真的很累啊……” 可可爱爱的。 如果他没有把不爱吃的年糕推过来的话。 …… 夜。 在这样陌生的地方并不容易入眠,尤其是一整个房间里除了他自己还有三道呼吸声,令人焦虑。 费奥多尔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在夜里他的精神会足一些,但身为人类的那部分生物钟叫他睡觉,精神上不断拉扯的结果就是又困又睡不着。 他一直如此,就算房间里只有他一个,寂静无声,也会因为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而觉得吵闹。 他应当向神祈愿,期望这世界能有片刻的安宁。 更具体一点。 他应该向神祈求叫太宰治能好好睡觉,不要来爬他的床。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明显,布料与肌肤之间的摩擦声,梯子被重量压住的哒哒声,以及太宰治的膝盖落到他床铺上时,不堪重负的木板发出了尖锐的咯吱声。 费奥多尔颇为无语地看向太宰治,这个此时表情一脸无辜的人。 “您想做什么?”他用气音问,不知道太宰君能不能在黑暗中看清他的口型。 “费佳,我睡不着。” “躺一会儿就能睡着了。”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太宰治摸索了两下,掀开被子躲进去,挤到费奥多尔身边,而后将一块冰冷的东西贴到他身上。 两个人蒙在被子里,有些闷闷的。费奥多尔清晰地看见太宰治按了什么,那板砖样的东西便发出光。 “是手机。” “我明明把它丢掉了。” 第10章 “费佳,你挤到我了,让一让。” “太宰君……这是我的床。” 两个少年在上铺挤来挤去的,蒙在被子里,脸几乎挨在一块儿,一起看这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手机上的画面,又一起窸窸窣窣地聊天。 “《文豪〇犬》,这就是太宰君说的漫画吗?” “是哦,我上次只看了前面部分。” 费奥多尔点开漫画,开始浏览,光线将二人的脸庞幽幽照亮。为了让手机光线不漏出去,二人完全躲在被子里,密不透风的情况下很快就感到闷热,太宰治难忍地动了一下。 “呼……费佳,你不难受吗?” 他给闷得出了一层薄汗,脸颊浮现出一片浅浅的红色,呼吸也有些急促,心肺觉得氧气不足。但费奥多尔一脸淡定。 太宰治掀起被子的一角透气,深呼吸几口之后又缩回来,而后贴过去,测了一下费奥多尔的体温。 “好凉啊。” 他凑近了,说话的气流拂过费奥多尔的脸颊,对方痒得轻轻偏头。 “我对氧气的需求比正常人类低。” 太宰治于是放肆地用脸颊贴着费奥多尔比常人温度更低的胳膊,带着热意的掌心贴着对方凉凉的皮肤,以此来给自己降温:“漫画看到多少了?” “中原中也在mafia地下室说‘下不为例哦’。”费奥多尔戳开漫画上的选项,“这有个弹幕选项,我点开了。” 这部手机没有电话卡,甚至没有电源显示,太宰治和费奥多尔完全不清楚这部机器是在依靠什么力量工作,只知道它可以使用,甚至联通另一个世界的网络。得以在这小小的四方屏幕中窥得另一个世界的一角。 “弹幕?”太宰治之前没用过这个功能,此时好奇地凑过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chuuya!我命定的老婆!】 【中也……嘿嘿嘿……中也……内八字的中也……】 【mafia大小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宰治动作一顿,费奥多尔补刀的声音又正巧迎上来:“漫画里的太宰君被关在拷问室的模样……很有趣。” 第11章 “费佳……” “打响指开锁的动作也很有趣。” “费佳!” 太宰治猫猫委屈,不想看这些有关他的剧情,仿佛他的一切、他的内心都要被身边这个讨厌的俄罗斯人看穿了。对方摸索他思维的感觉让人难受。 “跳过,跳过这里。” “可是弹幕的大家好像都在嗑一个名为双黑的组合。”费奥多尔淡淡地说,“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能漏掉呢?中原中也,这样一个横滨的重要人物,我可不想错过。” “……”太宰治半信不信的,他总觉得费奥多尔有在故意逗他。 可费奥多尔即使是捉弄人,表情也非常正经,完全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想要研究漫画里的每一个信息。 【战损太宰治,斯哈斯哈】 【太宰先生好可爱,sukisukidaisuki】 【星星眼宰好可爱!】 太宰治每看一眼弹幕,都感觉自己要窒息。自己在异世界的人气就这么高吗——不对,他自己人气高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吗?最少也该比那个戴帽子的黑漆漆小矮人人气高才对。 但还是太羞耻了啊! 哈次卡西! 反正前面的漫画剧情他都看过,不忍继续看弹幕的他直接将脸埋进费奥多尔臂弯,变成自闭猫猫拒绝说话。 “等你看到后面的时候再叫我,我眯一会儿。” 费奥多尔看漫画的速度极其缓慢,红眸专注地盯着屏幕,每次都要等所有的弹幕都跳出来了才滑到下一页,一话看完还要去翻阅评论,按时间顺序,从头看到尾。 他浅而稳的呼吸声格外催眠,太宰治趴了一会儿,换了一个姿势,真的躺下小憩了。 …… …… “太宰君,”费奥多尔轻轻推他,“醒醒。” “嗯……”太宰治发出鼻音,哼哼唧唧了一阵才睁开眼睛,说话的速度也反应速度都慢了许多,“什么。” “免费的劵用完了,接下来的漫画没法看。” 太宰治一头磕在费奥多尔身上:“你是追漫画追上瘾了吗!” 第11章 第二天一早,顶着黑眼圈的太宰治幽怨地从费奥多尔床上坐起来。 寝室里另外两个人对此视而不见。 他们……才不会说昨天晚上听见了床板奇怪的嘎吱声呢。 太宰治坐在床上,只感觉自己困到脑壳顶都在咕嘟咕嘟冒泡泡,眼皮黏在一块儿,连打起精神深呼吸都变成了一件艰难的事。 因为是两个人挤一张单人床,太宰治的睡相又不好,完全睡着的时候四肢舒展开,占据了一整章床的三分之二,费奥多尔几乎挨着墙睡的。饶是这样,太宰治也没睡好,腰和肩颈都感到酸痛。 他嫌弃这小破床,嫌弃不够柔软的被褥和底下的硬板。 “……落枕了。” 费奥多尔还好,但没好到哪去,黑眼圈更加浓重,和太宰治并排站在一起的时候简直像两片幽灵,各自苍白,脚步虚浮。 “下次再也不熬夜了……”太宰治嘴上说着后悔的话,小口小口地喝清粥,热乎乎的米汤下肚之后,他又有些犯困了,垮着一张脸拨弄碗里的陶瓷勺子,故意弄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完全不想去参加那些个什么课程……又无聊,又累。” “费奥多尔,我去一趟医务室,早上的通识课你替我请个假,怎么样?”太宰治打起坏主意,“问就说是医生让我过去的。” 他压低声音:“在这个组织里,医生的地位似乎格外高……” 费奥多尔点头。 …… “谢谢凉川医生。”太宰治在医务室安分地呆到换药结束。 “注意饮食清淡。”医生照例嘱咐了一句,“伤口恢复得还不错,也算是你自身免疫力不错。” 太宰治乖巧地笑了一下。 “恢复速度很快,照这样下去大概还有一周就不用来换药了。”凉川医生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不过明天开始给你换药的人应该就不是我了。” “诶?”太宰治作惊讶状,“是……辞职吗?” 他这天真的问题叫医生笑出声,很快又收住表情:“不,怎么会是辞职呢……在这个组织里……我只是要换个岗位工作而已。” 他说得很轻巧,太宰治却明白这位医生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说到换个岗位的时候,他的眉毛下意识皱起来,眼神也偏了偏。 联想到先前的一些实验的词汇,太宰治猜测这位医生或许是要被调到那些负责研究的职位上去了。 太宰治坐在凳子上,思索片刻,忽然道:“凉川医生可以教我如何包扎吗?” “我可以自己拿一些绷带和药膏回去,自己给自己上药,也省得来麻烦你们。” “这样吗?” 凉川想了想,似乎确实可行。他对这个孩子没什么恶意,其他的人可就不一定了,这个组织里出现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何况…… 太宰治微长的蓬松卷毛快要盖到眉毛,偶尔会戳得人痒痒的,他坐着无聊,便时不时地把自己头发吹起来,又或是伸手将那些发丝别在耳后,露出青涩秀气的脸庞,虽然不久后它们又会下落回原来的位置。 年纪轻轻的便有了这副模样,长大后大概会更喜人。 这样讨人喜欢的孩子,若是在外面,出生在一个优渥的环境下,长大以后一定会成为某种让人骄傲的存在吧,不管是做医生还是律师,又或是明星演员。医生颇为郁烦地想着。若是自己的同事,宫野的女儿能出生在没有组织操控的环境里…… 第12章 罢了。 宫野一家的事情,不是他能想的。 他喊助手帮他拿了几卷绷带过来,开始给太宰治示范什么样的手法才能完美地包扎伤口:“这样你可以教给你的朋友……如果你有朋友的话,伤在手腕上一个人不太好解决。若是以后受伤,便可以用这种方式为自己紧急止血。” 他按着太宰治的手臂。 “近心端知道吗?若是小臂出现伤口,无法止血,便可以用周围可以使用的布条绳子捆住这里,”医生点着太宰治手臂上的某处地方,“止血会比较有效,可以尽量撑到救援。” “之后大概会有人来培训你们的急救知识,还有很多等着你去学。” “明白了。”太宰治的眼神落在绷带上,他对救助自己的知识不太感兴趣,只想将绷带和药物弄到手,“医生,那种药是什么?” 医生顺着太宰治的目光看过去,一小罐红白胶囊在桌面上,透明玻璃罐上什么标签都没有,他面色微变:“是普通的感冒药,过期了,我还没来得及处理。” 太宰治:“原来如此。凉川医生,我也该回去了,谢谢你的教学。” 他跳下凳子,将装着几卷绷带和膏药的袋子拎在手里,和抱着一叠报告纸前来的医生助手擦肩而过,晃出了医务室。 …… “凉川先生,之前那批孩子的体检数据出来了。”助手将报告放在医生面前,不卑不恭地继续问,“您对那个孩子很上心吗?” “只是尽一个医生的责任罢了。” “那么。”助手笑了一下,那笑容竟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不像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而更像是某种被扭曲了的阴毒。 医生不愿见到这样的表情。这人说是他的助手,其实就是组织派来监视他的。他原本不想去做那些实验的事,也屡次拒绝,如今形势一变再变,才不得不服软。 助手抽出一份报告,将数据表推到医生面前,密密麻麻的小字中,有几行数据格外明显。 “先前为那孩子清理伤口的时候,我顺手取了一份伤口处的血液样本送去检测。”他的指尖点在太宰治的照片上,“猜猜我发现了什么?样本中含有某种活性异常高的不明物质。我已经将那份样本送往总部进行更深度的研究。” 医生的眼神从那些数据上掠过,越看越凝重。 这份物质……若是研究透彻了,他们手上的实验进度将会大大提升。 “若是你喜欢那孩子,可以把他带去总部陪你解闷,怎么样?”助手说着宽慰的话,眼神却含着某种微妙的恶意,以及不明原因的兴奋。 医生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第12章 细针压进静脉血管,医生熟练地为太宰治抽血,取样。 “这样吗?”太宰治的脸上没太多惊讶的神色,在凉川医生同他说完去总部的消息时,他似乎一点意外之情都没有,只是在针管压进皮肤的时候才微微蹙眉,“我没有拒绝的权力,对吧。” 太宰治这话说得漫不经心,一抿唇,心思就挪到了别的地方去:“费佳呢?” 医生一愣:“谁?” “费奥多尔,我的……一个朋友。他可以和我一起去总部吗?” “去那里并不是什么好事。”凉川医生目光复杂,“你也许会成为实验体。事到如今我也不用瞒你了,组织正在进行某种药剂的研究,而你的血液样本中检测出了某种有利于研究的特殊活性物质,组织决定让你成为新的实验体。” “但是我不想和他分开。”太宰治展现出一定的任性,“费佳肯定也不想和我分开。” “你不怕吗?” 太宰治冲医生笑了笑,那目光竟叫医生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他定了定神,又觉得十四岁的、没经受过组织培训的孩子,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吧……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早晨。” “我想去和费奥多尔说几句话。” “你们关系很好。”医生叹了一气,“去吧,趁现在好好休息一下。你还没有认识到怎样的未来在等着你。” 他不知道太宰和费奥多尔是进组织前就认识的,原本他想提一句不要在组织里深交,朋友这种词在这个组织里是不可信的词汇,最后考核的时候又不少人为了自己晋级就将身边信任的人杀死。可想了想,少年被选为实验体就已经够惨了,他不想现在就打破对方最后的一些美好幻想。 他取了酒精棉,压在太宰治胳膊上的针孔处:“按五分钟。”他将那些取得的血液样本一一写上标签。 太宰治跳下凳子,一边按着细瘦胳膊上的酒精棉,一边懒懒散散地往外走。 他有个猜测。 这次从他身上抽取的血液并不会检测出任何的特殊物质。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言。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可能就是那天被费奥多尔舔舐了手腕伤口吧。 从那家伙的唾液中检测出特别的物质,这就很合理了。 只是太宰治有些不明白,在进入组织体检时,费奥多尔也被抽取了血液,从结果上来看,他似乎没有被发现异样? 真是一点也不科学。 走了两步,也许是近两天失血实在太严重的问题吧,太宰治只觉得眼前的视野模糊掉了,走廊上的灯模糊成大片白色的光,金色的星点如同浮游在视野里乱晃,他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第13章 身体给他的警告,叫他好好对待自己。 太宰治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只觉得连喘气都艰难,尤其是视野里那些失真的画面,让人晕眩。 “你还好吗?”一道陌生的声音。 太宰治按着胳膊,定了定神。 这个组织里几乎没什么肯主动关心别人的人,在这个地方,让自己存活下去就已经是最大的问题,哪有精力将目光落在别人身上。极度的自私反而会成为这地狱里的美德,不主动将别人拖下水就已经是好人了。 当然医生是个意外。但他看起来也不是很认同太宰治和费奥多尔走太近。他不知道他俩的关系,但很明白在这个组织里交朋友是没有好结果的。 因此太宰治听见声音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敷衍过去。他不想被人看见他虚弱的样子。 “没什么问题。”他强忍着不适,冲眼前的人影抛出一个笑。 其实什么都没看清,视野里依旧模糊一片,时而变成纯白,时而重影。 他猜自己脸色应该糟透了。 “低血糖?还是低血压?”眼前的人自顾自说着,视线最终落到太宰治手腕上,“小弟弟,你应该好好锻炼了。” 太宰治随意点头:“那么我先离开了。” 他低着头,徒劳地睁着眼睛,期望能看清第一个转角在哪儿。 有点像盲人摸象。 视野里的东西慢慢清晰了,缺血带来的晕眩感似乎有所缓解。 肩膀忽然被拍了下。 太宰治抬头,却被人塞了颗不明物体进嘴。 “!”太宰治惊了惊,第一反应就是把东西吐出来,结果对方直接捂住了他的唇。 “不要紧张,不是要害你的毒药。”他笑了笑,“只是一颗帮你补充能量的糖,当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只是让你的心情好一点。” 甜味在舌尖弥漫开,酸酸甜甜,是青苹果味的。不是廉价的香精味,浓郁的果香几乎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呼吸间连鼻腔都是这股甜香。太宰治不觉得这是随便买的糖果,很少会有人特意在身上带糖果,即使是低血糖患者,也不会带不容易在短时间内融化的硬糖来补充糖分。 所以更大可能性是这人刚从什么宴会之类的地方出来,顺手拿了一些点心放在兜里。 他动了动舌尖将那颗糖抵在上颚,含糊道:“这样只会心情更糟,我不喜欢甜食。” “随你。” 等太宰治从那阵眩晕里恢复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了。 他将糖吐出来,第一时间去卫生间冲洗口腔。 陌生人给的东西他敢吃才有鬼了。 他皱眉,想不明白是谁会做这种事。难道是组织里的变态看上他这张脸了?不至于吧……还是说实验体的事情…… 太宰治慢悠悠地挪回了宿舍,很是疲惫地躺在自己床上,压着针孔的酒精棉早就被他丢了。他倦得不行,合拢双眼,也慢慢地放缓思维速度。 休息一下。 …… 不知道什么时候,费奥多尔回来了。 太宰治在有人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就清醒过来,只是依旧没从床上爬起来,就睁着眼睛看了一眼门口。 “……费佳。” “太宰君,你没去吃午饭。”费奥多尔手上拎着一袋打包盒,在看见太宰治脸色之后愣了愣,“不舒服吗?” “不想吃。心情不好。”太宰治有气无力地躺着,声音却勉强带着点活力,软绵绵地撒娇,“费奥多尔,费佳,你带了蟹肉回来吗?” 像是嗅到味的小猫猫,他撑起来一点,眼神落在袋子上。 “你现在不适合吃那些。” “啧。” 费奥多尔拆开袋子,将几个纸盒打开,也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些食物,比螃蟹开会要健康些,他把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太宰治。 太宰治其实也饿着,拒绝不了熟食的香气,面上却装得很勉强的样子,很是矜持地只夹了一小片青菜,配白米饭。细嚼慢咽,很缓慢才吃掉了一点。 费奥多尔就坐在一边……玩手机。 太宰治发现这人对电子产品是真的很沉迷,有手机的时候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上面。 “费佳,费佳。”他叫了两声把费奥多尔的注意力拉回来。 “嗯,我在听。”费奥多尔抬头,似乎是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于是太宰治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清了清嗓,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明天我要去这个组织的总部了。”太宰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就像他只是单纯在说下午的课也不想去上一样,“他们说我的伤口处检测出了奇怪的物质,要我去成为某种药剂研究的实验体。” 费奥多尔停在那里,看着他。 “费佳,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低头看着热腾腾的饭菜,又夹了一筷子,食不知味地咀嚼着。 这样下去,费奥多尔的愧疚感大概会更强吧…… 第13章 关于费奥多尔这只吸血鬼还有没有人类的情感,太宰治也摸不清楚,不过肉眼可见的,对方正在努力把自己框定在人类的范畴内。 无论是人类的生活习惯还是人类的道德约束,他正在努力减少自己身上非人的那部分。 真神奇。 明明已经不是人了。 第14章 …… 他们最终还是一起去了总部。 “只要你乖乖听话,他就不会有任何事。” 一股奇异的心情从太宰治心底漫上来,就像是瞧见香蕉树上结了草莓一样,他努力遏制住自己似笑非笑的表情和忍不住偷乐的眼角: 这群人以为他和费奥多尔的关系好得不行,试图拿费奥多尔的性命换取他更多的、打心底的服从。毕竟有把柄的人总是更好控制,何况太宰治所珍惜的费奥多尔瘦弱、苍白,看起来是那种需要依附组织才能勉强生存的可怜人。 这简直是本年度太宰治体验过最好笑的事——将幼小的毒蛇当做白兔。 他皱着眉,做出一副幼猫才有的、不安的、乞怜的表情,惨白的实验室灯光打在他白皙的脸上,急促地、低声地:“只要他安全——” “我做什么都可以。” 心里却小小地打了个呵欠。 和这些实验室的人玩真的很无聊,他有点想念那些危险的杀手们了。 由于他的样本十分珍贵,因此免于成为那些送死的小白鼠,而是作为某种研究对象在实验室生存。这一切,都是基于那份未知的物质。 但那份物质的活性终究会衰弱,而在之后的研究里。他们并没有在太宰治身上找到那份物质。 他解释说那天被一只疯狗咬了,很显然在遥远的横滨找到一只疯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实验室的人除了叹气就只能叹气。 没过多久,太宰治便成为了实验室里的边缘人物。 随时可能会死亡,却也少了许多的注视。 作为优质小白鼠,他住的地方比原来那破旧的宿舍好很多,是单人的。虽然处在重重看守之下,但他并不在意——毕竟白天的时候就要在实验室里被一群人当做物品研究 。 “费佳——” 相比起他,费奥多尔受到的限制要少很多,在这个组织里以最可怜的基层人员的身份活着,就住在他隔壁,事实上太宰治经常跑到对方房间里去休息。他俩把房间里的摄像、监听设备拆了个七七八八,做了手脚之后又塞了回去,以此来获得一个还算安宁的空间。 他和费奥多尔躺在床上研究那部手机。 这玩意,在他们离开分部的时候丢掉过一次,结果又出现在太宰治身边,简直像是恐怖片里的娃娃似的,反反复复如影随形,幸好没有带来什么厄运。 如果剧透不算厄运的话。 他们依旧没办法解锁漫画,毕竟他们没有任何办法来为这部手机充值。 在此之前,二人对手机研究来研究去,发现所有的app上,免费的部分都可以浏览,只是不能发表任何的东西。 除了一个名为二次元交流中心的论坛。 点进去,大部分界面是灰色的,并不能进去,往下滑,便能看见一小块偏僻的地方上亮着一片区域——【小野犬专区】 里面全是关于《文豪〇犬》这部漫画的讨论,更是细分了所谓“漫画”“动画”“小说”“cos”“灌水”等诸多板块。 满肚子坏水的太宰治很快发现他能够在论坛上发表帖子。 眼珠子一转,他发出一则帖子: 【家人们!漫画资源有无?】 在收到零零散散几条评论后…… 太宰治,文野的主要角色之一,在文野的论坛,喜提禁言套餐。 “禁止求资源,支持正版”赤红的大字飘在版规上,太宰治视而不见,并且非常无耻地当场扑倒费奥多尔,抱怨了许久审核是坏人。 “我回来了——” 他作猫猫飞扑状奔向沙发。 “今天是不是解除禁言的日子?” 第14章 “费佳?” 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太宰治又喊了几声,有些疑惑地把外套丢在沙发上。这个点费奥多尔应该没有理由出去,照平常来说,他应该宅在房间里抱着手机刷论坛才对。即使被封号,这人也能一天24h抱着手机看屏幕,时不时退回去刷一会儿漫画。 他推开卧室门。 独立宿舍的条件比多人的上下铺好许多,组织里许多底层成员都分不到这种条件的宿舍,但对于随时都可能死亡的小白鼠,他们倒是挺优待的。也不知道每年要往医疗那丢多少资金。 太宰摸到灯的开关,打开。 才两秒,灯就被按灭了。 好在太宰已经看清了情况,从门口打过去的光一直延伸到床铺上,少年蜷缩在床边,低头抱着膝盖,一只手还停留在开关上。他拒绝太宰治把灯打开。 “又来?” 太宰治合上门,把最后的光也关在外面。 顺着记忆摸到费奥多尔身边,他触碰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收回手臂的时候勾到了对方的发丝,他没怎么在意。温凉的触感和微微发颤的躯体让他确定,这只小吸血鬼大概又到了渴望血液的时候。 其实这种发作的规律还算稳定。 半月一次,朔月和月圆都有异常症状,对血液的渴望加倍上升,厌光,怕冷,渴望一切有温度有生命的物体。 今天似乎就是朔月。太宰治天天躺在实验室摸鱼,隔绝外界的日子竟有些让人记不清时间了。 “还好吗?”他摸了摸费奥多尔的头发,试图把人捞到床上去。总在地板上坐着可不太行。 显然不好。费奥多尔抽不出力气和精力来回答他的话,大概是把全部的理智都用在和自己对抗上了,太宰卡着他的胳膊艰难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看起来就像是…… 第15章 嗯,傻了。 他想把人放在床上,结果手指被紧紧抓住,力道之大,若是能看见,指尖怕不是都已经发白了。太宰治小小地吸了口气,不怎么紧张,反而安抚式地把另一只手递过去,一直摸到尖锐的牙齿。 “费奥多尔,还醒着吗?” …… 费奥多尔很讨厌醒过来的时候感受到的那种懒散的餍足感,仿佛酣畅淋漓地进行了一次运动,又泡了温水澡,睡饱后在柔软干燥的床铺上醒来的那种满足感。。 那意味着他又失控了一次,做出了一些不可预料的事。 身体为这样的放纵感到欣喜,理智却只会加倍地厌烦,何况每次都能看见太宰治用探究的眼神看他,饶有兴致。 相比较双颊有了人类温度的他,少了一份血液的太宰治脸色看起来差太多了,他坐在床边给自己上药,杀菌消炎的药膏抹在虎口处的两个血洞上,而后是一丝不苟地给自己缠上绷带,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又蹭过来,带着一点疲惫语气撒娇:“下次不要咬手好不好?我知道你喜欢咬自己手指,但我怎么说也要面对实验室那群人,手上有伤口还是太明显了。” 费奥多尔:“……嗯。”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咬下去。 “如果太宰君不要主动靠近我就好了。”他很小声地说了一句,精神上的疲惫让他现在就想要倒下去睡一觉。结果太宰治修整好手上的绷带,像只跳跳鼠一样蹦过来,床铺被他震得发出了难听的嘎吱声,木头和弹簧都在哀嚎。 “不能睡!”太宰终于停下来,打开灯,自己跌进那团被他堆到一起的被子里,“今天是论坛解除禁言的日子,我要刷论坛。” “手机在柜子上。” “费佳,你起来陪我嘛!” “……”这几天刷多了二次元的论坛,看了许多中二又可爱的发言与表情包之后,费奥多尔看着这样的太宰治,幻视出了一只小猫咪抓着床单,一边打滚一边发言: “我要闹了!” 很幼稚。 又让人没有办法。 他替太宰治拿到手机,解锁,一起躺下来看论坛,顺便发点帖子。 当然是太宰治想发,费奥多尔只觉得看别人评论,侧写一些事情发展就可以了,没必要自己主动去论坛里乱跳。 虽然这是他们可以和“三次元”交流的唯一一个节点。 但太宰治想掌握发言权,那就随他去。 他先是把论坛的马甲改成了绷带放置机器,而后拿着板砖样的手机敲了两下:“这玩意真的能拍照吗?” 一通鼓捣,他对着房间内亮度调低的灯光,随便拍了两张照。 “你拍了什么?”费奥多尔正巧发呆,没看见太宰治具体把摄像头对准了什么,但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太宰治把手机递过去,帖子已经发出,无法自己删除。 标题:【费奥多尔在我床上,嘿嘿】 “……”虽然这段时间费奥多尔看见了无数对着他们这些所谓角色发痴的言论,但一想到这帖子是太宰治发出来的,他就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很想吐槽,又吐槽不出来。 主楼:图片.jpg 配图是他躺在床上发呆的样子。昏暗的灯光,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头发随意地撇在一边,正巧在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他刚刚在思考房间的灯光能不能再调暗一些。 “太宰君,你要做什么?” 太宰治用那只没缠绷带的手揉了揉自己头发:“激起别人恰柠檬的情绪?” 他发在cos板块。 “而且自己cos自己什么的,不觉得很有趣吗?” 稍微一刷新,就有评论出现: 1l:【哇,cos吗?美少年饭团prprprpr】 2l:【胡说!他明明在我床上!狗头叼玫瑰.jpg】 3l:【这个肯定是cos的漫画陀,动漫陀是大叔。不过这个陀看起来年纪好小哦。】 …… 16l:【好棒好棒!都在床上了为什么还穿着衣服!rwkk费佳长身体了没有!】 17l:【衬衫乱糟糟的,锁骨嘿嘿嘿嘿……】 …… “你看,大家都很热情的。” 费奥多尔:。 他强颜欢笑,难以面对剩下的评论。 太豪放了。 “饭团君~” “费佳~” “你害羞了。” 太宰治看着低头的费奥多尔,把手机递过去,滑到最下面叫他看某条令人头皮发麻的评论。 【老婆!我隔着屏幕狂舔!我□□就□□□□啊!!!】 第15章 无法直视。 怎么会有人隔着屏幕就擅自把别人定做老婆,仿佛他确实已经躺在别人床上,衣服都被剥光了一样,浑身都被某种诡异的黏糊糊的、说不上是爱意还是什么东西的感情包裹住了。 直面三次元让人掉san。 费奥多尔伸手按灭了手机的灯光,整个房间倏然暗下去一截:“没有营养的言论。” 他满脸写着“我不听我不看我想睡觉”,还端着正当合理的理由:“太宰君,你也应该休息。” “我去洗个澡就睡。”太宰治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至少这次我们没被封号。” 费奥多尔只想把“我们”这个词替换成“我”,那种恶劣的捉弄行为就只有太宰治想玩。他厌倦地阖眼,还是想要一小片安静的区域让自己消化一下又一次失控带来的影响。 第16章 看他兴趣不大,逗人没有反应,太宰治便也不继续玩乐,开始认真地做起实验来。 先是在床底下翻找了一下,从拖出来的工具箱里找出了一个锤子,放在手中掂量片刻。 “重量手感都不错。” 他将手机放在地板上。 “呐,如果你还能再次回来的话,”太宰治摆着无辜的眼神,眯着眼睛笑,既危险又可爱,“可以换一部拍照高清的手机吗?” 手机:…… 旁观的费奥多尔:…… 砰砰两声下去,地上多了一些黑色碎片,太宰治将它们扫起来,丢进垃圾桶。然后转头面向费奥多尔: “看,你的黑历史解决了。” …… 第二天一早。 太宰治正在饮水机那接了水,慢悠悠地啜饮补充水分,餐盘上摆着些不太健康的食物,为了一些实验,他经常被要求健康饮食,不过那种要求太宰治经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听不做。 他忽得感受到食堂里气氛一变,似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静得可怕。 回头,果不其然看见某个长发熟人路过,带着一身煞气,不发一言,却能让全场噤声。 所有人都知道琴酒不能惹。 了解琴酒在组织的地位已经有段时间了,太宰治对这人保持着某种敬而远之的态度,他的愿望就是能摸鱼,而和琴酒扯上事必然会有极大的麻烦出现,他宁可压着自己对组织的好奇心也不想处理一个又一个的麻烦。 “是不是很吓人?” 太宰治给耳朵边上的声音吓得一抖,手中的玻璃杯险些掉到地上去。 他一边在心里吐槽这地方的人是不是都学了闪现,一边绷住脸色,带着莫测的微笑拧过头去:“嗯?” 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出现了一位青年,倚着墙壁,从一边抽了个一次性水杯,凑近过来接水,太宰治适时后退。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组织中没见过的人大抵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不可回收垃圾,即使眼前的人看起来很正常,也保不齐有什么变态爱好藏那副看着纯良的外表下。 而且,外貌好像也…… 太宰治快速打量了一下这个人,最终确认,刚刚没有发现他不仅是因为对方的隐匿、对身体掌握程度比他强,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实在是…… 不怎么白。 这一角的灯光恰巧坏了两个,原本亮白的灯泡艰难地发出惨淡光芒,笼得附近的花盆都出现了一种凄惨的颜色,倒和这人的肤色挺配的。 太宰治接完水,端着餐盘就往自己熟悉的座位上走。 他尽可能地表现出来自己是因为害怕沾惹上琴酒相关事情所以才离开的模样——即使是生硬地闭口也不愿意在背后谈论任何的事情。 不过,金发、小麦色皮肤的青年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挂着看起来很单纯的笑容坐到了他面前。 太宰治:。 他低头干饭。 该怎么让自己看起来更白痴呢—— 太宰治重新思考起这个论题。 白痴在此刻应该是惊恐还是自作主张的聪明?继续自以为是的冷漠?还是强装的镇定中出现一丝小小的慌张?要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露出瑟瑟发抖的眼神吗? 在第一勺豆腐汤滑入胃袋前,他想了一些有的没的。 然后抬起头。 喝了第二口汤。 眼前这个人既然敢提和他琴酒,不是组织里年轻有为可以和琴酒杠两下的人,就是野心勃勃意图赶上对方的。,目的八成就是想过来套什么话了,他在组织里是新鲜的小白鼠,这件事不算隐秘,知道的人却也不多,能知道他和琴酒有略微关系的人恐怕就更少了 太宰治就像一个游戏边角的炮灰npc,等着别人来他这边打卡收获根本不存在的重要线索。 “你……”青年开了口。 “你要问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太宰一顿,端起碗,快速把因为磨磨蹭蹭已经开始变凉的的豆腐汤喝掉,又拿起一边的纸巾擦了擦唇角。 太宰治连腹稿都没打,压低了声音开始胡诌:“gin大哥是一个好人。” “你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坏话。”他略带悲痛地说,“我知道组织内部对他是风评不好,说他是冷漠无情的杀人机器,只服从于boss的命令。但他既然把我从贫民窟带出来,我便不会背叛他。” “啊?” 其实太宰治后面说的那一串奇奇怪怪的话安室透都没听进去,他的大脑已经被最开始的那句话塞满,旋转跳跃360度无死角播放回音: “琴酒是一个好人。” “琴酒是个好人。” “琴酒是好人。” “……” 妈耶,这是什么恐怖故事吗? 没等安室透反应过来,太宰治已经抱着餐盘交了自己的闪现,溜之大吉。 第16章 抛开偶遇的那个奇奇怪怪的青年,太宰治在摸完鱼之后照例去实验室打卡。 “太宰,帮我把培养皿48号递过来。” “好。” 作为闲得没事做的优质小白鼠,他已然成为了实验室里的小助手。 又聪明,手脚又灵巧,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年纪不大,还没有到猫嫌狗弃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他长得也不错。 第17章 实验室这群人大多心理压力极大,被天杀的组织催进度,催催催,所有人都讨厌ddl。迫于生存,把时间耗费在这样一个“伟大”的药剂研究上,显然是一种费心费力还滋生怨气的事。而且被逼困在这地方,做着不一定是发自真心想做的事,发际线更是逐日后退。 要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那份科研天赋的,大部分心中说不定只想摸鱼,亦或是有其他的理想存在。总之,真心实意为组织研究的人屈指可数。 这种压抑的情况下,太宰治这个能给实验室带来些许活力的少年,便显得很可贵了。 即便他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那里微笑,对于这个沉闷冷酷的实验室来说,也是难得的一点闪亮之处。 虽然他也只是实验台上随时待宰杀的小白鼠之一。 太宰治听话地从一堆培养皿里面找到了48号,上面分布着他也看不懂的东西,黑色的斑点毛茸茸的,交给正在实验的某个白大褂。生化实验这种领域并不在他擅长的范围内,在实验室混了那么久,他也就仅仅知道,这个项目的最终目的是为了研发一种代号为aptx的药剂。 嗯……似乎是为了延长寿命。 但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促进死亡。 太宰治百无聊赖地抱起了边上一只正准备送死的小白兔,这可怜的小家伙马上就要接受最新产品的注射,结果嘛……闭着眼睛都知道,会是死亡。 他抱着绒白的小兔子,像捧了一捧干净的雪,又半阖眼,困倦但乖巧,仿佛不舍得这只脆弱的小生命就要送死去一样,又像是在哀伤自己的命运也如这小动物般,随时夭折。 “很喜欢它吗?” 太宰治抬头,正是发际线后退了一厘米的凉川医生。 “我对小动物不太感兴趣。”太宰随手将兔子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又拍了拍手掸去上面可能沾的脏污,神色如常,“食草性的白兔,即使是自己即将死亡了,也不会有什么激烈的反抗。” 何况它们连自己即将死亡都不知道。 凉川医生一愣:“害怕吗?” 太宰治笑了笑:“不,我很羡慕它。获得死亡也未免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对于一只从小困在笼中、命运就是被当做实验体的兔子,活着,真的有什么意义吗?” 他叽里咕噜地往外吐了一段黑泥,瞧见凉川医生逐渐变化的脸色,换了个阳光可爱的笑容出来:“开玩笑的,我只是很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被拿去做实验的兔子都不能吃了。” “……” 这个玩笑成功冲淡了凉川医生心里那种淡淡的诡异感,他叹了一口气,仿佛自己听完了一个熊孩子没有什么营养的内容,又觉得太宰治这孩子毕竟是从进组织到现在自己一直看着的,在冰冷陌生的组织总部难得愿意亲近自己的人,心里的情感也多了两分。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想吃了。”他终于露出一个青年应该有的、轻松的微笑,“晚上我请你吃一顿烤肉?” “好!” …… 凉川医生一直觉得自己对于太宰治,是有些许歉疚在的。 这孩子如果没有被那个一直看管自己的组织成员盯上,想必现在还在分部那里进行培训吧,有天赋的话,就会成为有代号的核心成员。也会经历重重危险,九死一生,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成为最外层的成员,只需要把自己收入的一部分交给组织。就像他的弟弟一样,在组织的控制下获得了还算健全的教育…… 无论如何不会是像现在这样,成为实验室里的一只小白鼠。 由于在后续的检测中,太宰治的身体组织里迟迟无法检测出那种神秘物质,凉川医生甚至怀疑过当初那个组织成员是不是故意坑害他们,才拿出了那份样本。毕竟那家伙本来就因为被指派到他身边而充满怨念,时不时就抱着恶意嘲讽他一下。 他仔细一想,在关于药剂实验的事情上,那家伙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量来做手脚,因此太宰治的事情或许真是一件巧合。 一只在横滨的、不知是否还存在的“疯狗”所带来的巧合。 比起忧心忡忡的凉川医生,太宰治就轻松很多,甚至是超乎预料的欣喜。 他本以为自己跟着这医生,也就是在食堂内部吃一顿索然无味的烤肉,再随意聊聊天套一点关于实验的信息,没想到对方竟是直接向上面申请,带着太宰治离开了基地。 这导致太宰此刻一直在用星星眼瞅着对方。 “别这么看我。”凉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已经很努力从天天加班的生活里抠出半天假期了。” “谢谢凉川医生。” 他又叹气,视线落到一直在不远处跟着他们的某个人身上,眼神里明显带了点不爽。 “被那种家伙盯着……食欲都下降了。” 虽然他作为不太重要的研究人员之一,可以获得出行的权利,但自由依旧是某种只存在于幻想中的事物。不仅身上要带着定位器,组织人员的监视也如影随形。 很容易把人逼疯。 太宰治倒是很淡定,跟在医生后面蹬蹬蹬地走上了一家烤肉店的二楼,推门进了某个包厢。 医生把窗帘打开,能瞧见下面某家露天咖啡馆的门口,坐了一个黑衣人。视线正好能将他这个包厢收进眼底。 第18章 “啧。” 鸡蛋液包裹着滋滋冒油水的烤肉,顺滑地像是某种入口即化的冰淇淋,油脂的香味在口腔中爆发,这短暂地驱散了笼罩在医生心头的阴云,他重新微笑起来,问太宰要不要多吃一点。 “凉川医生对我太好了,我不知道怎样报答。”太宰治微笑了一下,虽然看着很热情,但从头到尾都没有吃掉多少东西。 “不需要报答。”医生将筷子搁在一边,“希望我们下个月还能有机会出来吃烤肉。五花肉吃吗?” 太宰治摇头。 “健太那家伙倒是挺喜欢吃烤五花肉的。” “健太?” “我弟弟,一个比你大一点的孩子。”提起他,凉川医生的眼里多了些许笑意,带着某种轻松的嫌弃,“大概这么高。很爱吃油腻的事物,我经常叫他少吃点垃圾食品,脸上都长青春痘了。” 同时又有一种沉甸甸的东西压在心头,无法散去。 真希望能和他一起出来吃一顿烤肉啊…… …… “凉川医生叛逃了。” 几天以后,在实验室角落观察培养皿的太宰治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眉头轻轻一挑,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那里听其他人讲。由于他经常在实验室呆着,那些人也没避开他。 “他怎么敢叛逃的?他的亲弟弟不是被……?” “你还不知道吧?前几日组织里的人去执行一个任务的时候,将他弟弟也卷了进去,最终……” 无论如何,是一个听起来有些悲惨的故事。哥哥为了弟弟在组织里隐忍,却最终还是无法避免悲剧的产生。 太宰治漠然地听着,漠然地在角落里当一个没感情的漂亮人偶。 ——他有点讨厌这个破地方了。 第17章 费奥多尔有两天没见到太宰治了。 凉川医生叛逃的事情很显然把太宰也牵扯了进去,按照这组织暴力的性子,少不得要把叛逃前唯一和医生接触过的太宰治拉过去折腾,何况据说那医生逃走前还拷贝了一份实验相关的重要资料。 他没去管。 乍一看,他的生活非常稳定,比太宰治还要摸鱼,看起来神出鬼没,其实只是因为更喜欢夜间活动。 没有必要为太宰治的短暂消失而担心,费奥多尔照常按照自己的作息在组织里当个边缘幽灵,直到他又一次从角落里翻出那只阴魂不散的手机。 他还记得这玩意被太宰治砸成一地碎片的模样。如今却是完好如初,他捡起来前后看了一遍: 它好像应下了太宰的许愿,换成了一部拍照更清晰的手机,连app的画风都升级了一遍。 里面的内容依旧是原来的。费奥多尔熟门熟路地点进漫画,看了看自己是否能解锁新内容。 又继续点进论坛,观察最近大家在讨论什么。 匿名论坛总是在各种地方冒着恶意,视线从那上面飘过,好几个争论人气与战力的“hot”贴挤在第一页。 费奥多尔点进去。 大家吵架的时候分析剧情是如此认真,连他也觉得这样不仅可以收获漫画剧透,还能收获一众大佬从上帝视角对局势的理解推测。 比如说:【zw,你睡得着吗我睡不着】 该帖子声泪俱下地控诉了漫画最近的更新里把她单推的角色“中原中也”画成了吸血鬼,多日不出场,一出场就是这样惨烈的事件发展,把她的心脏放在地上来回摩擦碾压。并合理怀疑作者是想要拿角色的人气吊着读者,剧情迷惑的同时逻辑似乎也开始混乱,一个月一次更新却只画十几页。 楼主从东扯到西,从天扯到地,几乎把漫画剧情梳理了一遍,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要开着泥头车把原作者创死。 “……” 害。 似乎是拿着反派剧本的费奥多尔把每一条评论都看完了。在一群“心疼”“迷惑”“脱粉”“失望”的评论里,他居然还找到了几个嗑陀中cp快乐狂舞的。 被三次元评论洗脑过一波的费奥多尔如今已经对各种cp滤镜cp发言接受良好了,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他和这个素不相识的中原中也是怎么嗑起来的。 同框即cp吗…… 可这好像是太宰君的buff。 抛下cp的那部分,费奥多尔发现在漫画中,也是有吸血鬼存在的。 只不过和他现在的情况明显不一样,漫画里那是有人为控制发展成的吸血鬼大军,比起传说中的吸血生物,少了一份理智,更像是生化危机里的丧尸,咬谁传播给谁。 而他…… 费奥多尔轻轻皱眉,他记忆中总有一段时间是模糊的,在离开俄罗斯后,来横滨之前,发生了什么…… 也许等什么时候他把自己的记忆理清楚了,什么时候就能解决身上有关吸血鬼的诅咒了吧。 他忽得嗅到一份熟悉的血腥味,甜腻腻的直往鼻子里钻,口腔里几乎是瞬间分泌出唾液。 “太宰君?” 他淡定地转身。 “呀,费佳。”太宰治扶着门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表情也很淡然,“我回来了。” 绷带变多了。 太宰治往前走了两步,试图保持风度地坐回沙发上,结果似乎是碰到了什么地方,瞬间龇牙咧嘴,整段垮掉。 “呜……”受伤的时候一言不发,现在却放开嗓子哀嚎,“好痛……” 第19章 他穿的是组织里最统一的颜色,黑色,因此一时间没能让人发现那渗透在黑色布料上的血迹,除了那浓浓的血腥味和煞白的脸色,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费奥多尔下意识咬了咬唇,遏制住一些泛上来的食欲,从一边找到了应急医疗箱。 “不去医务室吗?” “不想见那群白大褂。”太宰治配合地伸出手臂,让费奥多尔帮他把和血肉黏连在一起的布料分开,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强忍着疼痛继续往下说,“医生叛逃的事,我想费佳你也应该听说了。” “他们居然觉得我有可能知道那份资料的去向……”他嘟囔着抱怨,“想也知道不可能嘛,我只是和他一起吃了顿饭而已,早知道就不答应他了……这群人明明就是把我捉去发泄了一番因为自己无能而产生的恶劣后果。” “谁让这里看起来叛逃那么容易。” 指指点点.jpg 费奥多尔先是剪掉了一些吸饱了血液的布料,他看起来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拭去伤口周围开始凝固的血液。 除开那两天,平常的时候他对血液具有一定的忍耐力。 “疼吗?”他问。 “现在还好。” 于是费奥多尔按住太宰治的胳膊,花了几秒钟消毒,同时忽略掉一些惨叫。 “现在疼吗?” “疼死了——” “不要乱动。” “哦。” 太宰治猫猫委屈脸,垂下眼,眼睫微颤,看起来难过得不行。 “被关了两天吗?”费奥多尔只好耐着性子开始哄猫猫,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就跟揉一只闹脾气的猫一样,在炸毛之前就收回了手臂,轻得像是掸去了一点灰尘。 散发着甜腻香气的血液就在面前,他半蹲着,低头的时候额前的发丝挡住了大半的表情,看不清眼里神色。 “关两天也太难了。”太宰治似乎对费奥多尔的异常毫无感觉,顿了顿继续往下说,“要是被关了两天,我肯定也已经叛逃了,谁要在这个破组织里受折磨啊。” 干净的绷带一点点缠上手臂,将那被子弹擦伤的痕迹掩盖,他看起来又是个正常的少年了。 “弄成这样只是因为旁观了被捉回来的凉川医生被拷问的现场。”他活动了一下手臂,一边皱眉吸气一边毫不在意地把沾上血迹的衣服全脱下,带着些许伤痕的后背便暴露出来,“其实大部分的血都不是我的。” 还是遭到了一些折磨。 他趴下来,任性地要求费奥多尔留下来帮他上药。 “然后……” 他用没受伤的胳膊撑着下巴,脊椎的曲线便被拉长,起伏蜿蜒着落进西装裤,青紫的几片痕迹像是落进白色山茶花中的几只蝴蝶,随着呼吸振颤,又像是一大块随时可以下口的奶油蛋糕,甜腻腻的。 “他们说我可以不用继续呆在实验室了。” “你做了什么?”费奥多尔问,“他们让你亲自去拷问凉川医生来压垮他的心理?还是说你主动提供线索将他找到。亦或者,两者皆有?” “唔,反正都是些不值得说的小事。”太宰治把脸埋进沙发上的抱枕,“不可以摸鱼了,难过。” 从他拿起枪,表明自己对组织“忠诚”之后,就彻底不能摸鱼了。 要是他想把自己藏好,一定是能做到的。所以费奥多尔只觉得是眼前这只猫猫厌倦了玩藏拙的游戏。 他又揉了一下对方的头发。 “难过的话可以先休息。” “也没有那么难过。” “太宰君是个好孩子,去休息吧。” “费佳,你是在重复论坛上那些言论吗?我要起鸡皮疙瘩了,好恶心,好恶心啊——你到底背着我看了多少评论——” 看着彻底炸毛的太宰治,费奥多尔微笑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提起了另一件事:“手机又回来了。” 第18章 太宰治虽然一脸对手机的事很好奇的模样,可放松下来,眼里的疲惫还是没有藏住,几乎把自己裹成绷带人的他看着手机,连眼神都迟钝了几分。 果然,没几分钟,这人差点手机砸脸。 “困了。”他小声念叨,“睡一觉再说。” 因为大部分的伤都在后背,他只能趴着睡。然而在沙发上趴下的模样太过好笑,腰塌下去的模样还真就有些像一条柔软的猫,呈现非牛顿流体状。 “去床上休息?”费奥多尔问了一句。这无济于事,因为太宰治的意识已经迅速飘远了。 他只好轻手轻脚地把太宰治这只柔软猫猫搬到床上去。若是他本人还清醒着,想必会感叹一声费奥多尔看起来这样瘦弱,力气却完全不小,抱起一个和他一样重的少年竟然一点费力感都没有。也许这就是俄罗斯毛子的力量。 把太宰治塞进柔软的被窝,他自己才收拾了一些因为处理伤口而显得有些混乱的客厅,把那些沾血的纱布都收拾起来,原先的外套也一起丢弃。反正他俩没有人想把这衣服洗干净。 做完一切,他又走进浴室,关上门。 略有些凉的水流从头顶浇下的那一刻,理智好像也轰然崩塌了。费奥多尔在狭小的浴室内蹲下,尽可能的蜷缩起来,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鲜血的气味。 他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努力才没有把鼻尖埋进那些沾满血的布料。 第20章 舔舐猎物的伤口、阴暗地期冀他死亡是鬣狗才会有的卑劣行径。 但若是太宰治在这里,想必又会挂着满不在意的笑容,晃着自己那伤痕累累的手臂对费奥多尔开玩笑。 “费佳,进食可不是什么卑劣的行为,就当是生食——你知道日本这边不像俄罗斯,吃生肉、生鸡蛋不是什么罕见的料理。至多也就调侃一句‘这牛排我可是跟在牛后面追着啃哦’。” 把自己比作新鲜牛排什么的。 费奥多尔可不想去计算这只瘦弱的小牛犊可以被啃多少口,虽然因为太宰治的调侃,最近他饿极的时候眼前总是会出现一块块行走的小牛排,总感觉自己的思维被太宰治那个家伙污染了。 好像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调侃时,心情确实会好一点。虽然太宰治的本意完全是想拽着他一起堕落。 他抬头,让水流从面颊上划过,水雾朦胧了视野,水声遮盖了声响,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白色的、半透明的空白世界。 很久以前,他是不是也经历过这样的事呢? …… 因为伤口只能趴着睡的太宰治哀嚎了两天不止。第一天的逞强过去之后,是无比痛苦的、等待伤口愈合的时间。没办法自如行动,就连睡觉也没办法翻身,酸痛感似乎是从骨子里生长出来的。太宰治挣扎了一下,就躺平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费奥多尔,希望对方能照顾他一下。 费奥多尔当然同意。 太宰治原本还在欣喜,却没想到接受费奥多尔全方位的照顾代表着他收获了一份绝对健康的生活作息表,他敢说精神病院的家伙都没有如此规律而健康的生活。 不准吃这个、不准吃那个,早午饭固定点,夜间准时熄灯,规律得好像他才是那个被饲养的小宠物。 很不对劲。 第三天的太宰治坐在床上沉思,张口等费奥多尔投喂。 这完全不对劲。 虽说躺平的日子很安详,很舒适,但被迫在费奥多尔制定的框架内生活显然不符合他的生活理念——当然他自己也没有这种理念。 因此,当他咽下最后一片苹果时,忽然支起身,表示自己要起来。 “我可以自己来的!”太宰治顽强地自己单手撑起,“费佳,养我很好玩吗?” 费奥多尔坐在床沿上,想了想,他回答: “没有尝试过养一只小蛋糕。” 也许中世纪的吸血鬼会尝试圈养食物,如同地主圈养农奴,但费奥多尔这只没有过去的小吸血鬼显然没有尝试过这种事,他也不打算大批量养殖食物来满足生理需求。若是让别的吸血鬼知道他这种禁欲绝食的行为,少不得说两句这人是吸血鬼中的苦行僧,简直是以折磨自己为乐。 “哦——我是小蛋糕?”太宰治站起来,光着脚走到了自己拖鞋摆放的地方,低头穿鞋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嘲讽,“甜吗?不对,上次你说我的血喝起来又苦又涩,费奥多尔,你难道喜欢抹茶味的小蛋糕?” 叽叽喳喳了一顿,他又停下,很是虚弱地说:“费佳……帮我拿一下外套。” “要出门?” “是啊。”太宰治垮着脸,“我一点都不想接受这破组织的任务,他们说成为组织正式成员还需要完成一个任务,介于我经历的特殊性,打算把这一考验提前。” “谁想成为正式成员啊!” “我明明只想摸鱼的!” 他气得脸蛋都变成粗线条的q版模样了,费奥多尔几乎能看见他头顶冒出来的蒸汽。 “加油?”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情况的费奥多尔把外套披在太宰治身上,有点犹疑地说了一句打气的话。 “……我泄气了。” 仅仅两天,看起来伤得不轻的太宰治又能活蹦乱跳了,如果不是他确实是一个纯种人类,费奥多尔都要怀疑他已经被自己体内奇妙的吸血鬼力量侵蚀成低级的不死生物了。 太宰治拖着步子走出门。 “祝你的小蛋糕出门回来还是抹茶味。” 第19章 “?” “虽然很不情愿,但我是你这次任务的老师哦。” 太宰治眼里充满着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的情绪,他看着面前妩媚成熟、颇有种异国风情又自带危险气质的……美女。 他陷入沉思。 面前的女子掩唇笑了笑,肩膀颤抖的时候连带着脸颊边打卷的棕发也跟着抖动,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挑,笑意流转,在这暗黑色为主调的世界里是一朵格外明艳刺眼的花——带毒的那种。 贝尔摩德。 他知道这个人。 组织里的千面魔女、让人着迷又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 若是摸鱼,最好还是避开她比较好。可现在她居然说,要来教自己易容术和变声术? 太宰治真心实意地想说一句我不配。 “我可以不学吗?” “为了你接下来的性命安危,最好还是听话。” 太宰治缀在贝尔摩德后面,隔了一米多的距离跟着。 “所以我将要接下的第一个任务是?” “卧底,刺探情报。必要时候执行刺杀任务。” “……”太宰治心说这任务对于他来说好像不是很难,区区卧底,这不是信手拈来的事?他动了动受伤的那条手臂,脸上还是一幅疑惑且担忧的模样,“可我现在这个样子,确定要我去卧底?” 第21章 “正是这样才好,不是吗?”贝尔摩德忽然停下,弯腰凑近,那双美得尖锐的眸子毫无感情地审视太宰治,“扮演比自己更柔弱的状态,是一门课程。” 这一点太宰治倒是非常同意,他前段时间演白痴演得非常辛苦。但他还是忍不住多提一句: “我觉得我不值得您来教。” “哦呀。”贝尔摩德伸出一根手指轻点自己的唇,她做什么动作都天然有一种魅惑感,也许这得益于对方那近乎完美的颜值,不过太宰治觉得这是因为她一举一动的仪态都有做过特定的锻炼,“你那天在审讯室里的表现,连琴酒都要夸一句呢。” 琴酒要是能夸人他太宰治今天就能从这里跳下去。太宰在内心腹诽。他总觉得眼前的女人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才在内心嘀咕完,他就迎来了真正的麻烦。 贝尔摩德领着他走进一个房间。 而后…… 把自己头皮掀了。 准确地说是捏住下颔一侧的肌肤,用力一扯,整张脸连带着挽起的棕色发丝便一同被摘下来。 露出另一张绝世美人的脸,浅色的微卷发如瀑布般滑下。 这景象实在有冲击力,饶是太宰治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去看她手里的假面和现在这张脸。 他刚刚,竟然完全没发现对方用了伪装。那面具戴在脸上,竟犹如真人一般鲜活逼真,连那些细微的表情都能出现。 好自然啊。 这也太不科学了。 贝尔摩德眨了两下眼睛,看着目不转睛盯着她脸的太宰治,坐在椅子上神色自若地将美瞳也取了下来,而后撑着下巴,慵懒随意:“怎么样?” 太宰治像海豹鼓掌,但手臂受伤,于是缠着绷带的那只手臂像未成熟的幼燕那般扑腾扑腾。 他有点低估千面魔女的才能了,这换脸技术堪比异能力,简直是魔法。 “想学吗?” 他一顿,还是点头。 “那么,我们先从最基础的化妆学起。” “我只有单手可以用,可以吗?” 贝尔摩德粲然一笑。 太宰治忽然背后一凉。 “第一次,我来帮你。也算是先体验一下。” “诶?” 贝尔摩德打开了准备好的东西。 “诶!!!” …… 费奥多尔原本在摸鱼。 他好像一直在摸鱼,不过这问题不大,下午时间摸点鱼再正常不过了,何况太宰治不在宿舍,整个房间都安静了许多,他可以好好休息。 对于一个喜欢在夜间出现的吸血鬼来说,下午实在是一个容易犯困的时候。 他对着笔记本打了个呵欠,这笔记本还是他从某个组织成员手里“借来”的,对方十分“自愿”地贡献出了自己的工具,并且不收一分钱。 实在是一位好心人。 吱呀—— 他听力很好,在门紧闭的卧室里也能听见宿舍门被推开的声音,连一些锁孔转动的微末金属声都很清晰。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是太宰治回来了。 费奥多尔没怎么在意。 但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太宰治往常一回来就会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大部分时候会像只哀怨的猫一样抱怨很累。 现在却异常安静,脚步声静悄悄的,一步三停,显得格外犹疑胆怯。 费奥多尔很仔细地想了想太宰治最近有没有做什么亏欠人的事—— 好像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况且太宰治这人也很难因为什么事情感到羞愧吧。 那就是想恶作剧了。 他心中下了定论,假装没听见外面的声音,继续敲打键盘,同时也准备等会象征性被太宰吓一下。 卧室门被打开,客厅的光穿进来地上蔓延出一道长长的人影。他似乎没想要走进来,等着费奥多尔回头。 “太宰君?”费奥多尔花了十几秒敲完手上的东西,回过头。 “!!!” “费佳,你现在的表情真应该被记录下来。” 陌生的棕发少女提着裙摆走进卧室,她面容精致,短发扎起绑了黑色缎带,随着东西微微晃动,身上则是一件黑色为主打的连衣裙,腰肢收紧。上半身精巧地绣了一只挥翅的天鹅,一侧羽翼一直连到左手袖口,挡住了若隐若现的绷带。 天鹅的动作随着她的动作而变化,时而振翅欲飞,时而低垂绝唱,少女的唇紧紧抿着,本该温柔的鸢色眸子冷若冰霜。 “呵呵呵呵呵……” 某个被当作人偶娃娃换了好几件女装的太宰治忽然开始冷笑,并且一发不可收拾,看起来就像是san值清空陷入疯狂。 “你还好吗?” 费奥多尔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关怀了一下太宰治的心理健康。 “好,这可太好了。”太宰治露出梦幻般的微笑,“我好得不得了。” 他五官也柔和了很多,虽然还是以前那张脸,可带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好歹以前还能让人觉得是漂亮的、偶尔兜着坏心思的少年,现在完全是一位精致且柔弱的少女了。 看得出来替他弄这套的人化妆技术很好。 “费奥多尔,你知道吗?”他走进卧室,依旧带着那种丧病的语气,轻飘飘的,“我一路走过来,足足遇到了三个人来问我的联系方式。” 第22章 “哈哈哈哈哈……” 费奥多尔觉得太宰治现在哭出来都不意外。 “老子是男的啊!” 他看向太宰治太宰治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怜悯。 太宰治闹了一会儿,大概是累了,颓废地坐在床上,看向费奥多尔:“费佳,过来帮我把衣服后面的拉链拉开,我单手碰不到。” 费奥多尔依言起身:“这是你的任务?” 提到任务两个字,太宰治的目光倏然冷却,那些繁杂的情绪消失了,又变成了冷静、危险的模样。 “不,这只是任务的一些前置工作。”他好像不怎么想提起任务的事,说完这句话后停了声音。 乖巧地伸出手臂让费奥多尔帮他换装,太宰治静默了很久。 久到费奥多尔的困意都要上来了。 他取过太宰治拿回来的卸妆水,一点点生疏地帮人卸妆,两人靠得很近,也很安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宛若他面前静坐的人是一具真正的、任人摆弄的人偶。 “费奥多尔,你相信命运吗?”太宰治忽然仰着小脸问。 要是放在别的时候,费奥多尔可能还会肃然一下,可现在对方因为他拙劣的卸妆技巧变成了一只小花猫,一点严肃感都没有。 “命运。”费奥多尔放下一片湿巾,“也许吧。” “我今天觉得命运也许就要发生在我们身上了哦。” “嗯?” “组织分给我一个任务,要我去卧底别的组织。”太宰治继续说,“听起来这一点不难,不是吗?只要给我塞一个叛逃者,或是别的什么被折磨的身份,又或者假装进入组织的这一段生活根本不存在,把履历洗干净——卧底这事有什么难度吗?” 他都不用化装,不用刻意扮演别的身份。捉摸人心和运用谎言几乎是他与生俱来的技巧。 然而。 太宰治颓然:“组织觉得我既然是从横滨来的,又表现了自己的忠心,还没有在组织里获取代号,信息一片空白。呃,或许还很有表演天赋。” “总之……我很适合去横滨当卧底,帮助组织渗透那边的势力。这破组织一直想研究什么药,而他们现在觉得异能力者的血液和身体数据说不定会对他们的研究产生一些有利的推进。” 活生生的异能力者·费奥多尔看着面前活生生的异能力者太宰治:“……” 显然这一条是谣言,异能力者的血液与身体数据与常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他这个吸血鬼的血液在未受到刺激时也是在某种沉眠的状态,查不出异常。 “哦,准确地说。”太宰治凉凉地补充,“是叫我去卧底港口黑手党。” 第20章 “不想回去。”太宰治垮着脸,在化妆镜里看见自己目前的鬼样子,脸色更难看了,“卸妆还是我来吧。” 费奥多尔默默收回了手臂,转移话题:“漫画好像更新了。” “嗯哼。”太宰治闭着一只眼睛,单手解开自己头发上乱七八糟的绷带,“我们亲爱的创造者又搞了什么?有没有让我一命呜呼?” “……” “费奥多尔,你的表情好奇怪……”太宰治抬眸看了他一眼,“一命呜呼的人不会是你吧?那样我会嫉妒的。” “看论坛风评,似乎是我和某位变成吸血鬼的、你素未谋面的搭档。”费奥多尔把手机丢给太宰治,让他自己翻去,“要被你淹死了。” “什么嘛,还在监狱里呆着。”太宰治一目十行扫过去,“什么时候能出狱呢……总觉得这是不知道接下来画什么所以反复拉扯水剧情。” 虽然这里面似乎搞了点跌宕起伏的剧情,但前面拉扯的时间太长,情绪已经麻木了。 “炒cp的热度未免也太大了。”他嘀咕一句,往侧躺倒栽进费奥多尔怀里,“我已经被cp粉发言弄得麻木了,对吧费佳,我俩可是进狱系cp啊。” “化妆水蹭到我衣服上了。” “要是可以靠炒cp套现就好了……”太宰治抹了把脸,“对哦……” 他忽然转头,拉住费奥多尔的袖子,闪闪发光的眼神看得人害怕。 费奥多尔下意识后仰了一点。 “费佳……” 咔嚓。 相机拍照的声音响起,太宰治低头看了眼照片:“表情太抗拒了,没有cp感。” 照片里他靠在费奥多尔怀里,像只懒散的餍足小猫,而费奥多尔的表情却是: 你不要过来啊——.jpg 像极了某些有猫吸却不懂珍惜的可恶人类。 费奥多尔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终想了想他们的贫穷程度和手机上一些未解锁的功能,垂下眼眸屈服于金钱: “真的可以挣到钱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太宰治懒懒地回答,“看见那些coser了吗?就连他们都可以拍照出本挣钱挣流量,我们可是真正的二次元纸片人啊。就算不能把周边卖到三次元去,挣一点流量和打赏还是可以的。况且你不是打算编写这部手机的程序来弄钱吗?按我的方法只需要你做一个虚拟账号和一个打赏渠道,怎么样?” 费奥多尔想了想:“所以你想要出电子本,卖自己的照片和……炒cp?” 好像,多少,有一点没下限了。 太宰治点点头:“反正又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平行世界。” 第23章 不得不说,费奥多尔很佩服太宰治在这方面的想法,能把炒cp挣钱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人可能也就只有他了。 一点也不在乎风评。 太宰治继续往下说:“到时候挣一点流量以后就放出消息,打赏多少资金可以观看彩蛋。” “彩蛋放什么好呢……” “有了!”太宰治眼睛一弯,嘴皮子一碰,“卖涩图吧!” “……” 费奥多尔想把怀里的这只猫猫丢掉,丢出窗外,顺便去洗个手洗洗脑。他推开太宰治,丢不掉猫猫的他决定自己出去冷静冷静。 “费佳——只是做做戏——” 太宰治扑过来压到费奥多尔肩上,半跪在床上拉住了正欲往外走的费奥多尔,声情并茂地大声恳求。 “呜呜呜我明白了……我会给费佳打码的!” “您才14岁。”费奥多尔转身面对太宰治,伸手拉开了二人的距离,“我们会被举报未成年人有害和银秽涩情,不能这样。” 他很少如此明显地抗拒,语气也并不激烈,只是眼瞳里有红色流转,平淡地陈述:“还有,炒cp的话建议太宰君去找到中原中也,双黑的流量可高太多了。” “不,费佳,你要相信自己,搞涩涩的流量还是很高的。” 瞧见费奥多尔的脸色越来越冷,太宰治觉得这次玩笑也开得差不多了,干脆利落地低头撒娇:“我错了,我不搞这些歪心思了。大不了你咬我一口,吃饱了心情更好?” 他又叽叽咕咕地说了些有的没的,反复应允自己绝对不会拿费奥多尔的不可描述的图片去盈利,又表示他们也不是那么需要资金解锁漫画,看看论坛剧透也不错。 黏黏糊糊又放软声音的漂亮猫猫很难让人抗拒,即使内心知道这个人的坏心思肯定还没断绝,费奥多尔也还是叹了口气,坐回床上。 “太宰君,不如还是考虑一下如何搞定去横滨的任务吧。” “啧……” …… 横滨本地。 mafia总部。 “医生,医生……”苍老的首领睁大了眼睛,明明都躺在床上重病不起了,整个人却愈发暴戾,“医生呢!”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而来,神色惊惧。 首领已经处死上两任医师了,再这样下去,连他自己也会…… 他恍然间想起自己似乎有个认识的人最近在横滨定居,想要施展一番报复,恰巧也是医生。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想办法把他推荐过来吧。 …… 某个年纪不大的中原中也。 如今已经是羊的首领了。 在这一片贫民窟,生存是一件难事。他们一群年纪不大的流浪儿抱团互帮互助,组成了“羊”组织。而中原中也,就曾经是被羊捡来的孩子之一,也是唯一一个具有强大异能力的孩子。 小孩总是慕强的,他的能力太过突出,很快便有人围着他转,中原中也本人也觉得自己具有能力,就要付出更多贡献,庇佑着身边的孩子。 不久他就成为了所谓的羊之王,肩负起保护组织的种种责任。 虽然他也只是一个孩子。 中原中也对自己的成就还是很满意的。在他的庇佑下,羊从一个互助的小破团体逐渐发展成了一个真正具有武力的组织,成员与规模均愈发壮大。尤其是中原中也用了大量以牙还牙的武力镇压,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们这个组织并不好惹。 和其他满足了基本温饱就不再去肖想其他的孩子们不同,中原中也脑子里总是有其他的想法,不为他人所理解——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去帮助更多的人。 曾经的羊成员救助了他,他应该回报回去才对。 这种略有些无私的精神在贫民窟并不一定是好事,即使他拥有成年人也难以对抗的强大异能力。 就在今天,有成员在河边捞到了一个受伤的孩子。 “中也,他不会是黑手党吧?” 仍旧湿淋淋的少年裹着黑色的衣服,在这个地方,黑色总是能让人联想到更坏的地方,比如说某个最近总是在发狂的mafia。 “不像吧。”另一个成员立刻反驳,“黑手党哪有那么弱的。” “我看不像。”中原中也心想mafia的人应该不会被他们打捞到,又看见少年苍白的脸色,心软下来,“先给他换件衣服吧。不要因为感冒死了。” “谢谢。”少年仰起头,黑发黏在脸侧,紫色的眼珠子里是莫名的情绪。话不多不少,沉默得很。 他看起来完全没有反抗的心思,乖得不行。 中原中也却突兀地感受到了一点危机感和违和感。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 然而费奥多尔比他更迷惑,他明明和太宰治一块儿入的水。准确地说,是某个人趁他不注意把他推了下去,然后自己也跳了下去。 他心想,太宰治去哪了? 第21章 横滨是个典型的港口城市,沿海,船只不断往来,每天都有无数工人在码头上来来去去,废弃的集装箱堆积了不少。 在擂钵街,这个因为爆炸而产生巨大凹坑地形的地方,处处都是普世意义上的“垃圾”。 而这个巨大的贫民窟,和另一端的陆地,隔了一条河,唯有一座大桥可以往来。这种天然的地形让贫民窟这个没什么价值的地方成为了三不管,连对岸mafia也嫌弃——没人愿意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争夺一块并没有价值的地方。 第24章 mafia至今没有对擂钵街这一块伸出手,任由大大小小的组织在这里争斗,养蛊似的。看那凹陷下去的地形,不正像一个斗兽场嘛。唯有摈弃人性、到达最黑暗的地步才能存活。 何况现在mafia自己的首领病危、还发疯,行为愈发恐怖但整体的威慑力有所下降,就像野兽死前最后的挣扎,不知道多少人在暗地里等着他们倒台好上前去咬下一块肉。 …… 白濑对中原中也收留那个瘦弱少年很不满。 新捡来那家伙,一看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挑,叫他去偷东西估计也难,更不用说拿起枪来战斗了。还不如一些女孩子能干呢。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废物,却要享受他们辛辛苦苦弄来的食物和好不容易建造起来的庇护所,实在是很让人不满。 费奥多尔不止一次听到这种指责。 他垂下手,站在阴影处,不与任何人对视,也不与任何人搭话。 看起来很自闭。但白濑却很明显地感受到,那是目中无人的自大,是绝对的忽视,他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啧,成天跟个幽灵一样站在那里,吓死人了。” 白濑骂了一句,他清楚这个距离对方绝对能听见。 费奥多尔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连中原中也投来的探究目光也忽略了。 等白濑走后,中原中也才靠近费奥多尔,带着点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愧疚感安慰:“白濑只是性子太急了,你不用理他。” 费奥多尔缓缓抬头,在阳光的阴影下疲惫地笑了一下。 他心情不好完全是因为晒的。 贫民窟可没办法供得起他撑伞。 “中原君,”他好像是这里唯一一个用敬语称呼中原中也的,就连中也本人听了也觉得十分奇怪,“当首领辛苦了。” 中原中也总感觉这腔调十分古怪,又说不上来。几天相处下来,其实他觉得费奥多尔为人还行,在行为上他至少是正常的,并且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贫弱。 虽然现在的脸色看起来确实越来越恐怖了。正常人在初夏的阳光底下晒一会儿,该面色红润才对,这人却愈发苍白,甚至到了惨白的地步。 中原中也又随便扯了几句,白濑喊他去打架,他便很快地跑开去了。 眼下正是每一块地盘都要争夺的时候。 费奥多尔在阴凉处休息了一会儿,开始往一个方向走去。 他依稀记得自己和太宰治是从一个拍卖场逃出来的,被他弄得血流成河之后又放了把大火了。只可惜犹如无数次的被吸血欲望占据思维的时候,他没有确切的毁掉整个拍卖的记忆。 再往前推,他甚至没有如何成为拍卖品的记忆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自己是主动来的横滨,不论借助了什么方式,这个地方必然有某种自己想要的东西。 现在去找那个拍卖的信息,也许还能挖出点线索。 …… 太宰治百无聊赖地坐在病床上,伸手去拿边上森鸥外随便堆放的药瓶。 被森鸥外拍了手背。 “森先生,你放了我吧。”太宰治就差没在小诊所内蹦迪来干扰森鸥外了,“你看,我现在很健康。” “放你出去然后自杀,几天后又被送回来?” 太宰治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没有那么无聊。” 森鸥外心想这几天的麻烦,他都不屑于在这一点上反驳太宰治了,只是端着药瓶和针剂去治疗下一个客人。 太宰治阴郁地盯着他的背影。 明明是和费奥多尔一起入水的,为什么只有他被黑手党捡到了?又正好撞见首领新找的医生路过把他带走。 这样一来不是又和漫画的命运重叠了吗? 太宰治很不爽这种发展,尝试了好几次想要从这里离开,可森鸥外似乎铁了心思,借着治疗看护的名义把他留下来。 难道是因为入水的时候穿的女装打动了他那龌龊的内心?可是在治疗时换下衣服的瞬间不就应该心如死灰了嘛,当时森鸥外的脸色能让太宰治笑一整年。 而且他都十四了,理论上来说超过了某个hentai会感兴趣的年纪。 太宰治摸了把脸。可能森鸥外是觉得他即使是男孩子也……虽然更大的可能性还是森鸥外想要利用他。 他想了想,若是以前自己觉得无聊的时候,说不定真的会顺着森鸥外的意,在诊所里面长久地逗留,配合一些阴谋诡计也没有问题,他会出于好奇而答应下来的。 可他现在找到了更有趣的事情,便不想陪着森先生走一遭篡位的命运了。 “森先生——”太宰治在安静的诊所里扯着嗓子叫唤,连隔间麻药效果未褪的病人都抖了一抖,“你要去哪?” 森鸥外整理完药箱,手指又在白大褂的领口上划过翻好折叠起来的布料,压平褶皱,乱糟糟的头发丝往后捋起,勉强把自己捣鼓得像样了些。 一看就是要出门的样子。 “出诊。”森鸥外看了一眼闹腾不停歇的小孩,本该直接离开的他忽然多加了一句,“要一起去吗?” “要”这个字还没说出口,太宰治僵在原地。 好像……按漫画剧情,他会成为森鸥外杀死mafia首领的见证者,是为他做假证的人,是共犯。 森鸥外准备得这样随便,应该不至于今天就要去杀了那个老首领吧…… 第25章 “既然森先生邀请了,那我就去。”太宰治停顿的时间很短暂,就算森鸥外发现他的犹豫,估计也只会把这当作是小孩天性的多疑。 他蹦下床,带着缠满绷带的一条胳膊,因为入水的缘故蹭伤了不少地方,卫生不佳有感染的可能性,森鸥外干脆给他全绑上了绷带,连脑袋也不例外。现在太宰治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行走的木乃伊,整张脸只有三分之一的部分没有被遮住。 只有他本人特别满意自己的造型。 迈出门,下午的阳光立刻毫无保留地扎进眼睛。多日以来,太宰治和费奥多尔混在一起的时候通常灯光昏暗,毕竟吸血鬼讨厌太亮堂的环境,在森鸥外的小诊所里住了几天更是阴暗,森鸥外没事就为了省电费关掉大部分灯。他已经很久没有直面无云的青空了。 太宰稍微眯了眯眼睛,跟着森鸥外走在贫民窟的小路上。 果不其然,森鸥外出诊的对象真的是mafia当下的首领,太宰治也作为医生的临时助手进入了大楼,甚至一路到了首领办公室。 不像之前的几个医生那么惊惶,森鸥外从始至终都很淡定,按着步骤为首领检查身体,开出药方。 太宰治也一改之前的跳脱,乖顺地把森鸥外所需的器材递过去。他在实验室泡得久了,对医疗器材可谓是无师自通。 森鸥外多看了一眼,没有在此时问为什么太宰如此了解这些东西。 老首领对他俩还算满意,没有像以往那样发怒。他反反复复地抓着森鸥外问一些致命问题,森鸥外均面不改色地打圆场过去了。 离开时,太宰治站在电梯里,忽然向森鸥外开口:“森先生,你有硬币吗?” “嗯?”有当然是有的,只是森鸥外十分好奇为什么太宰治突然问他要这个,“你要多少?” 太宰治报了个数。 “我去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这下森鸥外是真的惊讶。 流落到这里的孩子,还会想着给家里人报信的孩子。他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太宰治的身份和性格了。他还以为像太宰这样的人应该是孤儿、或是与家里完全断绝关系的人呢。 森鸥外摸了摸口袋,可怜兮兮地抓了一些硬币塞给太宰治,打一通电话还能留下些零花钱的程度,和他以往的抠门完全不一样。 一出大楼,太宰就跑向最近的电话亭,拨了个号码。 “摩西摩西。” 电话那头传来温和的、听起来带了点津轻口音的女音:“最近怎么样?” “姐,我过得还行。”太宰治无聊地摸了摸袖口,“最近跟着医生给老人看病,无聊死了。” “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你自己说的不想待在家里哦。” 听起来就像是唠家常。 …… 森鸥外按了按耳机,窃听器里传来太宰的声音和一丁点陌生女声的柔声安慰。他没有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这个离家出走的小孩身上。 他站在大楼外,仰望这黑色高楼,背后是数不清的贫民居所,每日都有无数的生与死在发生。 唯有死亡的降临是平等的。 在横滨,让一个人消失可以有很多种办法。 他没有注意到窃听器里的声音从小孩对着电话哼哼唧唧抱怨之后,停了一段。 ……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太宰治对着电话里的贝尔摩德说,“老首领的身体数据我可以给你发邮箱里。我看他虽然活不长了,却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他一死,横滨必然要乱起来。” 贝尔摩德轻笑:“你的进度比我预料的要快太多,果然很有天赋。” 她话音一转:“组织决定交给你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嗯?不会是要我来杀了他吧?” “bingo!提前想办法解决掉他,不论用什么办法。” “我连正式的组织成员都不是。”太宰治心想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任务了,就算他什么也不做,森鸥外也会下手的。但他嘴上仍旧拒绝,不情不愿,“不觉得这个任务难度太高了吗?” “完成这件事,代号还不是随你挑?”贝尔摩德掐着软软的津轻口音,“我看好你,晚些任务资金发你账户上。” 太宰治挂了电话。 空头支票,他明显被人当做炮灰。 何况组织的目的是让横滨乱起来,好趁机而入,可他却知道老首领死亡后会由更为冷酷的森鸥外上位,到时候侵入横滨只会更难。 他去帮忙弄死老首领,大概开心的只有森鸥外一人吧。 离开电话亭,他走到森鸥外边上,和他一起离开这个多事的地方,回到那个更多事的小破诊所。 生活有点过于艰难了。 “森先生,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 “我有个朋友走丢了,我怕他已经被人贩子捉去卖了。这附近有那种专门拐卖小孩的组织吗?” 森鸥外:“……他和你失散了,你现在才想起来?”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塑料友情吗? “森先生,”太宰治理直气壮,“要知道,在他眼里,也许走丢的是我才对。” 第22章 森鸥外自知理亏,还是将太宰治放了出去。 要是这样聪慧的小孩是可以掌控在手的钻石就好了,当下太宰治表现出来的不稳定因素太强。所谓的朋友、家人,虽然有欺骗瞎编的可能性在,可做人得算计每一个可能性嘛。 第26章 太宰治收拾东西出门前还特别开心地向森鸥外挥手:“小裙子就留给您啦!我知道森先生会喜欢的~”便拿着几卷绷带消失在了贫民窟的角落。 也就这个时候,他的背影和声音能叫人看出点少年人的阳光来。 可惜是别家的好孩子。 …… 太宰治作为一个看着就符合老弱病残中三项的人,理所当然地遭遇到了打劫,他特别温顺地摸出口袋里塞得鼓鼓囊囊的绷带,在对面目瞪口呆的视线中,将小诊所里摸出来的药粉往前一撒—— “不好好洗干净的话,会瞎哦。” 太宰像只灵活的小野猫一样在贫民窟乱窜,没多久就甩开了那人暴怒的同伴,重新无聊地在小巷子里漫步。 他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适应这个混乱的地方,一边踢着小石子一边思考费奥多尔可能在哪。 还在河里漂着?飘进入海口? 吸血鬼应该不会淹死,但保不齐会沉底。多么完美的入水体质,太宰治只恨自己入水永远不能成功。 但上岸的可能性更大。太宰治看了一眼远处的骸塞,又看了一眼对岸的五栋大楼,觉得费奥多尔在贫民窟的几率和在河岸另一端的几率是五五开。 但费奥多尔到这一端的几率是百分之百。 没别的原因,太宰直觉对方会去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看看。 如果费奥多尔不在那里就更好了。有些事情太宰治想避开他做,这个吸血鬼太过聪明也太过危险,当着对方的面挖掘他的过去或许会踩到什么危险的底线。秘密嘛,当着面戳穿实在是太没情商了。 秘密这种东西当然是要握在手里当筹码。 此时太宰治有些后悔没有在森鸥外的小诊所多拿点东西了,又或者打劫一下可怜的病人,让他至少不要走那么累。 整个擂钵街大概有两千米的直径,凹下去的地形和密密麻麻的简陋居所让整个地势更加复杂,徒步穿越到另一端且安然无恙是个难题,可走出去绕着它的边缘去另一端未免太累。 太宰治正蹲在一个小棚子的屋顶发呆,吸收太阳的光与热给自己大脑充能,忽得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一群简单武装过的男人走过来,为首的那个在此停下,示意大家躲好。 好巧不巧的,他本人选的地方是太宰治蹲着的屋顶。 太宰一动不动蹲着,防止金属板出现什么噪音。不仅不害怕,相反,他兴致一下子起来了。 看热闹,人类的天性。 没过几分钟,一个介于孩子与少年之间的人走过来,橘色发丝,半旧的短袖外面套了件外套。 太宰这辈子都忘不了这张脸。 自从他刷到了他和这个人的不少暧昧向图片之后,他就再也忘不了这个叫做中原中也的人了。 看见自己和别人的大量亲密图片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恐怖故事…… 简直是噩梦。 枪声响起,太宰治用余光观察下面的战局,果真如那些吵来吵去的战力党所言,中原中也的战斗天赋属实强大,即使他才是瘦削少年人的身体,对异能力的掌握却已经到了比很多成年人都优秀的地步了。他看见中原中也利索地解决掉三人,小巧的身形,还非常善于利用地势,敌人完全捉不到他的衣角。 何况还是在这种从未有人指点他的情况下。 很强。 但果然……一想到中太cp的图片就……太宰治露出恐怖的微笑,开始思考为什么他大脑的记忆力如此优秀以至于忘不了那些黏黏糊糊的东西…… 他稍微躲了一下流弹,身下的铁板哐当一响,好在当下这个乱局里没人注意这点小噪音,他便换个姿势趴在屋顶上默默看戏。 不要太悠哉。 直到中原中也为了解决剩下的人,决定异能力拆房。 他的手碰到铁片。 没反应…… 来不及疑惑,他使用异能力,让自己高高地悬浮起来,打算直接解决掉最后的两人。 结果视野一拉高,正巧就能看见趴顶上晒太阳看戏的太宰治。 太宰治:…… 中原中也:。 “小心后面——” 太宰治这一声呼喊把在场还清醒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那两个拿枪乱射的,压根没预料到屋顶上还有人。 “他还有同伙!”男人撕心裂肺地喊着,“中计了!” 中原中也一脸麻木地把他踹飞了。 太宰治坐起身,干脆开始海豹鼓掌,啪嗒啪嗒拍铁板:“好棒好棒!” 就跟那种付钱做群演的综艺观众似的。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中原中也警惕,“我没有在这一片见过你。” “我说我是路过的,你信吗?”太宰治挪到屋顶边缘,先是将两条腿挂下去,然后手一松,跳到地上。 还踉跄了两下。 “我只是在屋顶上晒会儿太阳,谁知道会遇到这种倒霉事。” 他抱怨得很真实,气鼓鼓地收拾自己被灰尘蹭到了的衣服,结果脏兮兮的手指把廉价的白色衬衫弄得更难看了。这衬衫是森鸥外给他买的,因为先前的女装完全不能穿了。 目前森先生一看到太宰穿小裙子就有点心梗。 衬衫廉价,但太宰穿出的效果还不错,这人似乎天生适合正装,将自己瘦弱的躯体和绷带都包裹在板正的衣服内,却浑身都透露着一股不羁的、几乎要长出刺的气息。看着不像贫民窟流浪的孤儿。 第27章 太宰这样理直气壮,中原中也的气势反倒弱下来,依旧狐疑地打量太宰治。 大大咧咧的人在贫民窟也很可疑。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得走多久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啊。”太宰治转过身背对中原中也,很是正常地挑了条道路离开。 中原中也看了很久,犹豫要不要出声叫住或者抓过来再拷问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他觉得可疑,但想不通哪儿可疑了。 直到他走回去的路上,有人远远地喊了他一声,中原中也在回头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那种投过来的视线。 对哦,真正的普通人,绝对无法忍受往前走的时候背后还有人死死盯着吧。 但那个陌生的少年却气定神闲,仿佛只是把贫民窟之旅当成一次饭后散步,很自信。 除非是那种对视线完全不敏锐的蠢材,那种在贫民窟活不过一天的废物。 如今那人也已经找不到了,中原中也思索了片刻,没继续往下探究。他找到自己羊的同伴,交流了几句今天的事情之后,问:“费奥多尔呢?” 被他问到的人明显愣了愣:“没看见他,肯定是在基地那边吧。” …… 太宰治在贫民窟逗留了很久,总是因为各种事情停下来,结果几乎花了半天的时间才找到他当初和费奥多尔逃出来的地方。 如今是一片废墟。 太宰治翻找了一下散乱杂物里的东西,在木材堆积的角落里找到一张纸,上面都是些黑话。解开暗语对他来说不难,大致扫过之后,他发现这就是那场拍卖的宣传单。 从走私来的宝石到活着的孩童,在这里一个普通的小孩甚至不如一小颗晶莹剔透的宝石。太宰治发现自己当初被抓过来,是作为批发价出售的,受众只有口味清奇的变态。 啧,太没眼力见了。 他将纸张翻过去看背面,粗略扫过时却顿住了。 费奥多尔在高级的拍卖品里面,原因是…… “太宰君。” 太宰治转过头去,手里捏着的纸张飘到地上。 “呀,费佳,终于找到你了。” 费奥多尔站在废墟上,额发湿漉漉地滴着水,衣服也湿了一半,薄薄的布料紧贴在身上。此时恰巧夕阳胜火,大片橙色的光斜着笼罩在这片废墟上,映得脸庞也变成了温暖的颜色,但太宰眼尖地瞧见费奥多尔的白色袖口上晕染了一小片可疑的铁锈色。 太宰歪头:“你不会刚从河里爬上来吧。” 费奥多尔没回答他,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刚刚在看什么?” 第23章 “不知道谁丢下的gg纸。”太宰治走到费奥多尔身边,帮他把湿漉漉的额发拨开,露出那双像是有火焰在燃烧的紫红色眼眸。 夕阳的暖色,但是很冷静。 “费佳在紧张什么?” 他笑眯眯地擦掉了费奥多尔脸颊上粘的水珠,低着头拉过对方的手。 “就算去做奇怪的事情了,费佳也很可爱。” 袖口晕开的浅棕色痕迹,果然是血。 他掐着音调模仿论坛中的言论,看起来无害极了,好像刚刚突然把纸丢掉的人不是他一样。 “除了……” 费奥多尔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除了费佳背着我在外面偷吃。”想了想,太宰加了个限定词,“物理意义上的。” “我还是觉得吃饭这件事应该算是生死之外最重要的事了,就像蟹肉罐头的蟹肉必须完美一样,费佳你不能随便抓一个人就啃,万一有血液病怎么办?”他好得意地说,“我可是有健康证明的。” 费奥多尔:…… 他眼神疲惫,动了动自己的手腕:“松开,手指印弄得到处都是了。” 脏兮兮的手指碰到水,留下大片痕迹。太宰这只脏猫猫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件事,但还是面不改色地用手指给费奥多尔抹了个大花脸。 “好哦。” 满是灰尘的小道上,多少有点梦幻的西柚色阳光隐没在地平线,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去,两个人都能适应这种光线。 “原来你进了羊,”太宰治有点气恼,真情实感地感受到了命运的不公,“我也想近距离逗一下那个小矮子。” 费奥多尔看了他一眼,心说明明很讨厌看见他的脸,为什么又表现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难道真的像论坛人物解析里面所说,太宰君是隐藏系傲娇? “太宰君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已经离开了还在开诊所的森先生。” “怎么办?”太宰短促地笑了一下,“就算我不在,森鸥外也会找另一个好掌控的人作为他谋杀首领的共犯,然后在事情结束后解决掉那个共犯。” “所以?” “所以费佳你女装去森先生那里碰瓷吧,森先生真的很喜欢萝莉风。”太宰治认真道,“我和你换一下,我在羊里面卧底。” 说是卧底,他眼里却写满了搞事搞事和搞事。 费奥多尔还没说什么,他就继续自言自语: “算了,看他们一副穷酸样,估计也吃不了什么好东西,跟着森鸥外还能吃一口泡面加蟹棒呢。” “是组织给你的任务吗?” “算是。”太宰兴致不高地回答,“不是什么有趣的任务。” “我也有个任务。”费奥多尔忽然道。 第28章 他是和太宰一起来的横滨,但太宰完全不知道他也被组织分配了任务。太宰还以为是卧底任务太难给他找个助手。 “费奥多尔,你别告诉我你是被派来监督我的。就是那种隔一段时间把我的任务进度汇报给组织,一旦我背叛就把我咔嚓一下拧断脖子丢进横滨湾的任务。” “……倒不是这个。”费奥多尔的表情很一言难尽,“他们要我去收集异能力者的血液。” 两个异能力者大眼瞪小眼。 最终还是太宰总结:“离谱。” “这任务摸摸鱼就算了,大不了到时候去mafia那儿当个捡尸人。又或者干脆去找中原中也弄点血,反正骗他挺好玩的。不对……这样总感觉我在教你ntr我。” 他们又走了一段,天色完全暗下去了。太宰治目前还没有什么具有超出人类夜视能力的才能,他已经差不多要很努力地去分辨黑夜才能看清道路的程度了,好几次都差点被地上的杂物绊倒。 其实别的地方即使完全天黑,也不会如此昏暗,如今的城市大部分地方都安装了彻夜不灭的灯光,弄得半个天空都散发着霓虹灯的彩色。 唯独看似一片寂静的贫民窟例外。 黑夜像原始的巨兽般吞没了这里,路上只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路的声音。 “费佳,你知道吗?”太宰治想说点什么解闷,结果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们俩刚刚很像电影里面,主角刚打开地下室摸到抽屉,回头便看见自己的朋友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把银光闪闪的尖刀,手上还若隐若现的有一点深红色。” “是吗?”即使看不见,太宰治也觉得空气蓦得冷了一截,“太宰君觉得我是恐怖片里的怪物吗?” “不不不,费佳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们要阳光积极向上。”太宰几乎把费奥多尔当自动导航拐杖用,拉着他的手完全信任地往黑暗里走,“我相信他只是想给自己的朋友削个苹果,急匆匆找到地下室去只是担心朋友在没有灯的地方摔倒。” 他十分阳光积极地在黑夜里摆出一个露齿笑,一排小白牙blingbling冒小星星的那种。 “而且我希望故事的结尾主角可以有清爽干净的死亡,而不是在乱糟糟的地方乱糟糟地腐烂。” 半响。 “恕我直言,这样的发言一点也不清爽。”简直像是女巫把黑泥煮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粘稠的气泡,“为什么要追求死亡?” “因为活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不是吗?” 太宰治轻轻松松地说出了上述的话。他还抓着费奥多尔的手,那只手的温度比他凉多了,连手心都只有一点微末的热意。如果不是确切地知道眼前的人是活着的吸血鬼,说不定会觉得自己是在黑暗中抓住了一具新鲜死亡的尸体。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搭边的事情,手上却突然传来一股大力。 手臂顺着那股力气折到胸前,他整个人往后跌倒,撞上柱子前又给人拉了一把,没有撞得太惨烈。 “嘶……你做什么?!” 太宰治后脑还是磕在水泥柱上,这一下有点眼冒金星,晕乎乎地疼,连带着怒意的语气都掩盖不住震惊。 他能确定自己抓着的确实是费奥多尔。 “疯了吗?” 太宰治被抵在柱子上,以完全不能反抗的力气。他这时候才确切地认识到费奥多尔这只吸血鬼的力量真的很大,比想象中的还要强很多,他觉得自己腕骨都要给捏碎了。 可能是他这副因为疼痛可怜兮兮的模样很无辜,费奥多尔把他推倒之后暂时没有做另外的事情。 他看不见对方的神色,对方却可以看见他。这样不公平的黑夜里,他感知到费奥多尔的呼吸声变了一下。 好像是……笑了? 太宰治半茫然地抬头,他的大脑在快速运转,想不明白自己是哪个地方把人给点炸了。 并且他自己也有点委屈,这一下撞得委实厉害,他还没在完全放松的情况下受过这种伤。 “抱歉。”黑暗里传来费奥多尔的声音,很平静,“不小心冲动了。” 听起来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费奥多尔松了点力气,但仍旧没有放过太宰治,他们靠得很近,几乎要贴在一块,冰冷的指尖在被捏得泛红的手腕上磨蹭,宛如野兽打量这块肉该从哪里下口。 “嗯哼。”太宰治冷静一下之后语气恢复了轻快,“你这样是要壁咚我吗?” 费奥多尔现在的状态肯定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但就是这样能让人头皮炸开的危险感中,他觉得很有趣。太宰治模模糊糊地想,也许他就是很喜欢生死之间才能看见的、活着的颜色。 “我在想,太宰君刚刚说的那个比喻。”费奥多尔揉了一下太宰治的头发,依旧没什么情感,扯着了新撞出来的伤口也毫不在意。他照顾人和不照顾人完全由自己的意愿控制,当他想做什么事的时候几乎不会顾虑因为他的想法而卷入事件的人,某种意义上冷漠极了,“既然朋友急匆匆找到地下室去只是为了给他削个苹果,那么他自己又为什么会偷偷摸摸出现在地下室呢?” “啊。” 太宰治轻声回复。 “我只是随便编了一个故事,缘由又有谁知道呢?” “太宰君喜欢干净清爽的死亡,那如果死在这里呢?” 第29章 “费佳亲自动手的话,或许会不错。” 宛若盛开的蔷薇腐烂在无人知晓的淤泥地里,这种死亡毫无意义,也不清爽。太宰治此时说出来的话是真心还是玩弄情感,也没有什么意义。 只有日月星辰、微风凉夜和两个少年知晓的这一刻,费奥多尔以完全清醒的状态主动咬上了太宰治的脖颈。 除了第一次以外,他还没有咬过那么危险的地方,大部分时候即使失控也只是咬住手腕发泄。 血液大量流失,连带着体力、精力和某种说不上来的东西快速消失,太宰治几乎没来得及反抗,胳膊软软地搭在费奥多尔肩上,看着反倒是在拥抱。 他不是什么已经被改造得常识混乱的血仆,仍旧会感到恐惧、感到疼痛。 “哈啊、咳、费奥多尔……”大量失血造成强烈的眩晕感,太宰治很艰难才控制自己发出声音。连声音也在抖。 他感觉到费奥多尔停了下来,舔舐伤口,似乎是在等他继续说点什么。 于是太宰治好整以暇,严肃认真地低头说: “至少我有健康证明,也没有刚从河里爬上来。” “还是很干净而清爽的。” 第24章 “太宰君。”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太宰治感到眼皮沉重,有光线在照自己的脸,视网膜被刺激的感觉很是酸爽,但他睁不开。 他蜷缩起来,几乎要抱住自己的膝盖,很缺乏安全感的姿势,但森鸥外觉得这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带来的问题。 他是在诊所门口捡到太宰治的。 才一天不见,这人就从活蹦乱跳变成了半死不活的可怜样,天未亮时他打着手电照见门口一张苍白的脸,险些没把魂吓飞。 森鸥外参加过常暗岛战争,又经历过比这贫民窟人吃人还残忍数倍的事情,乍一见到一具生死不明的物体躺在那儿,他第一反应是该如何合理抛尸。 再一看,这不是白天才离开的太宰治嘛。 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的唇,衬得眉毛与发丝愈发暗沉,鸦羽般的眼睫乖巧地覆在眼下,拉出一小片阴影。 还真挺鬼片的。 “太宰君?不会是在这里睡了一夜吧……”他上前摇晃,却只摸到一片冰冷的肌肤。 森鸥外惊得又去探了一下太宰的呼吸。 还活着。 只是很微弱。 他忙不迭地将太宰治抱进小诊所,美好的一天,从抢救开始。 他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这小孩出去一天就把自己弄成了失血性休克,储存的珍贵血包都用在了太宰治身上,他几乎能听见金钱哗啦啦流走的声音。 真的很心痛。 但又很奇怪,因为森鸥外给太宰治做了检查,完全没发现有什么会造成大出血的伤口,仿佛那些血液是从身体里凭空消失的。 人的身体流失少量的血液会感到兴奋,但一旦在短时间内流失超过20%的血液,就会陷入不同症状的休克之中。 非常危险的状态,好在太宰治命大,没有就这样死在小诊所门口。 森鸥外又开始怀疑第二件事。 是谁把他送到门口的?还是说他自己强撑着来找他求救? 如今太宰治昏迷着,这些疑问也只能压在心底了。 忙了一早上,森鸥外松懈下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天亮了,他看着蜷缩在简陋病床上,仍旧因为身体不适而蹙眉的少年,默默把棉被往上拉了一点。 他目光忽得落到太宰治颈侧,白莹莹的肌肤上有两枚不大不小的红痣,比芝麻粒还小些。那位置很靠近致命的血管,医生下意识觉得古怪。 他恍惚了一下,想不起来自己以前有没有见过这两枚痣。 他又盯着看了一会儿,指尖触碰到太宰治颈侧微凉的皮肤上,代表生命的血液正在艰难但顽强地为全身供给氧气,即使太宰主观上再怎么渴望死亡,他的身体依旧十分向往活下去。 “林太郎。”爱丽丝端着水杯走过来,清脆的声音里带着点疑惑,“你很喜欢太宰君吗?” “我最喜欢的当然是爱丽丝酱~”森鸥外回过头,露出一张没打理好、不仅长着胡茬头发还七零八落的大叔脸,眼睛眯成“==”的简单形状,看着特别像是什么不正经的坏人。 爱丽丝重重地把水杯放在桌上,杯中的液体顺着惯性溅出来些许,沾湿了她的手指。 紧接着她气鼓鼓地推开了森鸥外递过来的袖子,拒绝用这条白大褂擦手:“林太郎,你可以去工作了。” “爱丽丝……那你呢?” 爱丽丝坐在小板凳上看了一眼森鸥外:“当然是在这里看美少年,难不成去看颓废大叔?” 森鸥外顿时露出受到伤害的凄惨脸色,整个表情变成委委屈屈的q版,泪花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往外挤,马上变成了两条柔软的宽面眼泪:“爱丽丝——” “不准用我的裙子擦脸!”爱丽丝一整个炸毛,“好恶心,林太郎好恶心。” 受到一万点伤害的森鸥外终于死心,迈着虚浮的步子去工作了。 来看病的人都知道森鸥外有一个非常宠爱的幼女,虽然女孩子有些调皮,会斗嘴,但这也是他们关系好的证明嘛。 他在这小诊所忙忙碌碌,偶尔有病人上门。森鸥外野心勃勃,并不想单纯当个济世救人的医生。常暗岛战争失败后,他也和自己的老师谈过一次,然而森鸥外仍旧有些迷茫,一腔理想抱负忽然空落不知道往哪塞。看着乱糟糟的横滨,身体上闲不下来当了个见不得世面的情报贩子,心里却还没想好具体的未来。 第30章 “爱丽丝?” “森医生,怎么了?”面前的病人感受到森鸥外一瞬间的走神,出声问。 森鸥外的脸色忽得有点僵,又很快恢复:“没什么,我想爱丽丝又调皮了。伤口一周内不要碰水,三周内不要用力,否则我也没办法救你第二次。” “谢谢医生。” 森鸥外不急不缓地送客,门一关却立刻走向内室。 “爱丽丝?” 爱丽丝哭唧唧地从角落里跑出来:“林太郎……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森鸥外揉着爱丽丝金色的长发,把女孩抱起来。 “我碰到太宰君的手指就忽然失去了意识。”爱丽丝没有反抗森鸥外的动作,手指抓着他的肩膀,蔚蓝的眼瞳满是幼鹿般的惊慌。 鲜少有人知道,爱丽丝其实是森鸥外的人形异能力,只不过由于某些恶趣味被设置成这样鲜活的幼女模样。 比起爱丽丝,森鸥外就显得冷静许多,打开内室的门。 太宰治依旧还在昏迷,看起来脸色好了一些,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没有醒来。 “除了碰到太宰君的手,你还做了什么?” 爱丽丝摇头。 森鸥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深邃且微妙起来。 ——人生总是会遇到各种奇怪的事情,比如说走路上就这样突然地捡到了一颗珍贵无比的钻石。 这可叫他如何舍得松手。 …… 因此太宰治悠悠转醒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森鸥外那诡异的脸色,眼神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什么可以被拿去称量的宝贵物品。 总而言之,很变态。 他难受地吐出呻.吟:“为什么……” “森先生,难道你也在三途川吗?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令人遗憾了。” “清醒一点,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 太宰治翻身蜷缩起来,把被子盖过头顶,一副不想相信的模样。 “才一天就把自己弄成这样,某种意义上太宰君也很了不起。” “我还以为……”太宰治闷在被子里,透过来的声音便显得很微弱,“算了。” “好好休息一下吧。” 现在放下一切思维,去休息才是正确选项,但太宰治和正确选项之间向来是可遇不可求的关系,他在被子里眨了两下眼睛,真情实感地思考起为什么费奥多尔没有真的把他弄死。 晚上的时候应当是真的抱了杀意,但自己休克昏迷之后他又停手了。 太宰治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好像根本没伤口。如果不是现在的身体情况证明了他确实失去了大量血液,太宰几乎要开始怀疑晚上的事情是一场梦了。 费奥多尔应该是用了什么办法帮他止血。 吸血鬼的心思好难猜。 说起来那颗心真的还有在跳动吗? 太宰治不觉得费奥多尔想杀死他是什么意外的事情,甚至正常得不行,谁叫他自己偶尔也会冒出那样的想法。 完全没有那样的想法才是奇怪的事。 又再次想起那张惹了事的gg纸上,对费奥多尔的简单描述。 好。 他彻底睡不着了。 太宰治刷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马上因为过于猛烈的起身头晕眼花,险些又倒回去。 手上的针头还在缓慢地把冰凉凉的溶液输送进苍白手背里,青紫的血管格外明显,太宰治盯上几秒,干脆利落地将针头拔了出来,踉踉跄跄往外走。 ——被森鸥外牢牢挡住了去路。 “你要去哪儿?” 太宰治漠然抬头:“森先生,你是我的监护人吗?” “太宰君,我这边的治疗可不是免费的,你得付出些代价。” “多少钱?” 森鸥外报了个数,他这时候还算良心,没有虚报,确实是太宰治在他这儿消耗的资源所花费的。当然,收费仍旧比一般的医院要贵许多,黑诊所嘛,既然肯收来历不明的伤患便不能要求太多。 他预料中,这笔花销太宰治绝对付不起。 哪知道,这小兔宰治眼皮都没掀一下:“也行,现金还是汇款?反正都得去银行一趟。” 组织给了他一笔不小的任务资金,正愁没地方花。 森鸥外:“……” 这怎么和他预料的不一样呢…… 太宰治这人看起来是吊着倒腾几下也甩不出几枚硬币的主,打个公共电话都可怜兮兮地向他要零花钱。退一万步,就算这人真的有钱,感觉也是那种会一两天花光巨款的类型。 他没辙了。有选择的话,森鸥外也不想用强硬手段把人留下来。 “对了,森先生。”太宰治手指搭在门把上,又回头若有所思,“你能治心理疾病吗……” 他看见坐在一旁的爱丽丝。 “好吧,我多嘴了,看起来显然不能。” 森鸥外:“……” …… 太宰治有点费力地找到了羊,挂着一脸疲惫的微笑和一群在他看来和真正小绵羊差不多的小孩周旋了片刻,终于等来了中原中也。 “嗨。”他有气无力道,“我找费奥多尔。” 完全是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第25章 中原中也的眉毛挑起:“你认识费奥多尔?” 太宰治懒得解释。 第31章 “他已经失踪一天了。” 羊组织里的大部分人都觉得没必要去找他,他们分开来就是天生柔弱的小孩,单独行动很容易遭殃,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我们已经提醒过他了,是他自己不注意呗。”有少年耸肩。 “行吧,看来他不在这里。”太宰治厌倦地打了个呵欠。奇怪的绷带少年斜倚在墙上,明明看起来风一吹就倒,却没人敢靠近。 他的视线最终落到中原中也身上,瞳孔里是微妙的神色:“羊之王中原中也……大概明白费佳为什么对你产生好奇心了。” 费佳?太宰治喊出这个黏黏糊糊的昵称时中原中也下意识皱眉。他总觉得这样亲密又可爱的昵称放在费奥多尔身上很古怪,即使他和对方并没有相处多久——好像不眼瞎的人都会觉得费奥多尔这个家伙相处起来很困难。 而且太宰治的眼神让他非常不适。那眼神宛若一把手术刀来来回回在身上刮,仿佛自己整个都被看透,肌肉骨骼脂肪一并摊开铺平在大众面前。而且他明明在看着自己,却好像在望向其他的存在。 体内寄宿着荒霸吐的中原中也心里有点发毛……荒霸吐这个秘密,眼前这个少年应该不可能知道吧? 当然了,如果中原中也知道太宰治只是在思考他和漫画里那个中原中也的关联性,只会更加震惊。 “好麻烦,好麻烦啊……”太宰抱怨起来,“如果论坛能剧透点有趣的东西就好了,枯燥无味的未来有什么意义。” 这是一个神神叨叨的小疯子,完全无法理解。 中原中也:“不论如何,希望费奥多尔没事。” 太宰治:“我也很担心。” 担心其他人有事。 …… 没找到费奥多尔,倒是先找到了那阴魂不散的手机。 “又来。”他捡起那熟悉的物件,“看来你绑定的对象真的是我。” “喂,你可以导航找到费奥多尔吗?” 手机:…… “下次记得换个智能导航的来。” 他把手机揣在兜里,漫无目的地爬上了一个废弃集装箱的顶端,这儿处在擂钵街边缘,地势高,几乎能看见凹下去的全部。 按照习惯,费奥多尔白天的时候大概会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但是贫民窟的简陋屋子实在太多,随便找个地方钻进去便是游鱼入海,连他也找不到什么线索可以确定方位。 与其浪费精力,不如好好坐在这里休息,顺便做点别的。 太宰治盘腿坐下,摸出手机,熟练地打开论坛功能。 绷带放置机器:【沉浸式,假如捡到了一只俄罗斯饭团】 主楼:【前段时间捡到了一只少年期的饭团,好不容易养熟了,谁知道昨天不小心把他惹炸毛后他失踪了,此时应该做什么来补救呢?猫猫探头.jpg】 他又去看了一会儿别的帖子,刻意把自己的名字设置成屏蔽词,防止偶尔在论坛偶遇一些全方位对他掉裤子的评论——即便是他也不一定能承受住。 在观察了几分钟coser穿二次元的苏爽甜美强惨同人文之后,太宰治转回去看自己的帖子。 1l:【嗯……我大概会先给自己找一块墓地。小事他不在意,大事也不用在意,安然躺平吧。】 2l:【咱就是说,能不能透露一下是在哪儿捡到的?】 3l:【不要的饭团可以丢给我!我这边回收旧饭团、旧蛞蝓、旧绷带、旧人虎……】 …… 11l:【楼主的id,绝对是宰的粉丝吧!宰宰知道你ntr他捡了只饭团养吗?】 12l:【为什么惹他生气,说来听听?】 好吧,一点有趣的发言都没有。 绷带放置机:【事先声明我绝对不是太宰治的粉丝,我只是觉得太宰治长得很帅。捡到费佳其实是意外,养起来也很方便,只需要散养和定期投喂,平常根本不用管他。体感上除了不爱陪聊、不喜欢早睡早起以外各方面都很可爱。尤其是炸毛的时候,格外可爱!】 14l:【总觉得楼主的生命越来越危险了】 15l:【胡说,我家饭团这么乖怎么可能杀人灭口,我每天晚上在床上撸他帽子毛,你看我这不是活得好女】 16l:【楼主再多讲点,多讲点。】 绷带放置机:【费佳真的好喜欢熬夜,虽然他开着笔记本的亮光和敲键盘的声音有一点烦人,弄得我也睡不着,但是躲在一边思考阴谋诡计的样子真的超可爱——】 17l:【楼主有没有想过那是在思考如何不动声色地刀了你?】 18l:【绝无可能。好心的俄罗斯人.jpg】 绷带放置机:【费奥多尔都快把我的过去扒光了,我也就一时好奇想要探究他的过去,谁知道他反应那么大。好了回归主题,如何哄一只心情不好的饭团?】 底下的楼层叽叽喳喳地讨论了一顿,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没的救,躺平吧】 太宰治躺平在集装箱顶,把自己摊开晒太阳。他想起来自己那平行世界的未来会有一段时间住在集装箱……听起来就很痛苦。 他现在对自己的未来了解太多了,以至于总是生出一股无趣感。要遇见的人、碰到的事,若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无聊得要命。 于是现在他一边暗暗期待一只超出掌控的饭团调剂生活,本能里的掌控欲又有些厌烦事情发展不受控制的状态,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第32章 太宰治晒了十分钟太阳。 他支棱起来。 果然还是把费佳找回来吧。 …… 太宰治推开一扇门,很是难受地偏头躲了一下飘出来的灰尘。这个地方看起来很久没有人住过了,上一位光临的可能还是躲避风雨的流浪汉。 集装箱改造的屋子。门和窗都简陋至极,通风不畅以至于显得闷,偏偏角落里还能看见墙壁上的弹孔在漏光。 他再次在心底嘲讽那个平行世界的自己,并且暗暗发誓自己绝对不可能住到这种鬼地方。 几个集装箱被打通,连接在一起,太宰治找到第五扇门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痕迹,他顺间收起脸上不耐烦的痕迹,淡定从容地推开。 “费佳。” 费奥多尔睁着眼睛,黑色的碎发盖在额头上,小动物一样的眼光看过来,纯粹还是复杂,不安还是早有预料,没有办法辨认那双眼睛里的具体情绪,只是很可爱。 “找到你了。” 太宰治走过去,并排坐下,后背靠在墙上。 “放过我吧。” 他开口第一句是叹着气说的。 “那可不行,费佳对我做了这样那样的事,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我已经把你交给森先生了。” “不行。”太宰治一脸认真,“身体上治好了,心理上也会留下疾病的。” 费奥多尔有点说不出话,可能是因为大白天的感到困倦,也可能是因为太宰治这番“我心理不健康”的无耻言论实在是太过离谱。 他抱着膝盖,很疲惫地往侧边倒了一点,正好靠在太宰治身上。 “现在想问什么都可以。” “第一个问题。”收获了一只限定版诚实费奥多尔的太宰治也往侧边倒了一下,两只小动物依偎在一起,“费佳的年龄?” “十四。” 太宰松了口气:“太好了,我还以为费佳是那种童颜不老的设定,活了几百年,又或是实际年龄只有三四岁的个体。” 他好像不太能接受几百岁的小动物。 费奥多尔:“……” “如果仅以接触外界的时间来算,我确实只有不到一岁的年龄。” “但你的人格早就产生了。”太宰治笃定说。 “是。” “那我的问题就结束了。” “不继续问吗?”费奥多尔微微疑惑,他不明白太宰治大费周章来找他的原因。 “我对异能力实验没有兴趣。”太宰治的眉眼淡淡,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厌恶或好奇在提到异能力实验的事情上全消失了,“即使你以前是某种见不得人的实验体,现在也已经脱离那段过去,成为某个叫做费奥多尔……嗯……米哈伊洛什么……反正已经和那段事情没有关系了吧。” “只要不给以后的生活带来麻烦就好。” 虽然不知道太宰治表现出来的平淡是否为他真实想法,但费奥多尔确实觉得这样的状态让他心情更好了一点——完全是自我欺骗,他总觉得太宰治这种好奇猫猫之后绝对会继续调查下去。 “不会有麻烦。”他低声道,“知晓细节的人已经全都解决掉了。” 太宰一顿:“不愧是你。” 他伸手过去揉费奥多尔的头发,没轻没重地把别人柔顺的发丝全给抓了起来,并且还掐了一把脸颊上的肉,很难说这没有掺杂任何报复的行为。 “所以为什么没有直接把我弄死?我那么期待……” 说起这件事费奥多尔的表情就更复杂了,他抓住太宰治乱动的手,轻轻咬了一口。没有用力,甚至连浅色的牙印都没有留下。但是太宰治还是本能地紧张起来,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等待。 “因为太宰君的血。”说这话的时候费奥多尔自己都觉得奇怪,斟酌用词,“喝多了丧失欲望。” “……” “……” “怎会如此!”太宰治震声道,“我难道不是抹茶小蛋糕或者新鲜小牛排吗!” “也许是因为需要血液是异能力实验的副作用,恰巧太宰君拥有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消除全部异能力的异能力……无异于将兴奋剂和镇定剂一起吞下。” “我不信!”太宰治抓住费奥多尔肩膀,开始摇晃,“也就是说费佳每次想用吸血鬼的方式杀死我最后都会觉得索然无味吗?” 怎么可以有人对他索然无味! “呃……” 费奥多尔被过于激动的太宰治一通乱晃,他捂住额头。 “没有索然无味。” “只会觉得难喝到想吐。” 第26章 “我不信呜呜呜!” 现在有只伤心的小动物抱着他的脖子哀哭,眼泪没掉一颗,声音倒是格外有活力,比那惨白鲜红的过去要有活力太多了。 其实太宰治闹起来的动静也不大,只是体感上总有一种这家伙为什么这样皮的错觉。费奥多尔叹口气,伸手rua了rua毛茸茸的脑袋。 他好想从这样的噪音里解脱。 “血不好喝也不会魅力值减分的。”他好违心地夸奖,“太宰君很可爱。” 太宰治一秒收回所有表情,“那我们离开这里?” “去哪儿?” “森鸥外那里,可以白嫖一处住所。”太宰治等费奥多尔站起来,才借着对方的力艰难站起,“好累,为什么这么累……” 第33章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每一步都软绵绵的。 费奥多尔凉凉的手指贴上他的额头,手指太冷摸不出个什么结果,但鼻息很烫,状态不佳。 “发烧了。” “是嘛。我还以为是穿着黑色的衣服晒太阳,吸收了太多热量所以有些热。”他靠在费奥多尔身上,非常乐意麻烦对方,“怪不得有点晕乎乎的,思考速度都变慢了。” 老实说费奥多尔也看不出来太宰治在发烧,他看起来依旧非常理智,甚至能推测出他躲在哪块区域休息,一点也不像病人。 “发烧不是什么大问题。”太宰治作出了豪爽的发言,“小事。” 好像在倒下去之前,永远都不会把脆弱的那面呈现出来一样,也许这是某种伪装自己的本能,但费奥多尔还是认真地按住太宰治肩膀:“不要乱动。” “真的没什么事……我想这应该不是普通的发烧。”太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只是有点晕,体温有一点高,其他方面很正常。说起来,费佳你昨天咬我的时候真的没有做另外的事吗?” 他偏过头去,白皙的脖颈上只有两颗红色小痣:“你咬过的地方自己愈合了。我明明记得以前被咬的时候愈合速度没有那么快。” “我只把你留在了森先生那里。” 费奥多尔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是回想起了晚上的事。 被发现一些过去的事情时,他确实起了一丁点的心思想要把太宰治永远地留在那里,让这个可可爱爱但麻烦至极的小朋友固定下来,成为记忆库里的某个独特的人物,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留秘密。 然而没有成功。 最后他看着昏迷过去的太宰治,倒在他怀里,一种毫无反抗的可以任人摆弄的状态。其实太宰还是半大的少年,很瘦,晕倒的样子很安然,没有任何反抗,看起来就像是把所有的决定权都交给他了一样,并且欣然接受自己未来或许存在的死亡,那张脸上甚至有隐隐的期待。 这种信任于他而言是宝贵的、罕见的、甚至永远不可能出现的。费奥多尔永远没办法把决定权交到别人手里,即使是赌博,也要胜券在握。 他过去觉得太宰和他是一样的人,但是现在又面临了某种绝对的信任。 好吧,他甚至不知道太宰治为什么相信他的决定。 所以真的要杀死吗—— 杀死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尝到小蛋糕的味道了—— 而后他反应过来这好像是要成瘾的症状,为了自己的精神健康他在脑袋里杀死了那些念头。不论是因为什么,依赖除自己以外的东西是非常危险的。 夜里的凉风把甜腻腻的血香送进鼻腔,周围没有任何人,连小动物都没有,也许是感知到了费奥多尔这只最危险的家伙,原本夜里最热闹的鸟雀虫豸都没有发出声音,一片死寂。 即使是短暂的放纵,没有人会知道。 “所以还是诱惑吗?”他对着夜风自语,“即使是这样也想要让我堕落吗?” …… 费奥多尔当然没有看起来那么瘦弱,吸血鬼的体质让他即使不运动也可以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轻轻松松就能把看起来和他一样高的太宰治背起来。 太宰治则是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服务,并且还很有心情地玩起手机。 “费佳,手机上多了一个游戏。”他将手伸到费奥多尔面前,向他展示游戏加载中的界面,“抽卡的。” 费奥多尔看了一眼。 界面上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文〇迷犬怪奇谭” 他:“……” sos 是公开处刑的程度。 太宰治也觉得羞耻,但决定把免费送的石头拿去抽卡,不抽白不抽:“天啊,为什么我的卡会摆出这样的微笑……是在勾引人吗?” 费奥多尔:该说不说,就很有自知之明。 “普通池子不划算……活动限定是中原中也,达咩达咩。”太宰治还挺认真地看起卡面,“就这个吧,概率提升,第一次只消耗150。” 一发十连下去,一汪蓝月亮升了起来。 满屏幕可可爱爱的r。 “再来一次!”太宰治不信邪地把剩下的石头都投进了池子,盯紧了屏幕。他的胳膊肘撑在费奥多尔肩膀上,大腿也不自觉用力。 费奥多尔突然感觉这个人完全没有那么虚弱,根本不需要他背。 明明活力满满的嘛。 “ssrssrssr……”在宛若魔咒的低声念叨中,一轮紫色的月亮升起。 【ssr·人间失格·太宰治】 是自己成年版的高清美颜照。 “好耶!” “我还想抽一次!” 他把精力放在了抽卡游戏上,不找费奥多尔聊天了。游戏似乎有些肝,又很枯燥,一遍一遍重复打弹珠的行为才能攒一些抽奖用的石头,但太宰治玩得挺认真,也许是解闷吧,一路上都是弹珠的音效与角色技能发动时的声音。 听多了好像……也没有那么羞耻…… “可恶,为什么我的卡那么废物,”费奥多尔听见太宰治叽叽咕咕抱怨,“这破技能真的有用吗?” “啊啊啊啊为什么会歪池抽到中原中也!我要把这张卡卖掉!” “但是战力还行……” “上啊蛞蝓!打掉boss就靠你了!” 第34章 “太宰君。”费奥多尔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可以安静点吗?” 太宰治默默把声音调成静音,安安静静地玩起游戏。 直到费奥多尔突然觉得肩膀上沉了一下,太宰治的胳膊软软地垂下来——因为弹珠游戏过于沉闷而睡着了。 也可能是因为发烧带来的疲惫。 幸好他睡着前至少记得把手机收了起来,没有让可怜的东西遭遇第n次被砸碎的命运。 耳边重新安静起来,费奥多尔计算了一下背着太宰治走到森鸥外小诊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大概还剩下十几分钟。 快了。 背着走这么久,他其实不怎么累,太宰治在耳朵边上叽叽喳喳反倒很好地解决了他安静时的胡思乱想。 最近也许是因为回了横滨吧,他总是会想起一些红与黑的交织,很烦人。他将整个实验室的人都解决后,实验当然也宣告失败了。此时战争已经结束,那些支持实验继续下去的声音便弱下去,多余的同情心又冒出来,开始声讨当初做出残忍行为的人。 费奥多尔对哪方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道德的概念大多生长于人类的幼年期,而他恰巧完全缺失了那段时期,没有人把他当做一个人类个体。因此在逃出来之后他居然罕见地迷茫了。 有人问他叫什么名字,有人会问他饿不饿,冷不冷。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走丢的可怜孩子,在雪国的街头披着单薄的布料,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地观察陌生的环境。 雪是白色的,天空是灰色的,路边的枯枝泛着湿润的棕,街上的人穿着不一样的衣服,因为天气缘故脸庞大多冻得通红。 一切不是惨白惨白的了。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很有趣,他很生涩地回答问他的好心人,一个随口编的名字:“费奥多尔。” 说话声音很小,咬字很慢。因为他还没有和什么人搭过话,第一次开口就能说出完整的单词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但眼前的人显然不这样觉得。 “哦,真可怜,要到我家来烤火吗?这种天气在外面你会冻死的。” 于是费奥多尔很快知道火焰是亮橙色的,并且有着空调完全无法比拟的、诱人的温暖。 他很快找到了人类对于人类的定义,尽力把自己活得像个普通点的小孩。 当然只是尽力,因为他很快发现自己隔一段时间就会对血液异常渴望,他尝试忍耐,结果就是理智的崩塌,在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伤害到了无辜的路人。 没死,但也快了。 他把人丢在医院门口,作为一丁点想要拯救他的努力。 然而在他的注视下,那人只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四肢扭曲,獠牙外露,血红的眼睛盯着一切散发温度的猎物——直到被警员杀死。 那之后他一旦找到猎物就不会留下对方的生命。 费奥多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没有办法彻底融入到正常人的环境里去,但他非常聪明,聪明到可以把这件事瞒下来,就这样生活了几个月。 那位照顾他的好心人死了。 在一个黑色的夜里,被一个异能力者、一名本该处死的逃犯杀死了,温暖的壁炉前面,羊绒地毯吸饱了红色的鲜血。 这之后在处理那位异能力者的时候,费奥多尔没有把事情做到完美,对方终究有些强大,他逃走了。 也暴露了费奥多尔的存在。 之后便是追捕、逃亡的重复,他选择将自己物化成为一件珍贵的物品,只透露给走私商人一点关于实验的珍贵信息,便很轻易地来到了另一个国度,还拥有了一个高价。 事情大概是如此的吧。但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选择来到日本横滨。 这是费奥多尔对自己的调查,并非他自己的记忆,事实上他总是因为被血液支配而失去部分理智,这导致他的记忆总是像片段一样断断续续的。 上一秒还是壁炉前温暖的火光与温暖的血液,下一秒就是凉凉夜风中他抱着太宰治吸吮伤口流淌出来的鲜血,红色与黑色在记忆里混成一团。 “费奥多尔?” 他忽然被一个声音叫住。 “中原君。”费奥多尔镇定地回头。 “你还好吗?”中原中也审视着他,发出没有受到明显外伤之后松了口气,“你还真的和他认识啊。” 他莫名讨厌那个棕发的少年。 “嗯,和太宰君认识很久了,他之前也在找我。” “你没事就好,你是要去医生那边吧。”中原中也双手插兜,“钱够吗?” 费奥多尔点头:“谢谢。” 他看着中原中也,忽然生出一点小心思:“中原君,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可以把太宰君带回羊吗?我一个人去买盒退烧药就好。” 中原中也看着费奥多尔的样子,不好意思拒绝——瘦弱的费奥多尔背着同样重的少年看起来真的很艰难。 而且虽然他有些讨厌太宰治这个家伙,但仔细一想这种讨厌毫无缘由,帮一下朋友的朋友似乎非常合理。 “好。”中原中也接过失去意识的太宰治,很轻松地就把人背起来。轻飘飘的,感觉像是只有一把骨头,“你也注意安全。” “中原君,谢谢。”费奥多尔柔柔地微笑了一下。 ——幸好太宰治现在晕过去了,否则真的会跳起来说自己被蛞蝓弄脏了吧。 第35章 …… 他比中原中也预料的要晚一点回羊组织,并且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晕过去的太宰治,一些女孩子似乎对太宰治产生了非常多的好奇,自发地给发烧的少年换毛巾降温。 “可以给我留一个私人空间吗?”他对着女孩子们说。 女孩子们自然点头离开。 他把退烧药给太宰治喂了一颗,撑着下巴观察持续昏迷的人。 今天是月圆。 日渐发展的羊拥有在贫民窟还算可以的住所,费奥多尔和太宰治挤在一张床上,他昨天才补充过血液,今天的渴望其实不大,只是仍旧格外兴奋,睡不着觉。 怀里的人忽然动了一下。 “费奥多尔?”太宰治翻了个身和费奥多尔面对面,手指胡乱摸了摸对方的五官。 “头好晕……这里不是森先生的诊所”他对此很笃定,空气里没有诊所特有的酒精味。 “是羊的地盘。” “……好坏啊。”虽然这样说,但太宰治主动伸手抱住费奥多尔,紧紧贴在一起,“明明知道我不想见到中原中也。费佳,今天是月圆吗?” “嗯。但是昨天才补充过血液,今天不太需要了。” “我也没有那么多血来养你了。”太宰治小小地抱怨了一句,伸手抱住费奥多尔,把人当成抱枕,“但是好奇怪。” 费奥多尔默默等待他继续说。 “我突然觉得费佳好可爱啊。”太宰治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迷茫和疑惑,“以前有这么可爱吗?” “而且……” 费奥多尔能听见他心跳的速度很快,血液也因此散发更香甜的味道。 “刚刚一想到被费佳吸血的画面,就好开心……” 他一边疑惑,一边动作上毫不含糊,几乎失去理智般翻身压住小吸血鬼,异常急躁。 “费佳,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太宰治这话暴露了两件事。 第一,他以前并不真情实感地觉得费奥多尔可爱。 第二,他现在非常不理智。 “费佳、费佳……” 费奥多尔睁大了狭长的眼睛。 这好像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太宰治现在过于热情了,连指尖都散发着热意,贴在他的脸上,揉啊揉。他现在这样好像被一只春天的热情猫猫缠上,反复蹭来蹭去乞求更多的贴贴。 不是说……会更服从吗…… 为什么太宰治好像更想强迫他了…… “费佳……咬一口试试嘛……”太宰治热情至极地凑过来,指尖试图掰开他的唇摸上他尖锐的犬牙,“好奇怪,为什么费佳那么不情愿,吃亏的又不是你。” 第27章 费奥多尔逐渐泛起死鱼眼:救命。 他现在只知道太宰治清醒的时候必然会觉得此刻追着想要被吸血的自己很羞耻,那时候就可以嘲讽他了。但现在他仍旧需要面对一只不理智的太宰治。 活泼的、超级粘人的一只太宰治。 费奥多尔没有经历过鲜活的童年。 有记忆的时候他就在惨白惨白的实验室了,周围坐着十几个和他一样惨白惨白的关在玻璃箱里的个体,以及浑身裹在惨白衣服里走来走去的其他个体。 隔音的玻璃箱,听不见外界的声音,那些和自己同样的个体呆滞地坐在里面,每天被检查身体数据。他们并非鲜活的生命,而只是留在纸面和计算机中的一行行数据。 在所有的个体中,费奥多尔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那双如切割过的宝石般的紫色眸子看起来很漂亮,但同样很呆。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仅有编号的存在,每日睁着眼睛看向玻璃箱外的世界,瞳孔却并不随着外面的事物移动而移动。 就像没有神智的木偶。 但他自己是知道自己与其他实验体不一样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学会了思考,在无数视线的眼皮子底下学习其他人的行为与语言。 周围的个体时不时就会消失几个,又会有新的个体补充进来,大部分的个体好像都不能被算作健康。连他自己也是,他好像过于瘦弱,发育和正常个体比起来有些迟缓。 “失败品” 即便后来杀光了全部的实验人员,从地狱逃出来,他也没有从收养他的好心人那里学会人类该拥有的感情。 何况他从生理构造来看很难称之为人类,也许他就是天生缺少那一块儿,才感受不到过量的痛苦,也很难体会到微末的快乐。 从做人这件事来看,他同样称得上是失败品,只不过藏得够好,并且……似乎把自己框定在人类的范畴内也不是什么必要的事情了。 “嘶……太宰君!”费奥多尔猛然抓住太宰治蓬松的发丝,脖颈处传来钝痛。 太宰治狠狠咬了上去。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一只吸血鬼能有被咬的一天,太宰没有留力气,非常干脆利落地找了个好下口的位置啃下去,但他本身又没有尖锐的牙齿,最终只能在颈侧留下一圈牙印。 血丝慢慢渗出来。 太宰治的头发被费奥多尔揪住,有些疼痛,但他锲而不舍地舔舐那些沁出来的血丝,舌尖将血珠不断卷起,仿佛那样就能和费奥多尔更靠近一样。 是的,他现在满脑子只有贴贴。 “太宰君,清醒一点……”费奥多尔只感受到舌尖在皮肤上滑过的湿润触感,温热过后凉凉的,很痒。 第36章 “我很清醒的。”太宰治声音含糊极了,而且处处透着股不正常的雀跃,瞳孔放大,脸上也带着一种失了智的微笑,“好喜欢……” 喜欢什么? 这种喜欢好像没有明确的指向性,因为他目前只是情绪不正常地荡漾,费奥多尔合理怀疑此刻塞给他一个毛绒抱枕,他也能四肢缠住去一遍打滚。 “别咬了。”他按住太宰治,几乎是揪着后颈把人提起来,“把我的血喝下去只会让你更失控,而且你也不需要鲜血。” “是吗?我有哪里不对劲吗?”太宰治意犹未尽地舔唇,“可是真的好开心。” 他失控的样子和费奥多尔完全不一样,如果收一收脸上的蜜汁微笑,看起来还是很像个正常人的……就是有点抽风。 费奥多尔摸到脱下来的外套,用袖子把太宰治的双手捆起来。正好这个人身上总是喜欢塞几卷绷带,他也就摸出来合理利用,一圈一圈地往手臂上缠。 又把剩下的绷带缠到太宰治腿上,一直到他觉得太宰绝对不可能挣脱为止。只可惜数量不够多,只绑完小腿就消耗完了。 “费佳,你是想让我cos美人鱼吗?” 期间太宰治一直在反抗,可惜架不住费奥多尔的暴力镇压,只能整个变成了一条,扭来扭去地挣动,不太美,但确实像案板上的鱼临死前的拍打,而且还是一条木乃伊鱼。 “手腕绑太紧了,好难受……”他哼哼了两声,开始卖可怜,“费佳,可以松开一点嘛,就松一点……” “不行。” “那你凑过来一点。” 费奥多尔下意识远离了一点。 “好难过,费奥多尔,你欺负我。”太宰治的情绪波动很大,心跳速度一直没下去,从没由来的欣喜到没由来的哀伤只花了一秒,“你怎么能欺负我,我要哭了。” 现在费奥多尔真情实感地怜爱了。 他摸上太宰治的侧脸,拭去眼角不受控制滚出来的泪珠,凝视那双充满悲伤的水盈盈鸢眸:“太宰君,明天醒过来你一定会后悔万分的。” 太宰治抽泣了一声:“可是我现在就是很想贴贴嘛——” 费奥多尔毫无怜爱地把衬衫揉成团塞进太宰治嘴里。 安生了。 “唔、呜呜……” “睡吧,明天起来就会好很多了。” “呸,”太宰治吐出嘴里的布团,湿润的眼神一直望着费奥多尔,“那你抱着我。” 费奥多尔只好伸手抱住,胳膊环着把人按在胸前:“这样可以吗?” “嗯。” 这样就真的变成抱着抱枕睡觉了,一只高热的、软绵绵的抱枕。他稍微有点不理解为什么太宰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他自己也不熟悉吸血鬼的这块领域。费奥多尔对血族这件事一直有些抵触,不到迫不得已他甚至不想思考,宁愿逃避。 直到现在。 他第一次想试试看用吸血鬼的能力做点什么。 实验看起来很成功,同时看起来也很失败,太宰治宛若直接进化成了奇行种,既没有直接变成吸血鬼也没有变成血仆。 好像只是对他的依赖被大大增强了。 锁骨上传来温润的触感,费奥多尔险些把太宰治踹下去。他捧住太宰治翻着绯色的脸颊,很认真地强调:“睡觉。” “哦……“ 第二天一早,费奥多尔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床的绷带,乱糟糟的衣服左一件右一件地挂在床边,太宰治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 这在预料之中,昨天晚上发那样的疯,理智回笼的时候估计会想要找个地方永远躲起来的吧。他想起昨天晚上太宰治临睡前躺在床上稀里糊涂说的一大堆热烈表白的话,现在想起来都叫人头皮发麻。 费奥多尔慢悠悠地把衣服穿好,将绷带收拾起来丢掉。 “你的朋友一大早就跑了。”中原中也对他说。他有点欲言又止,在他的视角来看,太宰治和费奥多尔的关系似乎很奇妙,说不信任吧,显然不是,说友情吧……一点也不像普通的少年朋友关系。 “太宰君只是偶尔有些任性。”费奥多尔看起来倒是心情挺好,“中原君的手臂受伤了吗?” 他对血液的味道很敏感,已经到了可以闻血液气味辨认身份的地步了。中原中也的血闻起来比太宰治健康许多,也浓郁许多,当储备粮的话或许会更合适些。 当然他没有心思去啃一口中原中也。 “啊,是小事。这点皮肉伤过几天就好了。” “我来帮你包扎吧,正巧学过一点医学急救。”费奥多尔认真道,“感染了可就不妙了。” 中原中也没拒绝。 之后费奥多尔思考了一会儿太宰治会去哪儿,很快就找到了森鸥外的小诊所那里去。 “笃笃笃” 他敲门。 “是费奥多尔君呀。”开门的是爱丽丝,“请进,你不是昨天才来过吗?今天又是来买药的吗?” “我来找太宰治。” 爱丽丝微微瞪圆眼睛:“诶?你们认识?” 她侧身让费奥多尔进去,一进门费奥多尔就听见太宰治熟悉的声音:“森先生!求你把可以无痛死亡的药给我吧!呜呜呜我真的很需要那样的药……求你了,有没有那种吃下去就会失忆或者能让人再也醒不过来的药……” 第37章 “太宰君……没有那种东西……”森鸥外的声音听起格外头疼,“我还要工作的……” “那个。”费奥多尔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太宰君。” 太宰治以诡异的姿势站了起来,森鸥外发誓他看国际运动会上的跑步运动员都没有此刻的太宰治速度快,少年三两步跨过地上摆放的杂物,一把抓住小窗推开,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自己的一半塞出了窗外。 “他在做什么?”爱丽丝嘴巴张大成o型,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太宰治连夜爬上崆峒山.jpg 今天还有第二更(虚弱) 第28章 想要跳窗逃跑的太宰治很快被捉了回来。 “太宰君,跳下去太危险了。”他觉得费奥多尔脸上的微笑充满了恶意,刀刀扎心,“你要是受伤了,我得天天照顾你,那样就有充足的时间可以一起把昨天晚上的梦话回顾一遍。” “费奥多尔。”太宰治感受到了威胁,“你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甚至不想看见费奥多尔的脸,把自己团成一团塞进小诊所里的二手沙发上,脸埋在臂弯里痛苦至极。 怎么会做出那样失智的事情…… 他甚至求着费奥多尔抱他一下。 而且即便是昨天晚上发生了那么羞耻的事情,羞耻到他今天早上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意图自杀之后再他杀,看见费奥多尔睡着的模样他居然…… 没有狠心下手。 费奥多尔闭着眼睛睡觉的样子是那样柔和,看起来一丁点危险性都没有,像是从神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干净少年,他手上粘过的鲜血似乎完全没有在他这个人身上留下痕迹。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代表了他的极端冷漠,但太宰治自己也如此,并不觉得冷漠又什么错。 何况费佳这样可爱,不冷漠一点的话会遭遇大量hentai的吧…… 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产生怜爱费奥多尔的想法,情感上却依旧处于混乱中。 情绪果然是完全无法控制的产物。 太宰治觉得自己的脑子八成是坏掉了。他恍恍惚惚地走了出去,借着冷风强行将自己的理智找回来。 他还是觉得自己肯定有一部分坏掉了。太宰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被咬过的地方在发烫,而他想要现在就回去,抱住费奥多尔继续贴贴。 那种渴望从心底滋生出来,像是毒藤一样满满缠绕住整颗心脏,逐渐绞紧,仿佛有看不见的刺扎进去一样让人疼痛。太宰治清晰地明白这只是一种幻觉,是身体的欺骗,他对费奥多尔的感情根本不可能有那么深。 可是这种欺骗如此真实,他自己的身体在试图欺骗自己。 包括现在,费奥多尔过来找他,他逃跑失败后看见费奥多尔的第一个想法依旧是想要凑过去。 完全坏掉了。 “谢谢。”费奥多尔接过爱丽丝递过来的咖啡,有一种很廉价的味道,但配合他和黑眼圈看起来意外的合适。 爱丽丝更是好奇地眨眼睛,她先是看了一眼自家因为加班所以带黑眼圈的大叔,又看了一眼带黑眼圈的费奥多尔,最后看向正在自闭的太宰治——没记错的话这家伙今天脸上也有浓浓的黑眼圈。 这群人仿佛中了什么黑眼圈病毒一样,一个比一个疲惫。 “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森鸥外也端着一杯劣质咖啡,“太宰君要来一点吗?” “谢谢,替我把咖啡换成洗洁精。” 爱丽丝把完全正常的咖啡端过去,于是太宰治换了个姿势,依旧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只不过伸出手来捧着用来泡咖啡的杯子,如同仓鼠那般凑过去嗅闻咖啡的味道:“有牛奶吗?” “没有。”森鸥外觉得这样的太宰治真的很像因为什么事情过来蹭饭的小野猫,格外可爱,“我的经济条件你也知道,买不起新鲜的牛奶。” “好吧。”太宰治便抱着不怎么好喝的咖啡慢慢啜吸,他今天早上还未来得及吃下任何的东西,此时一杯咖啡也算是垫了胃,暖洋洋的至少比原来舒服很多。 “真是没有想过太宰君的朋友会是费奥多尔君。”森鸥外看着两个少年微笑。 “有什么好奇怪的。”面对森鸥外,太宰治要放肆许多,有一种张牙舞爪的任性,“森先生明明才认识费佳吧,语气这么熟稔是看上费佳了,觉得费佳这样的穿黑暗洛丽塔很合适?” 森鸥外险些把咖啡全喷了出来。他怎么觉得太宰治今天心情格外不佳,这是来拿他开刀了。 费奥多尔的脸色也很古怪:“太宰君,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女装。” “没关系。”太宰治刻意避开了费奥多尔的视线,眼神一接触就飞速挪开,后面那句压得很小声,“不会穿给别人看的。” 费奥多尔:? 森鸥外:??? 好在晚上的时候费奥多尔被迫接受了太多乱七八糟的告白话语,他现在对太宰治的胡话有一定的抵抗力,将喝了一半的咖啡放在桌子上之后支起身,走向太宰治。 太宰治当即往后仰了一点。这场面相当奇怪,在森鸥外这里如同无法无天小野猫的太宰治在费奥多尔面前忽然炸毛,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的话,他可能又要选择跳窗逃跑了。 “费佳,你要做什么?” 第38章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好紧张,太宰治那引以为豪的伪装和欺骗能力在今天似乎全都失踪了,可以因为费佳的一点小动作就破防。 费奥多尔看着他抓紧了沙发布料、因为过于用力所以青筋都冒出来的手背,心情更加愉悦起来:“只是觉得太宰君很可爱。” 他忽然明悟了之前太宰反复迫害他的快乐,原来乐趣真的可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尤其是看见太宰治这样的人因为他感到痛苦。 风水轮流转了。 他转过身对森鸥外说:“森先生,非常感谢您对太宰君的照顾。” “太宰君确实是很可爱的孩子。” “或许我们可以聊得更多。”费奥多尔示意太宰治给他腾个位置,他俩挤在一块,森鸥外坐在另一端,“一个于我们双方都有利的合作。” 他能感受到太宰治平常肆意的躯体短暂地僵住了,而后好像放弃了一样放松下来,和他靠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听他和森鸥外谈话。 当然,这个计划他也知道。 甚至他本身才是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 从森鸥外那里出来之后,太宰治依旧很安静,什么都不想说,仿佛还沉浸在那股社死自闭的情绪里。 这样安静的太宰治很稀有,也很有趣,有趣到费奥多尔都忍不住主动去逗他一下了:“太宰君,心情不好吗?” 太宰治很难得地陷入低落情绪里,一脚踢开路上的小石子,将自己不满意的情绪都发泄到那颗小石头上。 “费佳,发生了什么你心知肚明。”他低头,“你对我做了什么?把我变成了和你一样的生物吗?可我并不渴望血液。” “我只是一个半成品,太宰君,也许我没有那样的能力。我的体质来源于一场实验,也就是说这些额外的能力全都是人工赋予的,真正了解它们的或许是那场实验里面的研究员——可惜如今没有一人存活,实验资料也已经被我销毁。”他很好心情地回答,“也就是说,目前我也在摸索中。” “如果是异能力相关,理论上这根本不可能影响到我。”太宰治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烦躁,他所拥有的人间失格只能替他防御住那些稀奇古怪的异能攻击,至于其他的物理攻击他依旧会受到影响。 现在他受到了吸血鬼的影响,说明或许吸血鬼的体质并不是纯种的异能力。费奥多尔曾经疑惑过他为什么没有直接变成那种丧失理智的行走血包,那时候他觉得是因为自己无效化异能力可以解决全部的问题。 “不论如何,费奥多尔你算计我。” 他略微有点生气地指责:“从我想要调查你的过去时你就开始算计我了,可恶。你一定思考过无数遍如何把我彻底拉进你的阵营,费佳,你就如此不信任我吗?” “不,太宰君,我太信任你了,我完全信任你的能力。”费奥多尔不为所动,“你看,你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我的计划没有成功。” 太宰治在原地停下,气鼓鼓的。 他本来就刻意和费奥多尔保持了一点距离,现在一停下,两人之间瞬间隔了两三米。 “费奥多尔,今天早上我特意上论坛查了查吸血鬼的事情,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 太宰治觉得费奥多尔扮无辜的样子很碍眼,心底却仍旧咕嘟咕嘟地冒着某种喜爱之情。 “那天晚上,你要么是想把我变成你的血仆,要么是想要尝试初拥,把我变成另一只吸血鬼。” 他垂眸,表情意外的忧伤,好像费奥多尔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不容原谅的事情一样。 “费佳,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让我当你的狗。” “甚至还想让我叫你爹。” 应该还有一更,为了凑万字更新我真是废了肝。 我预收真的好多带不过来了(bushi) 脑袋里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但是懒得开坑…… 像是什么…… 《我室友其实是棵月季》 漂漂亮亮温柔秀气的室友对待他的花盆比对待亲儿子还认真,并且每天都要出去晒太阳吹风,特别爱喝水,凑近了还能闻见他身上的香气——比香水好闻多了。 男寝有这样一个人简直是单抽出了ssr。 就在我终于忍不住捧着玫瑰去表白的那天,他把我揍了一顿,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脸红成那样:“怎么可以把花的生〇器官递过来!太流氓了!” 《系统想让我爱上它》 穿越者得到一个任务,要攻略名单上指定的对象,帅哥美女挑花了眼。 他沉浸在后宫修罗场的快乐里,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对象全都是系统精分哒! 系统暗恋他好多年,看似给个名单让他挑对象,其实选来选去都是统子一个人。与其说是后宫名单不如说是xp定制,它不知道穿越者喜欢什么样的对象所以干脆批发了一大堆性格模版让他自己选。 反正,人,它追定了! 《穿成奶嗝o后我标记了a》 如题,a对此瞳孔地震。 他不理解,他大受震撼,未婚妻奶嗝o一夜之间变了个性格不说,还在订婚宴上把他给推倒了! 他,一个a,被推倒了! 好,我爽完了,接下来你们会发现以上这三本小说甚至没有预收()它们只存在我的脑海 第39章 _(:3」∠)_ 第29章 “……没有那种心思。”费奥多尔麻木脸,“您当初不也是想要把我当成某种稀有生物来饲养吗?” “没有那种事!”太宰治拒不承认自己的小心思,捂着自己的心口,“我只是想得到你的身体你却妄图掌控我。” “您是狗血文学看多了吗?” 无聊的时候在论坛看了好些奇奇怪怪同人文学的太宰治视线飘来飘去,他还想再狡辩几句,却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 “费奥多尔。”他像一片幽灵一样飘过去,扑到费奥多尔身上抱紧,他其实和费奥多尔一样高,但想要做出小鸟依人状也不是不可以,“我想通了。” “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不如就坦然接受,”他死死地抱住费奥多尔,卡着对方的腰,力度大到小吸血鬼都有点喘不过气了,“再靠近一点,就当脱敏治疗了。” 虽说是脱敏治疗,可是太宰治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只粘人至极的、抚摸几下就能露出餍足神情的小猫咪。不太像治疗,像食髓知味的享受肢体接触。 费奥多尔任他抱了一会儿,实在难受的时候才出声:“太宰君,我们还在路上。” “我明白了!这就找个房间一起躺下。” “……十四岁。” “这不要紧,我们可以盖着被子纯聊天。”短时间内中了负面buff的太宰治眨着闪闪发光的大眼睛,那眼神就差没在大街上把费奥多尔扑倒了,“你不是要回东京去一趟吗?只剩下这么一点时间可以聊天了,难道费佳不想和我继续呆在一块吗?天啊,费奥多尔你一点也不负责任。” 劈头盖脸的一顿“渣男”指责后,费奥多尔拉着太宰治站上了横滨街头——还算繁华的那块区域。 虽然之前住在贫民窟,在羊和森鸥外那里蹭吃蹭喝,但他们其实并不穷……主要还是黑衣组织那边白嫖来的资金,出差补贴和任务奖励,不用白不用,反正又不是自己的。 “想吃什么?” 太宰治其实对除螃蟹以外的食物都不太感兴趣,但站在横滨街头,这个他还很陌生的地方,却罕见的沉默了。 “咖喱饭?”他突兀地提出一个要求。 费奥多尔看了他一眼,没多问,只是按照地图上显示的去了评分最高的那家,点了两份咖喱饭之后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看着太宰治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被蛋液、酱油包裹的米饭,宛若小粉丝圣地巡游时那般神圣的表情。 再把冰水推到因为辣咖喱涨得面色通红的太宰治面前。 “呼——真的好辣——”太宰治的舌头显然不太能接受这种辣度,含了一口冰水缓着也还是觉得难受,仿佛整个口腔都要烧起来了,即使他点的咖喱饭其实只是普通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这样的咖喱饭呢?” 他一边辣得眼泪都要挤出来了,一边又缓慢地坚持把米粒往嘴里塞,咀嚼两口就喝冰水吞下去,一盘饭吃了足足一个小时,到最后米饭完全已经冷掉了。吃完他往后一躺,靠在椅背上喘气,很大原因是喝水喝饱的。 费奥多尔很想说一句忍着痛苦吃掉一整盘辣咖喱饭的太宰君特别像诡计多端的m,但他考虑到太宰治吃这盘饭的心情估计不太美好,也就没有说,全程只是慢悠悠的吃正常的咖喱饭。他也吃得很慢,不过那只是因为他难以接受日本吃生鸡蛋拌饭的习惯…… 冰冷的蛋液裹在米饭上,加上酱汁混合成黏糊糊的、滑不溜秋的诡异固体,如果不是周围的人都在神色自如地干饭,他真的很难相信这个东西是给人吃的。 “还是好辣……”太宰治仰头吐舌的样子就差没把魂给吐出来了,“费佳,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吧。” 横滨有一条中华街,那里的美食说不上有多正宗,格外昂贵倒是肯定的,而且意外地没有想象中热闹。在看漫画获得的信息中,这里未来应该会成为一个非常适合小情侣玩闹的地方才对。 排队买了一份鲜果可丽饼,上面浓厚的奶油几乎要溢出来,太宰治只咬了一口,叼走了上面切半的酸甜草莓,便觉得实在是太腻,把剩下的都塞给费奥多尔了。 接下来他们又胡乱逛了逛,特意忽略了周边发生的火拼和倒霉事,只专注自己平淡的玩乐。 甚至还去摩天轮里看了看。 两个人在摩天轮里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往外看,大半个横滨都能收入眼底。高处的微风让舱体微微摇晃,摩天轮的速度格外缓慢,这一圈下来得一个多小时。 除了看风景无事可做。 太宰治干脆坐到费奥多尔的那一边去,因为他的走动晃得更加厉害。 “如果此时能掉下去摔碎就好了,摩天轮什么的果然太无聊了。”他又发出奇怪的言论,“费奥多尔,我困了……” 无聊的猫猫玩弄着费奥多尔新买的毛绒帽子,摘下来戴在自己头上:“这个真的不会太热吗?都已经快夏天了。” 费奥多尔默默把帽子拿了回来。 此时太宰治几乎躺在他大腿上,颓废地望着摩天轮舱体的天花板,散开的瞳孔不知道在观察什么。 “好无聊。” “可以睡一觉?” “我是说别的。”太宰治闭上眼睛,声音隐隐带着点焦虑,这微不可察的焦躁感放平常也许就略过了,但此刻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便无限地放大开,“我要继续留在横滨吗?要去认识那些我应该认识的人吗?费奥多尔,大部分人遇见我应该并不是什么幸运的事吧。你看,明明有一个机会可以让我完全地摆脱原本既定的命运,我可以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也可以此刻从这里跳下去结束生命,结束一切……” 第40章 “您想听我说什么?” 费奥多尔想起白天太宰治特意去吃的辣咖喱,觉得今天的事情或许该重视起来。他能感觉到太宰治此刻正在最迷茫的时候,如果说错话也许就要永远失去这只聪明的小野猫了。 他想逃当然是能逃的。对于他们来说,借助外力建立起的联系是完全能克服的。 “想听费佳的真实想法。” “我不在意那些。” 摩天轮逐渐升高,天色也逐渐黯淡,远方的地平线冒着片不太亮堂的褚色,几片狭长的灰色晚云悠悠飘过,被停泊的渔船灯光打乱了色彩,光怪陆离。 “世界对我来说仍旧是新奇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我去做。我不能停下,也不可以在此时停下。” “好吧,我没什么事情想做。”太宰治躺了一会儿,又问,“费佳,你想得到书吗?” “如果可以的话。” “老实说我觉得那玩意或许没多大用处,按照那个谁的设定,我们这绝对不是主世界。书也只能做到将其他世界发生的那一段事情折叠过来,造成世界线被改变的假象。这没有任何意义。” 他说得很流畅,不难看出他早已思考过这个问题,“我知道你想要将自己的体质恢复正常,换我也想。” “太宰君不想得到它吗?就算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嗯……如果可以的话。”他给出了和费奥多尔一样的回答。 静了片刻,只有摩天轮转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天色愈发的暗,但霓虹灯的亮光开始占领天空了。 费奥多尔顺手揉了揉趴在他膝盖上休息的人,自己也很懒散地半躺下去,正好能从小窗里看见横滨的半块天空,星月的光辉完全被彩灯压下去。 “抛开别的事情,我也希望太宰君可以继续活下去。” 我悟了,日万是不可能日万的,肾不好的人永远不可能日万。 大概要跳个时间线了,我不擅长写纯爱(掐我自己脖子) 第30章 “好过分。” 太宰治捂住半张脸,不看费奥多尔,也不看外面的景色。 “提出这样的要求真是太过分了。” 费奥多尔细致地帮他把翘起来的短发给压平,塞进绷带,脸色如平常一样淡定,什么都看不出来。 太宰治分辨不出来这句话是欺骗还是真的,他只能半撒娇地逃避问题,把自己埋进费奥多尔怀抱:“我应该把操心师的名头让给你。” 费奥多尔继续撸猫。 “费佳最近的心情很好。” “也许。” 费奥多尔得承认有一个可以聊天的对象之后轻松很多,虽然同时也多了许多压力。而且他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他和太宰治几乎完全站在同一条战线了。 “费佳,你心情好的时候不容易失控,对血液的需求也会下降。” 费奥多尔一愣:“是吗?” 他好像从来就没有心情轻快的时候。似乎很久远的时候存在过,他在温暖的壁炉前,捧着圣经学习文字。很罕见的纯粹而不参杂任何杂绪的时候,而且身体上也很舒适。 就像现在,膝盖上一只西伯利亚森林猫……啊不对,是宰科宰属宰宰猫。 难得的休息时间。 两个人平静的小憩持续到下摩天轮,一声尖叫。 隔壁舱体的人死了。 围观群众顿时一阵躁动,很快死因就传了出来——一把插入心脏的匕首。 这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持刀行凶在横滨还挺常见,可问题是死者下摩天轮被发现时,他的舱体里有且只有他一人。 军警很快控制了这里,调出监控查看,发现此人上摩天轮时还是清醒的。 一个多小时的密室杀人案。 如果放在别的地方也许就当密室杀人的悬案来处理了,可这里是横滨,一个异能力者聚居的地方。面对这种一眼看上去很玄乎的案件,军警直接摆烂,象征性问了问游客们有无发现异常,就准备将案件移交给异能特务科了。 “异能力,真是不错的理由。”太宰治和费奥多尔作为前后上摩天轮的一批人,短暂地被扣留了下来。他俩倒也没想着这时候搞事,安安分分等着军警来例行问几句,“费佳,你觉得这是异能力者做的吗?” 费奥多尔没回答,视线在场上的人身上转了一圈。 乱糟糟的,大部分游客都觉得这是无妄之灾,又惊又怕,少数胆大的则对这次杀人事件感到好奇,甚至还有探头去看现场的。 “不像是异能力者作案。”费奥多尔托腮,“很缜密的风格,能刻意造就一场密室案件,你知道大多数异能力者根本不屑于玩这种阴谋诡计。” “说不定就是闲的。”被迫坐在长椅上等待,太宰治幽怨起来,“你看我俩没事来坐摩天轮,可不就是闲的。” 手机响了一下,这个提供多种功能的奇妙玩意在插上本世界手机卡之后也能发挥正常用途。太宰治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消息: “是贝尔摩德发来的,她说组织决定派人过来,要我接应一下,但又不肯说是谁。真是烦人的恶趣味。”神秘感——好吧他承认他自己也有这种恶趣味。 他们敷衍着完成了军警的提问,站起身像个普通的游客那样离开这里。只是一位急匆匆的少年像鸟雀一样和他们擦身而过,披风轻盈,险些撞一块儿去。 第41章 太宰治微微侧身,避开了他。少年却特意回头,细长的眸子睁开一条缝,近乎尖锐的视线从他和费奥多尔身上滑过。 这视线带来的压力格外大,因而一瞬间的交错也显得漫长,好在少年只是看了一眼,马上转身去找军警。 过了一会儿,那少年直率干脆的嘲讽飘了过来:“这么简单的案件都看不懂吗?根本就不是异能力者作案!” “是乱步啊。”太宰治轻声说,“真可怕,这就是超推理吗?” “您不也找到凶手了吗?” “那不一样,费佳你也没有找到全部的线索吧?”太宰治回头瞥了一眼,“我们只是对情绪过于敏锐所以能直接确定谁是凶手,相当于跳步骤作弊,乱步却是可以马上将环境中获取的全部信息整合起来,完完全全地依靠逻辑推理得到谜底。这样的人,以后真不想和他对上。” “太宰君,您是已经把自己放在反派的立场了吗?” 太宰治浑身一震,翘着杂毛不敢相信地看着费奥多尔:“你不是要当反派吗?” 费奥多尔:“……有说过吗?” “没有说过吗?” “没有。” “我做了那么多心里建设,打算掺和你那乌漆嘛黑的理想,结果居然不是当反派吗?”太宰治瞳孔地震,“费奥多尔,你不要骗我。你骗我的话我今晚就把你推进横滨湾。” 费奥多尔艰涩地回答:“恕我直言,敌人少一个是一个。”他有点想去薅一把猫猫脑壳,打开天灵盖来看看这只猫满脑袋都在幻想些什么。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太宰治眼尖,又瞅见路边摊在卖关东煮,几大跨步站过去排队,“先说好,太离谱的话我要和你对着干。” 关东煮翻滚的汤汁冒出白气,有点萝卜的香甜,混合各种食材的味道,长长的队伍轮到他们还有很久。这家平价关东煮摊在这儿开业很多年了,排队的大多是正常的居民和少部分游客。 很多人都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太宰和费奥多尔混在其中也毫无异常。 除了他俩正在商量一些关东煮买什么的大问题。 以及一些是否毁灭世界和成为反派的小问题。 日万是不可能日万的嘛。 追别人家的文就是香啊,香极了,我爱太太,太太为什么不日万(发出神志不清的声音) 第31章 这之后,费奥多尔带着收集到的异能力者血液回到了组织,而太宰治则是留在横滨。 他人间失格的异能力没有瞒着森鸥外,也愿意帮助森鸥外进行一些事情,代价是森先生必须帮忙隐瞒这件事。除了计划中会涉及的人群,太宰治具有无效化异能力这件事必须变成一个秘密,若是公开,则代表合作直接破裂。 森鸥外对这一要求接受良好,他作为一个情报贩子,自然知道如何有效地去保守秘密。 剩下的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医生如同献宝一样将太宰治献给了mafia现任首领,声称他目前身体不佳是因为体内过于暴动的异能力,只需要定期和无效化异能力者接触一段时间,再加以调理,一定能够得到恢复。 垂垂老矣但野心不死的首领仿佛一具枯木忽然爆发生机,短时间内对森鸥外这个医生的重视全mafia都知道了。 包括太宰治,这个来历不明的、当初被mafia从河里捞上来的孩子,也成了出入mafia的常客,有着不寻常的受宠地位。不乏有人恶意猜测他这样漂亮的孩子是日渐变态的老首领饲养起来的金丝雀,但所有人一谈到这个话题就噤了声,仿佛面前有什么洪水猛兽。 也许是调理得当,也许是精神状态改良,这几天老首领的身体状况确实好了很多。 太宰治披着一件对他来说有些宽大的黑色西装外套,索然无味地在首领办公室当个助手。 医生能不能治病他是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恶心首领把枯枝一样皮包骨头皱巴巴的手指伸过来抓住他手腕感受人间失格时,他的胃确实产生了一股无法自控的翻涌冲动。那指腹的血肉近乎干枯,有种久置的蜡一样的触感,在他的手腕上来回抚摸。 太宰治面上乖顺地微笑,心底已经想要把这个变态玩意剥皮去骨了。 其他时候,森鸥外是不限制他的自由行动的,他可以扯张虎皮在气氛严肃的mafia内部自由行走,甚至偶尔还能有几个黑蜥蜴陪伴。 也就是在这时,组织的人到达横滨了。 太宰治看见黑皮金发青年的时候,眼角不自觉一跳:“你就是波本?” “嗨,又见面了。”波本除了脸黑一点以外,其他地方看起来都挺正常的,对于一个黑暗组织成员来说,他看起来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因此太宰治一直对这人保持一些警惕。 他眼皮一抬,晃出一个微笑来,没人会抗拒这样漂亮的笑容,即使那底下藏着的情绪似乎不太好。 “欢迎来到横滨。”太宰治翘着唇角,和在组织不同,在横滨这儿他放开很多,有种上面没人压着所以肆意生长一样,“有来过贫民窟吗?” 他领着波本穿过擂钵街,后者在看见这样一个巨大的混乱之地时陷入了一定程度的震撼,清澈的蓝眸是里毫不掩饰的惊讶: 明明另一端的横滨还称得上是繁荣,就算五栋大楼有些碍眼,看起来也算是个正常城市,这占据了巨大区域的擂钵街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第42章 仅仅在他来到横滨的这半天内,他就已经看见好几件犯罪发生了:黑手党光明正大袭击军警、贫民窟小孩试图偷他钱包、醉汉被人扒光毫不留情地丢在小巷、不明组织的人举枪火拼。 ……怎么说呢。 他曾经以为见证了组织那样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兽之外,就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如此惊讶了。 现在有个民风淳朴,黑暗不再是黑暗,明晃晃摆烂的混乱城市摆在他眼前。 不愧是无人能管理的横滨。 “听说你在横滨生活得很好,贝尔摩德可是赞不绝口。” 他路上随便找了个话题想要和这只漂漂亮亮的黑色小野猫搭讪,结果小野猫看都不看他一眼,凉凉地叙述: “你是说那些成为老首领金丝雀的谣言?那可真是太不错了。” 话题啪得一下,没了。 小野猫拒绝和不熟悉的人贴贴。 太宰治将波本介绍给了森鸥外,剩下的阴谋就让他们自己发挥去吧,他现在有些犯懒。一段时间的奋斗意味着一段时间的摆烂。况且费奥多尔不在这里,他有点想要摄入费奥多尔了。 理论上吸血鬼这种生物应该不存在精神上的成瘾性,可是太宰治就是无端地想起费奥多尔,并且想要尽快贴贴——绝对是为了费佳好,费佳这只小吸血鬼没有他会失控的。 再之后……他又一次看见费佳的时候,森鸥外已经当上首领了。 当然是谋杀。森鸥外毫不留情地用自己又薄又利的手术刀划过首领脖子,切开喉管,那已然垂死的躯体猛得爆发了最后一阵生机——鲜血足足溅了几米远。 他那时候站在墙边,轻轻软软地抱怨森先生这种做法太过暴力,太不优雅,心情却也随着老首领的死去变得好了一些。 呸,死变态终于凉凉了。 森鸥外成为mafia首领当然不能只靠首领所谓的一点遗言,事实上黑手党内部谁都对那段遗言没有任何兴趣,大家只是在意医生究竟有多少底牌和实力。 一时间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为了稳住人心躁动的mafia森鸥外秃了一大截,也付出太多。 他和魔鬼做了交易,换取不知名组织的帮助。神秘莫测的镇压背后,是琴酒、波本、黑麦威士忌等好几位可以说是站上人类战斗能力顶峰的组织成员帮忙。 异能力者终究是少数,想要压住mafia,一些精英以及一些恐吓就足够了。最重要的还是让他们自己脑补。 此时森鸥外在许多人眼里已经蒙上了魔鬼的标签,神秘莫测,机关算尽。 只有太宰治知道这家伙每天晚上都想抱着爱丽丝哭哭,面对无数针对他的暗杀掉了一大把头发。 森先生为了篡位究竟付出了多少利益太宰治不太清楚,从他账户到账的那些任务奖励看,组织应该是非常满意这种结果了。 不仅分到了一块蛋糕,还和mafia现任的首领搭上了长远的关系。 身为负责搭线的成员,太宰治理所当然的获得了许多奖励。 原本他是可以直接获取一个代号的,只可惜太宰兴趣缺缺,只把所有的奖励都兑换成金钱,去最昂贵的海鲜餐厅买了一只他得扛着走的螃蟹,美美地吃了一顿清蒸帝王蟹。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经过思考,组织决定让你继续留在横滨,发挥更大的作用。” “嗯……” 太宰治无话可说,唯有要钱。 “太宰君,加入黑手党如何?” “打咩。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帮你干活。” “好吧。” “但是森先生你得养着我。” “你忍心把一个十四岁孤苦无依的少年丢在这里不管吗?我要举报你对我有非分之想,等着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xp古怪进局子的mafia首领吧。” 太宰治这只小野猫似乎是打定主意赖在森鸥外这儿不走了,事实上他也不是很需要森鸥外来养他,单论流动资金,他现在甚至比天天吃泡面的森鸥外富有。 森鸥外于是养着一只若即若离的富有小猫,明知道这只猫猫在外面也许有归属了,他还是心甘情愿地帮忙养着…… 听起来有点奇奇怪怪的狗血感。仿佛他是多人关系中那个老实接盘的可怜人。 森鸥外计算了一下自己每天被怼的频率,发现太宰治一天至少要对他伸出五次利爪,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 漂漂亮亮的聪明小猫逐渐往刺猬那个方向进化。 直到某一天傍晚。 “我出门了。”小猫随口一说,扯过外套溜出门,即使隔着门也能听见门外阶梯上传来轻快的哒哒声。 “太宰君今天心情真好,他居然没在出门前怼我一句。”森鸥外脸上有股子加班加疯了的恍惚,他望着门缓缓放下泡面碗。 爱丽丝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你不知道吗?费奥多尔君今天从东京过来。” 这么一说,森鸥外瞬间就想起他的漂亮小猫其实是有主的这一事实,顿时感到心痛万分。 在他这儿天天炸毛变刺猬的野猫在别人那儿就是温顺又漂亮的家猫,抚摸两下就呼噜呼噜晃尾巴。 多美好的事情啊。 “爱丽丝,你说我有没有可能让费奥多尔君加入mafia?” 看着想要一口气养两只猫猫的森鸥外,爱丽丝有点无语:“林太郎,你在做梦。” 第43章 森鸥外觉得太宰治是猫猫甩着尾巴去找自己的饲主,太宰治却完全不一样。 他心想他养的小吸血鬼终于舍得来看他了,一时间生出一点儿大不中留的老父亲感叹。 “费佳!” 其实分开才没多久,甚至仅仅过去了一个多月,只是因为事情太多所以才显得漫长。费奥多尔看起来依旧是那个苍白的少年,有点疲惫,带着柔和的微笑。 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度过每半个月一次的失控,费奥多尔也不知道太宰治是如何抵抗精神上的戒断反应。他们两个人的忍耐力向来是个谜,似乎不管是什么事情,成功与否都只有想与不想。 好在现在不需要忍了。 一些久违的干饭时刻过去后,太宰治和费奥多尔依偎在一起,放松至极地打了个呵欠。 他开始秋后算账: “费佳,一个多月没见面,你好过分。”太宰治指着自己颈侧和手臂上因为对方力度太大而捏出来的红痕,落在白皙皮肤上格外刺眼,他故意装作很疼痛的样子委委屈屈,“一个多月,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在东京留一个多月?” 费奥多尔眼里的红色还没完全消退,这点鲜艳的颜色让他的五官带了点攻击性,又因为垂眸而被藏起。他的手指被太宰治捉走,温度更高的人饶有兴致地用自己掌心的热度去暖他冰凉凉的指尖。 他安然接受成为吸血鬼这件事情之后,再面对进食就显得没有那么抗拒了,何况他的小蛋糕主动得不行,巴不得他多咬几口。 不论多少次,乍一闻见太宰治血液的味道,还是会被勾起最基础的食欲。 填了肚子,又暖暖地靠在一起,心情还挺好,所以费奥多尔也愿意陪太宰玩一会儿幼稚的游戏: “可是太宰君刚刚明明比我还兴奋的样子。而且这一个多月以来您坚持不断地给我发骚扰信息,实在是太过了。” “一个月的骚扰电话和骚扰短信,太宰君,需要我在此刻陈述您凌晨四点不睡觉发来的长篇大论吗?” 太宰治哼哼唧唧两声:“需要我陈述刚刚费佳失控时的表情吗?” 想跳时间线(仍旧在想一想的范畴) 第32章 好吧,太宰治有时候觉得他把费奥多尔的性格拉扯开并不是什么好事,可以随便戳戳的危险饭团比戳一下就要怼人的饭团可爱。 也许他本质上就是想要一个抱枕,睡觉的时候四肢缠上去,安安稳稳。 费奥多尔最近似乎特别喜欢撸猫,手指闲不下来的时候就很像抚摸点什么,太宰治每天冷不丁被揉揉脑袋,感觉自己的头发有被薅没的危险。为此太宰治在横滨街头的百货店给他买了个大型抱枕堆在床上,这样就可以随时随地地抚摸一下毛茸茸了。 结果费奥多尔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把那抱枕当作枕头用,倒没有习惯性撸毛。 “mafia正在起步期,未来三刻构想的侦探社还只有三个成员,异能特务科持续摆烂……”太宰治总结了一下最近的事,“按照剧情发展,我得去把中原中也这个绝佳劳动力给森鸥外薅过来。” 中原中也。 说起这人,太宰治唇角泛起点微末的笑意,恶趣味的那种。 此前他被当作老首领的金丝雀这个消息传得很开,非常开,大部分人都知道mafia多了个无缘无故受宠的鸢色眼睛孩子,老首领把他当宝贝一样珍藏。 认识太宰治的人不免就有点瞳孔地震了。 中原中也还没从费奥多尔要回东京去却不和太宰治一起这件事中回过神,就听闻了最近的八卦。 他咂摸了两下,对这件事没什么反应。那老首领变态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估计又是捉了什么漂亮小孩折磨——他完全没联想到太宰治身上去。 直到有一天太宰穿着黑色的西装外套从贫民窟路过。 中原中也当时血压就上来了,气的。他其实还是觉得费奥多尔算羊的成员,而太宰治是费奥多尔朋友,虽然糟心了些但四舍五入也是半个成员。 如今这人一副阔样,大摇大摆的就差没把“我加入了黑手党”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这是明晃晃的背叛。 中原中也毕竟还是少年,热血上涌直接冲上去质问太宰治,险些把漂亮猫猫踹进废墟。 ……然后他了解到了太宰治其实就是传闻里那只可怜的金丝雀。 中原中也大受震撼。 中原中也无法理解。 中原中也脑补出来一场十万字大戏,费奥多尔为什么离开横滨,太宰治为什么没有和他黏乎在一起,两人为什么默不作声地就离开了羊。 老变态拆散挚友啊! 他瞬间就对太宰治怜爱了,很是抱歉地把人从地上拉起来,脸颊涨得通红,一直红到脖子。 他毕竟是个只有七年记忆的可怜纯情少年,金丝雀什么的太洗刷三观了。 回头一想太宰治这人,竟然还该死的符合。他足够漂亮,打理好自己乖巧站着的时候像是高级商店里才有的定制人偶娃娃,猫一样水润的眼睛显得很无辜,像是一块碰一下就能打碎的琉璃。根据中原中也在贫民窟混了几年的经历,这种模样的最吸引变态了。 他们享受把人打碎的过程。 金丝雀滤镜直接盖过了中原中也以前在太宰治身上察觉到的那种微妙的不和谐感,他好几次想要救太宰脱离苦海,最严肃的那次应该是老首领倒台,森鸥外上位,势力大洗牌。 第44章 一般来说……旧的王死去,所豢养的金丝雀很大可能会跟着被处死。 中原中也不顾羊组织内部的反对,去找了一趟太宰治——他其实知道能在森鸥外原来的小诊所找到他。 哪知道太宰治垂着那双总是很多情的眼睛,乖巧无害,又无端流露出一股哀伤。他拉着森鸥外的衣角躲在大人背后,那个如今已经是mafia首领的男人,指节攥得发白: “抱歉,我已经离不开了。” 中原中也灰头土脸地溜了。 总而言之,太宰治对中原中也的迫害力度有些太大了,并且因为他恶趣味的迫害,现在中原中也对港口黑手党的厌恶程度直线上升,尤其厌恶森鸥外。 他打心底觉得那是个人渣。 “迫害他真的好有趣。” 费奥多尔严重怀疑太宰治精神危险的时候就会去找个人迫害一番,越折磨越好,他这个人是那种可以从别人的痛苦中汲取能量的类型,因而并不害怕横滨这里过量的痛苦和绝望。 还很如鱼得水。 不过长此以往好像不太利于心理健康……嗯,费奥多尔偶尔也会思考一下心理健康的问题。 虽然他有没有正常人类的心理还难说,不过他决定让自己的人生尽量走得正常一些,不要因为一些可笑的危机而半路夭折——比如说emo。 真正的聪明人就应该关爱一下自己的心理问题,放任那些东西生长容易活不长。 这么一想,他又想薅猫猫的脑袋了。 太宰治给费奥多尔的眼神盯得发毛,全然不知道对方心里正在精打细算地琢磨如何把一只娇气瘦弱小猫猫养得油光水滑。 心理建设是很美好的,实际情况就是费奥多尔自己也不太会养猫,他和太宰治在生活方面属于是共同摆烂的类型,能吃外卖就绝对不碰厨房,能送到门口就绝对不下楼一步。 那些生活中琐碎的问题堆在一起很是烦人,叫他俩去处理大问题还可以,面对日常鸡毛蒜皮小事却只会变成两棵发呆的蘑菇。 这么一看,去蹭森鸥外是非常合理的选择。虽然医生自己的私生活也不咋样,但至少是个能独立生活的大人,会把崽子的事情妥帖处理。 太宰治瞧费奥多尔一直神游的样子,抱着他买的那只巨大抱枕凑过来:“在想什么?” 费奥多尔想了想,没有说出真实想法:“在想太宰君的晚饭是否要吃螃蟹。” “当然!” 太宰治永远吃不腻螃蟹,他在床上蹦蹦跳跳,这个他们临时租的小屋,作为在横滨的休息点。 很窄很小的屋子,唯独床很舒服,听说是屋主人贪图享受买了一张大床,结果发现一整个房间塞了床之后只能放两只凳子,挤得不行,书柜电脑桌等物件全得钉在墙上。 “让我看看最近有新的螃蟹上市……中华街开了新的料理诶。费佳,你想吃螃蟹生腌吗?” 太宰治把图片展示给费奥多尔看,浸在配料里的螃蟹掀开壳,底下是满满的金色蟹黄,诱人至极。后者对这种生食螃蟹的人类感到惊恐,用力摇了摇头。 天啊,这究竟是谁发明出来的吃法? 费奥多尔在心中感叹,同时先前的一个想法也逐渐冒出: 他得给太宰治找个男妈妈。 打算把入v前两章改一下,嗯……不影响现在剧情。 很努力地想要快点写完了,如果有评论就更好了。 第33章 找男妈妈这件事非一日之功,人选有很多,但安全的人选不是那么多。 首选其实是个漂亮的大猫猫,一只真正可以被称为观赏猫的法国男人。虽然这只漂亮的长毛猫随便挠一把都能把人挠死。 他看起来十分好控制,能力又格外强悍,费奥多尔看着看着就有点心痒痒。 被太宰治果断拒绝了。 理由是家里不需要一只法国猫猫,鬼知道到时候是他们照顾猫还是猫照顾他们。 选项一pass之后,费奥多尔又想起目前所在的组织里面似乎有几个人选,但太宰治简单粗暴地拒绝了他。他不喜欢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洋酒相处。 “组织的酒都好奇怪,我每天都觉得他们要内斗,我才懒得掺和。”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费奥多尔在组织的一个多月里,他还发现了更多别的事情。 比如说…… “卧底?”太宰治兴趣起来了一瞬,马上又蔫下去,“算了,大组织谁还没几个卧底呢?” 费奥多尔欲言又止,心想这个卧底数量可能有点多。 稍微……亿点点多。 pass掉酒厂有男妈妈潜质的人类之后,其实选择真的不多了。 太宰治又支支吾吾地逃避话题,强迫费奥多尔爬起来给他做煎蛋,要流心的,要加一点胡椒粉,但不能加太多,还要温度正好的热牛奶。 他使唤起饭团来得心应手,并且理直气壮,毫无愧疚感。 理由倒是简单,他已经把自己所有的工资都交给费奥多尔了,身为大手大脚的漂亮猫猫,他完全不把金钱当回事,如果没人拦着,一周就能把钱包里所有的东西都给用完,并且把钱包本身也给弄丢。 久而久之就变成费奥多尔管钱了,虽然这家伙花钱买东西也大手大脚,可至少不会让钱无故失踪。 日子过得很快,法国大猫猫的剧情近在眼前,太宰治却依旧躺得很平,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 第45章 连费奥多尔都觉得他是真的不在意了。他自己大部分时候都在东京,在组织内部混个日子,太宰治只知道他和那帮实验人员走得很近,似乎是什么被看重的人才,不再是可怜兮兮的底层人员了。 而太宰继续在森鸥外这边摸鱼,比起在压抑的环境中生长,他更喜欢在能够放飞的横滨摸鱼。 费奥多尔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横滨,日子和过去没什么区别,很安稳。 直到这只漂亮猫猫有一天带着满身的鲜血味道回家,脸色苍白,因为那险些贯穿胸腹的伤口,每走一步都几乎痉挛,挪到沙发的时候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 “嗨,费奥多尔。”他有气无力地吱了一声。 都不用想,是和剧情线里的法国大猫猫闹起来了,小橘猫和小黑猫和一只体型碾压他们的法国布偶。 “我给你带了一个惊喜。”太宰治的脸色非常可怕,相比起来,他才更像是那个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吸血鬼,“不用担心我,反正死不了。” “惊喜?”费奥多尔的语气很冷,“但愿不是惊吓。” 他的瞳色泛起可怖的鲜红,宛若浓郁的血浆在其中流转,有一点诡异,况且太宰治现在的状态对他来说诱惑力度过大,他克制住自己没有失控已经尽了全力,没有心思面对太宰那点漫不经心的自毁欲望了。 “不要动。”他用力闭了闭眼,压下不断泛起的渴望,“你不应该自己回来的,你需要医生。” “医生。”太宰治从鼻腔哼了一声,对于听到这个词很是不满,“就是医生要我去做这样危险的事。费奥多尔,你越来越不可爱了。” 费奥多尔暂时没有和病人计较,他强忍着想要把太宰治按住咬一口的欲望,帮他把沾满血迹的破烂大衣脱下来,一点一点清理掉身上的污血。 因为注意力无比集中,他缓了一会儿才听见太宰治在小声重复些什么:“礼物……不要忘了礼物……” 费奥多尔:。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念着礼物的事? “在门口……一定要去看看……” 见太宰治这样执着,费奥多尔也就只好顺了这只执拗猫猫的意,在处理完伤口之后捏了捏眉心,去门口看看。 一个可怜人昏倒在他家门口,人事不知。他有着一头微微带卷、如上好丝绸般流畅的深灰色发丝,脸庞沾满血污也不难看出他是一位成熟的气质美人,即使他穿着古怪的厚棉袄。 ——他家的猫把法国长毛猫叼回来了。 跳时间线真的好难,总是有很多的事情要写。 顺便求个作收。 在线给费奥多尔求个酒名,除了杀掉伏特加取而代之以外,有没有合适的俄罗斯酒(挠头)没有就算了,酒厂不重要() 组织:挑个代号? 费奥多尔(摇头):盯—— 伏特加:背后一凉.jpg 第34章 这之后又过了一年,差不多是魏尔伦来mafia发疯的时候了。 那时候太宰治已经长高了一小截,虽然年纪还是很小,行为举止却多了股轻飘飘的风流,对待凡事都很轻佻。 他看了一场波澜壮阔的狗血大戏——魏尔伦怎么也没想到兰波居然还活着,并且活得很好。 中原中也对此瞠目结舌,有种两头都不是的感觉,对于突然跳出来要认他做弟弟的魏尔伦,还有一年以前明明被自己杀死的兰波,以及最重要的,这俩那纠缠来纠缠去的爱恨情仇…… 他真的有麻木到。 超越者开战,mafia倒霉,森鸥外哭哭,中原中也发懵。 太宰治看戏。 因为这件事,中原中也一直以来对太宰治柔弱猫猫的滤镜全碎掉了。这家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即便以前也许有过一段很悲惨的金丝雀时光,现在也已经被mafia浸染,变成了一个血液里都流淌着黑色的可怕人物了。 太宰治是他名义上的搭档,他俩会一起出任务,大部分时候是太宰指挥他负责实践,最后再包揽一些写报告的工作,美其名曰锻炼。 因为太宰治说他并不想晋升,要把功劳都让给中原中也。 后来中原中也明悟了,太宰治说的话里面十句有九句都是假的,并且行事十分混乱,几乎让人觉得他不是mafia的人。这些疑问堆在他心底很久,在魏尔伦那次事情之后终于爆发了。 中原中也跑过去问了森鸥外,委婉地提醒对方太宰治或许可能大概……是卧底什么的。 森鸥外当时的表情特别古怪,想笑又强忍着笑的那种。他极度怜爱地看着中原中也这个老实孩子:“太宰君没有完全答应进入mafia,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 “啊?” 中原中也在线迷惑。 平常森鸥外那样信任太宰治,把大大小小的重要事件都交给这个人做,太宰甚至是森先生谋杀篡位的共犯——结果到头来这人居然,和森鸥外不是一条战线的。 那森先生养着他做什么?好心的首领帮人带孩子还不怕背叛?不会是…… 他想起流传很久的金丝雀故事。 好乱,还是好乱,中原中也无法理解那群人都在想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其他人格格不入,所有人都在发疯的时候他瑟瑟发抖。 幸好费奥多尔总是稳定的。 中原中也想。 第46章 费奥多尔也许是他近些年见过最稳定、看起来最没有危险性的人了。他大部分时候都在东京,回来的时候甚至会给他送一份伴手礼——因为一些异能力管控缘故,他们这些登记在册或大名鼎鼎的异能力者无法轻易出入横滨。 中原中也多少有点把心态稳定的费奥多尔当心理医生了,他急需一个人倾诉自己周边那些不可名状的关系网,同年龄的玩伴无疑是很好的选择。 对方总是会安安静静地听他讲完工作上的琐事,再用柔和的语气开解,每次都能让中原中也的心态跟着放平稳,几乎是回san机器了。 也难怪太宰治那么喜欢黏着他,谁不喜欢在落寞的时候能有一个稳定的人开解呢? 而且他有时候也会轻轻怜爱一下被太宰治持续迫害的费奥多尔。在他看来,太宰与费佳的相处模式不太像朋友,他经常幻视一些青花鱼坏猫猫拨弄饭团玩具的场面,把软乎乎的饭团搓圆捏扁。 费奥多尔,真是个难得的好人。 太宰治倒是不知道中原中也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他也只会捧着肚子大笑: 费佳切开来完全是黑心的。 平心而论他这一整年都过得一般,费奥多尔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组织身上,而他留在横滨和一只危险性极高的法国大猫猫相处。 他俩都是那种乐于别人照顾自己、没办法去照顾别人的性格。 虽然恢复记忆并且两度在死亡徘徊的兰波佛系了许多,可这不代表他能接受带孩子。带中原中也倒是没问题,太宰治这样的显然是不够可爱。 因此兰波宁愿隐姓埋名换个身份跟着费奥多尔去东京玩,也不想留在横滨面对一大堆伤心事。 大部分时间太宰治又变成了孤身一人。 寂寞空巢猫猫开始再外面晃悠,并且染上了一些坏习惯。 有好几次费奥多尔被喝醉了的太宰治电话骚扰,对方像是迷迷糊糊的时候随便找个人聊天,也不管前后逻辑和电话那头的应答,就自己不断讲话单方面输出。 挂了他的电话还会迎来更恐怖的死亡连环call。 兰波曾经感叹过就算是情侣也很难忍受伴侣有这种行为,但费奥多尔偏偏可以,他甚至能在工作的时候连个耳机听太宰治絮絮叨叨,一边处理一些棘手的实验数据。 看起来好像很上心,又完全不上心,因为费奥多尔的样子看起来敷衍极了,一点也不在意太宰治究竟说了些什么。 兰波总觉得这孩子有当海王的能力。 “你不去住在横滨吗?”那段时间兰波在东京过得欢乐极了,不用管异能力者的一堆破事,虽然周边也会发生各种微小的命案,可对于他这种具有绝对自保能力的人来说,看别人破案只是生活的调剂。 “太宰君能照顾好他自己。” 费奥多尔将aptx的实验资料整合了一会儿,电脑的冷光映得他整个人都很漠然。 “如果你没事情做,可以帮我去要一份雪莉那边的实验数据。”想了想,他补充了一句,“如果她愿意的话。” 兰波在组织里也挂了个名,当然也继承了他们的优良传统,摸鱼大师,非必要根本懒得处理丢过来的任务。 “雪莉?你该自己去找那个小姑娘。” 雪莉是组织培养的研究员里面最受看重的人才,她的父母都是天才,她自己也继承了这种天赋,虽然年纪还很小却已经在国外取得了各种学位,才回组织就被要求加入aptx的研究项目。 费奥多尔就不一样了,他摸鱼期间做过的唯一努力就是稍微展现了他的学习能力,进入了研究异能力者的项目,并且渐渐地掌握了话语权。 现在很难说他那个实验室真正的掌权人是谁。 他和雪莉的研究方向其实不冲突,目的都是一样的,为了满足某种可笑的、永生的理想。但也许是一块地方容不下两个少年天才,总有人喜欢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搞得他俩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不存在的关系却渐渐僵硬了。 费奥多尔也懒得处理这些小事情,他没太多心情和早熟的小女孩社交。 比起费奥多尔这种自闭式社交,兰波显然是闲不住的那种类型,总是不知不觉地和不少人都搭上了线。也许是他自带的独特气质,又也许是法国人的天赋,反正费奥多尔又不管他。 他们把他救回来,却又像养猫一样若即若离的,并没有给予任何束缚。 即便如此,兰波也留了下来。那些轻松散漫的人生底下是早已经不起风浪的千疮百孔,他实在是有些倦了,跟着年幼猫猫们说不定还能重新找回些活力。 ——当然他后来知道魏尔伦袭击mafia还想带走中原中也的时候,心态又不一样了。 太宰治和费奥多尔的见面次数大大减少了,一般还只是因为费奥多尔需要太宰治帮他遏制住烦人的生理反应。 这谁都得觉得他们俩感情淡了下去,连森鸥外都有些蠢蠢欲动,觉得这是个把太宰治彻底挖过来的好机会。 只有当事人自己显得很轻松。 “费奥多尔好像只是想逼我一把。”他带着一身伤,乱七八糟的绷带掉落在地上,肋骨也许骨折了,说话的声音放得很轻,时不时就轻微地吸气,“不知道他是不是想逼我去拓宽一下社交圈。我知道他其实是为了我好——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他想当我爹?” 第47章 对面听他絮叨的人顿了一下:“你们关系很好。” “也没有那么好,但我们很熟悉彼此的思维方式。”太宰治回答,“而且他其实是那种做了决定之后谁也无法动摇的类型。他甚至不允许有人干涉他做决定。” “听起来很……固执。” “是啊,固执的饭团。”太宰治眨了两下漂亮的鸢色眼睛,五官逐渐长开之后这双眼睛愈来愈勾人了,“所以可以松开我吗?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被捆在床上,动弹不得,又因为受伤所以挣扎的力度无法太大。 好在这人压根没想着挣扎。 他简直是顶着碰瓷两个字来的。 “织田作……你已经把我关在这里两天了,我好无聊。” 捡到奇怪绷带少年的织田作之助脸上没有任何多余表情,对太宰治的求饶视而不见。他打算等这位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再松绑,丢出去。 被猫猫碰瓷非常麻烦。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太宰治猫猫委屈脸,脸上焦急的表情不似作假。 “截稿日要来了,我一个字都还没写。” 织田作之助浑身一震,仿佛截稿那两个字的重量堪比千金一样,他那双淡定的蓝眼睛睁大了:“你是作家?” 看起来气质危险的少年可完全不像是那种会拿起笔的人啊。 他因为夏目漱石的开导,从杀手退休后就对写作这件事产生了一些崇高的滤镜,把作家这个职业摆在心中最高的台子上,洒满白月光的那种。 “算不上。”少年开始谦让,“写手,只能算是一些讨好受众的写手,除了满足一些读者的渴望,写的东西毫无价值可言。” 太宰治的脸上冒出来一点诡异的薄红,仿佛提起这件事让他很羞耻一样,脑袋偏过去:“总之截稿期快到了,能让我先去把稿子写了吗?” 织田作之助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即便他知道眼前来碰瓷的危险家伙也许只是胡乱编造了一个理由让他放下警惕。 可是少年的样子确实非常焦急。 “你这样真的能写作吗?” 骨头都断了好几根……这样也要爬起来交稿子,对于读者来说未免太感人了。 “唔……织田作你听说过语音输入吗?” 太宰治羞涩地低下头,没有选择用纸笔,而是接过笔记本和自己的手机。 “可不可以给我一点私人空间。” “噢……” 织田作之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创作这件事也许不适合围观。他麻溜地站起来,走之前贴心地给太宰治合上了门,狗狗一样的眼睛中残留着不舍与好奇。 太宰治深呼吸一口气。 开始对着手机小声念这周要交的稿子。 他确实没骗织田作,在闲得无聊的时候给自己找了份事情做——码字。 不是纸面上的严肃文学,而是网络上那种偏向<a href="https:///tags_nan/qingxiaoshuo.html" target="_blank">轻小说风格的幻想文学。而后因为他写的东西还算受欢迎,他成功在论坛攒了波人气并且打算出点同人本挣钱。 织田作其实不是故意偷听的。 他耳朵过于灵敏,太宰治在房间里小声念叨的声音他完全能听见,况且这也是为了防止少年偷偷联络外界。 他的声音很轻,说话的时候每个词都非常清晰且柔和,仿佛创作这件事对他来说信手拈来,每个字都在心中打过腹稿。 听这样的人说话是一种享受。 只是…… 织田作有点不理解。 这个跌宕起伏、狗血与涩情起飞的剧情…… 真的是网络流行文学吗? 织田作之助瞳孔地震。 尤其是听到剧情里被酱酱酿酿的角色,好像,大概,也许…… 是太宰治他上司,mafia首领,森鸥外。 太宰治:我给森鸥外打工,写一点all森文学挣钱不过分吧? 今天上夹子,感谢订阅呀_(:3」∠)_ 第35章 森鸥外永远不会想知道太宰治为何如此乖巧,肯听他的话去工作。 他其实也不介意那些表面上勤勤恳恳工作的人背地里扎他小人诅咒他,但天天在眼前晃悠的漂亮猫猫在背地里写他的十八种花样,也许还是太过了。 太宰治写起这些来倒是毫无羞耻感。 他在十四岁的时候就被论坛里的同人言论创了一遍又一遍,凝视深渊的同时很容易自己也变成深渊,他干脆披上马甲,开始借着流量搞起一些奇怪的文学—— 每当他对森鸥外有怨气的时候,就去生产一篇邪典森右文学,狗血虐恋折磨来折磨去,是可以把纯爱人一脚踹飞的cp乱炖。偶尔他还生产一些中原中也的,生产一些魏尔伦的,生产一些兰波的,生产一些…… 总之除了他自己以外,谁都上过他的不可名状同人集。 偏偏这家伙文笔奇妙、说不上特别好但确实亮眼,剧情更是带着一种诡异的污染性,见之不忘,久而久之论坛里的一批混邪人成为了他的忠实读者,每天都能在他的评论区裤裤飞飞。 很快就有人邀请他参加一些同人活动。 到如今他已经是同人区的神仙太太,更新又快,剧情又好,而且人物互动总是有种非常还原的感觉。除了这位神仙太太不怎么喜欢搞文豪〇犬的热门cp及热门人物太宰治,什么都好——也许太太是太宰治黑,不愿意看见他。 第48章 火起来之后,他的读者总是能从各种奇奇怪怪的角度理解他安慰他,360度无死角吹他彩虹屁。 太宰治奇妙地挣得了一些零花钱,通过出本和打赏的形式。幼年产生过的奇妙想法终究是实现了,他甚至想拍一些森先生的漂亮照片作为同人集里面的插画。 可惜这件事被费奥多尔拦住了。 这一次他在织田作家创作的,就是一篇森鸥外作为主角的职场纠缠文学,大抵就是森先生领着奇妙的万人迷剧本穿越到了平行世界,每天都面对各种下属们仿佛要剥光他衣服的奇怪眼神,甚至还一次又一次地卷入修罗场,前有中原中也办公室汇报,后有魏尔伦地牢调情,出门撞见福泽谕吉带着惋惜目光瞧他,躲开又偶遇种田山头火问他是否肯为了异能开业许可证委曲求全。他觉得这个世界坏掉了,狼狈逃离回家,于是迎来了拿着奇妙小玩具眼神闪闪发光的爱丽丝。 起起伏伏,织田作之助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听见太宰治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因为连续不断地语音输入有些口干舌燥,甚至还能听见轻微的吞咽口水润嗓子的声音。 剧情也迎来了最后部分。 森鸥外看见爱丽丝,叹气之后躺平,心说如果是爱丽丝这样漂漂亮亮又长在他审美点上的,倒霉就倒霉了,起码是自己搞自己不丢脸。 谁知道他才刚想完,爱丽丝忽得变成了一滩不可名状,咕叽咕叽地缠上来将他包裹住。 至此剧情就结束了,织田作听见太宰治在房间里小声地舒了口气,似乎是为了自己又创作出一篇供人阅读的文字感到满足。 ……真的能因为这样的文字感到满足吗…… 织田作之助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又被推倒重建了一次。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文字是有力量的,是可以指导人往更光明的地方去的,但现在有个家伙把明晃晃的、来自基础欲望的文字塞到他面前,仿佛要把他吸入可怕的黑泥深渊。 没有经受过同人邪典冲击的织田作之助迷茫了。 “织田作!”太宰治喊他,“能帮我倒杯水吗?” 很久很久以后,安吾也无法理解织田作之助每次看太宰治的那种复杂目光。他的另外两位挚友互相认识的时间比较早,但他从来没想过是因为一篇奇奇怪怪的同人文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坂口安吾只知道太宰治有个小小的副业,挣一点零花钱。 毕竟太宰每次喝多了就会拉着他说那些他遇到过的奇怪评论。 他其实还觉得挺佩服的,一个每天在mafia处理各种的工作的人居然还能有时间去发展副业,纯纯的爱好。 “太宰君一定很爱写作吧。”他曾经有一次问织田作。 “啊。”织田作闻言露出了一种相当复杂的、如同蓖麻纠缠在一起的表情,“应该是喜欢的。” 表面上冷血酷烈的准干部、背地里沙雕活泼的友人。 其实热爱写狗血虐文。 但他不得不承认太宰治将把控人心这一天赋用在写文上面简直不要太合适,他总是天然理解他的那些受众想看写什么,如何用寥寥几字勾起读者的兴趣并将纯爱人拉入他那混邪的深渊,似乎是近日以来太宰治最大的乐趣。 他总喜欢看纯爱人的哀嚎。 不去评判友人的恶趣味,织田作还是觉得太宰的写作技巧有值得学习的部分,他也试图请教过,可太宰治宛若受惊的猫一样蹦了起来:“织田作!你写你的就好!” 太宰惶恐地站起来按住织田作的肩膀:“你千万不能被我污染啊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 “污染是什么?” “总之织田作就是最棒的,我相信你可以自己创作出完美的作品。”太宰治痛心疾首地看着一脸茫然的织田作之助,他又贬低自己,“我只是在生产一些普普通通的情绪商品,没有任何价值。”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让人感到情绪上的满足,也是一种价值吧。” 太宰治凝固住了,然后慢慢地塌下腰,手指去戳酒杯里的冰球,很小声地说:“反正织田作是不一样的。” 织田作经常听到太宰治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发出的奇怪言论,因此对他说胡话很是适应。 “今天也要喝通宵吗?” “不。”太宰治把脸埋在臂弯,“我等会儿就回去。” “费奥多尔?” “嗯。” “你们关系真好。”织田作之助感慨。 “一点也不。”太宰治照例反驳,“长大的饭团一点也不可爱。他怎么能往理工科的方向跑那么远?而且我指望他做出可以让人无痛死亡的药,他却完全不关心我的诉求。” “……这样的要求,不理会才是正常的吧。”安吾穿着那身熟悉的灰色西装,将自己的公文包放在台面上,“真是可惜,我才过来太宰君就要离场了。” “安吾,是你下班太晚了。”太宰治回头。 坂口安吾看起来有些疲惫,事实上他好像每天都如此疲惫,若是哪天传来他因为工作猝死的消息,所有人都会安然接收的。 太宰治很惋惜他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喝酒了,但他喝完面前的酒液之后还是非常干脆地站起来离开,轻快地离开了这间小酒吧。 外面是寂静的小巷,太宰治对这条路很熟悉,也非常习惯单独走夜路。 第49章 手机铃声忽得响起,打破了静谧。 太宰治看了一眼,接通,声音倏然变得冷冷淡淡:“琴酒。” 他的表情有点厌倦,在面对这些事情时沙雕活泼的状态完全消失了。 “是,我当然还没忘记我是组织成员,你是在怀疑我的忠心吗?你觉得我为组织创造过的利益是虚假的吗?” “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脱离mafia,结束这个无聊的卧底任务——事实上mafia首领都知道我是明晃晃的卧底,这卧底真的有用吗?其实你们都只是想压榨我的劳动力吧。” “打两份工真的很累诶。” 太宰治最后对着手机叹气。 “我已经快要当上干部了。再不退出就要篡位了。” 十八岁,近在眼前的十八岁…… 发出乞求订阅拒绝养肥的声音,养肥的话就会失去一只摇着尾巴日六的鸽子猫猫。 第36章 论坛里人气极高的同人文手请假半退圈,并且归期不定。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几乎在帖子发出的一瞬,就迎来了大片问号和哀嚎。 【???太突然了吧】 【劳斯我不能没有你啊——】 【呜呜呜呜我的精神食粮没有了】 而且因为理由太过简单直接粗暴,评论直接呈现井喷式爆发。 太太的请假理由就三个字: 【谈恋爱。】 他轻飘飘甩下理由,就再也没有回答,任凭底下评论区爆炸。 【我不信,我老婆怎么可能有老婆】 【就是就是,我老婆这种性格的神仙太太怎么可能找得到对象。】 【你们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追不到人,所以才请假的】 【智者不入爱河,太太你快回来啊!】 总而言之,太宰决心去当鸽子了。 中原中也也觉得最近太宰治很奇怪,似乎陷入了某种emo的情绪。 他们俩在这个世界的搭档关系其实并不如何,太宰治从始至终就很疏离——恶作剧的时候除外。这人总有种上班打卡再下班离开的无情打工人感觉,而中原中也是十佳好员工,热爱他们的公司,集体意识非常强。 他不知道森鸥外与太宰治做过约定,打工可以,暴露异能力绝对不行。 这样一来,许多地方便不能借着便利的人间失格行动,双黑这个组合也不能如愿打出巨大的威慑力。抛开那近乎bug的异能力,太宰治也只是一个智谋极其过人的、体术异常菜鸡的普通人。 普通人太宰治虽然每天顶着高贵冷艳打工人脸,坚决不给上司好脸色,业绩却是实打实的。他好像特别擅长做一些不那么白的事情,以至于中原中也偶尔回想这份合同工结束以后太宰治是否还会继续留在mafia。 他看起来不适合其他任何的工作。 也许可以去问问费奥多尔。 中原中也和费奥多尔的关系倒是不错,森鸥外也乐意他们走在一起——这人到现在还没放弃一口气养三只猫猫的事。 加入mafia经历各种黑暗又遭遇一些身份认同危机的时候,他有一点把费奥多尔当作心理医生用了。 那些困境、疑惑,费奥多尔永远会静静倾听,并且给出一些很有用的看法。 自我怀疑最严重的时候无疑就是他知晓了自己全部的来历,荒霸吐和魏尔伦的事情弄得他内心总泛着些许焦躁。对着别人可以斩钉截铁地说自己如今是中原中也,是一名人类,可总有些深夜自我怀疑的时候。 某种意义上会产生这种身份疑虑,中原中也已经比人类还人类了。 费奥多尔会细心听完他的想法,中原中也偶尔会有一种错觉,就是他真的理解他。 理解那种……人与非人的错位感…… 基本上不太可能。中原中也心想。费奥多尔只是天生适合当心理医生,并且是个好心人。 深夜下班的时候中原中也给费奥多尔拨了一个电话,他知道这个人喜欢熬夜。中原中也想要随便聊点什么,顺便问问太宰治最近是不是嗑了火药,整张脸都黑了。 电话接通。 “费佳有事不在~”太宰治的声音懒洋洋地飘出来,中原中也瞬间看了一眼电话号码确认自己没拨错。 “话说中也找费佳做什么?你们私下很熟络吗?” “不关你事。” 中原中也面对太宰治总是很难心平气和。他想着直接挂电话了,却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异常的声音。 是费奥多尔的声音。但和平常很不一样。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电话就已经被挂断了。 奇奇怪怪的。 太宰治和费奥多尔的相处一直奇奇怪怪的。 “费奥多尔,你对中也真的很偏心诶。” 太宰治抱住费奥多尔,两个人一起倒回堆叠起来的柔软被子里。他们两个这段时间都如同竹笋那般拔身高,体重又没跟着上去,四肢便显得更加纤细,轻飘飘的。 他把手机远远地抛开去,不知道砸中了哪块地方,发出砰的一声。 也许砸坏了。这些年由于某些不可言说的小问题,他对待所有的手机都很随便,包括费奥多尔的。 “荒霸吐的研究好玩吗?”他抚摸猫猫一样摸了摸费奥多尔的白色帽子,指腹压进毛茸茸的皮毛。 第50章 费奥多尔没有回答他,或者说他根本没听见太宰治在说什么。他的瞳色还处在茫然的血红,不明白刚刚为什么进食过程被打断了,本能地皱了皱眉表示厌倦。 和平常完全不一样。 太宰治很认真地看了看费奥多尔的眼睛,确认目前一丁点理智都不存在。 他伸手开始揉费奥多尔的脸。 手感还不错,费奥多尔的体质能让他几乎不留疤,虽然体温较凉但皮肤光滑如丝绸,捏起来的触感有些像略带韧性的史莱姆假水,一戳就陷下去。 长开了也依旧无法消散稚嫩感的少年微张着唇,尖锐的小虎牙没能完全收回去,他看起来不太能理解揉脸这一动作有什么意义。 “好气啊。” 卡在对方清醒过来的前几秒,太宰治收回手,乖乖巧巧地窝在棉被里,两条腿交叠着蜷曲起来。 如果不是费奥多尔觉得脸上有点疼,他几乎觉得太宰治真的什么都没做了。 太宰治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刚从浴室里出来不久,头发丝还残留着湿意。身上有一点洗不掉的酒精味,就连血液的味道也让人发醉发晕。 “喝了很多吗?”费奥多尔按了按眉心,选择忽略掉太宰治趁他不清醒捉弄他这件事。 “才喝了一点威士忌。”太宰治立刻吱声,“是费佳最近太累了才会觉得晕,你天天沉迷那些无用的研究。” 在研究这件事上,太宰治没怎么干涉费奥多尔的选择,就像对方也不会来干涉他在mafia的事业,两个人在这些事情上保持着一定的独立。 “你该休息一下了。”他义正严辞。 费奥多尔睨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个事情:“我去洗个澡。” 太宰治目送他走进浴室,自己在床上舒展肢体,像一只猫一样把自己摊开,变成柔软的猫饼。 一种非常放松的状态,毫无防备。 甚至没躺多久就开始感到困倦,眼皮逐渐下坠。他干脆把被子翻过来盖在自己身上,整个人如同一只猫猫虫一样卷进柔软的布料里去。 费奥多尔洗完澡就只看见床上沽涌着一只奇妙生物,被搅得乱七八糟的被子里探出一颗猫猫头。 微妙的很让人安心,就像某块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挠了一下一样,产生细小的波动。 “费佳。” 太宰治犹豫了片刻才说出了他的猜测。 “你最近……是不是把我当心理医生用了?” 一般来说,费奥多尔可以治一下中也(治多了会出毛病),太宰治偶尔不折腾的时候能治愈一下费奥多尔(另外的时候可以往高血压方向走),织田作大部分时候都治太宰治(也可能治成emo怪)…… 第37章 费奥多尔一点点蹭过去,和太宰治面对面,那双大部分时间都不太真诚、笼着迷雾的眼睛眨了一下: “不可以吗?” 费奥多尔很需要一些彻底的休息时间。他能完美地解答中原中也产生过的疑虑,那是因为那些问题他自己早已思考过无数次。这是相当恐怖的内耗,无数次发呆、夜间无法入眠时,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总是会因为过于迅捷的思维跳到面前。 这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但和太宰治在一起的时候多少有点不一样,他们可以说最少的话交流最多的信息,又或者陪着太宰聊一些根本没有含义的内容,纯粹地打发时间。 不论是否承认,他已经习惯在太宰治面前适当地放下防备了。 ——其实是被迫停下思考。 “当然可以。” 太宰治垂眼。如果说费奥多尔摸起来像是丝绸做的人偶,他就是一个精致的陶瓷物件,同样的微笑,他总是会显得更肆意、更尖锐些。 那些尖锐被mafia的生活放大了,但他一直都像只家猫一样收敛着,没有对身边的人露出危险的部分。 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迫害过费奥多尔了。他俩处在一个稳定的平衡状态,互不干扰,又总是紧密联系着。 “哎。” 他无意义地发出了一声气音,抱着被子滚到床边,支棱起来抱住费奥多尔的腰,侧脸贴在对方身上,可以听见缓慢有力的心跳声。 刚洗完澡的人周身冒着一股潮湿的热乎气,水润润的,抱起来手感很好。然而太宰治知道眼前这个人的正常体温远远比这个温度低,暴露在空气中不久就会重新凉下去。 他干脆把人拽倒在床上,胡乱地将被子丢过去。 “我对你折腾中原中也的行为没有意见。”在这样的氛围里说出来的话其实很难有什么严肃感,但费奥多尔知道这其实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警告,“不要把蛞蝓玩坏。” 他当然知道费佳和中也的关系。 事实上他还知道费奥多尔的研究里面有一个秘密项目,专门只用来研究荒霸吐。他的黑心馅饭团总是在各种地方利用能利用的一切。 费奥多尔没做回应,他任由太宰治摸过来坐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费佳,你从我这儿获得一些心理能量,不付出一些代价吗?” 费奥多尔轻轻歪头,黑发在床单上散开:“代价?” 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尖,手指白皙,骨节还没有太分明,指腹上带着薄薄的枪茧。手指微微用力,他便被迫抬高头颅,脆弱的脖颈线条暴露出来。 第51章 这种视角总能给人带来一种掌控与被掌控的错觉,但他没反抗,温顺极了。 “是啊,代价。”太宰治总是在这种方面非常理直气壮,“我认为费佳应该付出点什么来补偿我,把我当无偿加油站未免也太过分了。” 下巴被捏住,费奥多尔说话的声音就有些含糊,很轻的声音,他平常也这样,有时候不注意甚至会忽略掉。 “我以为我整个的归属权都是太宰君的?” 太宰治整个炸了。 如果不是碍于那床他自己纠缠的被子,也许此刻已经跳起来脑袋撞到天花板。 “费佳,你清醒点费佳!” 他开始努力晃悠躺着的人,手指伸过去先是摸了摸额头的问题,又撑开费奥多尔的眼皮观察瞳孔。 确认他没疯之后。 “你这套都是跟谁学的啊!” 费奥多尔带着一种古怪的情绪看着太宰治,而这只受惊的猫猫还在自己恍恍惚惚。 “天啊,费奥多尔的节操掉完了。你确实该去看心理医生,这也许是人格分裂。” “嗯。”他温和但敷衍地应答,“所以,医生,可以让我先睡一会儿吗?” 紧接着他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布料与布料之间的摩擦,然后是关灯,一切都暗下去。 太宰治:“好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听见太宰不安分的声音。 “但是费佳,你真的需要休息。” 他被迫挨上温热的胸膛,心跳的声音很吵,但那么长的时间里面他也已经习惯了,习惯睡觉的时候有一只会说话的小蛋糕一边散发香气一边暖洋洋地贴过来,把他当作抱枕。 “就当是可怜一下我,被迫跟着你一起卷,真的很累。” “所以休息一下。” 被猫猫扒拉了一顿屈服下来的费奥多尔向酒厂申请了一个假期,反正实验没有他也能照常运行一段时间。 他在横滨这儿也挺习惯的,至少太宰治拉着他进mafia的时候完全没人出来阻拦。 大家都习惯了。 “所以我的假期就是换个地方工作吗?”费奥多尔坐在太宰治的办公桌前,一脸麻木地处理那些琐碎的事情。 而太宰治自己美美地当了条咸鱼,窝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只是一点点小问题。” “你看这里,几乎绝对安全,最近一年都没有人脑子抽风了来袭击mafia高层,被袭击了也可以快快乐乐躺平溜走,多好的休息地点。” 是的,休息,指太宰治躺平在沙发上休息。 窗户外是大半个横滨的风景,可以俯视一切,有点灰蒙蒙的空气笼罩在这个城市上方,它看起来比过去温和多了。 不可否认横滨在变好。 “费佳,”太宰治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让费奥多尔那么凄惨地帮他工作,于是跑过去把自己也塞进办公椅,把凉凉的小吸血鬼圈在自己怀里,“森鸥外想和组织决裂了。” 这很正常,在过去他们曾经达成过合作,但现如今他们都各自发展起来,组织的合作已经成为了mafia的某种限制,森鸥外这人野心很大,绝对无法接受自己的一部分继续处在组织的控制之中。 “那一天不远了。” 而太宰治,作为一个在两头摸鱼混饭吃的咸鱼,有必要提前给自己找好一个去路。 费奥多尔调整了一下坐姿,防止自己仰头的时候磕到太宰治下巴:“mimic?” “是啊,我们都知道这件事很多年了。” 被圈住的费奥多尔看不见太宰治的表情,不过他大概是明白为什么最近太宰治心情不好了。 他和森鸥外的关系一般,原先他被森鸥外养着养了四年都不影响森鸥外去利用他的朋友,如今只是一些合作关系,森鸥外利用起来就更顺手了。 明知道他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还是难免生出一些失望的情绪。 但他又把这些情绪独自消化掉,费奥多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太宰治就重新支棱起来,转移了话题:“我准备给森先生送个礼物,不过在那之前……” “费佳……有件事我一直很想尝试……” 太宰治很少对他使用这种商量的语气,大部分事情都不需要商量,他们会做出共同选择,那些微末的小事他可以全部顺着太宰的心思来。 费奥多尔的心思微微沉了一下。 这代表了太宰想做的事情非常重要。 也许是想篡位一下折磨森鸥外? “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太生气。”太宰治用深沉的语气说,“可以小小地生气一下。” 费奥多尔:? 他很努力地思考了一下太宰治可能想做的事情,以及那些事情是否会对他的计划产生影响。思来想去,他发现只要太宰治没把组织推平,事情就不会太烂。 “应该不会?”他往后靠在太宰治身上,手背碰了碰太宰治的脸颊,“我相信你。” 这句话没有像平常那样安抚住太宰治,反而让他的情绪更奇怪了。 费奥多尔浅浅怀疑了一下是不是自己说出这种话毫无信服度——好像确实没有可信度,连他自己都不信。 “费佳……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太宰治闭着眼睛靠在他肩膀上,这只猫猫越长大就越来越黏糊,身上没多少肉,抱起来硌人。 第52章 而且很古怪,从恳求他度个假开始就很古怪。 他又确认了一遍太宰治想做的事情会不会影响他的计划,得到的答案非常确定,太宰治保证他不会影响费佳的事业。 就算拿他的人间失格去做实验也没问题,反正异能力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确实显得突兀。 那好像就没什么问题了。 费奥多尔还是安心不下来。 但太宰治却不肯多说点什么了,只是抱着他继续处理一些mafia的琐碎事物,顺便偷偷摸摸把森鸥外给爱丽丝买的二十八条小裙子都丢掉,并把购买记录发给爱丽丝。 然后偷听爱丽丝暴打森鸥外的声音。 很日常。 这样的生活比他在实验室的日子好多了。费奥多尔可以忍受绝大部分的痛苦,把它们藏在最隐蔽的地方,但那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每一次看见惨白的的实验室,他总是能感受到内心那点微末的情绪又跳出来,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自己。 他从来就没有与过去和解。 只是这点仇恨在当下的事情中显得不重要,而且他需要借助组织的力量来进行他的研究,即使在那种环境中他得很努力地克制自己。 在实验室的压抑生活和在横滨的放松反复出现在他脑海,费奥多尔看了一眼正抱着游戏机尝试新款游戏的太宰治,轻轻舒了口气。 这只猫猫过分也不会过分到哪去的。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晚上。 太宰治先是磨磨蹭蹭地去洗了个澡,绷带拆了一部分,几年前他在颈侧咬下的痕迹还残留着,从未消退。 那是一种对自己猎物的小标记。 对精神有一定的作用,意志力不行的家伙会直接屈服,成为狂热追随吸血鬼的可怜人。但太宰治除了一开始受这种负面影响做出了一些奇怪行为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异常了。 费奥多尔一直觉得这是因为太宰治的意志力过于强大,适应这种对精神的负面影响就很迅速。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脱敏治疗还算成功。 “费佳。” 太宰治飘忽着凑过来,脸上挂着一种不太常见的笑容,甜蜜蜜的,过于闪烁。 ……也过于心虚。 费奥多尔主动站起来,远离了这样的太宰治:“我去拿个外卖。” 他看起来很正常,太宰治半小时前点了一些夜宵当作零食。取了那些包装袋的时候费佳依旧在沉思。 他在思考,如果他能把那些对实验的厌恶压下来那么多年,太宰是不是也可以把负面buff造就的疯狂压那么久。 看起来不像。 他的猫猫没事就来找他贴贴,黏糊成这样怎么可能忍耐那么久。 走进玄关的时候他因为过于沉浸在思考中不小心绊了一下,手中的几个包装袋一抖,好险没洒出去。 ……但这也让他看见其中一个袋子装的是药店的东西。 费奥多尔的大脑艰难地转动了一下。 太宰君是很喜欢绷带,狂热爱好绷带,而且经常受伤。 那么袋子里装着的消炎药绷带什么的就很合理了。 他回到卧室的时候太宰治正打开笔记本敲写什么,估计是又在鼓捣那个奇奇怪怪的副业,写一些对当事人来说堪称恐怖故事的狗血同人。 太宰治看似很淡定地合上笔记本:“费佳,你回来了。” 但是费奥多尔注意到他藏在睡衣下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缩起来,有点慌张。 在放松的情境下这种慌张相当不正常。 费奥多尔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把刚刚的画面在大脑里完整地重现,很努力地回想得到刚刚床头的金属反光上有笔记本的画面。 把那些模糊不清的字体翻转过来后。 他看见了太宰治的新小说标题名: 《论先x后爱的可能性》 先x后爱。 先x。 所有的线索终于汇总起来,费奥多尔听见自己理智轻轻崩塌的声音。 520快乐! 第38章 太宰治看见费奥多尔的脸色陡然苍白了一截,整个人后退了小半步,后背抵在冰冷的墙上。 “怎么了……?” 费奥多尔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家伙居然会有那么失态的时候。 费佳瞳孔地震了一会儿,抿唇又松开,放在背后的手指痛苦地绞在一块儿:“现在要吃外卖吗……再放下去就冷了。” 十分僵硬的转移话题。 “噢,那我起来。” 费奥多尔看见太宰治一骨碌从床上翻身起来,刚换的松垮睡衣提起来,露出缠满绷带的一截腰,爬起来的时候又因为领口过于宽松,几乎能把人从里到外看光。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以前可完全注意不到这个。 没人会对从小养大的猫猫产生一些奇怪欲望,除了太宰治。费奥多尔心不在蔫地拆开了外卖包装,把那些过度包装的小盒子一个个拎出来分好。他有点神游天外,太宰治把筷子掰开递过来的时候他接了,但接下来只是无意识地把筷子放进嘴,啃了啃一次性筷子的木质纤维。 他忽然有点慌,毕竟自己不确定太宰治的下限在哪。 手腕忽然被捉住拉开,一勺甜腻腻的奶油红汤被塞进嘴,温度正好的金属勺压着舌面,轻轻一动就让那些香浓的液体滑进嗓子深处,连吐出来的可能性都不大。 第53章 “咕。”费奥多尔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奶油味在口腔弥漫的时候,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小习惯已经被太宰治拿捏地差不多了,真要做什么他好像也没办法反抗。 “味道怎么样?”太宰治捏着小勺子搅和碗里剩下的浓汤,所有的食材都被煮到软烂,“俄式餐厅,浓汤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腻了。” 费奥多尔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太宰治给他买的,太宰本人不喜欢重口味。 “还可以。” 第一口其实没尝出什么味,只有浓郁的奶油香气在舌根久久不散。他自己拿了个塑料小勺又盛了几勺在小碗里,认真地喝起来。 土豆,胡萝卜,圆白菜,红菜,牛肉,还有浓郁的奶油味,是一看就很高热量的食物。他其实没在俄罗斯呆太久,差不多只有一年。但他意外地很喜欢这个味道,仿佛他天生适应这种带着俄式风格的菜品。 精神又缓下来。 这只猫猫完美地发挥了治愈功能,即使没有刻意去做什么,这股子理所当然亲昵的劲儿却让他很放松。 太宰治大概是把他圈进了一个独特的领地,被圈进去的人可以享受猫猫黏黏糊糊的贴贴,圈外的人就只能感受到来自mafia的铁血冷漠。 “费佳,我上次写的同人集,热度还不错。”太宰治叼着他自己的蟹棒,漫不经心地提起那个让人胃疼的副业,“我打算再写一本。” “嗯。” “读者们点梗说想看我写陀思。” “嗯?” 费奥多尔干饭的动作一僵。 “你不会生气吧?”太宰治小心翼翼地问,眼底全是谨慎。 “您开心就好。”费奥多尔松了口气。 看来太宰治哄了他那么久就是这个原因了,一篇可怕的同人。出于对身边人的尊重他浅浅地问了一下。 “好诶,”太宰弯了弯眼睛,“写什么都可以吗?” “在这方面,我阻拦也没有什么用吧。” 费奥多尔觉得只要不让他看见同人的具体内容就好,他眼睛经不起那样的毒打。 得到太宰治为什么态度奇怪的原因之后他安心了许多……没有被猫猫惦记奇怪的事真是太好了。 虽然他们可以住在一起,可以睡到同一张床上,也可以毫无距离感地贴贴,但发展那种关系果然还是太奇怪了。 太宰治应该去找个漂漂亮亮温柔可人的女朋友,他天生招桃花,同框即cp,不应该对他这样的下手。 他是不是也该找个时候搬出去? “不急着写,”太宰治吃了几口就没有太大心思面对油腻的食物,转而拆了一盒贵得不行的水果。 是蜜瓜冰淇淋,外卖盒子用了冰袋保温,此刻拿出来还是凉的。他掀开杯盖,一股甜蜜的果味飘出来,几颗水润柔和的绿色蜜瓜球叠在乳白色冰淇凌上,很诱人。太宰戳起上面也许比刚刚的奶油浓汤还昂贵的蜜瓜球,又把叉子递到费奥多尔面前。 大小合适的蜜瓜球,一口就能咬下去,费奥多尔接受了投喂,低头叼住那颗水果。刚品尝过奶油红汤的口腔乍一下被冰冷的水果刺激,他不自觉用舌尖抵住蜜瓜球,没有马上就去嚼。 太宰治看着他鼓起来的脸颊,又递了一颗果球过来。 一直到费奥多尔摇头表示拒绝为止。 终于完成投喂的猫猫满意地点头:“现在费佳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仓鼠了。” 脸颊两侧各塞了一个蜜瓜球的费奥多尔:…… 那不都是太宰治强行投喂的吗? 剩下的冰淇淋被太宰治随手塞进了冰箱,吃完蜜瓜之后他对垫底充数的香草冰淇淋毫无欲望,但又不舍得扔——反正放冰箱再说。 平平淡淡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大部分东西都收拾完后,太宰治抱着笔记本哒哒哒写点什么,费奥多尔也抱着他的笔记本敲打些什么,很安静,但是不尴尬。 困倦的时候就合上笔记本,拉灯睡觉。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费佳。” 黑暗中太宰治主动贴上来,箍着费奥多尔的腰,两个人都很习惯的一种抱玩偶的方式。 “之前拿完外卖的时候,你是不是在想奇怪的事?” 他冷不丁地提问。 费奥多尔就知道自己异常的反应没逃过太宰治,但他也没办法把自己的一些不纯洁误解说出来,只能含含糊糊地解释:“最近太累了,吸血鬼的那部分有些不稳定。” “这样。” 太宰好像接受了这种说法。 均匀的呼吸落到他的肩上,持续了一会儿。 “既然不稳定的话,现在要喝一点血吗?反正我的血喝多了等同镇定剂。”太宰轻叹着,“我不想看见费佳因为这个难受,刚刚你的脸色真的不太好。” 其实和吸血鬼的事情真的无关,纯属是费奥多尔内心深处的大地震。但谎言已经滚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点头,发丝在黑暗中和枕头摩擦出簌簌的声响。 咬一口,尝一点,意思一下就好了。 但是当尖锐的牙齿刺破太宰手腕的皮肤,早已习惯的血液在舌尖漫开,他引以为豪的意志力崩塌的速度就好像它们从未存在过。费奥多尔的喉咙深处呜咽了一声,然后是满足的、吸吮血液的声音。 喜悦,满足,一直在漏水的瓶子又得到了一点新的液体。夜宵吃下的人类食物只不过是一种对舌尖的慰藉,血液才是他真正需要的东西,只需要一丁点就能让他品尝到活着的滋味。 第54章 这种喜悦来得太狂野了,让人上瘾,让人不自觉地想要索求更多,一直到满足为止。 没法控制。 费奥多尔垂眸,知道自己又一次和这种原始的欲望对抗失败了。也许会因为再一次的沉迷而短暂失去理智。 太宰治应该会接受这种情形发生的。这人总是很喜欢没事逗一下自己,说失控的样子很好玩很可爱。这种逗弄没有太多恶意,甚至还让他加速和自己另外的这部分和解。 很多次了,他已经可以放心地把自己最痛苦的时间交给太宰治来处理,放弃思考,让带着人间失格力量的血液缓慢起效。 “呼……”太宰治重重吐了口气,像是隐忍了很久,耐着性子把伪装撕开一角。 于是费奥多尔逐渐朦胧下去的意识挣扎了一下,依稀听见了一句他本不应该听见的声音。 “终于掉进圈套了啊,亲爱的费尼亚。” 太宰的千层套路? 十四岁的时候诱惑小吸血鬼:猛得推倒按住,快咬我快咬我。 四年以后:你看,这是费佳自己送上门的。 几乎写了两章费佳视角啊,怎么说,就是想写一丁点太宰治这个坏猫猫如何把人哄骗到手的过程。 要温和地捕捉一只饭团。 第39章 费奥多尔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走向完全失去了控制。 不,应该也是思考过这种可能性的,只不过被温和无害的日常给麻痹了思想,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会真的发生。 他茫然地抬起头,几乎是恳求—— 然而那双手只是擦去了他眼角沁出的生理性泪水,捧着他的脸颊温柔地吐息: “看,让大脑空白还有第二种方式。” 大脑确实空白了。 睡衣被他拽得稀烂,布料撕成一条一条,但那些尖锐的感受还是顺着脊椎不断往上爬,说不准是难受还是什么。 总之不应该。 不应该这样。 “真可爱。” “……太宰治!” 他扼住罪魁祸首的喉咙,把他按在床上,红眸里满是没回过神的震惊和混乱,很少出汗的体质现在额头上布满了细汗,液体顺着脸颊的曲线汇聚到下巴尖,滴落。 “唔、费佳……”被他扼住咽喉的人艰难地说话,脸上却带着股终于得逞的笑意,“真的很可爱。” 费奥多尔的手指开始不自觉收紧,力量大到不可思议,把人反过来按床上的时候就隐隐约约能听见骨骼嘎嘣响的声音,但太宰治还是很甜蜜也很欠揍地微笑: 费佳可以小小地生气一下。 很久违的,费奥多尔生出一股想要找个地方原地自闭的心思。 找个不大的地方,最好是狭窄的,只能让一人呆着的,安静黑暗冷清,没有人来打扰他,可以安心自闭。 有只猫猫用近乎粗暴的手段把他从黑暗的地方薅出来,然后现在又开始想要把他推回去。 他太混乱了,手上的力气也没稳住,被太宰治掐着手腕挪开的时候他还在用那种不理解的眼神看对方,一开口还是有点发颤: “为什么……” 费奥多尔像只被强行从壳里薅出来的幼崽,完全不理解也不想理解现在的情况。他推开太宰治,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反正这时候和这只蠢猫纠缠也没用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又没办法时间倒流。他总不能即刻去捉一个能控制时间的异能力者来挽救一下当下的情况。 太宰治温热的手指贴上来,他颤了一下,刚刚失去意识时无比尖锐又模糊不清的感受又跳出来。 很好。费奥多尔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花了几年时间建立起来的信任轰然崩塌了。 “费佳。” 费奥多尔甚至不想听见他说话。 “我也没有真的做到最后一步吧。”太宰治委屈巴巴的语调,“当然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气头上。” 这个人还有脸委屈! 太宰治的指尖落到他身上,划过的时候沾上了一点奇奇怪怪的东西。 “最后你应该洗个澡再走。” 继信任之后,理智也轰然崩塌了。 被气到失去理智的费奥多尔舔了舔尖锐的犬牙,他现在很想,非常想,毁灭点什么。 边上被扯碎的布料,还是一些没比布料坚硬多少的骨骼,他都想捏碎。 太宰治一直在偷偷观察他的表情,看见红眸冷下去他就知道大事不好,费佳在气裂开的边缘了。 他干脆闭上眼,显得很乖巧的样子,费奥多尔却知道这个人满脑子都是疯狂的想法。 “回答我为什么。”他毫不留情地转身掐住蠢猫的脖子,虚虚地握着,仿佛太宰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就真的要捏断那截脆弱的颈椎。 太宰治从容不迫地抬眸: “因为我很喜欢费佳呀。” 刚刚的混乱里,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开,原本妥帖缠好的绷带散了一些,耷拉在肩膀和手臂上,常年不见光的颈侧那点红色如此明显,扎进眼睛。 费奥多尔没想过自己种下的因会以这种方式回报到自己身上。 “那是虚假的。”他磕磕绊绊地往下说,“你明知道这种感情是异常的,太宰君,我以为你足够清醒。” 因为他打过的小标记产生的多余的喜爱,都如同空中楼阁那般虚假脆弱,是一戳就碎的幻影,按理说不会对太宰治这种人产生太大的影响。 第55章 “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费佳,我没有被那种低级的负面buff控制。”太宰回答,“我只是确实很想那样做。所以我做了。” 他抬手,搭在费奥多尔的腰上,指腹蹭过原本掩在睡衣下的腰窝,最后落到脊椎上。 太宰治看着神情有些抗拒的费奥多尔,眼神暗了暗: “我想把那样的费佳留下来。” “费奥多尔……” “完全听话的状态。” 他愣是在这种情况下笑了一声,仿佛把费佳、听话两个词放在一起有多惊世骇俗一样。 “真的很可爱,完全遵循内心欲望来,戳一下就给一个反应。出现不理解的感受时表情就会一脸空白,棒极了。” “本来想要做更多的事情,就像现在这样,费佳清醒过来的第一秒就可以用这种俯视的角度看着我,坐在我身上什么的,但是……” 他咬了咬舌尖,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因为费奥多尔的脸色真的不太妙。 用原地裂开这种说法都有些轻了,他看起来苍白得不行,唇色和瞳色却开始泛着诡异的鲜红,犬牙压在下唇上,微微颔首的样子毫无人性,冷漠极了。 像是和整个世界割裂的小怪物。 嗐。 他玩过头了。 费奥多尔要疯了。 他没有办法接受太宰治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用小手段对他做些什么。 一次无恶意的过分捉弄是没什么,但之后呢?他把仅剩的一点小信任塞给这只蠢猫,就是拿来摔碎的吗? 他本来精神状态就不好,被各种事情折磨之后靠着意志力稳定下来,每个月被治愈一会儿已经是他固定的习惯。 他都不奢求这只蠢猫能安分,只要能让他呼噜两下毛就行。 怒意到达了某个阈值,反而很冷静。 他得重新估量一下太宰治的安全性和可控性,以及他究竟想做什么。然后把事情重新规划一遍,减掉太宰治在其中占据的分量,让自己的生活重新归于安稳。 “费佳。” 费奥多尔玻璃似的眼珠动了动。 “不要想那么多。” 太宰治太了解他了,马上就能感受到费奥多尔正在往危险的方向思考。他要是不拉一把,这只饭团可能等会儿就要连夜跑路,跑到他也捉不到的地方。 “抱歉……”这时候太宰治看起来又软绵绵的了,把所有疯狂的坏念头都收起来,“费佳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 “我不相信你。” 费奥多尔清晰的看见太宰治的表情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变了,瞳孔微微收缩,睁大的眼睛看起来有种小心翼翼的错觉。 他扯过边上的外套遮了遮自己,站起来的时候有点踉跄,扶了一下才稳住。 然后走向浴室。 “等一下!” 他听见太宰治连滚带爬跳起来:“我发誓我没有恶意,就是小小的恶作剧。” 有没有恶意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他只是单纯讨厌背叛。 以及明知道是背叛还要做出这种事情的太宰治。 猫猫慌得不行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费佳!” 费奥多尔推开浴室门,他懒得搭理那只后知后觉开始炸毛的蠢猫。 于是被从后背抱住了。 他太习惯太宰治的亲昵动作,暂时还没法对这些跨线的小动作提起警惕。如果太宰治花了那么久和他拉近距离是为了消磨掉那些防备,那无疑,他很成功。 “松开。” “不要。” 费奥多尔听见太宰治相当任性的回答,他捏了捏手指,准备用暴力解决这个小问题。 蠢猫太宰治挂在他身上凑过来蹭上了他的唇瓣。 现在费奥多尔彻底自闭了。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舌尖上蔓延的苦涩味道,好像。 是真的。 不是幻觉。 太宰治这个满脑子废料的人趁他失去意识那会儿,到底做了多少…… 一时间感受太多,过于麻木,费奥多尔顺着墙壁往下滑了一点,紫红色的眸子无神地看向虚空中某个方向。 “费佳,你看,你没有拒绝我。” 太宰治舔舔唇。 “大概理解费佳为什么生气了,那我现在正面提出邀请,费佳会同意吗?” 费奥多尔没有任何反应。 太宰治干脆扣住费奥多尔的肩,再次吻了上去。撬开柔软的唇,强行把自己的热度传递过去,熟练地照顾对方最敏感的地方,勾着僵硬的人回吻。 “没有阴谋诡计。”太宰治和他靠得极近,呼吸缠在一起,“我只是很想和费佳的距离更近一点。” “我想……算了。” 他看起来略微有点苦恼。 “费佳在上面也可以。” 太宰治从猫猫进化成了蠢猫。 和按时更新的好鸽子聊天。 她(疲惫):刚赶完死线 我:我都随便挑个时间更新(死线是什么) 她:感觉你的读者都养成习惯了,评论区气氛好好哦 我(突然开心):可能是因为我太鸽了? 她:全部都是草宰草猫,遍地裤子 _(:3」∠)_ 没有意识的时候被酱酱酿酿然后清醒过来一秒暴怒的费佳,啊,不能写太多真可惜。 第56章 我坦白了我就是喜欢一些睡〇play() 第40章 “被赶出来了。” 太宰治一脸苦涩。 安吾有点没想到太宰治会来找自己,他今夜还在档案室加班,寂静的地方只有他敲键盘和翻书的声音。 结果门忽然被一阵风吹开。 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是mafia的怨灵要显灵了。 好在mafia这鬼地方怨灵都懒得来,一只失魂落魄的太宰治飘进来,顶着一头潮湿的棕发和散开的绷带,往角落的小板凳上一坐——这板凳是有时候为了拿最顶上的档案用来垫脚的。 说是失魂落魄也不确切,他同时在太宰治身上看见了神清气爽四个字。 看着太宰头发往下滴落的水珠,安吾有点疑惑:“别打湿档案。外面下雨了?” “噢,没有。”太宰治用大衣把自己裹起来,就蹲在小角落,“不用管我,我只是随便找个地方呆一会儿。外面也没有下雨,我只是被费佳按进了浴缸。” 安吾这才发现太宰治额角绷带没缠好的地方有一小块新鲜的淤青。 他的友人靠在小角落,从大衣兜里摸出来一部手机,开始自顾自地玩起来。不断变换的灯光打在太宰治那张脸上,刻出好看的弧度。 “我搞到真的了……” 安吾扭过头,他觉得太宰治现在的嘴角都要飘到天上去和月亮肩并肩了,无法直视。 坂口安吾不太了解费奥多尔,没有深交,但曾经碰见过的几次却都让他印象深刻。他断定这人绝不是什么平庸之辈,他身上有和太宰治一样的危险气息。 他又有一点佩服对方,能够和太宰治认识、近距离相处的人,不仅包容还在各种小地方宠溺,怎么想都很厉害。 其实如果不是太宰治说过他和费佳的关系只是朋友兼合伙人,他以为他们已经是恋人了。 正常朋友谁贴那么近啊。 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太宰治和费奥多尔吵架。 坂口安吾又看了太宰治一眼,此人的表情已经开始往不可描述的方向走,荡漾着甜蜜蜜且失智的笑容,完全没有被赶出家门的落魄。 安吾忽然领悟到了什么。 “安吾!”太宰治抬头,眼睛里仿佛装了两颗高强度小彩灯,满满都是压不下去的喜悦。他启唇,想说点什么。 “打住。”安吾凭借着对太宰治的了解,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他不想因为自己今天听了什么不该听的,明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因为右脚迈进mafia大楼而被太宰治刁难,又或者晚上回家的时候被费奥多尔暗杀。 而且他觉得,他要是在此刻听见太宰治说出“我老婆好棒”这种话,他一定会忍不住把桌子给掀了把太宰治丢出去。 朋友。 朋友个猫猫球。 没办法对安吾倾诉,太宰治就只好继续玩手机,打开line联系人。 他的手机依旧是那只陪着他多年阴魂不散的,只是多次砸坏多次升级,最终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并且随着他在论坛活跃度的提升,某一天太宰治忽然发现自己可以解锁其他的功能了。论坛其他板块依旧不能点,仿佛是故意不让他瞧见其他片场的信息一样,死死地保持着灰色。 他把所有的软件试了一遍,满意地注册了一个line的账号和一个推的账号。部分同人汇总被发在社交账号上运营。 太宰治成为有热度的同人文手之后,又渐渐地组建了一些粉丝群,他自己没事儿就在里头浑水摸鱼,水一水打发时间。 他在社交软件上浪得很,自从费奥多尔选择去东京之后,手机相关的事就成了他自己的秘密。他不干涉费佳的行为,费佳也不干涉他利用这个与三次元的联接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算是二人之间的一种小小信任。况且费奥多尔一直很拒绝看见他写的狗血同人。 费奥多尔不看,他就彻底放飞了。 前几天他用谈恋爱的理由请假,几个社交软件信息都有点爆炸。太宰治一条条翻阅过去,又看了一会儿论坛的评论,找到了一位平常和他聊得最多的产粮人。“三次元”的出本等事情就是这位帮忙解决的。 【在鸽,今日没有,明日也冇】 对方发过来好几条私信。 [劳斯你清醒点啊!不要随便就跳爱河啊!] [你咕咕了我还找谁写陀右/爆哭.jpg/] [对了] [对象长啥样能给我康康吗?/猫猫搓手.jpg/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太宰治回想了一下这位好鸽鸽平常的写文口味,觉得她应该对恋爱挺有自己的看法,便回了几条信息过去。 【马上就回来写更新/猫猫卖萌.jpg/】 对面很快回了信息: [万岁!我〇〇原地爆炸裤裤上天,饭团劳斯yyds!] 【但是卡文了】 【唔……欺负了费奥多尔之后,要做什么呢……】 [追妻火葬场呀。费佳那么可爱,欺负完了得狠狠虐回去才对!如果是路人当cp的话,直接让费佳杀了怎么样?嘿嘿嘿这样既可以感受到欺负费佳的快乐又可以不让费佳受伤。] 太宰治脖子一凉。 他想了想自己刚刚的行为,好像也谈不上欺负人吧。最多也就是按着费奥多尔交流了一下接吻的经验,趁他最崩溃的时候顺着做了下去,在浴室黏黏糊糊地哄着来了一次,之后又滚回了床上。 第57章 过程中费奥多尔好像也没有特别抗拒的样子……肯定……谈不上欺负的吧…… 【攻也很可怜很累。】太宰治一脸深沉地回了消息,【火葬场是不是太过分了。/猫猫委屈.jpg/】 [我还以为饭团劳斯是陀厨或者森厨呢,没想到竟然喜欢这种口味,啧啧啧] 太宰治看着自己合集里数量众多的森鸥外同人,和自己头像的费奥多尔,以及id【饭团十块钱一斤】,好吧,他确实看起来很像是这二位的粉丝。 [但是渣了费佳也不错,费佳瞳孔地震回到天人五衰之后惊恐地发现自己有了爱情的结晶(bushi)再度陷入崩溃什么的,可怜饭团带球跑!]* 这好像有点难,他们这儿不是什么abo世界,太宰治觉得或许把他榨干了也没办法弄出一个球。他自己倒是可以被当做一个球踢出家门滚蛋。 【我再想想】 [说起来,饭团劳斯的恋爱怎么样了呀?/狗头叼玫瑰.jpg/] 太宰治回想起费奥多尔最后自我放弃般的呜咽,过于紧张的时候把他的胳膊掐得很疼,并且一直闭着眼睛不肯看他,安抚了很久才放松下来。 然后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关在门外,只冷冷地丢下一件外套,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垃圾。 【很顺利,会主动给我披外套】 发完这个,太宰治就关上了手机,撑着下巴继续回忆几十分钟前的事。 “太宰君。”安吾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档案室那顶昏黄的灯,太宰治登时落入黑暗里,“我下班了,麻烦你换个地方呆着。” “安吾,你好冷漠。” “相信我,任何一个人看见你这幅表情,都会觉得应该把你叉出去。”坂口安吾拎着自己的包,推了推眼镜,“我已经很温柔了。” “好吧。”太宰治扶着书架站起来,湿漉漉的头发也自然风干得差不多了,“我还是回去吧。” 他给费奥多尔留了点缓冲的时间。 毕竟做了一些过分的事…… 太宰治不觉得费佳那样的人会立刻接受并且原谅他,就算他回家看见空荡荡的屋子,被一堆陷阱暗杀,他也能接受。 从搞到手的快乐中冷静下来,他要面对的麻烦还是挺多的。 比如说……真实存在的追妻火葬场。 他是该找个时间当一只软萌猫猫去哄一下费佳了,以往他只要表现得软一点,可爱一点,费奥多尔就会很无奈地答应他一些事情。但如今费佳已经知道他日常不安好心,想要哄好的难度恐怕有点大…… 也许要等下一次费佳因为身体缘故失控的时候才能见面了,为了不在普通人面前暴露吸血鬼的身份,他肯定会回来找自己。 这样想着,太宰治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他有点无聊地推开门,费奥多尔不在的话,这个地方也就是用来住着睡一觉,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太宰治的动作忽然停住,眼神快速在屋内掠过。 一切微小的痕迹都表明,费佳好像没走。 这不合理。 他一时间有点无措,这超出了他的预料。费奥多尔应该被他气得够呛,默默远离了。他故意给了那么一段时间让费奥多尔可以独自冷静、尽量体面地离开。 但是灯确实亮着,浴室里微小的水声没停,东西也都还在。 费奥多尔没选择离开。 太宰治几乎是木着身子挪到浴室,小心翼翼地拉开门,屏着呼吸,声音也干巴巴的: “费奥多尔……你没走啊。” 费奥多尔蜷缩在装满水的浴缸里,双腿屈起。清澈的水让他看起来更苍白了,只有膝盖之类的关节处才有一点柔软的粉色,另外就是一些他过于生疏莽撞导致的痕迹。漫出来的水让地板湿淋淋的,费奥多尔半睁的眼睛也湿漉漉的。 没有对太宰治的话作出任何反应。 太宰治陡然注意到墙壁上没有那么多水雾,浴缸里的水是冷的。 他立刻想要抓住费奥多尔的胳膊把泡得冰凉的人拉出来。 费奥多尔没反抗,什么反应都没给。 这反倒让太宰治更心慌了。他脱掉外套抱住费佳,又把热水打开,将冷水放干净。 “费佳……” 太宰治自己带着潮湿的头发吹了阵夜风,整个人也凉凉的,但比费奥多尔好些,热水洒在身上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由自主抖了一下。费奥多尔更加用力地蜷缩起来,仿佛不愿意面对现实一样。 他想碰碰费奥多尔的额头量一量体温,结果手臂被拍开,费奥多尔闭着眼睛咬上他的锁骨。 有点疼,太宰治吸了口气,手指覆在费奥多尔后颈上,默不作声地安抚这只小吸血鬼。 费奥多尔崩溃的程度超过他想象了。 不太对劲 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做了其他很过分的事。 于是。 太宰治忽得想起来。 他第一次尝试,过于生疏,又马上被怒意上涌的费奥多尔丢出家门。 他忘记一些事前的重要准备和事后清理了…… 被丢出去后他又默不作声地离开,把费奥多尔一个人留在家里,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疏忽导致的大问题。 他这是逼着费奥多尔自己进浴室。 费奥多尔这种性格的。 自己来处理。 太宰治。 第58章 窒息了。 看到长评了,但是长评被晋江吞掉了……好可惜…… *评论区的带球跑 有什么想看的xp我可以让今日没更,明日也冇的鸽太太告诉小兔宰治()当然不一定能实现,这里是脖子以下都不存在的晋江。 困困,评论(伸手.jpg) 第41章 太宰治现在好心虚。 他恨不得把睡过去的费奥多尔抱到床上之后马不停蹄地溜走,也去自闭一下。 太丢人了。 但他要是现在走了,估计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弄脏的被子和床单还没来得及换,他让费佳躺在干净的那部分上,又从柜子里扒拉出来一套干净的堆在他身上。 最终他还是帮费奥多尔重新洗了个澡……又擦干吹了下头发。事情全部结束以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无法描述的疲惫中,并且心情颓丧。 第一次搞到这种份上,也算是大失败。 太宰治蜷缩在床的另一边叹气。 他本来也没想要做到这地步,稍微地捉弄一下费奥多尔就好了,谁知道没忍住就…… 房间里静得可怕,到处都乱糟糟的,浴室门口大片湿漉漉的脚印,衣服也乱丢,原本整洁的被褥床单被揉皱,好像有什么玩意在上面打过架一样。 太宰治看了一会儿乱象,慢慢掀开被子一角窝了进去。 开始努力睡觉。 率先昏昏沉沉醒过来的是费奥多尔。 他作息不好,就算无事发生也容易睡一截醒一截,晚上大多熬夜通宵,白天则断断续续地补觉——如果不是体质bug人类病毒绝缘,太宰治觉得他一年就能成为医院vip客户。 今天有点不一样。他醒过来的时候还没睡足,眉心、太阳穴、后脑的钝痛就像是把整个人敲碎重组了一遍,精神上过于难受以至于有点想吐。 然后才是身上传来的微妙的不适感,四肢肌肉有些使用过度,泛着无法忽略的疲惫感,尤其是膝弯那处的韧带,被折磨得很是惨烈,只能将腿蜷缩起来。 最关键的地方其实还好,没有太难受,而且起码洗过澡了。 也没有因为格外羞耻的事情发烧。 太阳的光芒从没拉好的窗帘缝里溜进来,墙壁上反射的白光有些刺眼。 至少九点了。 费奥多尔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天花板上的花纹,仿佛那些玄妙花纹组成的纹路可以催眠他忘记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以及忽略掉他边上和他挤在一起睡觉的那个人。 醒过来之后就很难再自欺欺人地自闭。费奥多尔不可自控地回想起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久的昨晚,乱七八糟的画面缓缓定格。 他把太宰治推出门,一个人缓了一会儿。本想离开,结果站起来的那刻感受到难以言喻的事情,只能回去洗个澡。 最后因为他自己也无法下手处理,成功在浴缸里自闭了。 都想起来了。 他现在还想自闭一会儿。 “费佳。” 被窝里的另一个人此时也慢慢醒了过来,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往他身上靠,毫无防备的亲昵着。 然后在彻底清醒的一瞬间支棱起脑袋,往后缩了一大截。 猫猫害怕.jpg “费奥多尔。”他怂不拉叽,咽了口唾沫,“你还没把我杀死真是太好了。” 他看起来随时都能挑到地上去土下座,费奥多尔却依旧疲惫,甚至没有提起精力怼上两句。 太宰治原地纠结了一下,还是选择主动凑过去: “费佳,我在你的眼睛里看见了死亡的颜色。现在提出殉情你会同意吗?” 显然不会。 “我恨你。” 费奥多尔支起身做起来,略一偏头咳了两声,把衣服披到身上。站起来的时候膝弯的不适更严重,但费奥多尔只是微微蹙眉,忍着痛感站直了。这点肌肉酸痛仍旧在意志可以克服的范围。 他没有回头去看太宰治的神情,即使那只蠢猫的脸色现在相当值得欣赏。 他路过各种狼藉,最终走进了还没整理好的盥洗室,砰得一声关上门。 被情绪支配是可笑的,费奥多尔也知道刚刚太宰治发出的殉情邀请只是一个玩笑,但这不妨碍他在听到的那一瞬间血压回升,轻易地突破了某个点。 就当给理智放个假吧。 它总是绷断也不太好。 盥洗室里也乱糟糟的,费奥多尔花上了这辈子全部的力气来制止自己回想起有关这些混乱的具体记忆,面无表情地进行晨间梳洗。 然后因为理智离家出走,不小心拿错太宰治的牙刷杯,继而理智走得更远了。 费奥多尔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苍白的脸色,有点乱的黑发,瞳色带着点混乱的红。 这幅模样,看起来更适合医院。 ……或者是监狱。 他看着在门边站着的太宰治,心底闪过一些因为过于血腥而需要打马赛克的画面。 杀是不可能杀的,那样对太宰治而言说不定是好事。 但他或许可以给猫绝育。 “费奥多尔。” 太宰治的头顶像是挂了一朵单人限定小乌云,滴滴答答往下落水,眼角唇角一并耷拉下来,很像一只被人踹出家门的弃猫,在看见主人的那一刻委屈度爆表。 第59章 换做别的时候,他肯定已经轻而易举获得别人的怜爱了。 然而不幸的是费奥多尔脑袋顶上也挂了一朵单人限定的云团。 轰隆隆雷暴的那种。 他先是喘了口气,把残余的理智从大脑中清了出去,揪着太宰治的领口把他拖到外面,丢到沙发上。 “太宰君。” 他微笑了一下。 很核善。 太宰治登时炸毛:“对不起……昨天晚上都是我的错……费佳想怎么报复我都行……” 他顶着费奥多尔能杀人的视线,弱弱地说:“就算是上了我也行。” 在费奥多尔气得快要把两颗尖牙磨碎的时候,电话响了。 太宰治求救似的看向不远处的手机。 费奥多尔接通了电话,阴郁的神色缓了缓。 “嗯,我明白了。” “我没事。”他特意抬眸看了太宰治一眼,“你忘了我的体质吗?” 太宰治隐隐约约听见那头传来的声音,开朗又温和。“是噢。”“那也要注意身体。”“你是不是又熬夜了?” 不是兰波。 兰波那只法国猫猫只会自己在外享受,何况他前两年和魏尔伦打了一架之后,拖着人去二人假期了。偶尔还会寄一点奇妙小特产回来。 但绝对不会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 而且费奥多尔的态度也不可能那么好。 电话结束,费奥多尔的火气明显消散了许多,他松开钳制太宰治的手,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太宰治瞳孔地震: “你把吸血鬼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了?” 他扒拉住费奥多尔刚整理的袖口,委屈里面又带了点不敢相信的愤怒意味。 “你在外面养别的狗!” 这章写得有点卡,可能是推倒太开心,推完之后思考如何圆回来就很疲惫。 为什么不继续第二次呢() 因为太宰治不行() 费佳在酒厂认识的人比较多。 太宰治在横滨认识的人比较多。 第42章 太宰治想到刚刚那句话好像把自己的分类归进了犬科,又改口道: “费佳,我都要被你咬成筛子了,结果你在外面养别人!” 费奥多尔瞥了他一眼。 “太宰君,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太宰治的手指落到自己领口内隐隐露出来的暗红色痕迹,又点了点胳膊上的指印。 他其实比费佳还狼狈。 他自己睡醒也是一股被拆散重组的疲惫感,快乐只是一时的,痛苦却是绵长的。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或许能拯救他苦痛的身体。 前提是他还能活着。 太宰治皱皱眉,丧气:“你把最重要的秘密告诉其他人了。” 费奥多尔被他抓着袖子,过于用力,衬衫的领口便歪了一截,勒在脖子上,因为瘦而显得突出的锁骨上有暧昧的痕迹。 ——反正就当是被狗啃了。 “你弄疼我了。”他低声说。 太宰治当即松了手,速度之快宛若触碰了烧红的烙铁。 “抱歉。” 他这一天要把这辈子道歉的话都说完了。但显然眼前的人没有原谅他,他也不觉得这点道歉的话能补偿。 太宰治两眼一闭,心一横,顶着那种自己要完蛋的强烈预感,抓住费奥多尔的手腕一拉。 他精准地按住对方下意识反抗的手臂,交叠扣在小腹上,用抱玩偶的姿势把整个人抱进怀里,然后用上两条腿,圈住。 强人锁男.jpg 反正放手是不可能放手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放手的! 太宰治大声且无耻道:“费佳就算在外面有人也没关系!” “我可以当费佳的狗!” “汪!” 费奥多尔:…… 他拒绝承认这个人和他认识。 而太宰治继续精神攻击,柔软蓬松的棕发蹭着他的脖颈,呼吸洒在耳畔:“又或者费佳喜欢猫?” “喵~” 轻轻软软,黏黏腻腻的。 费奥多尔整个人抖了一下,咬牙切齿:“太宰治。” “喵,喵喵喵喵。” 面对大量精神攻击,费奥多尔可耻地屈服了。 于是太宰治一只手钳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拿着冰箱里翻出来的三明治,充当简单的早餐。 费奥多尔一脸麻木。 “放开我。”他有气无力。 “不行。”太宰治嘴里还塞着面包,因为单手拿着三明治无法优雅进食,酱汁糊到了脸上,“我怕我一放手你就跑了。” 费奥多尔无言以对。 对于这糟糕的现实,他缓过来一点了。 首先是不理解太宰治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失控。他想不到这只猫猫选择在这个时间打破平衡的原因,明明可以…… 冷静下来思考一下之后,这行为非常像某人想要完成一切愿望然后给自己人生画个句号。 费奥多尔是知道他和太宰治某天可能会跨过某条线的,毕竟日常贴贴都亲近成那样了。 “组织里出了点事情,我得回去一趟。” 他眉眼冷淡,清晰地感受到太宰治揽着他的力度大了些,那人把没吃完的三明治搁在桌上,扯了张纸巾擦脸。 “今天就要回去吗?”太宰治换成双手抱着的姿势,很是舍不得地问,“我可以一起吗?” 第60章 “我想去看看你在外面养的野男人是谁。波本?总不可能是琴酒吧。”这人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看起来对这件事很执着,明明三明治里头的酱汁是咸甜口,费奥多尔却无端闻出了一股酸味。 “你得留在横滨,看着森欧外。”他冷静指出当前的问题,“如果你想要改变世界线挽救织田作之助,就不要想着在这个时间点离开。” “以及,与其说我的事情,不如来谈谈你瞒着我做了什么。” 太宰治没声了。 费奥多尔往后靠在太宰治怀里,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最难以接受的是,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他却还是不怎么抗拒太宰治。 敷衍完太宰治,费奥多尔就回了东京。 东京离横滨并不远,只算坐电车的时间甚至只需要一个小时,费奥多尔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打发时间。 虽然组织的研究员大多都被迫住在组织内部,一天18小时加班无休,但费奥多尔还是准备了一些安全屋,偶尔住着。 他住过的地方都没什么生活气息,最多的便是电子设备,其他家具一概不打理——不过那是之前的事情了。 现在嘛…… 他还没上楼,就听见房东阴阳怪气的声音:“你们电费怎么回事?!不会是在我的房子里挖矿吧?” “哎……没有,真的没有。”男人苦恼的声音。 等费奥多尔上楼,就看见男人的眼神先是一亮,继而想到什么般迅速精神起来,推着房东转了个身:“您放心,我们真的没在房子里做什么奇怪的事。下回请您吃饭?” 房东骂骂咧咧地走了,正巧和费奥多尔擦身而过。 “费奥多尔君,你回来了。” 费奥多尔停下来,重新观察了一遍眼前的人: 平心而论长得算是受欢迎,黑色短发,眼尾有点上挑,身材很好,站那里便很有气质,即使他穿着可笑的超市赠品鸭鸭围裙,周身还带着股厨房特有的油烟味。 “苏格兰,没有必要的话可以不用动厨房。” “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买了本料理书尝试。”曾经的组织成员、公安卧底,代号苏格兰威士忌,真名诸伏景光如是说,“虽然现在可以不吃东西,但那样就完全脱离人类了吧。” 苏格兰关上门,又立刻回到厨房,端出了一些看起来很正常的料理和看起来很不正常的料理,红眸里带了点期待的神情。 自从死了又复活,他是真的很闲。 费奥多尔有点后悔把人救回来了。之前他为了尝试吸血鬼能力的可控性,在苏格兰自杀奄奄一息的时候把研发出来的药剂注射给了对方,本以为实验又一次失败,结果几天之后他收获了一只从墓地里重新爬出来的…… 吸血鬼。 那一天确实有够惊恐的,完全失去理智的人第一时间没有去补充血液,而是带着一身脏污找到了在安全屋摸鱼的费奥多尔,并且看见的第一眼就想要扑过来。 很像小孩子见到长辈。 但是“孩子”的体型完全碾压费奥多尔。 ……事后洗澡的时候费奥多尔真的很想把人重新塞回墓地。 他把所有监控处理好,又特意抹掉了墓地那边的痕迹,让这场六尺之下的复活成为了一个秘密。同时收获了一只新生的吸血鬼——不是那种没意识的奇怪生物。 他的研究成功了。 在新生的吸血鬼没有意识的时候,费奥多尔的生活还算愉快,他只需要像饲养大型犬一样养着就行,随便给一点实验室收集来的血液喝,定期再取一点身体组织去实验。 结果一段时间后苏格兰本身的人格还是复苏了。 虽然记忆有点七零八落的,但在费奥多尔禁止他外出的情况下,他愣是把安全屋弄成了类似“家”的地方,很认真地进行生活。 包括现在拿着料理书生产奇怪玩意。 费奥多尔没什么胃口地戳了一下盘子里的黏糊东西。其实他完全没兴趣,但苏格兰拉着他坐下的时候也懒得拒绝,任由对方找寻属于人类的存在感。 他揉揉眉心,袖子落下去一截。苏格兰注意到向来喜欢用厚实的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费奥多尔今天着装有股疲惫的散漫感。 “你刚从横滨回来……?”他眼尖,瞥见了领口内苍白肌肤上绯色的痕迹,意会到了什么,险些没跳起来撞天花板,“啊!” 座椅蹭得一下往后倒去,咚的一声撞在地上。 费奥多尔默默把领口往上提了一截,妥帖整理好。 等苏格兰从地上爬起来,睁大了那双鲜红却温和的眼睛:“你……” 他一时间说不出话。 按伦理而言,应该是他“父亲”被推倒了。但按心情而言,他确实有种儿子被人拱了的惊怒。 “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会是柏拉图式恋爱。”他恍惚道,“其实恋爱这件事放在你身上已经足够让人不理解了。” 在褚伏景光知道自己变成吸血鬼的时候,瞳孔地震了一波,整个唯物主义世界观都碎掉了。缓缓接受这个设定之后,除了自己不被允许单独外出、多了个“血缘”上的亲人,其实也就还好。 家里的这位主实在冷漠,对大部分事情都不在意。这是好事,如果不是费奥多尔的淡定,他恐怕早就在第一次喝血的时候崩溃了。 第61章 然后有一天他知道了费奥多尔定期去横滨是为了见某个人。 苏格兰又是一波瞳孔地震。 很难想象这样冷漠的家伙居然会有在意的人。 如今他小心翼翼地窥着费奥多尔的脸色,异常犹豫:“你看起来不太好。” 他猜测费奥多尔完全是被动的。 ——说不定还是被强制爱。 ——反正打死也不可能是主动的。 这么一想。 苏格兰有点担心费奥多尔是不是恋爱脑了,万一哪天在外面被渣被pua后幡然醒悟,忍无可忍,把对方物理意义上地吃掉了怎么办? 嗐,头疼。 最近期末周了作业疯狂增加,可怜的鸽子下周就要期末考…… 时间线考据好麻烦……粗略估计一下苏格兰已经死翘翘过一次,随便奶一个复活甲给他。 然后辈分就变得奇妙起来了。 第43章 有的问题,即便知道自己问了可能要被某人用眼神杀死几遍,但还是想问。 苏格兰此时就处在这种状态。 他眼看着费奥多尔站起来去收拾房间里的那些电子设备,虽然这只小吸血鬼勉力保持稳定,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身体僵硬的瞬间仍旧被他捕捉到了。 不太像在上面的那一方。 就,更想吃瓜了。 苏格兰眼里燃起八卦之火,衬得红眸更亮:“是对方主动拉近关系?” 没反应。 他又问另外的、非常好奇的点:“你同意吗?” 半响,他听见费奥多尔浅浅吸了口气:“你似乎很空闲。” “去把这份数据整理一下。” 一个u盘被丢过来,与此同时苏格兰眼前一黑:这完全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费奥多尔生气了。 但。 苏格兰一时间依旧拿捏不定,这到底是自愿还是非自愿。好像两种情况对于这人来说都十分不合理。 他更想亲眼见到那位了。 “你看起来不太好。” 这是费奥多尔今天第二次听见这句话,他下意识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 状态真的很差吗…… 组织里的天才少女研究员、代号雪莉、真名宫野志保正拿着本子登记一些数据,茶色的短发垂在脸旁,掩唇打了个呵欠。 “小白鼠的数量不够了,这一批先给我,明天让他们多买一些送过来。”他们更多的是工作上的交集,很少有私下的交流,但很早以前就互相加过联系方式——身为组织里两个实验小白鼠死的最快的人。 雪莉负责的aptx,未完成品堪称花样毒药,实验组的小白鼠一茬茬地死,最轻微的也是落得一个肾衰竭的下场。而费奥多尔自己的小白鼠有的变成了可可爱爱的小怪物,有的变成了不那么可爱的克系肉团……更多的也是死亡。 雪莉比费奥多尔忙上许多,她不像费奥多尔那般自如,在组织内根本不敢和实验室以外的人过多接触,光是琴酒一个人的逼迫就能让她焦虑万分,何况还有对她恶意满满的贝尔摩德。 日常记录实验数据之后,费奥多尔便静静等待雪莉的事情结束。 两座冰山凑一起,气氛格外冷清。 实验室的事情结束后,宫野志保没有看起来那么淡定,两人在组织的餐厅内点了两杯咖啡,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她几乎是说一点就喝口咖啡冷静,微微发颤的手指惹得玻璃杯中的咖啡波纹不断。 aptx的药产生了某种奇妙的效果,将成年体的小白鼠短暂恢复到了幼年期。虽然这离理想的实验结果还差很远,可也是一个巨大进步。 宫野志保没打算把这一成果上报组织。 “当时正巧有其他的人在。”她神色微妙,“我把那几只出现问题的小白鼠丢进你的实验组了。” 费奥多尔:…… 也对,只有他养着一堆奇奇怪怪的生物。 费奥多尔双手交叉,抵着下巴:“效果能稳定吗?” 宫野志保摇摇头:“绝大部分依旧会引发实验体快速死亡,如今的aptx4869甚至可以让这些死亡个体检测不出任何毒性。” 她和费奥多尔认识有段时间了,虽然无法弄清楚这个人的真实目的,但这人肯定对组织没什么衷心。 而且她对这人的感官很微妙。 本来她只知道组织里有一批人在研究异能力者,并不熟悉,也没打算去了解。她第一次和费奥多尔有交集,是因为她那天路过对方养着的小白鼠,亲眼看见了那只瘦弱的毛茸茸小东西张口分出了十几条触手。 宫野志保差点以为自己熬夜熬出幻觉了,她没听说过组织里有人搞如此……奇妙的东西。 她正惊讶,想要仔细观察,却忽然感知到后面有人来了,一回头—— “您看见了啊。” 组织里的另一位少年研究员,费奥多尔语气凉凉。 阴冷阴冷的。 反正那不是什么好回忆。 宫野志保总觉得这位同事特别适合去演鬼片。 尤其是她逐渐发现费奥多尔进行的可怕实验只有她一个人发现时,那种危机感更加强烈了。这可不是什么值得收藏的秘密。 好消息后来她发现这位同事是并没有那么吓人,总的来说行事很温和,而且非常聪明——宫野志保觉得他的才华远远超过了表现出来的部分。但坏消息是宫野志保依旧觉得这个同事带给人的压迫感很重,骨子里刻着一股对生命的漠然和高高在上,让她想起一些杀人如麻的家伙。 第62章 表面上看,费奥多尔依旧是会对实验用小白鼠露出怜悯目光的十佳好同事,几乎有点神性了,如果不是实验太忙,宫野志保觉得他能在周日去教堂礼拜的时候顺便帮这些小白鼠们祈求一些神明的恩泽。 也许是组织这破地方催生变态吧。 至少这是她难得可以短暂信任又可以交流的人。 她同费奥多尔探讨了一下实验相关的复杂问题,又提到组织内的其他事情。 “横滨最近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雪莉有点犹豫,“琴酒这几天好像要去横滨。” “和组织合作过的港口黑手党,要和组织决裂了。”费奥多尔下意识地咬着塑料吸管,想到太宰治为了改变织田作死亡的世界线付出的那些精力,有点头疼。 ——主要是因为想起太宰治这个人而头疼。 “那你在横滨的朋友?” “无碍,他不会有事。” 瞧他这副冷静的样子,宫野志保也就止住了话。 一点也不在意朋友的死活。但是固定时间抽空去横滨。 矛盾,太矛盾了。 就和他养的那些小白鼠一样非科学。 回组织之后,费奥多尔如往常那般沉浸在工作之中,一些研究的机密依旧只有他和雪莉两个人掌握。他短暂地让自己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转而试图制造出一些可以压制对血液不正常渴求的药剂。 这是个耗时长久的工程,他只能拿自己以及新鲜诞生的二代吸血鬼苏格兰实验,一次又一次试错。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个月。 费奥多尔的心情愈发暴躁。压制欲望的药剂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出来,而他又不想碰冷冻库里保存的血液。 那犹如吃惯新鲜果蔬之后忽然来一袋冷冻食品一样。 毫无食欲。 苏格兰自然也发现了费奥多尔的暴躁,但他也没办法,而且因为波本近日持之不懈地调查他们,弄得费奥多尔看见他的脸也不爽。 他一边觉得家里这个真难伺候,一边又觉得零那家伙给他扫墓的表情很凄惨,好像心都剜下来一块儿。 几番折磨之下,他只能安详躺平,等自己的好友什么时候发现那个可怜兮兮的墓其实是空的…… 苏格兰坐在家里沙发上叼着奶茶袋。这是他网购来的小玩意,袋装奶茶的设计很好地掩饰了平日里血液的存在。喝奶茶怎么看都比叼着个血袋正常多了。 也算是克服心理障碍。 可惜今天他似乎是没办法闲下来了。 先是费奥多尔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喊了一声提醒之后静静等待铃声结束。而后铃声再也没停下去,交杂着电话、短信,一整个就是轰炸。 苏格兰坐立不安,阿巴阿巴了一阵,没敢看那些内容,壮着胆子去敲了房间门——今天可能是费奥多尔整个月最暴躁的时候了。 开门就是费奥多尔阴郁的脸色,满脸都写着“你最好有事”。 他接了电话。 片刻后,神色逐渐安定下来。 “织田先生,”苏格兰听见他这样称呼电话那头的人,“请您先冷静一下。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很抱歉,太宰他……” 虽然不是有意的,但被加强过的听力还是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声音。 一则噩耗。 苏格兰有点不知所措。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去瞄一眼费奥多尔的脸色。 “哦。”冷漠脸,“我知道了。” 织田作:心跳停止了 费奥多尔:火化了吗?火化了再打电话给我(bushi) 话说有没有两天写完论文的鸡汤让我喝一口,我快不行了() 第44章 太宰治,代号…… 据说他本人非常坚持选蟹酒这一称号,是螃蟹的狂热爱好者,就算把毒药放在螃蟹里也会欣欣然……不对,会更加狂热地把螃蟹吃下去。 很少有人用代号称呼他,并且他本人几乎不出现在组织。 据传是很早的时候被送到横滨去当作试探异能力者组织的工具人,然而因为后续业绩过于优秀,组织在横滨地区撰取到的利润有80%都出自他手,也就作为一顶一的人才留了下来。 但引人诟病的也是这一点…… 这家伙在四年里同时替港口黑手党挣了60+%的纯利,和mafia首领关系亲密……已经让人分不出到底是隶属于哪个组织的了。 每年都有人往上报告说太宰治极有可能已经背叛了组织,压根就不忠心——比方说日常在背后盯人是不是背叛的琴酒。 那位大人还是较为相信太宰治的。 主要还是钱给的够多。 可惜就在这一年,因mafia首领决定解除合作,不再向组织开放特殊的交易渠道,这位在两边挣钱的成员还是因为利益纠葛。 牺牲了。 ——由于乱战,谁开的枪已然分不清,但当时身处横滨的琴酒亲自确认了其死亡的事实。 他的好友费奥多尔则继续留在组织工作,以研究员的身份,只是监视力度大了许多。并且长达半年没有跨出组织基地一步。 顺带一提,当时在场的织田作之助陷入了极大的愧疚之中,他原本可以利用天衣无缝阻止太宰治受到伤害,却因为高强度战斗而没有关注友人的情况。 唯一聆听到太宰治遗言的也是他。 第63章 直到心脏停止前他依旧非常清醒、非常冷静地看着织田作,带着虚弱却莫名欣喜的表情,仿佛血液大量流失的痛苦并不存在: “即便我死了,织田作也不能杀人……当然我相信织田作……” “一定、一定要写小说……” “至少写十本!” 嘛……没有太多有用的内容。 基本上就是往死里催更。 如今织田作之助已然消失在横滨,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一个退役的金牌杀手、可以在无异能状态下和琴酒杠的男人,想要躲起来实在是太容易了。 组织退出横滨,森欧外也得到了他想要的异能开业许可证,安吾则被挑明身份,回到了异能特务科工作。 大部分人恍恍惚惚。 大家其实都是知道mafia几个劳模的。比方说认真对待工作日常出差的中原中也、不下班就不上班的坂口安吾,以及看起来天天在摸鱼其实天天都在拖着所有人加班的太宰治。 只有被他指挥过的人才知道这人的工作量属实巨大,从贸易交际到武装外勤都能上。在他十七岁以后组织里一半的人都认为这是森鸥外给自己找的继承人。 这种员工(其实已经接近老板)除了性格不太妙(但业务绝对顶尖且工作很少带情绪)、没有异能力(甚至背地里有极特别举世唯一的异能力)以外,简直完美。 然后,他其实打着两个组织的工。 坂口安吾,也打着两个组织的工。 这……只能说卷王卷起来是可以超越人类极限的。 不少人直接把微妙的视线投向中原中也。 劳模三号不会也是那种能搞兼职的猛人吧…… 搞得中原中也头很大。他又不是另外两个主要出卖脑力的家伙,就一具身体,一天就24h,同时为两个组织打工难道要把他多半切开吗? 而且也有点郁郁。虽然早就知道太宰治这人和别的组织不清不楚,内馅奇怪,又和他抬杠多年,每次见面都在治低血压。 但真的面临对方死亡时…… 就很不敢相信,很…… 不得不承认,太宰治其实是一个很有存在感的人,不管是作为下属、上司、同事,更亲密的朋友,他给人的印象都非常深。 他消失了,就像生活的一部分被活生生砍掉一块,顿时觉得有哪儿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习惯他的存在不知道何时,习惯他的消失同样不知道是何时。 唯有费奥多尔从容地就像是完全不认识那个人一样。 明明他们俩的关系才是最亲密的。 友情以上,恋人……反正就很微妙的关系。几乎是太宰治出事的第二天,他就被组织重点关注了一下,观察他的精神状态来评定他的忠诚度。 结果一观察就观察了半年。 依旧没察觉出什么。 组织也就适当放松了看管,让费奥多尔重新获得了外出的权力。 ——没有人知道苏格兰在家苦苦等待、靠血袋苟活的日子有多悲伤。 sad。 费奥多尔再不联系他,他就要去打劫医院了。 有朝一日沦落到打劫血库,怎么想都有点对不起警视厅、对不起警校、对不起那些伟大的同事。 但是他真的要饿死在家了……一旦停止摄入血液,那些疯狂的因子就会在某个临界点占据大脑,他怕自己的意志力决堤,去大街上抓个人就咬。 最好的结果是吸血鬼的事情暴露。 最坏的结果是他给费奥多尔整了个吸血鬼三代。 好在费奥多尔终于回来了。 半年的时间也就一闪而过,他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因为一直泡在实验室,整个人更加瘦更加苍白、黑眼圈更重,更像吸血鬼…… 眼珠子也从一开始清澈的紫色变成了稳定的紫红混色,由于常年面对冰冷的实验数据而变得极度冷漠。 靠少量的冷藏血液和自己制作的奇怪药剂苟活终究是没有喝点新鲜的补充能量好。 整天恰垃圾食品。 不够健康。 苏格兰唏嘘感叹了一下这悲惨的日子,就被费奥多尔打发出门。 “诶——” “我可以出去见人了?” 简单学了点伪装技术,遮掩一下颜色过于鲜艳的红眸后,他就真的被放养了。 他只能看得出来费奥多尔极其疲惫,已经累到不想管他了。 苏格兰咂摸了一下。 可能那位的死亡对费奥多尔影响还是太大了…… 由于放心不下这个比他还年轻的吸血鬼,他也没选择离开,就继续在家里打理一切,自愿接受有关扼制吸血鬼能力药剂的研发。 死亡嘛……是很难让人接受。 但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总能度过去,时间永远是最无情的。 直到苏格兰发现费奥多尔最近空闲的时候就开始看小说打发时间,并且整张脸呈现一个扭曲的表情。 地铁老人手机.jpg 他有一次好奇,多看了一眼。 妈耶,这什么狗血虐恋奇怪玩意,你爱我我爱他他爱他,费奥多尔居然会看这种鬼东西…… 苏格兰觉得。 费奥多尔,可能,大概。 还是疯了。 失眠到早上十点,不想写论文和期末作业。 于是摸了一章更新。 第64章 太宰治肯定是不会死的嘛,他就是短暂下线,马上就回来了。 呜呜呜呜呜太宰治能不能帮我写金融论文啊他肯定这方面没问题的呜呜呜呜 第45章 费奥多尔确实是在看那些xp古怪的狗血文。 他只是有一点点无聊,于是开始翻找那些文章里留下来的暗号和密码,挨个解出来。 那些文章半年没有更新了,费奥多尔此前一直没看过它们,如今才发现太宰治在里面藏了许许多多的暗语。 他试着解了几条,大部分是无用的东西,比如: “今天琴酒发来的短信只有二十六个字” “费佳吃一口饭咀嚼了三十下,他好像很不喜欢今天的菜” “用贝尔摩德的化妆技术骗了一次安吾,真有趣” 像是日记。 偶尔又夹着几条重要内容,比如mafia的武器库密码,中原中也异能力的极限…… 反正打发时间,把这些没营养的文章当作解密游戏,还不错。 他自己也习惯了远离太宰治的生活。 尤其是在那只绑定太宰治的阴魂不散的手机开始出现在他身边时…… 好像不得不承认,某个人确实是消失了。 费奥多尔将脸放在膝盖上,坐在房间里看屏幕上的文字,默默把一些谜底的答案记录下来。他只穿了薄薄一件睡衣,盖了条毯子,整个人几乎蜷缩在舒适的电脑椅上,指尖正好落在没什么肉的脚踝。 苏格兰被他打发去完成一个暗网里的小任务,他需要拿到对方手上的一种罕见金属。 因而近日只有他一个人在家。 熬到差不多早晨的光隐隐约约透亮了窗帘,他才关上电脑,舒展了一下因为姿势不佳骨骼发僵的身体,躺到床上去补觉。 之后是很艰难地入睡。 先是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没什么新意的天花板,然后感觉窗户的光太亮,又觉得床褥的柔软度不够舒适,腰背发疼。他干脆侧身,把被子揉起来当作抱枕。 又是有点蜷缩的姿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才慢慢朦胧下去。 但依旧很浅。 费奥多尔翻了个身,感觉碰到了什么,迟顿的感官和思维慢了好几拍也没发出警报,只是很轻地皱了皱眉。 太累了。 然而那只突兀出现在床上、阻拦他翻身的障碍物却自己动了起来,主动凑过来,有点压着。 虽然没压迫到呼吸,但费奥多尔还是被那种凑近的感觉弄得烦躁,艰难掀开眼皮看了一眼。 约莫看清那张熟悉的脸后,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几乎是很快闭上了眼睛,伸手拉过被子盖住脸,浑身上下写着暴躁二字。 某个想准备惊喜的绷带放置机:…… 啊这。 费奥多尔不应该看见他的脸就惊讶到原地从床上跳起来吗? 太宰治伸出来的手僵在半空。 想了想。 他忽得弯了弯眼睫,略有些狡黠。接着他轻轻柔柔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费奥多尔这一觉睡得暴躁极了。 难以入睡本来就很痛苦,居然还做梦梦见不太想看见的人。 梦见那人的时候费奥多尔只觉得心累,连指尖都提不起力气,要不然他肯定在梦里尝试用匕首玩一下大卸八块的小游戏。 但梦到了就是梦到了,有时候梦的走向就连他也不太能控制,他隐约感觉到带着薄茧的手指贴上他的腰腹,迟缓的触感很慢才带来令人安心的暖意。 微妙地令人安心。 就这样被抱着也不错,很暖和,很安定。他刚暴躁起来的神经被抚平,费奥多尔又觉得昏沉的困意占据了大脑。 然后那只爪子往上移了几分,又往下移了几分,完全不受他这个梦境主人控制,开始作起妖来。 费奥多尔蜷缩得更厉害,下意识想躲开那些开始狎昵的触碰。 ——他只想好好睡个觉。 温热的指尖贴着脊椎骨往下溜,一直按到倒数第二节,又回过来捏他的腰窝。原本侧躺的身体被翻过来,对方的膝盖顶开两条腿,蹭了蹭。 好烦。 当这只不听话的猫猫想要凑过来啃他嘴唇的时候,费奥多尔睁开了眼睛。 太宰治当即往后仰,远离了三十公分。 “你醒了?”他小心翼翼。 费奥多尔凝视他三秒。 又将小臂横在眼前,挡住了光。 “太宰君。”他觉得自己很努力地在对话了,但还是慢了太多,两句话之间隔了甚至半分钟,声音也很微弱,每个字都像是坠了铅块,“要做就赶紧做。” 做完他也就可以远离梦境,安详入睡了吧。困到不行的费奥多尔开始自暴自弃。 反正那之后又不是第一次梦到—— 但是身上压着的人却猛得僵住了,连声音都变得干涩:“费佳……你……” 费奥多尔没忍住翘了下唇角,疲惫又大胆地想: 这只梦里的太宰好羞涩啊。 世界名画之即将社死的某人。 第46章 费奥多尔闭眼等待了一会儿,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又有点困了。 他抬起一条腿,小腿肚轻轻蹭过太宰治的腰,彻底屈起,又缓缓滑落,气息也归于平稳。 眼看就要睡着。 第65章 太宰治只觉得一簇火苗噼里啪啦冲上天灵,又炸开落进胸膛,流向小腹。他握住那截雪色白腻的小腿,深深吸了口气,鸢色的眼珠深沉了几分。 现在做到底的话,他真的要被费奥多尔叉出去了吧……毕竟这是第二次趁人之危…… 但不做到底的话……岂不是代表他不行…… 都这样了。 费奥多尔都这样了。 太宰治有点抓狂,他明明没想过一见面就搞上去的。虽然半年没见,确实很怀念抱着费奥多尔睡一觉的时候,但他知道第一次的事情弄得费佳极度不爽,第二次要无比谨慎才行。 感知到太宰治长时间没有动作,费奥多尔挣动了一下,大概是觉得这场以奇怪画面开场的梦境终究是要滑入平和而安定的贴贴抱抱结尾了,他伸手随意拨拉了一下太宰治的袖子,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拖了点。 而后是近乎撒娇的轻声:“冷。” 太宰治脑海中那些纷杂纠缠的思维瞬间清空了。 谨慎个猫猫球。 这也能忍下去他就不用做人了! 太宰治吻了吻仍旧处在迷糊中的费奥多尔,放纵过后就是难以言喻的悲痛感。 他忍住了。 太宰治一边觉得有些恼怒,一边又觉得这样毫无防备的费奥多尔过于可爱,为了防止他清醒后再把自己踹出去,只能忍一忍。 因为睡梦而格外坦诚,反映出一下平常根本不会有的小情绪,又因为感官的迟钝而什么都慢一拍,想要阻拦的动作还没发生就湮灭在漫长的反射弧中,最终诚实地接受了那些动作。 他发自内心地叹气,抱住出了层薄汗的费奥多尔,终于还是决定把人摇醒: “费佳、费佳……” “至少洗个澡再继续睡……” 他嗓子哑得厉害,嘴角发疼。第二次依旧不怎么熟练,吞咽的动作很艰难。太宰治小声叫了两声便停下来休息,支起身看床头有没有水杯。 结果手臂又被抓住,整个人被迫低下身去当费奥多尔的抱枕,挨挨蹭蹭十分难受。 “唉……费奥多尔,这不是梦。” 任凭他怎么嘀咕,费奥多尔就是不听,抱紧了人当作暖和的抱枕,很好脾气地贴过来,也忍受他这些吵闹的言语。 甚至还敷衍地点了下头。 太宰治:。 可恶,爽过之后就完全忽略他了。 “费佳……” 也许是他喋喋不休的絮叨彻底烦到费奥多尔了吧,他闭着眼睛靠住太宰肩膀,张口咬了上去。 这很正常,太宰治甚至没拦一下,被费奥多尔轻轻咬一口少一点血液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甚至这种久违的尖牙刺破皮肤的感觉,他还挺怀念。 然后他就被踹飞了。 货真价实地被从床上推了出去,直接撞上了一边的衣柜,砸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太宰治愣了片刻才捂着小腹,茫然地爬起来。 好痛。 他错愕地盯着费奥多尔。 然后发现对方的脸色比他还惊恐。 啊这。太宰治忍不住挠头。 那么多贴贴蹭蹭、抚摸亲吻,都没有把人弄醒,咬了一口就醒了…… 他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肩上的牙印,咬得很浅,才出了两个血点,比起进食更像是一些游戏的情.趣。 可费奥多尔就是因为这一丁点鲜血彻底清醒了。他过于惊恐,瞳孔放大,呼吸急促,脸颊上的绯色迅速退去变成惨白,又慢慢爬上病态的潮红。 这是情绪极端不稳的体现。 是他一开始恶作剧想看见的结果,但太宰治现在就只觉得委屈。 委屈死了。 明明刚才还很依赖地贴在一起,也完全享受了他的服务,一转头却把他踹飞。 他也不说话,就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耷拉着眉眼,看起来非常丧气的模样。嘴角才磨破了皮,抿唇的时候就会小口吸气。 而费奥多尔还在抓着床单瞳孔地震。 他之前都做了什么—— 他都说了什么—— 天啊,他应该把太宰治叉出去,把复活变成永远的死亡,再也不见。 他忍着羞耻回顾了一遍之前的事,睡衣扣子解开了几颗,乱糟糟的。幸好他发现对方没有直接……但还是不太能让人接受。 而且大腿的内侧仍在发痛。 这个蠢猫哪来那么多花样! 费奥多尔的脸颊飘上两抹薄红,一直红到耳根,咬着牙说出这只趁人之危的坏猫姓名:“太宰治。” 坏猫猫撇嘴,无精打采地回应:“嗨,费佳。” “我回来了。” 虽然每次都觉得费奥多尔这种看起来大腿小腿都没几两肉…… 但还是写了…… 第47章 太宰治仰着脸,委屈巴巴,两个人僵持了半响,谁也不动。 “费佳,”最终还是太宰先动了动,往床的方向挪,“这回是你自己……” 费奥多尔很想把床上的东西都一股脑丢过去,再把人打包起来丢进垃圾箱,等着明天不可回收的垃圾车路过。 他勉强忍住了。 “太宰君,你还活着真是一个令人遗憾的事。” 费奥多尔试图表现地冷酷一点,但开口说话比他预料的还要软几分,没什么力度。本来就刚从质量不佳的睡眠中挣脱出来,还被某人弄了一次,此刻说什么都像是色厉内荏的调情,毫无威胁。 第66章 连他自己都觉得丢脸。 太宰治摸到床上,半趴在床边,像只小动物一样仰头看费奥多尔,故意把眼神弄得湿漉漉的。 他就蹭了蹭,太亏了。 太宰治睁大眼睛,眉尾却往下耷,愣是把三分难过演成十分,声音也绵柔温顺:“半年没有见面,我很想你。” 如果不熟悉他的人就要被这一副可怜狗狗样给骗得怜爱之心大起。 费奥多尔却只觉得恼怒,这人向来话说的好听,太宰治一看就没抱什么想念的心思,失踪半年肯定是在他自己的计划之中。他要是会让事情失控才有鬼了。 太宰治看出费奥多尔的想法,立刻解释:“我也不是故意消失那么久,都是因为……” 他看了一眼费奥多尔,仿佛随时能因为眼前这个人的脸色改变说辞。 “遇到了一些不重要但拖时间的麻烦事。” 费奥多尔冷笑。 太宰治坐在地板上,被踹的地方仍旧有些发疼,便干脆无耻到底,挪到柔软的床上。 “费佳力气太大了,好疼哦。” 他像只没防备的猫,对着别人摊开柔软肚皮,自然而然地撒娇,特意做出任人揉捏的模样。 “请立刻离开我的房间。” 太宰治充耳不闻,往费奥多尔的方向移:“我可以给费佳当抱枕哦,之前都不知道费佳睡觉的时候居然那么喜欢抱着点什么。时间还早,要不我们睡个什么也不做的回笼觉?”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 “费佳,明明刚刚睡着的时候完全没有拒绝我,超热情的,我还以为费佳已经原谅我了。” 费奥多尔看起来像是能马上把太宰治给千刀万剐,但他自己又有点理亏,以为是做梦的时候确实一口气说了很多平常不可能出现的话,清醒时相当自豪的自制力完全崩塌,主动去贴贴蹭蹭…… 甚至如果不是太宰自己停了手,他还想顺着内心真实出现过却被隐秘埋藏的想法,勾着太宰治继续往下发展到不可描述的地方去…… ——反正是太宰的错。 如果不是他起了个头也不会…… 他想嘲讽一下太宰治,却忽得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苏格兰的声音火急火燎地飘进来:“费奥多尔!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搞到了!这玩意需要低温保存咱家有液氮吗?” 太宰治的眉毛登时高高挑起,无辜的神情退去,变得危险起来,重重地咬字:“咱、家?!” 他满脸都写着费奥多尔你在外面真的有人,气得也不演了,扑过来,满心只想要个解释。 费奥多尔实在不想和他掰扯,觉得头疼。 电光火石间,卧室的门也被敲响了。 苏格兰大概是真的很急,也不管会不会吵到费奥多尔,敲了几下后就开始拧门把手。 扛着一个小保险箱的苏格兰看见头发凌乱的费奥多尔坐在床上,身上包裹着被子,有点像饭团,又有点像去了箬叶的糯米粽子。 看起来刚睡醒的样子。 一时间苏格兰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哪不对劲,只举着保险箱问:“怎么办?要先放进冷藏柜吗?” 因为他俩的问题,这个安全屋常年保存一些血液,有昂贵的制冷设备。 费奥多尔的脸色看起来一言难尽,有些犹豫,夹着些许微妙的痛苦。 “先放到那边去吧。” “也行,”苏格兰一只手托着那只无比珍贵的保险箱,视线在房间里逡巡了一圈,最终落到窗户上,“打扰了,我帮你把帘子拉好,你再睡一会儿吧。” 他好冷静地快步走过去拉上窗帘,好冷静地走出去合上门。而后好冷静地走到房子另一头,抱着保险箱滑到地上。 ——几乎是拿出这辈子全部的素质来催眠自己忽略掉房间里第二个人的心跳声,和那些异样的小细节。 妈耶,他没有打断什么重要的事吧? 这几天每天都在通宵……有好多话忘记说了。 首先。 应该还有半个月放假,还有半个月完结,还有半个月开新。新书暂时不写衍生了,先写专栏那本无限流,当然是希望大家赏脸点个收藏的,但是不点也不要紧……七百多预收已经很赏脸了,啊,读者,真实存在的奶茶父母(因为稿费只够我一天一杯奶茶) 好消息是去年我的稿费是一天一杯蜜雪,今年是平均喜茶,偶尔星巴克。 进步大大滴有啊。 感觉到时候去实习,可能不会选金融相关的工作…… 我去看看有没有老板收我这种知名网站签约写手、熟悉市场热点、总dj超几十万(夸,就硬夸) 然后。 《人间失喵》的奖品立牌已下单,也就花掉了快一本书的稿费吧,写十万字给自己写亏本了。 这还是在五十个人中奖二十五个人填地址的情况z 但要是还有人想要,这本书也可以抽奖送几个喵喵宰宰牌。 最后。 《魅魔的病美人马甲》正文节选: “这么快就找到对象了?真有你的。” “是啊。”小魅魔懒懒地窝在咖啡厅的沙发上,倒挂着红色桃心的尾巴绕到身前,卷着银制小勺子搅动咖啡,“第一次工作就被热烈表白了。” “哦?说来听听?” 小魅魔支起身,尾巴晃到脸颊边和他蹭了蹭。他端起加了方糖加了奶、几乎喝不出苦味的咖啡抿了一口,纤长的手指捏了捏自己戴着红色耳钉的耳垂,很不好意思地回答面前的同事: 第67章 “我问他我们之间会不会生殖隔离,他说如果我真的愿意,可以尝试卵生,一次一百零八个。” 同事大惊:“你到底找了什么怪东西谈恋爱啊!” 小魅魔愈发羞涩,眼神下移,下意识揉皱了白色衬衫的衣摆。 “他本体好多触手,”超小声,又隐含着兴奋,“触手诶。” 这样大家应该就能看得出来这本无限流是什么风格什么cp的文了吧……反正不是严谨剧情爽文。 收藏,评论,订阅,关注作者专栏and预收and完结文,码字动力大大滴有啊。 第48章 费奥多尔正试图从被窝里把自己挣脱出来,因为久违的亲密接触而感到不适应。 太宰治像只柔软的猫一样趴在他身上,贴在一起的姿势更方便躲藏在被子里。 埋没有胸的胸.jpg 也不知道是想要防止他逃脱还是怎样,太宰治抱得死紧,卡着他的肘弯,只有小臂和手掌可以小幅度活动。费奥多尔挣扎了两下,毫无效果。 “费奥多尔。”太宰治此刻的表情可谓是乖到接近温顺,但费奥多尔不确定这是否是他的伪装,“不骗你,我之前真的遇到了一些麻烦事。” 他的语气有点疲惫,拖着调子,原本就微哑的嗓音更加低沉,哼哼唧唧。 半年时间,他没有闲着,也累得慌,此刻比起继续捉弄费奥多尔,他其实更想要抱着人休息一下,进行一些纯爱而不过分的贴贴。 太宰治将中心前移,很轻易地把人重新压倒。 “让我抱一下。” “你遇到了什么?” “费佳原谅我,我就说。” 费奥多尔不吭声了。他反手往太宰治胳膊上捏了一下,掐住麻筋后趁着那一刻的松懈又用膝盖顶着太宰治的腹部拉开了距离,把人反压在床上。 “……”太宰治认命般把脸埋进枕头,“费佳,你的体术进步好大。” 他打不过,他躺平了。 “太宰君,我们可以和平地聊聊。” 太宰治向来擅长奇奇怪怪的逃脱术,用绳子或锁链都不能有效地控制住这人,因此费奥多尔只能一直捉着。 “把我放开嘛,我又不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太宰治踢了踢小腿,耍赖道,“费佳,你不放开我,我就喊救命了。” 费奥多尔不想被外面的某人发现,太宰治就故意拿这点威胁他:“你看,我们这样很像是背着他偷欢。” 费奥多尔:…… 他好想替太宰治打开天灵盖,把肮脏的思维全都清洗干净,然后将大脑放到太阳底下曝晒七七四十九天。 “我猜你的心跳在加快,其实费佳是觉得这种情形很刺激吧,那我们下次隔着墙或者在衣柜里也不错,不可以发出声音的那种……” 他的声音一断。 “嘶……” 费奥多尔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在太宰治的胳膊上划过,他刚刚把人的胳膊卸了下来。 “不要再说那些没有用的内容了。”费奥多尔垂眸,又在太宰的闷哼声中把胳膊接了回去。他松了钳制太宰治的手,手指抚上对方脆弱的后颈,亲昵的动作却只能让人感受到寒冷,一阵细密的鸡皮疙瘩蔓延开。 他很少对太宰治表现出这危险的一面。但不代表他不会。 费奥多尔的眼神暗了暗,混着红色的瞳色格外危险,仿佛下一刻就能将利刃送进太宰治的心脏。 他好像是要逼迫太宰承认这半年的光阴的存在感那样,手指穿过柔软蓬松的发丝,逼迫他抬头。 ——其实费奥多尔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但让这只蠢猫保持一点距离应该不会错。 太宰治本来因为脱臼的疼痛而感到不爽,对上费奥多尔的眼神却蓦地熄火了。 “费奥多尔,”他的鸢色眼珠迅速被委屈淹没,溺成一片深湖,“好的,我可以说全部的事。” 太宰治顿了一下,眼睫微颤,唇角耷拉一点,日常挂在脸上的笑意就风一样散去了。 ——看起来很需要被抱一下的那种表情。 费奥多尔迅速掐灭了心里的想法,冷着脸继续问:“没有留在横滨吗?” “不,”太宰治回答,“我还留着横滨。” “只不过……是一不小心去了另一个世界的横滨。” 最近期末,日夜颠倒,很是头疼,而且晚上十点钟刚睡醒…… 第49章 太宰治是没想过自己假死一遭会浪翻车的。 当子弹穿过胸膛,痛楚绽开,这时候计划还没有脱离正轨。他忍着疼痛,漫不经心地想着这次就可以退场好好休息一下,之后找费奥多尔折腾酒厂员工玩玩。 结果。 他一睁眼一闭眼。 世界就变了。 他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封闭房间,干净整洁,但不像他的作风,透过用细密铁丝遮住的窗看出去是陌生的灰蓝天空与规整建筑,也不像在横滨。 没变的是他胸膛依旧在流血。而且他准备好的后手没法用了,马上就会面临严重的死亡危机。 太宰治不排斥死亡,甚至享受生命一点点熄灭的感觉。但这种死法未免太过憋屈,太过意外,他还没能去找费奥多尔说清楚,也没能活蹦乱跳地回到织田作面前去恶作剧。 幸好他总是能和死神擦肩而过。 第68章 太宰治单手捂着伤口,听见门打开的声音。 “还是这样不听话。” 无比熟悉的声音,宛若一道清泉灌注进一潭死水的空间,但太宰治瞬间警觉起来,强撑着睁眼去看。 费奥多尔。 陌生的费奥多尔。 很容易分辨他们。因为他的费佳眼瞳的颜色常年保持在清澈的紫色,很少被鲜红控制,而这位的眼睛却是明艳的红色,第一眼很难注意到瞳色以外的部分。 他看起来很淡定,面对满身鲜血的太宰治,先是轻巧地取走了边上的枪支——太宰治这才注意到他边上有把枪。 他熟练地为太宰治处理起伤口。 这人甚至没有为这些鲜血引诱,只是很轻很淡地皱了皱眉,仿佛单纯不喜欢底下洁白的羊绒地毯被红色液体弄脏。 时间很难在一只吸血鬼的脸庞上刻下痕迹,但太宰可以确定,这只费奥多尔比他的那只年纪要大。 一时间太宰有些发愣,弄不清这只费奥多尔心里在想什么,“他”这个人对于费奥多尔又意味着什么。那句“不听话”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强,太宰治货真价实地陷入了疑惑。 费奥多尔对他太温和了,这种温和更多的是忽略,忽略他本身的人格,只像是在对待一件漂亮的摆饰,又或是一只大脑空空的愚笨宠物。 这不应该。 无论如何,费奥多尔都会对他的思维保持尊重——虽然他有时候会胡扯点毫无营养的内容来故意惹费奥多尔生气。 太宰治沉思着,脸庞忽然被冰凉的指尖戳了一下。他立刻微微仰头,视线想去追寻费奥多尔的眼睛,想观察他的想法。 视野一暗,他的唇角被很轻地触碰了。 柔软的、想象过但几乎没体验过的触感。 太宰治。 大脑空空了。 从叙述就能看出来这只猫当时计划失去控制的惊恐,但梳理信息的同时,费奥多尔看着太宰治混杂着不明情绪的眼眸,内心却无端漫上来一股不受控制的感觉。 很微妙,有点发堵。 “太宰君。” “嗯?” 费奥多尔的手指僵在原地,没有动作。他的视线落点从太宰治眼睛往下,在唇角凝滞了一瞬。他现在甚至有点后悔打断太宰治的叙述。 好在太宰治没看出来他的这点隐晦的纠结,甚至主动地往他这边凑了点,头顶的软毛蹭过掌心,特别熟练地躺进了他怀里。 “费佳。”太宰治伸出那条被折磨的胳膊,央求一点安慰,“你今天可把我折磨得够呛。” 费奥多尔自然没理他:“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太宰治拖着调子,故意延长到声音像极了要卖关子。 在费奥多尔的注视里,他很识趣地补完了剩下的话。 “接下来,因为伤重被关禁闭两个月,谁也没能见着。” 太宰治看着因为平行世界的一丁点信息陷入沉思的费佳,唇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下,猫一样狡黠的微笑。他其实很熟悉那个世界费奥多尔的心态,非常熟悉,所以一开始就没有那么疑惑,最多就是震撼于对方居然会主动和他贴一下。 只是有点感慨。 其实他一开始认识费奥多尔,也完全没有在乎对方的人格,只想着怎样满足自己内心的一点点恶趣味。 费奥多尔看他,就像他看费佳。 类似一种……很稀有的……可以解闷的小玩意?人总是不需要对玩具付出太多的精力和感情。即便是宠物,虽然大部分人会说宠物如家人,感情会是平等的。可实际上宠物只是一种更高级的、可以满足人类某种情感需要的道具,两者永远存在一个上下级的关系。 可以包容它们小小的调皮,可以一起玩耍,也可以给出适当的尊重和体贴,但永远高高在上。 显然他和费佳都不是会乖乖当宠物的类型。 “费佳,你知道的,有时候为了计划可以做出一定的退让。”太宰治继续往下说,“面对那样的你,被发现不是原来的我只是时间问题,我想留下来必然得做点什么,出卖节操也很正常……” 在规整、空寂、富有人性化但毫无温情可言的小房间里,面对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一只费奥多尔。 他们毫无距离感。 费奥多尔放在太宰治身上的手指一点点收紧,他下意识想抬手啃噬点什么,思维已经为他简单推测了一些事件的发展。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 这让费奥多尔有些不安,无声地催促太宰治往下说,又纠结般地挪开视线,不想听到任何让自己烦躁的发展。 太宰治戳了戳他的侧脸,把人的视线拉回来。 “亲爱的费佳,别想歪了。”太宰治懒懒地捉过费奥多尔的手,把发凉的手指放在掌心温暖,嘟囔着抱怨,“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我的技术怎么可能还像现在这样……虽然那时候我也担心过自己被……但那其实是因为费佳的尺寸……” 他下意识舔了一下磨破皮的唇角。 “总之没有发生什么危险的的事。” “绝对没有。” “我拿我的蟹肉罐头发誓。” 对太宰治来说,这就是无与伦比的毒誓了。 “半年里面其实和他接触的次数不多,费佳,你得永远相信自己是个工作狂魔,他根本懒得看我一眼,只有我做出超出控制的行为才会过来,逗猫似的安抚一下,又很快离开。他肯定就是想养只猫。” 第69章 “我渐渐有些理解为什么他会觉得那次受伤是因为我那同位体自杀了,那样的环境对于我来说是有些无聊,很颓丧。” “你还是没解释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太宰治示意费奥多尔低头,过于羞耻的事情他要小声说。 “喵。” “?”费奥多尔不理解,并扣出了一个问号。 “喵喵喵。”太宰治又叠声叫了几句,异常熟练地卖萌,“就是喵喵喵啊,平行世界的的你也特别吃这套。” 也。 “我没有。”费奥多尔迅速反驳,拒绝想起之前的事,“只是被这样的太宰君震惊到了。” 他又强迫自己冷静,仔细想了想。 好像……确实…… 很可爱。 肯定是错觉。 他要是会因为这样的太宰治心软,也未免太…… 太变态了。费奥多尔为这件事做了总结。平行世界的他真是太变态了。 放着好好的西伯利亚森林猫不养,非要养着一只随时会露出爪牙的太宰猫猫。 “实际上我和他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只是当一只解闷的宠物猫。”太宰望着天花板,为自己失去的节操哀悼,“费佳看起来很在意这件事呢。” 他又示意费奥多尔凑近点,还有点重要的事情要说。费奥多尔的思维还在猫猫相关的事,下意识就顺着低了头。 唇角蹭过一片柔软的触感,呼吸挠过肌肤,潮湿而温热。明明是很轻很轻的触碰,那点温度却显得滚烫且沉重,细密的电流迅速从那一角扩散,在皮肤下乱爬,连指尖都泛着轻微的麻痒。 心跳如雷。 “喵喵喵。” 一个吸血鬼费奥多尔放弃当人的平行世界。 养了一只宰宰玩,可以把太宰治看作回san机器,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吸两口回个san。 一些金丝雀play,但是1v1纯爱,所以那边什么都没有发生(望天) 第50章 费奥多尔有时候也会怨恨自己的自制力不够,轻而易举地就被某人带倒,交换了一个更深、更绵长的吻。 “喵喵喵。” 但确实足够诱惑。 看着太宰治的眼睛容易让他想起某种甜蜜的深渊,想即刻抽身却被一点点淹没,一时间窒息般的痛苦与蜜味的欢欣压在天平两端,绷得太紧的结果就是所有细微的感受都被无限放大。 其实只是一个吻。 但费奥多尔的反应有点太大了,太宰治又轻吻了一下眼角才把人的思维拉回来。 “费佳。”太宰治若有所思,“接吻的时候得学会换气。” “不要仗着自己是吸血鬼就不换气。”太宰治好认真地说,“以费佳的学习能力,肯定很快就能学会。” 费奥多尔表现得像只无措的小动物,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又像是飘在悬崖边的一片绸布,风轻轻一推就会落向无尽深渊。翻滚的情绪格外浓郁,动摇与惊惶纠缠在一起。 很可爱。 比起平行世界的那只可爱多了,那只无论怎么逗都不会有大的反应。 太宰治没想着逼太急,只是戳了两下之后就意图回到正题,继续叙述那个对他来说有些恐怖的平行世界。 他抿了抿唇,润了一下嗓子,还没开口,就感受到费奥多尔放在他手心的手指缓缓收紧,再抬头便只看见一只仿佛下定了决心的小吸血鬼: “太宰君。”太宰治听见他小声的反问,“那么谁来教我呢?” 显然这个问题算不上问题。 平心而论,费奥多尔接吻的技术很烂,尤其是不小心咬破了嘴唇之后,鲜血的味道让他的动作更加失控,比起亲昵更像是野兽的掠夺和撕咬。存在于身体里的渴望让他的尖牙一遍遍磨过太宰治柔软的唇瓣,每次都停留在彻底咬下去的最后一刻。 太宰治被啃得发疼,忽然觉得费佳在这种事情上一点也学不会收敛。 他只能一点点勾着费奥多尔慢下来,故意打乱对方的动作,让带着铁锈味的甜腥更久地在唇齿间弥留。 想了想。 既然是教学,太宰治便慢慢放了主导权,让费奥多尔自己折腾去。 放任对方肆意探索。 当两个人都累了的时候,太宰治倚在费奥多尔怀里喘了一会儿。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但是费奥多尔闭着眼睛生涩的吻实在是太诱人了,他没好意思拒绝。小动物般的啃吻落到颈侧的时候也依然放任,一直到他莫名其妙就躺了下去,一条胳膊松散地勾着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的掌心还被费奥多尔扣着。 太宰治迷迷糊糊地觉得好像有点太被动了。 “可以不要发出声音吗?”费奥多尔在他耳边提问。 “嗯……”太宰治想起来外面还有个人,太放肆好像确实会出问题,“说起来,外面那个人到底谁?我相信你不会把一个没用的人留在身边。” “苏格兰,原先是公安派到组织的卧底,现在是一只新的吸了血鬼。” “是吗?你制造的?好奇怪的伦理问题。”太宰治随口一说,一边伸手去勾费奥多尔的领口,把睡衣的扣子解开,一边又忍不住想到平行世界的那个费奥多尔。 他完全放弃了人类的身份——也许本来就是束缚。也许他也渴望过得到一个平等些的世界,但那一定失败了。 第70章 半年里面太宰治只见到零星几只吸血鬼,它们对待费奥多尔像是对待父亲、主人、神明。 就是不太像人。 偏偏某个自暴自弃的人手里握着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也拥有改变世界的头脑。也许是因为把世界变得有序总是更加困难,那边的费奥多尔大抵选择了最混乱、最恐怖的路线。并且费奥多尔确实在当反派这件事情上很有天赋,虽然喜欢白色,他本人却好像从来都和纯白二字无关。 而本来应该作为对手的太宰治就乐意住在一个精心制作的笼子里,在一群吸血鬼中当着唯一的普通人、一件精美的陶瓷制品。 他自己也很难想象那个世界的太宰治是如何忍受的。按理说逃脱和寻求死亡都是可以实现的事,但他确实大部分时间乖巧地呆在那里,像某种迪〇尼跑出来的、被囚禁的小公主,可怜巴巴地等着人来看他一眼。 太宰治乐于诋毁那位素未谋面的同位体,他打心底觉得那家伙就是有问题。那边的费奥多尔也很有问题,明明可以直接下手,却要玩别扭的小游戏拉远距离。 他就不会。 太宰治干脆就拉着费奥多尔无处安放的手指放到自己身上,在亲吻的间隙嘀咕几句应该如何抚摸。 然后就躺平般眯起眼睛,享受一点也不熟练的服务。 ——用力过头还有点疼。 他严重怀疑过分紧张的费奥多尔已经要分不清擒拿术和贴贴拥抱的区别了,保不齐这一通撸猫,第二天绷带下全是淤青。 但是总要给点面子。 为了预防因为〇生活不和而导致的情侣吵架,太宰治决定拿出自己的一部分演技,不论费奥多尔做什么都争取演得舒服些。 他其实很想要故意发出一些令人羞耻的声音观察费奥多尔的表情,奈何先前说好了不发出太大的声音,太宰治只能泪眼汪汪地回望过去,每次都看得人后背发毛。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费奥多尔问。 “没有。” 太宰治说着违心的话,只在费奥多尔试图拉扯他绷带的时候才反抗一下。 “费佳这半年都是在组织当研究员吗?其实可以不用那么死板,这种事情又不是研究。”太宰治严肃,认真,但胡说,“情感,做这种事最重要的是情感——” 真的低头在进行研究的费奥多尔脸完全红了。他又磕磕绊绊地折腾了一遍,吻移下去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此前所有的事情都是对太宰治之前做过的坏事的一些拙劣的模仿,不顺畅中透着股机械感,但更往下的事他也没办法理智地回忆。 太宰治推了他一把,这人迅速撑起身滚到一边。 他抱着被子团起来,头顶的杂毛支愣着,很像两片猫耳。太宰治猫猫警觉:“不行,我们还是聊天吧。” “……好。” 费奥多尔坐在原地,捡着剩下的被子卷起来,像以前的纯爱贴贴一样躺下去,什么都不想。 现在思考什么都会让他想立刻找个地方钻进去。 “太宰君似乎总是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论起隐瞒,他们二人之间确实相当不坦诚。 “没有,绝对没有。”太宰治立刻给自己找补,“我只是有点害怕……” “费佳的牙太尖了,磕碰到什么就……” 太宰治幻想到某种情况,下意识蜷缩起来。 “就完蛋了。” 费奥多尔也有意识地换了个话题。他先是伸手把蜷缩起来的太宰治抱进怀里,顺手撸了两下头毛,比平常高一点的体温很好地取悦到了容易发冷的吸血鬼。于是又抱得更紧了一点。 “太宰君。”软乎乎的,听着就像撒娇。 太宰治也就心情很好地团起来,暂时把事情抛到脑后,不思不想,安然躺平。 “你不喜欢平行世界的我。”费奥多尔继续用那种柔软的、轻飘飘的语气在他耳边絮叨,“太宰君,你是不是在害怕我也变成那样的情况。” 他收紧怀抱,自顾自地说下去。 “不对,太宰君怎么会害怕呢?” “你只是在评估我是否同样拥有那种程度的危险性。” “我很好奇,我们之间究竟有多少信任。” 期末考打败了我。 一夜复习三门科目,论文和ppt这两件事就应该下地狱。 第51章 太宰治回答这个问题几乎没停顿: “费佳不也没有相信我?” 太宰治此刻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被平行世界的那只费奥多尔摧残了太久的心理健康仿佛都在这一天被治愈了。 那可是费奥多尔主动诶。 如果这是为了拷问而软化他的意志,那他希望这种事情可以再来一打。 他都没有幻想过那么可爱的事情发生。 “我确实不喜欢那个平行世界,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如果不是那时候回不来,我才不愿意呆在那里半年。”太宰治轻叹一声,“对我来说那地方太无趣。” 费奥多尔安静地听着。 太宰治拖着音调,尾音上扬,语速不快不慢,但莫名有种不情不愿的无奈感:“而且我才回来就来找你了。费佳,我又不是傻子,我分得清那边的世界和我们这里的区别。” “由于我有个热爱当肝帝还喜欢戴红围巾的同位体,这话可能没什么信服力,但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不会把这些事情弄混的。” 第71章 其他的费奥多尔又没有和他相处过那么久的时间,他也不是谁都可以领走的花心小野猫。 他并不指望费奥多尔能立刻相信他,事实上费奥多尔在说出那些话以前心里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了,解释再多也很难动摇他。 但太宰治不介意那些了,费奥多尔没有第一时间把他弄死已经证明了他的选择。既然结果是喜人的,那思维里产生过的犹豫与怀疑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他反抱回去。 “费奥多尔,我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吗?”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布料与布料摩擦的声音。 “当然可以。”费奥多尔支起身,翻身下床,头也不回,“欢迎回来。” 他的动作太干脆利落,以至于太宰治都没来得及伸出挽留的手。太宰还处在温情的怀抱里没反应过来,有点迷茫地看着费奥多尔换衣服。 “您随时可以在这里休息,食物和水都不缺。”费奥多尔用手把乱掉的黑发捋顺,从衣帽架上摘下了自己的毛绒帽子和披风,挂在左侧小臂上,“那么,晚安,太宰君。” 这副模样过于无情,太宰治在原地啊吧啊吧了两句,张口又闭口,自己挖的坑自己跳了进去。 也许是他迷惑的样子过于有趣,费奥多尔站在门口解释了一句:“苏格兰带来的稀有金属我必须尽快处理。” 好的。 苏格兰。 太宰治默默在心底给这个人拉低了分数。 ——虽然本来就没有分数。 “很着急吗?” “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费奥多尔稍微歪了一下头,意有所指,“我只是一只需要工作的……吸血鬼。” 太宰治蔫了。 “好……” 结果还是没能安心地休息一会儿。 太宰治目前没办法在外面露面,大部分人都觉得他已经死亡,而且已经死亡半年之久。 虽说死了那么久突然跳出来说其实他还活着这件事很有他的风格,可他毕竟还想过点安生日子,不想被mafia以及酒厂两拨人来回折磨。 007的日子在横滨经历得还不够吗? 十四岁到十八岁他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挣到的钱也已经成为了一个天文数字——可惜那些钱都不能说属于他。 所以说成为极致打工人也没什么好的,最多被老板缅怀一下,xxx在的时候局势绝对不会如此艰难。 太宰治在费奥多尔的床上躺了一会儿。陌生的房间,但因为装修很有费奥多尔的风格所以又不那么陌生。一本厚厚封皮的书放在床头柜上,昂贵的电子设备和极简的家具,还有纯白的被褥。 窗是向北的,因此不会遭遇日光直射的问题。饶是如此,窗帘选了比较厚的遮光布料,方便费奥多尔在白天睡觉的时候不会被光线打扰。 太宰治翻开床头柜的那本书看了几眼,发现的俄语的宗教类书籍,他只能看懂一点,扭曲的手写体俄文虽然美观却实在花眼,看了一会儿便觉得自己要被纸页上的文字吸进去。他很快合上书,重新倒回床上。 以前的太宰治大概会觉得很无聊,但他恰巧之前被另一个费奥多尔熬了一段时间,现在最擅长的就是面对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发呆。他能把天花板上每一区域的图案都记录下来,划分不同的区域,然后玩点简单的棋类游戏。 半年,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养伤。 那边的费奥多尔有专业的医生和医疗资源,但一开始并不对太宰治使用,而是选择自己利用资源来治疗太宰治。这也就算了,太宰治相信费奥多尔若是愿意,花点时间兼职医生绝对没问题。可那人对于止痛药类型的物品用得格外谨慎,太宰治没死于大出血,却差点没被疼痛感击垮。 就好像曾经在这些事情上吃过大亏一般。 除了心脏附近的贯穿枪伤,他那时候还断了几根肋骨,四肢肌肉有不同程度的拉伤,最轻的伤也是皮开肉绽。 简直是被街机游戏中的人物来了一套暴力连击,来回折磨后又往致命地方来了一枪,正常人绝对无法存活。 尤其是胸腔的上,每一次呼吸都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太宰治都快后悔计划这次假死了。 在有限的治疗下,很难说他活下来是费奥多尔的成果还是他本身的那点顽强生命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些伤不可能是一个人在房间里闹自杀的结果——他总不能自己在房间里和自己打架。 可费奥多尔从始至终忽略这些,从未在太宰治面前主动提起。就连太宰治故意开口,他也恍若未闻,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 所以说。 那边的世界确实很有问题。 一开始太宰治想象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费奥多尔做出如此多不理智的行为。 太宰治躺了一会儿,决定抛掉那半年的悲惨记忆。 原先的衣服没办法继续穿了,现在又不可能有他的换洗衣服。 好在费奥多尔的身型和他很接近,凑合着穿绝对不会有问题。相信费佳本人也不会介意他拿一件衬衫凑合。 太宰治喜滋滋地翻了一下衣柜,从大堆浅色的衣服里找到了一件看着能穿的白色衬衫,布料摸起来很舒适,一看就价值不菲。 反正是在自己家,胡乱穿穿也不是什么问题。 第72章 太宰治把衬衫套上去之后发现衣服正好能盖到他大腿,干脆就光着两条腿,打算去客厅厨房逛逛,侧写一下费奥多尔在东京的生活。 他打开卧室门。 苏格兰愣住。 他嘴里还叼着一根新鲜的薯条,面前是周边一家快餐店的招牌套餐,边上放着一杯不透明的无牌“饮料”,坐在客厅里解决温饱。 卧室门忽然就开了,忽然就出来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只穿了一件衬衫——他喵的看样子还是费奥多尔的衬衫。 他知道费奥多尔房间里藏了一个人。惊鸿一瞥之下,这人还挺好看的,颜值绝对很能打,长得很无害,棕发和略浅的眼眸都是温柔的颜色。 很适合当小白脸。 但是。 衬衫没遮住的地方那些红色的痕迹实在是太显眼了……苏格兰虚弱地想。 而且。 当地下情人的话,这样就走出来真的好吗!不应该好好躲起来当一朵羞涩的小白花吗! 太宰治也愣住。 他风一样退回去关上门。 费奥多尔不是去处理苏格兰和稀有金属的问题吗?为什么这个人还留在这个地方没有走啊—— 脸都丢光了—— 我想睡觉…… 没有人可以熬24h,除了期末人。 还有九天放假…… 第52章 太宰治自然没想过,很长一段时间内,苏格兰是不被允许外出的。 而且他作为费奥多尔制造出的吸血鬼,面对费奥多尔本能里有一种服从的愿望,因此也很乐意在安全屋里打理各种琐事,偶尔做一点人类的料理,让他们能够像正常人那样融入生活。 苏格兰则觉得能和费奥多尔滚到一起的人必然十分了不起。 ——说不定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不是人。 毕竟他家里这只是吸血鬼,对大部分人类可能没有那个世俗的欲望,只有满足温饱的需要。 所以他压根没想过在费奥多尔冷着脸出门之后,那位还在家里呆着,并且光明正大地穿着一件衬衫走了出来。 他好险没把刚喝下去的东西喷出来。 身为一只二代吸血鬼。他对于血液的渴望也很重,并且每次摄入之后都会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全部欲望都被挑起。 作为一个智慧生物,原本每一道想法都有理智作为枷锁。可是一旦开始进食,他便会觉得那些原本存在的理智开始崩坏,本该被关起来的想法不受控制地往外冒,甚至能支配他做出平常不可能做出的事情。 这种感觉过于可怕,喝得太急甚至会一度失去意识。这还是他每次喝血库里储存的冷冻血的影响。 苏格兰隐隐明白,如果他去咬一个活人,那种鲜血的味道绝对会让他发疯。那时候他也不清楚自己的控制力能否发挥作用。 所以在进食的时候,他从来都是挑一个隐秘的环境,少量多次,严格控制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 因此太宰治这个大活人蹦出来的时候真的有点吓人。 他很明显地嗅到了对方身上那股属于人类血液的味道,口腔唾液都被激得分泌起来了。 苏格兰捂住脸。 不论多少次,想吃个人这种想法还是会让他陷入无与伦比的恶心。 太宰治又去找了一套衣服,把自己重新弄得人模人样。 他再次出现在客厅的时候,苏格兰感受到了那种悲痛社死的气息。 “你好。” “啊、你好。”苏格兰有点不知所措,面对和费奥多尔不清不楚的人,他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仅仅看脸,对方的年纪应该不大,也许才成年不久。但周身的气质很成熟,不太可能是学生党,大概率是个生活丰富的…… 普通人。 太宰治自然也看到了苏格兰眼中的思索。 他更加沉痛。 还没来得及面对费奥多尔可能有个孩子(?)的事实,他就把脸都丢光了。 而且这个孩子好大只哦。 太宰治其实没怎么经历过如此尴尬的社交。 面对费奥多尔,沟通无比顺利所以不需要客套。在酒厂一大堆危险人物也没必要保持正常社交,在mafia亦是如此,而且森鸥外、广津柳浪那些人其实是会把他当后辈宠的。中原中也是搭档与对头,织田作和安吾是挚友,都是比较亲密的关系。大部分不认识的黑西装炮灰则都是对他敬而远之,闻风而逃。 如果苏格兰也是那些可以被忽略的普通人,他大可以端起高冷的态度,忽悠一顿。可他好像是费奥多尔制造的…… 所以面对“家属”,应该怎么社交的来着? 苏格兰也正处于尴尬之中。眼前这个青年的脸色格外严肃,仿佛他不应该穿着不合身的衬衫与长裤,应该穿着标准的西装三件套,坐在谈判桌上运筹帷幄。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太宰治绞尽脑汁,含含糊糊,“费奥多尔的朋友。” “哦,朋友。”苏格兰先是重复了一遍,在朋友一词上咬字格外奇怪,“我应该也是他朋……” 他硬生生改口。 “普通朋友。” 太宰治知道自己的形象大概很奇怪,干脆摆烂,随意找了个问题:“你和费佳认识的时间很久吗?” 费佳,黏黏腻腻的称呼。 苏格兰心中警铃大作,一时间仿佛看见一只动力满满的雄孔雀向他打开了尾羽——并非是求偶,而是接近争宠般的炫耀。 第73章 “我只是普通朋友。” 太宰治尽量温和而慈爱地微笑了一下,他在黑手党养出的气势被这半年的时间磨掉了太多,没有过去那么恐怖,但笑起来依旧有点抹不掉的诡异气质,仿佛下一刻就能文质彬彬地摸出枪,威胁而不是平等谈话: “我有点想了解费佳在东京的生活。” 费奥多尔人在实验室。 获得这份稀有的合金样本是他计划中的一环,这种材料又难以保存,必须赶在它的性质损坏前去把这里面含有的元素分析出来才行。 这是他出来的一个原因。 毕竟家里的冷藏柜还能保存一段时间,他完全可以好好睡一觉补充体力再过来实验室这边研究。 也许此刻太宰治已经和在家里的苏格兰对上了,也不知道那两人会说些什么。 他好像是很了解太宰治的。 了解这只猫平常的喜好,什么样的语气代表什么样的心情,表情管理很好所以几乎很难从微表情推断真实想法。但是放松的时候眼神表达的信息格外多,肢体动作也会比平常多一倍。 可是他好像又完全不了解太宰治。 直到现在费奥多尔还是觉得太宰治这人没事来扒拉他的行为…… 很不可理喻。 扒拉来扒拉去又没什么好玩的。 面前的昂贵仪器闪烁着运行中的灯光,分析结果还需要等十几分钟,费奥多尔的思维却飘向了远处。 太宰治看起来更瘦了,看起来还不如他这段时间接触过的人体样本,解剖起来一定很不容易。所以他半年大概是真的没有好好生活,并且虽然表现得很轻松,可费奥多尔直觉他瞒下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比如从始至终都在逃避的、他究竟如何回来的问题。 不付出点代价,大概是很难逃脱的吧。 那可是他的同位体。 “雪莉小姐今天不在吗?” “她好像是被琴酒叫出去了。”另一位研究员回答,他浅蓝色的眼睛里埋着点漂亮的闪光,莫名狂热,“费奥多尔大人,您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帮忙吗?雪莉能做到的我也……” 费奥多尔侧过脸看了他一眼,无声的斥责,很轻,研究员却好像整个被打击了,不再多说。 机器很快停下,费奥多尔专注地看着屏幕,将上面的数据核对了一遍。 没有任何问题。 他的某个研究或需要成功了。 如果太宰治没有在这个时间出现该多好。 人在四级考场门口排队,发出去这章,我就无了。 第53章 在实验室容易失去时间流逝的感觉,等费奥多尔想起来回去,已经很晚。 雪莉似乎不会在今晚回来了。 费奥多尔换了衣服,想了想,还是把最新的一样实验产品装了一管带走。 回去的路上也不平稳。 对方的技巧很好,即便费奥多尔谨慎过头,也是差点被对方得逞,几乎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有人缀在后面观察他。 他放在兜内的手指蜷起来,碰了碰那支装着试验品的玻璃管。 ……或许现在就可以做个小实验。 一瞬间的戾气很快被收回去。费奥多尔没继续往正确的方向走,走到深夜也繁华的商业街上,买了几套新衣服,又拐进24h营业的便利店。 拐了几圈,换了衣服,确信自己没有被跟踪,他才回到安全屋。 该搬家了。他不无疲惫地想。 他推开门。 他差点合上门。 “怎么回事?” 费奥多尔脸上做不出多余的表情了,僵得像是掉进了冰窟,戴了层面具。 “太宰君。” 也许是咬牙切齿的面具。 地板上一片混乱,东西乱七八糟倒了一片,熟悉的陶瓷碗碎了一地。白墙上有着黑色的烟熏痕迹,不,应该是爆炸高温后的碳化痕迹。而苏格兰挂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而太宰治,这个看起来唯一清醒的生物,正蹲在地上处理事故现场。 “费佳。”太宰治偏头躲避视线,“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就只是想做一顿晚饭……” “谁知道……” 支支吾吾的。 费奥多尔深呼吸。 太糟糕了,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感受到血压在升高,血液自血管中呼啸而过,以至于能听见耳道中的嗡鸣声。 太宰治低着头,在料理方面的尝试让他非常心虚——仅仅是做了一顿饭而已,家里就好像发生了一次小型爆炸,尝了口料理的苏格兰更是当场晕厥倒地。 问题是他也没特意下毒呀…… 太宰治心知肚明自己做错事的时候就会变得非常收敛,他还穿着费奥多尔的衣服,侧脸抹了点不知名的黑色痕迹,绷带也脏了,远远地站在原地,只敢偷偷瞟费奥多尔一眼。 就好像现在指责他是非常让人伤心的行为一样。 费奥多尔把手指上挂着的两个纸袋子丢进太宰治怀里。 是新的衣服和仍旧散发着温度的便利店饭团。 没等太宰治说些什么,费奥多尔就转身往里面走。 “我累了。”他强调,“希望太宰君可以安静一些。” 费奥多尔习惯洗个澡再休息,偶尔甚至会显得有些洁癖——只针对他那些白色的衣物。 第74章 逼仄的浴室里漫着些许水汽,他没有享受热水带来的放松,而是拿着那管玫红色的试剂,放在眼前晃悠着观察。 看起来就像是一管酸酸甜甜的水果汁。 只有费奥多尔自己知道他在这上面花了多少的心血。 他眼神暗了暗。 他在浴室里的时间有些长,出去的时候太宰治居然已经把大部分的东西都收拾完了,勉勉强强恢复了整洁。 “费佳。”太宰治站在厨房前,表情乖巧,“外面似乎有个讨人厌的小虫子在打转,需要我去解决一下吗?” “不用。” 费奥多尔停顿了一下,伸手让太宰治过来。 不同以往。 太宰治凑过来的速度有些慢,有些犹豫,估计是以为费奥多尔想要说点严厉的话,瑟缩着不敢直截了当地扑过来。 磨磨蹭蹭的样子竟比平常讨喜。 费奥多尔打心底嘲了一声自己对太宰治的容忍限度未免太大,动作却干脆且亲密。他往前倾了一点,刚洗完澡仍旧湿润柔软的唇毫无保留地贴了上去。 又站直。 “先去洗个澡。” 他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夜观星象,鸽性大发,于是开了魅魔那一本的坑。 当然先努力完结这个。 第54章 没有什么能形容太宰治此刻的感受。 就算有,也应该被一起打包捆起来,送到天空炸成烟花。 被诱惑了。他无比清晰冷静地想。同时又无比不清晰冷静地笑了一下,就算他自己评价也要说这个表情十分愚蠢的那种笑容。这样的诱惑他确实经受不住。 费奥多尔学得太快了。 总有一种好孩子学坏的感觉。 一时间太宰治过于兴奋,以至于在准备的时候就一直胡思乱想,几乎构思到了费奥多尔第二天起床把他暗杀掉的剧情——满脸憨批微笑地想着就这样死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 当他满怀期待地扑过去抱住,真的实践来临,费奥多尔只是面不改色地—— 糊弄。 偏偏还伪装得极好,看起来异常熟练,没几次就把能把接吻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 结果只是看起来熟练,很快就原型毕露,没有力气再主动折腾。 还按着太宰治不让他折腾。 “费佳……”太宰治心痒痒,费奥多尔在他耳边细细的呼吸声和不那么平静的心跳都弄得他有点按捺不住,手指贴在对方的腰上,“难道我只能来当一个解压抱枕吗?” 费奥多尔坐在他怀里,靠在他身上轻轻颤抖,很慢才哼了一声,轻得他差点没听见。 “嗯。” 好的,看起来完全没有在听他说话。 太宰治心说这也太磨人了。 结果费奥多尔最终没忍住咬了一口太宰治,许久未尝过的鲜血味道又一次弥漫在口腔,说不上什么滋味。 再度清醒时摆脱了那个别扭的姿势,只感觉到骨子里的那股疲惫感愈发明显,混着淡淡的倦懒和放肆过后的舒驰,连动动手指都懒。 “费佳。”太宰治发现他清醒过来,第一时间指责,“你咬我咬得好疼,难道真的很难受吗?” 费奥多尔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太宰治的回答是握住费奥多尔的膝弯抬起,手指在泛着浅粉的膝盖上揉了揉,满意地看到因为韧带再度被牵扯的人露出有点痛苦的表情。 费奥多尔想掐住太宰治的手腕去阻拦,但是这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某只蠢猫绑上了。 花样未免太多。 费尔多尔,动了动手腕,无奈地盯着太宰治:“松开。” 太宰治有些不情不愿的,他揽住费尔多尔的肩膀,完全靠在对方身上,又非常无耻的露出一个微笑,漂亮如含水桃花的眸子根本不严肃:“刚刚费佳可是怎么都不愿意松开我呢。” 费尔多尔完全不想听他说话,闭了闭眼睛。 “太宰君,我以为你已经……”他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却混合着淡淡的嘲讽,“很累了。” “费佳,不要玩火。” 费奥多尔只抬了下眼皮,那双狭长眼眸完全睁大的时候会显得他没有那么阴郁,睫毛翘得好像能放上几根铅芯。 但是说出来的话依旧伤人。 “我在为太宰君的身体考虑。” 结果显而易见。 逗猫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很久没有这样踏实而昏沉的睡眠,简直昏迷,一闭眼一睁眼就来到了第二天。 太宰治靠在他怀里,稳定地提供热源。这家伙倒是一副无辜脸,很乖巧的模样,连呼吸都很轻,完全看不出恶趣味上来的时候下手有多狠。 即便是睡着了,他也紧紧抱着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盯了一会儿太宰治的睡颜。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没有吵到对方,慢慢地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样东西。手指收紧,将那冰冷的东西攥在手心。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很平常的起床后的一点小动作,一点一点挪动着将那冰冷的东西抵在了太宰治后颈。 而太宰治依旧闭着眼睛,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费奥多尔的动作又停了一秒。 谁也不知道他想了什么。 第75章 他没有做其他的动作,而是浅浅的吸了口气,微微往前凑了一点,最后轻吻了一下对方的唇角。 手指用力,眼看就要将那东西扎进去。 太宰治睁开了眼睛。 鸢色的眼珠子一片清明,根本就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环抱着费奥多尔的手臂收紧,不逃也不避,重新延续了早安吻。 也许温柔乡就是这样的吧,在不知不觉中把人拖入地狱,越陷越深,无法挣扎。 费奥多尔知道太宰治只是在等着他。 此时无论自己做什么,对方大概都是不会反抗的。 但真的是不反抗吗?这无声的吻,这亲密又不过分的接触,每一样都安抚着他,每一样都促使着他放弃那个想法。毕竟都已经这样了,安稳又平淡的生活似乎触手可及。为什么要亲手打破这份平静呢? “太宰君,你是在赌我会不会心软吗?” “不,我知道你从来都不会为了我放弃什么。”太宰治淡淡地说,“当然我也觉得这样的费佳很可爱。随便你做什么,我想做的都已经完成了。费奥多尔,你知道当你为了愧疚而做出什么事情时,每次都显得格外温顺吗?说真的,没有我或许更好。” 费奥多尔终于笑了一下。 他笑得很是促狭,这种微笑其实更像太宰治平常的样子,某种恶作剧得逞的模样。 他的声音也很轻快。 “太宰君,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要杀死你呢?是因为不相信我吗?” “事实上这只是我研究出来的半成品血清,而它的效果,或者说副作用……” “是延长生命……接近不死。” “现在,太宰君还要接受吗?” 太宰治:啊? 鸽性大发,鸽性大发。 第55章 “太宰君,你不会信了吧?” 先前听了费奥多尔那句“接近不死”,太宰治的表情定格在某种诡异的状态,想逃跑又不敢逃跑的动作。他阿巴阿巴了两声,终于想明白过来:“费奥多尔,你骗我。” 费奥多尔收回手,那只是一支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床上的钢笔。 太宰治盯着那支钢笔的笔尖,也不知道想了什么,鸢色的眼珠子里划过一丁点似有若无的委屈,并不说话,慢吞吞地从床上支起身,自己蜷到一边去了。 这副模样即使是装的,也很赏心悦目。 所以费奥多尔就只是看着,自己面朝天花板躺了一会儿。手臂上还有昨晚的一些痕迹,手腕上现在只留了一层淡淡的红痕,动起来的时候并不疼。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被束缚住的感觉。 “你不打算回横滨了吗?”费奥多尔坐起来一半的时候牵扯到腰腹的肌肉,面色不由得有些古怪,但没让太宰治发现,只是自己换了个姿势坐起身,“织田先生曾经来找过我。” 自闭成一小团的太宰治这回倒是给了点反应。 “织田作?” 好吧,对于织田作,对于横滨的一大堆人,以及对于费奥多尔,他的不告而别确实……亏欠了他们太多。太宰治每回想到这个都有些心虚,也不愿意回横滨。 “他来找你说了什么吗?” 费奥多尔却不继续往下说了,他端过边上的水杯喝了一点润嗓,半转过脑袋问太宰治:“喝水吗?” 太宰治正好也渴得厉害,接过水杯捧在手心:“至少织田作已经离开了黑手党,只要他不处在那个危险的地方,什么都好。” “可织田先生有五个孩子要养,太宰君,当下又有什么高收入的职业给一个履历都不干净的退役杀手、退役黑手党呢?虽说织田先生拥有绝佳的异能力与顶级的身手,绝不会找不到工作。可这都意味着他需要去找这些‘危险’的工作来发挥自身的能力——一些他不那么愿意再次触碰的工作。” “太宰君,你得承认,你的计划伤害到了一些人。” 太宰治低下头,蔫哒哒的:“是的……对此我很抱歉。所以织田作现在在哪?” “他留在横滨了。我并不知道织田先生如今具体在哪儿,或许你可以联系坂口先生。” 又是一个太宰治不敢面对的人。 他下意识端起玻璃杯,喝了口凉水压惊,很是忧愁地叹了口气,不愿继续去想那些令人头疼的事情。 他小口小口地喝了半杯水,忽得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小地方。 然而费奥多尔已经站到他面前,白皙手指捏住杯壁,抽走了那个水杯。 太宰治的视线下意识追寻着他的指尖:“费佳,你……” 他就那样看着费奥多尔喝完剩下的水,低头轻柔地捧住他的脸,吻了下去。唇齿相接,舌尖带着涩味的药剂在他口腔内划过,引起下意识的吞咽。 手抬起又放下,终究是没舍得推开。 多余的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滑,浸透了睡衣领口。 “用这种方式来骗我,是不是有点过分?”太宰治一开口都把自己吓了一条,明明才喝了水,却哑得过分,“我宁愿你直接些。” 费奥多尔拥住他:“会有百分之零点三的几率会因为身体的过敏反应而死亡……当然,我已经确认过,太宰君并不会对这类药物过敏。放心,也不会有什么长生不死的副作用,那种东西还没人制作出来。” 第76章 他的手掌覆上太宰治眼眶,带来一片温凉的黑暗。 “您可以休息一会儿。” 把失去意识软绵绵依靠在他怀里的太宰治放在床上,费奥多尔从另一边捡起被子,细心盖好。本来想直接离开,他想了想,又停下来拿出体温计,确认了一下太宰治没有因为他喂的药物产生不良反应。 然后瞧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八点半了,这对于平常的他来说算是很晚的时间。 费奥多尔简单收拾东西,出门的时候发现苏格兰这个吃了太宰治料理的可怜人依旧处在昏迷之中——或许得昏迷三天。他检查了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发现仍旧正常,便也没有继续管,放任对方以诡异的姿势趴在沙发上和抱枕黏糊在一起。 最后,他看了一眼没打扫好的房子,离开了这里。 怎么可能。 二十分钟后,费奥多尔抱着一些打扫用的东西,以及一个据说很好用但有点昂贵的智能扫地机器人,按着说明书的步骤弄好扫地机器人之后,再一次出了门。 这回抱进来的是一个巨大的快递箱子,很重,而且不好抱。费奥多尔这样一个手长脚长的人抱着尚且阻碍视线,才爬了两楼就觉得麻烦。期间还有邻居看他搬个箱子脸色苍白,问是否需要帮忙的。 费奥多尔通通拒绝了。 他怎么说也是一只体能被强化过的吸血鬼,不至于连个快递箱子都搬不动。 好不容易弄回家里。 他慢吞吞地去倒了杯水,找了把剪刀出来给被怠慢已久的快递拆箱。 随着外面的纸壳被剪开,一个沉重厚实的木箱呈现在面前,上面绘着一个简陋的十字架。他的目光在那个十字架上停了片刻。 木箱是推拉式的,很容易就能打开。 “布拉姆·斯托克伯爵,早安。” 几乎仅剩一个头颅的伯爵、由异能力者转化成为的不死吸血鬼布拉姆睁开了他满是厌倦之气的眼睛。 “吾又沉睡了多久……” 费奥多尔支着下巴看这个被圣剑贯穿的吸血鬼。说实话他有些共感的疼,毕竟他本身也是类似的生物,看着同类被贯穿总有点感同身受。 “伯爵先生,您大概只睡了四天。”他指着箱子内的软垫,“箱子内的环境还算舒适吗?” 在快递箱内颠簸好几天的某只吸血鬼已经说不上来是愤怒还是无奈了:“这是吾体验过最差的睡眠。” “事实上,是快递的物流问题,我会去帮您投诉的。”费奥多尔带上了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将这颗头颅捧出,没有触碰到那支十字架形状的圣剑,“啊,花了很大的代价才请到您呢,请不要乱动。” 布拉姆的眼下有着不正常的血管突出,双目呈现鲜血的颜色。即使被封印如此久的时间,那点红色也没有褪去。他只有一个头颅,在这种状态下连发声都显得那么诡异:“……你……你不是我制造的眷属,这世界上竟还有其他的吸血鬼。” 一股活力被突兀注入到这个沉寂已久宛若死水的眼眸中,一时间这家伙的目光都有些热切了:“沙发上躺着的是你的眷属吗?以这样失礼的姿势出现真是不敬。” 费奥多尔不知道怎么说。 就。 他重新把头颅放在了箱子里。 又觉得这样太凄惨了。 他找了点东西,让伟大的伯爵先生可以探出半个头,看着外面。 当然。 由于垫着的东西不够,伯爵大人只能探出两只眼睛和一个脑袋顶,看着还蛮神奇的,拍个照或许能p成“探头.jpg”表情包。 “!”箱子被什么东西碰撞了,伯爵大人睁大了他的眼睛,“这是可以被异能力远程操控的神奇铁盘吗?” “……不,这是扫地机器人。” “那是模拟战火的房间吗?” “不,那只是被猫闹过的厨房。” “地面蒸腾着炎息,你们把火脉埋藏在地板之下了吗?” “是新装的地暖。” 打开新世界的大门.jpg 费奥多尔拿起一边的盖子,有些忍不住想把对现代生活一脸茫然的伯爵大人关回去。他默不作声地完成了一切准备,从这只活了许多年的吸血鬼身上取了部分组织,血液,以及头发。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太需要他了,他合上箱子。 关上新世界的大门.jpg 太宰治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梦里他好像被鬼压床,一动不能动。 费奥多尔卷着被子的一角睡着,整个人都快在床上斜过来了,和平日里安稳的睡相完全不同。他蜷缩着,小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身前放着个屏幕早已暗下去的笔记本。 太宰治试着动弹一下手指,发现被一整条胳膊都麻了,很痛苦——费奥多尔居然真的还在。 费奥多尔怎么可能还在这里? 他不应该被直接丢下吗? 他把视线移开费奥多尔脸上移开。对方的神情太乖以至于他闭眼前的那种委屈悲伤直接散光了,只好去望着天花板。仿佛那上面的花纹已经开始旋转融化,组合成全新的密码,一些能够回答他为什么费奥多尔要这样的密码。 数到第三百七十八下的时候。 太宰治转过身,很轻地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这才把费奥多尔吵醒。 第77章 “费佳。”太宰治自己从枕头上滑下来,和费奥多尔面对面,“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还以为……” “没有反应是正常的。”刚醒来的人有很重的鼻音,情绪也没有那么收敛,“只是想试着欺骗一次太宰君。” 太宰治沉思片刻,把原则和理智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不可避免地和它们告了个别。他充满期待又扭扭捏捏,就差没在床上打滚了:“或许可以再多骗几次?” 最近脑子里全是触手,写东西好奇怪…… 甚至写了一篇触手x太宰治的放在存稿箱…… 第56章 费奥多尔总是在夜里更精神些,说不上来是他那奇怪的生物本能,还是多年来养成的坏习惯。现在他大概是去工作了,面对冷冰冰的器械和冷冰冰的数据,专注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太宰治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思绪却飘到遥远的地方。 远处的霓虹灯把天空也染成了绚丽的颜色,有些杂乱。东京是座不夜城,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地去往不同的方向,没有人理会坐在路边的太宰治。 凉风拂面。 太宰治深深叹息。 就是说,被费奥多尔踹出家门的感受真的不好,尤其是晚上。 昨日吃下的那粒药片的苦涩味道仿佛还停留在口腔,太宰治舔了舔上颚,颇为倦怠地打了个呵欠。他不觉得自己适合东京这样一个充满着各式无趣轨道的地方,但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费奥多尔叫他找个工作,不要整天呆在房间里。 太宰治的履历不可谓不传奇,任谁看了都要觉得这年轻人大有可为,该趁早把牢狱之灾坐到天荒地老。 现在他得在这样的地方找一份正常的工作。 要解决的困难非常、非常多。 费奥多尔不打算帮他,而太宰治也没有向他提出这个要求,就像是心照不宣那样,他很是主动地离开了费佳的小计划……呃……不那么小的计划。 他挠挠脸颊,心说不就是在东京活下来嘛,这又不难,他长得从来都还可以,就算需要套个伪装,他也一定会套个好看的伪装。 下一秒,手机上一条信息跳出来,而太宰治瞥了一眼。 【费佳:禁止去牛郎店。】 太宰治仰面朝天,望着花花绿绿的世界。 想开点。 至少费佳会允许他每天回家吃一顿晚饭的。一天吃一顿就饿不死了。 但是很快,手机上又有另一条信息。 还是费奥多尔的。 是转账。 大概……太宰治对数字没什么概念,但他觉得这足够他活半周。 于是他在夜风中伸了伸懒腰,把口罩戴好。他对自己这张脸做了伪装,但动得并不多,只都用胶水微调了一下,眼角被往下拉了一些,眉毛也被画得粗短,看起来就愈发像一些无辜小绵羊,唇角则拉长了些,不说话也带着笑。 不能去当牛郎真是太可惜了。 但长得好看的人也许就是有些奇妙的特权。 一个小时后,太宰治领了一套衣服,偏向西装,但因为材质实在不好,所以是可怜的服务生,在试衣间里换上。 “真不错!”负责人大力地夸赞。 太宰治穿上之后还真有几分味道,那种撑得起昂贵西装的气质,加上一张无害小脸,介于成熟和青涩之间的微妙,大概会是受小孩喜爱的类型。 很适合当招揽生意的宣传员。 ——简称发传单的。 “不过你真的成年了吗?”负责人嘟嘟囔囔,简单给太宰治弄了下头发,弄成乐园风格,“看你年纪还挺小的。” 太宰治自然笑着应是。 也就只有这里会招他这种“什么也不会”的人了,他带着厚厚一叠传单,穿着廉价的西装往外走去,身后正巧传来轰轰的风声和悬在半空的尖叫,不少行人都停下来抬头去看。 兴奋的,愉快的,正常人的世界。 “真壮观啊。”他随口感叹了一句。 横滨有游乐园,但没那么大型的过山车。 “那是。”负责人有些自豪,“云霄飞车项目很有趣的,哪天有空去试试?” “有机会一定。” 游乐园里的人非常多,大部分是带着孩子的家长和年轻人,情侣成双成对,暂且不用担心学业的学生们手中拿着各色的零食,满怀期待地等着长长的队伍轮到他们。 太宰治的工作就是站在门口,帮游客讲解些娱乐设施,以及分发一些宣传的gg。 “新一,你在看什么?” 一对高中生在不远处停下。太宰治顺着声音看过去,营业式地露出一个微笑,没露出半分破绽。 “那边的工作人员好像有点眼熟,”高中生略疑惑地望过来,“总感觉在什么地方看到过……是和什么案子相关的。你不觉得那边那个人气质很奇怪吗?” “别想这些了。”他很快被兴奋的少女推走,“今天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于是太宰治揉揉脸。 现在年轻人都那么敏锐了吗? 简单打工推一下剧情。 把太宰治留在家里的话,我就只能写床上的事情了(……) 私密马赛断更回来了—— 好久没打开晋江后台,页面都更新成我不认识的样子了。总之努力码字,梦想总是要有的。 第78章 第57章 这游乐园比想象中的可怕。 至少看着琴酒与伏特加出现时,太宰治的内心是崩溃的。 不是吧,这俩大哥也会来这种地方? 他不觉得对方能认出自己,但他嗅到了麻烦的气味。而且这两人的出现让他想到了一些更不爽的事情——费奥多尔把住的地方挪到这里,也许有什么缘由? 他和费佳反正总喜欢互相算来算去,都算出本能来了。 果然,在看见琴酒之后的一个小时,云霄飞车那边就出事了,有个人在云霄飞车的半路死去,死状极惨。 围观群众总是对吃瓜有着这样那样的热爱,虽然表面上还在克制,但游乐园里的游客明显往那边围了过去。剩下的则是觉得晦气,提前离开了。 太宰治想走,但没法走,现场被封锁了,他那时候恰巧也在云霄飞车附近。 他看着人群里走出来一个高中生,又用无比高调的手法去解开了这次的杀人杆件。真的过于高调,完全没有藏拙的概念,甚至隐隐和琴酒他们对上。太宰治有些好奇,就戳了戳身边的人问这人是谁。 “你不知道啊?”对方讶异,“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外号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很有名的。” 这还真不知道。 太宰治只感叹年轻人是最有活力的最不知天高地厚的,虽然他现在也依然年轻。 在事件圆满结束之后,太宰治发现那高调的高中生果然没有忍住,跑去跟踪琴酒了。 他有些遗憾地摇头,感觉这个高中生已经在作死的道路上迈了一大截,甚至已经作死作到了尽头——莫不是真以为自己那拙劣的技巧可以骗过杀人为专业的琴酒? 游乐园也快到了下班的时候,他领了按日结的工资,换了衣服就能走了。 就能离开这些麻烦事了。 可是。 太宰治也不知道为什么,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也迈上了跟踪琴酒的路线。这并非好奇心促成,他也绝不想作死,比起在这个地方打工他更想回到家里去找费奥多尔贴贴。 可他还是来了。 太宰治垂眸。 也许、也许只是在费佳接受他之前找点乐子? 他看着高中生不知天高地厚地躲在破绽百出的地方,也看着琴酒慢慢靠近,给出致命一击——留手了,没当场杀死。 就当太宰治以为琴酒想暴力补刀的时候,他看见对方拿出了一样他知道的东西。 那个什么aptx…… 费奥多尔有插手研究的东西。 他终于在别人口中听见那东西的效果。 毒药。 可以使人迅速死亡,查不出死因。 本想站出来的他犹豫了一瞬间,而那一瞬间已经足够琴酒把药喂下。 有一点点遗憾,但是…… 也就一点点。 他心想自己终究是被费奥多尔影响了很多,好像没有完全地从黑暗里出来,一直困在原来的地方无法前进。太宰治站在阴影里,手指很不自在地绞了起来。他终于很明确地意识到了自己的一些改变。 并因此动摇。 琴酒和伏特加已经走了,这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人。 他揪了一片树叶,一棵树少了片叶子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但一个人的人生若是动了一片叶子,却会翻天覆地。 太宰治胡思乱想着,直到他看见—— 那个被喂毒药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了。 他没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体型却只有孩童那么点,满头是血地坐在地上。 太宰治的三观,也动摇了。 “费佳。” 出门的太宰治是无法无天的一只太宰治,回来的却是一只恍恍惚惚、神色颓败的小兔宰治。 他是直奔费奥多尔去的。 因为现在长高了,太宰治的重量也提升了不少,没有办法像小时候那么轻盈地扑进怀里,可是依旧只有一把骨头,而且也许是长个子过快的缘故,手上的手感更不好了。 费奥多尔接住他。 “怎么了?” 太宰治只是不说话,他有一点嫌弃地看着那个被架在外面的吸血鬼公爵头颅,把费奥多尔抱得更紧一些:“费佳,你说,如果我碰一下这柄圣剑,或者是这个仅剩一颗头颅的吸血鬼,会发生什么呢?” 费奥多尔低头吻了一下太宰治的眼角:“不行。” 特别迅速,一触即分。 “诶?” 太宰治甚至没反应过来那个吻。 如果是以往,费奥多尔主动往前迈一点点的效果约等于直接给他灌一吨迷魂汤,可是今天他刚看见有人返老还童,还知道了aptx的一些效果,被亲吻的时候边上甚至插着一根脑袋。 这气氛实在是古怪。 但是不妨碍他反过来吻一下费奥多尔的脸颊。 一来二去,心情就好了。 ——这不还是迷魂汤吗? 他乖乖坐下来被费奥多尔当解压抱枕,很难被一整只抱在怀里,但是可以坐在地毯上,费奥多尔坐在沙发上,勉勉强强可以做到。 他顿了顿,听着费佳胸腔内沉缓的心跳,忽得把一些声音吞了下去,转而说起游乐园里那些细碎有趣的小事。 有小孩偷偷跑到隧道里去,有的冰淇淋又贵又难吃,音乐喷泉很有趣,但是最左边第二个坏了,没有办法跟着音乐出水。 第79章 布拉姆:…… 情侣发散臭味的时候就不能把他放远点吗? 不过。 他是真的有些不太理解这对小情侣。他活了太久,又是伯爵,见过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可那些奇葩混乱的关系也比不上面前两个人的扭曲。 看不出来爱,只有一种小心翼翼维持的脆弱。 太宰治说了一会儿,情绪平复下来之后也算是累了,他趴久了有些腿麻,费奥多尔就很自然地帮他揉了一下。 “费佳。” “嗯?” “我就叫一下。” 太宰治咋咋呼呼地去拿了睡衣,洗澡换衣服了。 反正小心思都写在脸上。 费奥多尔看向布拉姆。 “我什么都没看见。”布拉姆还是觉得现在的年轻人都太可怕了,他阖了眼,“让我睡下吧。” “永远的沉睡,还是暂时?”费奥多尔把他捧进盒子里,“算了,没有什么能成为永恒,即便是死亡。” 某些人还玩死而复生呢。 “晚安,伯爵大人。” 太宰治觉得今晚是很难得,两个人都有心思扮演起从前的时候。 可是他埋进被窝的时候,还是发现了费奥多尔根本没有决定捡起过去的一些微末快乐。 他被按着肩膀压进柔软的枕头,悲惨的脸朝下。 “……费佳。”太宰治觉得这不符合常规,“明明以前是我欺负你。” “原来你知道。” “我不知道。” 他背在身后的手捉住费奥多尔的手腕,进行最后的抵抗, “这不好吧,费佳你没有经验,会很痛苦的。” “那么,”费奥多尔俯身,“你会教我吗,太宰君?” 咕生——咕死—— 专栏《马甲全员be后我被迫吊唁自己》已开。 反正就那样吧,间歇性写得好,间歇性写得坏,间歇性什么也不想做。 但是现在除了码字什么也做不了了。 第58章 所以说太宰治这种生物就是闻起来还不错,咬上去第一口也倍感惊艳,但很快第二口第三口就腻得要死,再也不想碰。 费奥多尔舔了舔唇,新鲜的血液使他喜悦,也增加了他的攻击性。 他只品尝了那么一点点,放在平常太宰治绝对不会在意的量,方才却收获了一只要死要活的太宰治,险些没揪掉他好几根头发。费奥多尔自认为还算有些良心,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床边,细细地替太宰治揉了揉痉挛的肌肉。 可能是因为小臂绷紧得太厉害,太宰治又很久没有锻炼过,被他反剪捆住之后在挣扎中有些抽筋,松开绳子也没好多少。 他的手指顺着那些松开的绷带划过去,摸到各式各样的疤痕,有的只是浅浅的留在皮肉上,有的却很深,让人感叹这么多伤,太宰治的这条胳膊究竟是为什么还没有废掉。 血液在血管中流淌,心脏依然在跳动,可惜无论他如何滑弄,太宰治都闷闷地睡在被子里,无声无息。 所以说,玩坏一只太宰治比想象中的简单很多嘛。 他躺倒下去,平躺在床上放空自己,不再去想之前的疯狂。 ——这疯狂也是太宰治评价的,他自己不觉得如何。 也许太宰治觉得意外,但对他来说,处心积虑罢了。 “费佳,”即便是这种疲惫到死的时刻,太宰治的睡眠依旧很浅,躺了一会儿就挣扎着起来,把没什么力气的胳膊放在费奥多尔的身上,“我看出来你心情又好了。” 他声音哑得厉害。 也对,但凡经历过那种程度的尖叫,声带都不会好到哪去的。 “太宰君。”费奥多尔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将手指搭在太宰治的手背上,“你还好吗?” “显而易见。”太宰治连蜷缩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很不好。” 太宰治倒没有很排斥这个。 但也,不太能接受这个。 他只记得自己整张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这并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至少呼吸会有点艰难,想要顺畅地呼吸空气就要用力扬起脖颈——这就更耗费体力了。呼吸不过来,心跳速度的加快又使氧气的消耗加剧,等到太宰治几乎有些发晕了,他才被温温柔柔地翻过来。 他可能进行了一些胡言乱语,但是感觉费奥多尔并没有在听,因为费佳非常、非常专注地在实行那些可怕的计划,他有好几次都想说自己不是吸血鬼,撑不住这种折腾的。 ……结果还是撑下来了。 太宰治现在觉得自己非常不好,费奥多尔不是那种会在这种事情上照顾人的类型——而且他当初也没照顾对方——但总之作为一个人类,他已经经不起过分激烈的折腾。 “费佳,下次进食能不能换个地方咬。” 费奥多尔微妙地移开了视线。 “不能。” “也许费佳本意不是想进食,但是咬下去的时候,请不要忘记你的牙齿真的很尖锐。” “太宰君,你似乎又有力气了。” 太宰治闭嘴了。 胸口一抽一抽地疼,属于吸血鬼的毒性这回离心脏太近了,用最快的速度散步到全身。 明明如此痛苦,他还是想在这一刻和费奥多尔靠近一点。 其实在混沌中感受到那种炽热的灼烧感时,他就知道费奥多尔是故意往那里咬的了。 第80章 太坏了。选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作为标记地点,他又变成吸血鬼的小猎物了。 也不知道这种坏是谁教的。 费奥多尔凑过来,用手指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 “费佳。”太宰治不知道现在自己看起来有多糟糕,反正很狼狈就是了。但因为是费奥多尔弄的,所以也没有办法进行严肃的指责,“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爱你的。” 费奥多尔的手指僵住,重重地按在太宰治眼角,直到那里出现崭新的指印。 大概又有一块地方不能看了。 “睡一觉吧。”他吻在太宰额头,“你太累了。” 于是太宰治知道。 他们之间大概还是没有信任。 显而易见,我是鸽子。 心情不好,于是细细地吃一顿太宰治。 第59章 太宰治几乎是跳着起床的。 即使他浑身骨头都要散架、肌肉一牵扯就抽抽地疼。 “费佳——咳咳!”因为太过急切,仍旧沙沙作痛的声带劈了个叉,直接失声了。大概已经日当正午,窗帘被遮地严严实实,什么光也投不进来。太宰治爬下床,随便套了件能穿的衣服,跌跌撞撞拉开帘子。 刹那变化的光照得他瞳孔缩小,鸢色映成了浅淡的琥珀色,总是漫不经心又很多情的眼眸这会儿很冷,像是盛了碗浅薄的碎冰。 他脸色苍白,唇色也淡,上面咬出的印子结了痂,眼尾落着点淤青,衣服没遮住的地方更是痕迹层叠,全是前一日暧昧留下来的。 没时间概念,不知道说了多久。 但很难受,有种躺太久的沉滞感,后脑也昏昏胀胀。 他可能昏睡了超过16小时。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太宰治折回去拾了些衣物,默不作声地把自己倒腾成能看的样子。 推门出去,不大的出租屋里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东西都被收拾得很好,妥帖地归纳整齐。厨房对吸血鬼来说就是摆设,只有冰箱里丢着几包血液,其余也是空空荡荡。 费奥多尔常用的电脑关着机,常年开着的设备都关上了。 他搬进来之后,往里面塞了些自己爱吃的速食。有时候他买完就忘了,这些不怎么样的快餐食品就默默在冰箱里过期,直到费奥多尔清捡出来,丢掉。 太宰治开着冰箱门,任由冷气泻出来,从头灌到脚。 他好像和那些被丢掉的快餐食品没两样。 被费奥多尔丢掉了。 他又回到卧室,在床头坐了一会儿。床头柜上摆了杯水,拉开抽屉有瓶安眠药,已经见底了。 眉心突突地疼,不知道是睡太久了还是因为这些细碎的事,他挺了解费奥多尔,当然知道这个人有定期更换住所的习惯。只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费奥多尔会完全地把他隔离出自己的世界。 换做几年前,他还不大的时候,绝对愿意和费奥多尔保持这种偶然间搭伙的关系。 甚至再提早点,两年前,他也接受这样不近不远的生疏感。 太宰治大脑里滑过一点可笑的想法:如果昨天那次做的时候,他没有那么抵触,是否会对费奥多尔的选择产生一点影响呢? 想来想去,答案是肯定的。 他不会。 费奥多尔是习惯性计划未来数年的人。太宰治心底知道他做出那种出格的事,就意味着他已然决定好残酷的后续。 太宰治休息了会儿,放弃了自己pua自己,转而收拾了一下房间里残余的衣服。在离开这间小屋,关上门的时候,他犹豫片刻,没有拿走丢在柜子上的钥匙。 走了。 一时间找不到费奥多尔,苏格兰却还是能找到的。 “你问我他会去哪儿?”对方压了顶鸭舌帽,墨镜支在脸上,暗红色眼瞳恹恹的,在人群中克制对血液的渴望显然没有那么简单,“向来都是他联系我。” “你和他闹掰了?他没回组织?” 太宰治端着碗乌冬面吸溜,声音含糊:“费佳嘛,谁能猜得到他在想什么。” 也许是太宰治这会儿的气质太低迷,又或许,他罕见的像个普通人那样了,苏格兰犹犹豫豫,坐到他身边,点了杯清酒。 “你和费奥多尔认识时间久吗?” “还好。”太宰治回想了一下,“也就几年。” 苏格兰上下打量了一下。 太宰治和费奥多尔都是那种长得很年轻的人——也确实年纪很小。他看他们,就跟看小朋友似的,总觉得如果不是这该死的组织,现在这两人还是读书的年纪。 太年轻了,一看就是从小就栽倒在对方身上。 “你还小,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事。”苏格兰身上的血脉来源于费奥多尔,天生对那人有很多的亲昵,但所幸他是个理智且意志坚定的成年人,能够看清很多的事,“我不觉得把感情寄托在他身上是好事。” “他很擅长给人一种……幸福感?”他斟酌着说,“相处的过程确实会比较愉快,但那种幸福感对你对他而言都没有那么真实,尤其是对他。他太擅长操控这方面了。” 太宰治听得沉默。 是这样的。 但问题是,在过去几年里,他站在苏格兰所说的位置。 太玩弄感情了。 第81章 他吸溜完最后的乌冬面,用着自己打工日结的工资,要了杯很劣质的酒,口味一般般,砸吧起来有点发涩。 “我知道啦。”他抿着酒,“但你见过费奥多尔崩溃的样子吗?” 苏格兰:? 啊这…… 他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很多不能说的内容,以至于脸上的表情迅速崩坏了:“别别……” “不是说那种,是其他的,因为某件事而崩溃的模样。”太宰治瞅一眼就知道苏格兰想歪了,“我见过。很有趣。” 这有趣的点好像有些残忍。苏格兰下意识想到这句话。 “我也知道很残忍嘛……”他作苦恼样,“可是以前的我完全不觉得有什么残忍,只是觉得很有趣。而且那个时候我也……” 没打算活那么久。 所以想在有限的时间里把有趣的事情都玩一遍。 声音断了断。 “之后还见到了一些更有趣的事情。”太宰治撑着下巴,回忆起在那个平行世界,另一位费奥多尔的状态,一种比他现在更疯、更不稳定的状态,甚至偏向自毁,“发现整件事可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要是他真的没回来,说不定这里的费佳也会走向那种道路。他不是那种安分的人,生来就绝不会平庸,太宰治了解他会做点大事,却有点摸不太清楚他究竟会走向那个方向。 平行世界的案例为他提供了另一种思维模式。 “走了。” 他喝完最后一口酒。 那之后,太宰治随便找了点事情做。 他几乎是身无分文,此前能有的人际关系全断了,短时间内更是碰都不想碰自己的过去。 好在他长得还行,认真起来应付的话,也足够讨喜,养活自己足够了——甚至找人碰瓷都有人愿意捡。很快,他就有些厌倦了这种普通的生活,凑了凑积蓄,找了个地方躺平。 “你这样开店没问题吗?” “无所谓啦。”太宰治拿了本书,遮住自己的脸,“死不了就行。” 苏格兰:…… 算了,他就不应该担心这个人。之前他对这个人小白脸、被辜负感情的脑补都是虚假的,真实的太宰治无比难搞,整个就是费奥多尔的特化版本。他很快从书店离开。 “叔叔,我想要借阅这个。” “叫谁呢叫谁呢。”太宰治顿时很不满意地支起身,眯着眼睛就往下瞅,“我可还没到叔叔那年纪。” “可是真的好颓废诶。”一个大概是小学生的女孩说。 “是啊,精神状态一看就是大叔。”一个脸上略有些雀斑的孩子接话。 “大叔。”最开始喊叔叔的胖男孩也如是说。 太宰治:…… 他讨厌没有距离感的小孩。 直到,他看见一个脸部轮廓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的小男孩。他穿着件蓝色的孩童马甲,甚至配了个小领结,几乎遮住半张脸的眼镜很好地改变了五官。 嗯……这不是游乐园里见过的那个、因为药物缩小的高中生侦探嘛。 就地躺平,改行当小学生了? 他一边思考,一边把需要登记的漫画书、借书卡扫描进去。这工作很清闲,就是每天会面对一些过分活泼或害羞的客人,对着柜子里的r18书籍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扭扭捏捏借上一册。 未成年是禁止看这些的,但总有未成年试图越过规矩,借阅一本。太宰治对这个管得不是很严——话说,小学生谈论这个,不太好吧! 缩小版工藤新一听见光彦正在进行的谈论,脸色也变得十分尴尬,推了推他们:“既然漫画书已经借好了,我们离开吧。” “好了啦,柯南你刚才明明也在看那些,现在又装作不在意。” “怎么会!”工藤新一,或许现在应该称之为柯南,脸颊爆红,“不是说要去雪糕店吗?小哀他们呢?” “他们好像还在挑书。” 随着话音落下,有两个差不多身高的小孩从书架背后走出来,慢吞吞的。其中一个茶色卷发,眼瞳冰蓝,另一个…… “店长、店长,你们怎么了?” 太宰治脸色煞白,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倒了几本码放整齐的书。 他裂开了。 “费、费奥多尔……” 柯南有点疑惑地看着太宰治,他此时也觉得太宰治眼熟了,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费奥多尔什么时候背着我生孩子了啊啊啊啊啊!” 第60章 小小的费奥多尔并不理会太宰治的发癫,即使他已经被一双闪烁着光的鸢色眸子盯上,盯着脸,来回地被审视,他也照样很淡然。 就如同他以往那样。 虽然相处没几天,他的新同学却已经分外习惯他这种淡然乃至于漠然了。 他并没有拿什么书,这种路边小店铺所进货的书籍,大多是为了销量的快餐货色,亦或是早已经被翻烂的经典旧书,并没有什么值得专门购买下来的价值。他本来就是那种阅读量很高的人,自然是看不上这里的书的。 灰原哀说是和他一起挑书,从始至终都和他保持着一点距离,这使得他俩看起来是同行,细看又不像是同伴。 她手上倒是抱了两本旧书,是那种早已印刷过无数遍的名著,这两本看着非常旧,是市面上早已经买不到的译本。 第82章 像这种二手书,书店里卖的都非常便宜。 灰原哀本来是想要直接把这两本书买下来的,然而,太宰治的那一声惊叫却把她的注意力拉到对方脸上。她微微抬头,吃惊地睁大了冰蓝色的眼睛,继而是整个身躯的微微颤抖。 这人—— “叮” 微小的,硬币放在玻璃柜台上的声音,夹着几张面额不大的纸钞。 “结账。”小学生的身高有些不够,微微踮起脚才做完这些。 他冷着脸,这反而显得十分可爱,至少有路人的话,都会因为他的这点小动作产生一些微妙的怜惜。 太宰治就是其中一员,他整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夸张,捧着脸,再度“哇”了一声。 就此刻的表情,把母性两个字塞他脸上都可以说得过去。 于是近乎可以使人忽略掉,灰原哀身上不断往外溢的恐惧,江户川柯南脸上若有所思的审视,以及费奥多尔身上极少外露的、差不多是嫌恶的情绪。 “大哥哥,你认识费佳吗?”吉田步美看了看太宰治,又看了一眼新同学,蹦蹦跳跳充满女生活力地跑到费奥多尔身边。 “费佳、费佳……”她就像那种漂亮又活泼的小雀,没有恶意,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你们认识吗?” 费奥多尔摇了摇头。 “走吧。”他没什么感情地说,“吉田同学,灰原同学,我们走吧。” 灰原哀如梦初醒。 不论眼前这个店员和印象中的那位成员多么相似,此刻,她不是雪莉,是灰原哀。 最重要的是…… 对方好像完全没注意她。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出来团建的少年侦探团非常顺利地离开了书店,没有遭到任何人的阻挠。 ——那个店员就这样看着他们离开,真是太奇怪了。 明明很想把人留下来,不是吗? “你和他认识吗?”在几个真正的小学生离开后,柯南果然按捺不住好奇心,凑过来问灰原哀,“刚刚那个书店店员,是组织人员?” 灰原哀低着脑袋,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一眼费奥多尔。 于是柯南又很不识相地凑过去,走到费奥多尔身边,去问这个比灰原哀更神秘的家伙:“你们认识?” 其实柯南自己心里已经冒出了一大堆猜测,他并没有指望费奥多尔能回答他。毕竟这家伙从转学认识到现在,一直是一种冷淡得要死的、完全不搭理人的性格。而且违和感也蛮重的。结合灰原哀的只言片语,很容易就能得出对方在组织里并非善茬的结论——他是起过一点点的、想把费奥多尔送进监狱的心思啦! 只是经历了几次破案,姑且觉得费奥多尔能作为同伴,而且没抓到把柄,所以放下了那种心思。 结果他才问完,就看见平日里对任何事情都没什么波动的费奥多尔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路上很热闹,夕阳的光暖洋洋地照在他们身上。 这一眼却叫他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柯南几乎是打了个寒颤。费奥多尔的心情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 “是。”费奥多尔的声音即使变成了童稚那种偏高而锐利的,听着也依然柔和,夕阳下他紫红色的眼珠看着要流淌出鲜血,仿若恶魔,“我们认识。” “但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工藤君。” 最后那几个字很轻,听着很重,话语里的威胁都要溢出来了。 灰原哀不得不拉了一把柯南,叫他不要在这个关头去作死。 气氛僵持着,几个人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很快,费奥多尔拐向了另一条路,而他和灰原哀则要回去米花町。 这时候了,灰原哀才慢吞吞地吐了口气,觉得浑身上下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多了。 “别招惹他。”她警告柯南,“费奥多尔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与他合作已经是最危险的事了。” “那书店店员?”柯南仍旧好奇。 这回轮到灰原哀沉默了。 她想了想,发觉竟然没什么好说的。虽然自己从来没细想过那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是回过神来,就会发现,所有人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居然都是一种奇妙的默认态度,仿佛他俩就是一起的。 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一起的,有没有确切说过是一起的,好像,确实说不明白。 组织里任何对他们,尤其是对太宰治有过一点点的小心思的人,他们都去哪了来着?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得捏了捏眉心,“工藤,在某些时刻你还真是不通人情。” “什么啊?”柯南一脸迷茫。 “别去掺和人家的感情。”灰原哀一转身进了阿笠博士家,“每天和青梅同居的侦探可没资格谈论这个。” 完结了隔壁的双宰,这本会慢慢填坑,非常慢,很慢,相当慢……总归是会填的。 题外话,完结双宰当天,病了。 第一次阳性的我直接被病毒打败了,昏迷了两三天后是刀片嗓,吞咽如吞刀,好不容易恢复了吞咽之后,彻底失去了嗅觉。 我现在什么也闻不到…… 非常不妙,这样下去我就要苦夏了。 第61章 在见到太宰治的那一瞬间,费奥多尔就已经构想到了之后的场景。 第83章 他甚至已经想象到太宰治的面容、他蹦过来打招呼的声音,那种不论怎么折腾,依然富含生命力的,说不上是令人讨厌还是令人欣喜的声音。 然而没有。 他并不知道回家要做什么,这个地方也算不了家,只是无数安全屋里面的其中一个而已。他吃下了雪莉研发的药物,aptx系列的药物里面还加入了另一些物质,由他的血液提取而出,这使得药物的性状产生了极大的改变,乃至于使身体发生变化,岁月倒流。 当然,这样的成分也会有这样那样的副作用,凡是人类服用这样的药物,几乎就会当场暴毙。 吸血鬼血液里的浓缩毒性,没几个人能接受。就算侥幸没死,恐怕也会成为毒素的俘虏,变成更为低劣的怪物。 但柯南和灰原哀又是例外了。他们所吃下的药和他的有点区别,aptx4869是雪莉根据aptx原本的药性,加上他血液的毒性调和出来的一种全新药物。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少女确实是药剂学一方面的天才。 而且这种药物并非没有解药,因为加入了他的血液,加上资料保存充分,假以时日,雪莉很快就会以血液作为突破口,做出可以完美抵消aptx药物影响的解药。 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他们没把这件事告诉高中生侦探。 可怜的工藤到现在还觉得,解药是一件遥遥无期的事。 费奥多尔漫无目的地在自己的屋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意义。家具的摆放他早就熟记于心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此刻如此焦躁。 总不可能在期待,那家伙如同一个斯托卡一样,腆着脸找上门吧。 他从空空荡荡的冰箱里找出一罐饮料。 ——人类的食物对他没有什么诱惑力,但冰凉温度与气泡口感终究可以解闷。 费奥多尔很不喜欢自己的想法绕着太宰治这个词来进行,这使他觉得自己不太像自己了,就会变得恼怒,偏偏恼怒这种想法也是会让他所不喜的。 “叮咚” 当门铃响起,他居然松了口气。仔细一看,距离他回到家,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他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啜饮气泡水半个小时了。 有一种,断头铡终于落下的感觉。 然而,当费奥多尔拧开门把手,扑面而来的,却不是太宰治那种雀跃轻飘的笑声。 而是更为熟悉的味道。 血。 过分浓郁而甜腻的血液味道,他太熟悉了,有一点点腥气,幽幽的,但更多的果然是熟悉的甜味,他过去曾经因为这样的血液味道而沉迷,一次又一次地失去理智,沉溺进去。 太宰治周身带着这样的气味,他尽可能努力地露出微笑,捂着侧腰的位置,一个踉跄摔进了门。 他也是那种很能忍耐疼痛的人了,只是很少表露这方面的才能——太宰治往往是喜欢大喊大叫呼痛的。只有到了那种真正难以忍受的疼痛了,才会忽然安静下去,完全不闹。 血液从他捂住的地方,从指缝里溢出来。 费奥多尔:“……” 他表情好空白,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你在做什么?”他蹲下去,因为缩小,显得很幼稚的手沾上鲜血,红与白,有一种残忍童真的美,“为了不被拒绝,什么事都能做吗?” “……怎么会。”太宰治摔进来之后就彻底没力气了,仰躺在地板上小口地呼吸,脸色惨白,看起来随时会晕倒,“我遇到了琴酒。” 他每说一个字,都要经历难捱的痛苦,但他还是很想解释清楚再晕倒。 “我也不想以这样丢脸的方式重逢呀,费佳。” 琴酒。 这个名字已经能够说明他迟来的这半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事实上,能够在半个小时内从琴酒手下脱身,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行为了。 “他应该不知道我逃跑方向。” 太宰治听见盒子被拖动的声音,冰凉的剪刀贴着他的身体剪开了布料。费奥多尔很精通人体,自然也很会处理伤口。 并不需要请求或者更多的说明,他既然已经来到这里,那么费佳一定会帮他处理伤口。 没打麻药处理子弹造成的贯穿伤是一种酷刑,足够人昏迷。 太宰治躺在那里,惨白着脸,毫无声息。 看起来已经晕过去了。 费奥多尔用镊子夹取子弹,然后用白色的消过毒的毛巾轻轻擦拭镊子,到处是血液的颜色。他很少会接触到这样的场景,因为血液对他一直有着别样的吸引力。 他浅浅地吸了口气,有点出汗,处理伤口终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而且也没办法把太宰治挪到别的地方,他现在的力量太小了。 “起来。”他推了推躺在地上的人。语气不是很好,甜腻腻的血味正在勾起一些很不好的回忆,他被这些气味包围了,想忽略也做不到。 “……疼诶。” 太宰治咋咋乎乎地叫了声,放弃了继续装死,一边痛叫一边爬起来。 有力气叫了,当然就是没什么大碍。 他接过绷带,很熟练地解决了最后的包扎止血。 然后他低下头,用一种很奇妙的视角看费奥多尔:他前两年抽条似的长身高,早就有一米八以上,瘦瘦高高,费奥多尔的身高和他是差不多的。 所以现在,小学生的,约莫六七岁大的迷你款费奥多尔坐在地板上,那么小一只,需要用力仰着脸才能看着他。侧脸上还沾了一点点鲜血,肯定是擦拭的时候沾上的,和瓷白的脸对比分明。饶是见过费奥多尔各种狼狈模样的太宰治,也觉得这样过分可爱了些。 第84章 他认识费奥多尔的时候,对方已经十几岁了,虽然同样很可爱,却没那么稚嫩。 “费佳。”他几乎没呼吸,屏着气,不知道是疼,还是因为看见这样的费奥多尔令人惊奇。 太宰治用一种梦幻的、浮在空中的,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惋惜的语气说: “你身体退化到没有成为吸血鬼的时刻了吗?” “是,又如何。”费奥多尔挽了下垂在耳边的发丝,他拿着银亮锋利的手术刀,就行孩童拿起玩具,完全不会让人产生危机感,偏偏事实上又十分可怕。 他坐在地板上,额头有一点细密的汗珠。处理伤口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终究是一件消耗精力的事。 但他的精神却很好。 前所未有的好。 以至于脸上罕见地挂着一抹笑,有点残酷,不是他平常敷衍人时露出的柔和微笑,更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毁灭掉的那种,属于魔鬼的微笑。 “你在惋惜吗?太宰君。” 说起来,这个文野原著漫画,费佳好像要不当人了(挠头) 西格玛质问费奥多尔“你异能力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 不会吧不会吧,朝雾不会真的要搞个非人类费佳吧……x 第62章 惋惜? 太宰治现在思维有点顿顿的,各种令人兴奋的事情堆在一起,又因为身体缘故有些疲惫。但他很熟悉费奥多尔,所以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惋惜……确实会有一点的惋惜,如果说以后都见不到费奥多尔因为血液失态的模样。 这种情绪并没有那么强烈。 事实上他一直知道对方对于血液的厌恶,如果从此能够摆脱这种生理的低劣性,他不仅不会惋惜,还能真心实意替费佳高兴几秒钟呢——以后想看那种失控表情的话,他随时可以从记忆库里调出画面慢慢回忆。 但费奥多尔,觉得,他会觉得惋惜。 这听起来有些绕。 太宰治直愣愣地看着费奥多尔,身上痛得不得了,脑袋里也晕乎乎的,他差点就笑出声了。 ——费佳好像自己都意识不到,他很在意他的看法。 他没有提出留下,但是费奥多尔也没有要求他离开。 恰巧,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太宰治嗷嗷呜呜地喊了一会儿,表示自己的伤口严重,睡不了沙发,然后就顶着费奥多尔要杀人的目光,安然躺进了主卧。 平心而论,如果不把太宰治当人看,那么屋子里多一只宰,其实并不是什么令人糟心的事。他可以使自己的存在感变得极低,安分起来的时候要求也很少,物欲更是低得几乎没有。 费奥多尔回忆了一下,发现这样的太宰治还挺陌生的。 印象里,他不是这种受伤会变安分的人。 即使变成了孩子,也失去了吸血鬼的能力,他的作息依然不太健康,往往要熬到深夜。 房间里除了电脑的声音,就只有属于太宰治的呼吸声。 费奥多尔坐在电脑椅上,窝了一会儿,忽得忍无可忍,转动椅子,踢了一脚床铺。 结果就是太宰治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费奥多尔踹得很轻,但足够他醒过来了。 “怎么了?” 太宰治其实只占了床的一角,蜷在那里小憩。他睡得很放松,毕竟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和费奥多尔一起的时候下意识地放松了警惕。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失血造成的疲惫。 这茫然货真价实,费奥多尔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个人的呼吸声能吵到哪去? 他只是在意而已。 “琴酒。”他扬了扬下巴,“解释一下。” 他看见太宰治顿了一下,不是因为他的问题,而是因为…… “哇。”太宰治蜷在床上猫猫探头,用一种超级惊叹的语气,“现在的费佳是真的很可爱。” 费奥多尔:“……” 他要开始怀疑现在的太宰治能不能听懂人话了。 “我想来找你,结果正好和琴酒撞见了。”太宰治眯了眯眼睛,想起那个银发的男人。他只是被瞥到了一眼,对方就果断地追了过来,“现在想想,也许当初在游乐园里的时候,他就对我的生死起了些疑心,否则今天不应该如此果决地下手。”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费奥多尔总结了一句,换做任何一个人作为太宰治的敌人,恐怕都会用最极端的手段去斩尽杀绝。他没有问游乐园的事。 “我还挺佩服他的。说到底,我们都很难对什么东西拥有忠心,横滨的mafia也好,这个组织也罢,就连漫画里提过的什么侦探社,我都一概没有兴趣。”太宰治垂下眼,“费佳,你看,我现在是真的无处可去。” 费奥多尔依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关了电脑,跳下椅子又爬上床铺,同样是占领了床的一小部分位置。 这床倒也算不上大,他俩却能做到完全不想碰,中间隔了很远。 “费佳,你会一直保持这样吗?” 费奥多尔转动眼珠,视线落到太宰治的脸上。这只猫的五官随着成长愈发优越了,少年时那种尖锐张扬的攻击性少了很多,轮廓变得柔和,甚至在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会显得有点忧郁。费奥多尔不得不承认,他是可以看着这样的太宰治,一直看下去的,虽然他每一次看见太宰治,都会想起他恶劣的那部分。 第85章 “一直这样也不坏?”太宰治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等十几年,就又能看见成熟的费佳了,而且还是不被血液影响的费佳。就是不知道十几年后我还……” 费奥多尔忽然支起身。 太宰治愣愣地看着费奥多尔的动作,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打了。 但没有。 “你发烧了?”费奥多尔的手落在他颈侧,皱眉,“我去拿消炎药和退烧药。” 太宰治捉住他的手:“低烧而已,一直这样。而且我理智是清醒的,我很认真,死亡对我来说永远是甜美的诱惑。” 太宰治觉得按在自己颈侧的力度越来越强了。 “你在生气吗?”他有点不太理解费奥多尔不高兴的点,“上一次我们做的时候你咬了很多次,大概是吸血鬼的毒素积累太多了,我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会发烧。” 太宰治甚至还笑了一下:“离你越近,反应越强烈,真是的,如果想要离开我躲起来,就不应该留下那么多毒素呀,费佳。” “……我知道。”费奥多尔看着他,“因为我对你仍旧留有一点希望。” 这样直白的肯定,太宰治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大脑里“砰”的一下,撞钟一般余韵悠长。他缩起来,一瞬间的表情有些像想要躲避。最终太宰治磕磕绊绊地开口:“这算是表白吗?我们有破镜重圆的希望?” 费奥多尔安静了一会儿: “事实上,一直是太宰君在拒绝我。” 太宰治:“什么?” 回答他的是费奥多尔近乎冷酷的表情:“如果,我们的关系不能使你做出任何的改变,那么答应你又有什么意义?” 太宰治这个人的构成里就有过于强烈的自毁欲望,他曾经觉得可以和这只猫一直贴贴。但现实就是,不管他们的距离有多近,不管太宰治是否“得到”他,这个人都会往毁灭的方向更近一步。他无法拉住这只要自毁的猫,无法得到他全部的信任,那么表面上的那点亲昵真的还有意义吗? 费奥多尔觉得有点厌倦。他本来就很累了,不想和太宰治继续掰扯。在某种方面他非常了解太宰治的固执,他也是这种人。 说到底,他在这里指责太宰治,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种完全不会做出改变的人。他要向太宰治索要一部分对方给不了的东西,太宰治也要向他索要一部分东西。他们两个的本质太像了,互相撞在一起,只会不断造成更多的伤害。 “晚安。” 他关了灯。 “可是我们甚至还没尝试过。”黑暗里,他听见太宰治的轻语,“为什么要提前给这件事预定一个失败的结果……” “费佳……”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宛如梦中的呓语。 “如果你不能改变我,那么谁来改变?” 第63章 早晨。 费奥多尔真觉得自己养了一只猫。 这只猫很高,很粘人,在他起床后默不作声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像是标记一个陌生的地盘那样,在各处勾搭来勾搭去。发现冰箱里厨房里都没什么食物之后,他又溜达回客厅,在那里乖巧坐着。 费奥多尔早起是为了上学……上小学。 他和费奥多尔都没正儿八经上过学,他是真没去过学校,也对这类没有任何兴趣,所学的东西大部分是私教,更多的是自学成材。费奥多尔要好一些,他所选择的道路需要浸淫学术,于是在组织的培养下,他顺利取得了生物方面的学位,更往上的进修他没有选择继续,而是回到组织利用组织的资源完成自己的实验。 现在,这么一个十几岁就已经取得硕士学位的人,要去上小学…… 费奥多尔接收到了来自太宰治的目光,他没在意。昨天晚上的话就像一场梦,醒过来的时候两人都闭口不谈那些。 只是气氛看起来融洽了那么一点。或许是他在时隔半年后,终于重新适应了有太宰治存在的日子。 “我送你去上学?” 太宰治看见了衣柜里的衣服,除了童装,还有一部分成年体型的衣服。他心里有一点猜测,费奥多尔不会一直保持幼年的体型。 他不太喜欢小孩子,幼崽大多愚蠢、吵闹、横冲直撞。即使费奥多尔作为幼崽体现出的那一份无害格外可爱,他也不太喜欢——相处中完全失去了贴贴的可能性嘛。 他也没办法撒娇让费奥多尔照顾他了……让一个小孩子照顾自己,就算是他,也会有一点良心不安的。 “我在那家书店打工,寻常人的工作真是清闲。”太宰治牵着费奥多尔的手,远远看过去和晨间其他接送孩子的人没什么区别,除了他们的话题,“在外面的时间久了,才发现当初愿意给组织和mafia打双份工、没捞着多少工资的我,充满了少年人的愚蠢。” “你的钱,我拿去理财了。”费奥多尔冷不丁地说。 太宰治不算纯种的打工人,就算是,也是打工人里面极度出挑的那种。为组织挣了那么多的纯利,本身得到的奖赏自然也不少,隐形的那些可以捞油水的活就更多了,只不过他没有特别在意那些,才赚得少了。 在以前,他们关系还没破裂的时候,费奥多尔偶尔会帮忙管着一点,防止大手大脚的猫猫一口气把钱都挥霍了。 那些金钱到现在还有一部分留存着,一部分则是他近年来用作了实验资金。 第86章 “是嘛。”太宰治这段时间过得很清贫,甚至有点凄惨的程度,但他依然对金钱没什么欲望,“真是辛苦费佳了。” 电车轰隆隆地过去了。 费奥多尔在自动售卖机面前停下,很快,一个梅子馅饭团滚出来。 太宰治有些懊恼,他早上才决定的要好好养崽,结果完全忘记了费佳变成人类之后是需要进食的。 饭团忽得被塞到他手心。 “诶?”他有些受宠若惊。 费奥多尔又买了一份三明治,这才是给他自己的。 他们继续往前。 “之前一直没怎么说,我是如何从平行世界逃回来的。”速食饭团的包装很薄,太宰治隔着一层塑料纸揉捏着里面的米粒,没有马上拆开来吃,“事实上,我只是在那位费奥多尔面前说出了真相,他崩溃了。” 他忽然提起这个话题,费奥多尔有一点轻微的讶异,继而联想到昨夜的话。 ——太宰治好像是想要表演出对他的信任。 但他确实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所以默认了,让太宰治继续讲下去。 “那个世界同我们,就像是镜子里外的一片倒影,相似,又有些相反。那个世界的你,更加疯狂。”太宰治在脑海中搜索着词汇,“怎么说呢,几乎就是无可救药了。” 费奥多尔握着太宰治的手用力了些。 “费佳你不一样啦。”太宰治有点想揉费奥多尔的脑袋,忍住了,“那个世界的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我之前说过,那边的费佳,也是吸血鬼,对吧?我以为这属于我们两个世界之间,相似的部分。加上我那段时间又在养伤,还被囚禁在陌生的俄罗斯,没有接触到任何一个熟人,所以很久以后才发现……不是的。” “嗯?”费奥多尔立刻想到一种恐怖的解释。 “倒影般的世界。”太宰治眼里乌沉沉落了两片稠云,回想起那些,令他心情不是很好,“在那个世界,最初身为吸血鬼的,应该是我啊。” 第64章 “那并不是你的错。”费奥多尔却说。 只需要一个小片段,就足够他们推理出事件的全貌。不管平行世界的太宰治是出于什么心理,他终究是把人变作了吸血鬼。而平行世界的费奥多尔显然也不具备人间失格那样的抗性,他受到不可逆的影响,变成吸血鬼的子代,继而制造了更多这样的生物。 那无疑是痛苦的。尤其是,那个世界的太宰治选择了死亡。 “不必因同位体做下的事情而感到懊悔,太宰君,你应当明白,我们是不同的个体。” 帝丹小学的距离不远,再远的路,讲故事讲着讲着就到了。 家长自然是不能进学校的。 太宰治只能在停在校外,保持微笑,注视费奥多尔走进那个幼稚的小学。 彻底看不见了,他脸上也仍然挂着微笑,只是那笑容像是抽去了生气,有种虚假的、塑料般的质感,看了反倒会使人打心底生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他当然知道那个世界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即使发生了无数悲剧。 而且,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从那部从天而降的手机上获取了太多不应该知道的东西,甚至还一起嘲笑过,某些平行世界的太宰治沉溺在不属于自己的经历了,为了他人的情感生生死死,以至于酿造出更惨重的悲剧。 他以前是嘲过这种愚蠢行为的。 直到他看见那个倒影般的世界。 太像了……他不得不反反复复地去揣摩那个世界的自己以及费奥多尔,去思考自己是否也有可能变成那样的悲剧。有一条真理,历史总是在重复,而太宰治正是在恐惧着这条真理。 何况,比起治愈和修复,他确实更擅长把什么东西摧毁掉,也很享受这种摧毁的乐趣。 最开始接近费奥多尔,就是因为,费佳这样精神强大的人,受到迫害被摧毁的时刻格外有趣。而且因为精神上的强大,这只小吸血鬼可以反反复复地被推到某种脆弱的边缘而不崩塌——这样想想,他还真是有够残忍的。 太宰治能够直面自己的过去,把自己的内心血淋淋地剖开。 于是得出残忍的结论: 他没有任何能够留住费奥多尔的东西。 这样想想,平行世界的自己会选择将费奥多尔变成吸血鬼,也说得通了——把人拖进相同的地狱里,便只能互相簇拥着取暖。可惜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这种做法只会造成更加不可挽回的悲剧。 多可笑啊,他能想象出一万种使费奥多尔不舒服的方法,却很难找到一种能够使他高兴的。 太宰治回了打工的书店。 他暂时还没想要放弃这份工作。 “焉岛君,你迟到了。” 这是太宰治随口取的假名。 “店长。”书店店长有其他的工作,常年出差,对这家书店的发展也不太在意,太宰治只有在入职那天才见过这人,除了必要的工作汇报和发放工资,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他敷衍地笑笑,“您回来了。” 书店老板同他训了几段话。 太宰治不记得今天是书店老板要回来的日子,他不甚在意地坐到柜台后面,听这个习惯上位语气的老板源源不断地说些没什么用的话——反正又不至于开除他。而且腰侧的伤口不轻,他方才和费奥多尔谈笑言欢,实际上因为走动出的一丁点汗水已经刺激到伤口,整块地方的神经都在突突地跳,像是灼了火。 第87章 幸好,没说几句,老板就抬起胳膊看了眼腕表,又转头去看窗外。 “迟到这种事,别再有下次了。”他结束了话题,匆匆拎起一边的包,又离开了书店。看样子就像是一时兴趣,来自家的店面考察一番。 太宰治盯着他的背影,扫了一眼店长拿着的东西,又兴致缺缺地打起哈欠。 他不是很好奇其他人的生活。 何况他自己身上也压着事。琴酒是个极其谨慎的家伙,既然已经盯上他了,就绝对不会轻易放手。他今日来书店也是赌了一把,赌琴酒会觉得他短时间内不敢出现在这里。 不过,琴酒撞见他大概是个意外。 他能看出来,琴酒来这儿的目标绝对不是他,更大的可能性是为了费奥多尔,以及那个和费奥多尔一起变小的少女,雪莉。。 这就更令人烦躁了。 被改造成吸血鬼二代的苏格兰,对异能、吸血鬼、药物的研究,以及和雪莉一同做出叛逃的行为,同他一样,费佳的行为早就和原世界线产生了极大的偏差。 太宰治倒是不质疑费奥多尔的能力……好吧,他就是有些担心事情玩脱。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到了下午,太宰治算了算时间,觉得这个点应该去接小费佳回家了。 结果刚一起身,就见一熟悉的小萝卜头走进书店,用一种特别虚假的、像是掐着嗓子发出的尖细声音问:“大哥哥,我想借这本漫画。” 柯南睁着大眼睛,努力扮着无辜。 太宰治:…… 真是低级的试探。 “小朋友。”他弯下腰,“这么早就放学啦?” “大哥哥不知道吗?”柯南做出一种很微妙的,过于刻意的童稚模样,“周五会提前放学的。” 他又说:“大哥哥,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柯南能看出来,太宰治走动的时候不太自然,像是腰上受了什么伤。这伤是怎么来的就很微妙了,毕竟昨天他们分别的时候,还没有这样。 就见太宰治一敲手心:“糟糕,太糟糕了。” 柯南:? “忘记接费佳放学了。” “你竟然还有胆子出现在我面前。” “为什么不敢?” 天台上,费奥多尔站在边缘,他穿了件厚实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轻微有些虚汗,看着病弱极了。他攥着衣领,让风不至于钻进领口。 “实验室还好吗?”他微笑,看起来干净清爽的脸,笑容却让人觉得看见了无底深渊,“处理那些怪物一定让你很苦恼吧?” “叛徒。”琴酒咬着牙说,“异能力者果然都是养不熟的家伙。” 费奥多尔不紧不慢地笑了笑:“异能力是罪。妄图操纵异能力的人,自然也沾染了罪恶。” 琴酒倒是不介意什么罪不罪的,但费奥多尔叛逃前把整个实验室的人都变成了怪物,现在组织内部乱成一窝,损失了不知道多少核心科研人员。偏偏他还留下了讯息,说只有他能解除这种困境。 并且…… “永生”“非人的强大”“批量生产的怪物” 上面那位对这些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非但没有让琴酒直接诛杀叛徒,还叫他尽可能“温和”地对待费奥多尔。 听听,温和。 眼前这家伙可不一定想温和地对待他。 琴酒的第六感几乎一直在报警,眼前这个看着病弱、一直是以擅长科研在组织里出名的青年,此时给他的压迫,竟是异常强大。 他直觉这人在发疯。 问题是,在发什么疯? 难道……琴酒眼神一暗。 不会是因为昨日他对一个疑似某叛逃人员的家伙下手的缘故吧。 《随机debuff的我陷入修罗场》作为我的第一百零八个坑,开坑了。 (躺倒) 预计这篇下个月完结,20w字内。 第65章 费奥多尔是一款相当省心的崽。 自己上学,自己回家,自己做饭,自己照顾不省心的大人。 他不说自己去了哪儿,另一个人自然也不会问。他看起来还在苦恼于无法适应新生活——太宰治这种人很难和平静的日常联系在一起。 费奥多尔甚至提了一个塑料袋。 “哇。”太宰治看见里面装着的蔬菜,很没良心地问,“费佳要做饭吗?” 费奥多尔踮起脚,把东西放在桌上:“你来做。” “我?可是……”太宰治不会做饭,做出来的东西都有附魔效果。 “你自己吃。” 费奥多尔说完,就往房间里走。他一直是这种没什么热情的状态,现在这模样好像也很正常。可太宰治却轻轻挑眉,拨弄番茄的手一顿。 他也跟着过去。 “怎么了,遇到什么了吗?” 太宰治立在卧室门口。 费奥多尔现在太小了,能直接陷在被子里,他仰脸看着天花板,眼珠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好似一具没有生命的玩偶。这十分不正常,太宰治认识的费奥多尔是一种看起来平静、内里情绪无比汹涌的生物,痛苦,却从不动摇。 他往前一步,顺势坐在床垫上,床因为他的重量微微弯曲,却莫名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费奥多尔瞥了他一眼。 第88章 太宰治知道多少呢?他想。 又忽然不想再思考。下意识的揣测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负担。费奥多尔笑了笑,霎时间云淡风轻。 “太宰治。” “嗯?” “你去做饭。” “哦。” 太宰治顺着费奥多尔的话,起身,出了房间。隔着墙壁,能听见一点厨房的动静,不太妙。 费奥多尔坐在床沿,随手翻出了几粒胶囊。 一仰头,全吞了。 太宰治心想做饭是不可能做饭的,他处理一下蔬菜做个沙拉啃最多了,他宁愿吃点生冷的也不要打开电磁炉。 象征性系了条围裙,开了个蟹肉罐头,太宰治又把叶子们洗了洗,最后才对那两个圆润的番茄下手:切成什么样的形状呢? 他拿着刀比划,却忽得听见门开的声音。 “费奥多尔?” 他没回头,手中的水果刀压在番茄上,汁水淋漓,弄了一手。舔了舔,甜滋滋的。吃不死人。 可他忽然被抱住了。 不知何时变回了成年人体型的费奥多尔将下巴压在他肩头,从后背抱过来。力度不大,却也把他圈住。他没说话。 太宰治非常想偏头看他的表情,但他一动,费奥多尔就很用力地勒着他。本来就是敷衍系的围裙,松松垮垮,那根细细的绑带坠了布的重量,倒把腰勾勒出优美的弧度,卡着臀线。他脖颈也修长,仰头试图转过去的时候,没被绷带裹住的地方就绷出漂亮的线条。 太宰治用脚趾头想都能感受到费奥多尔的不高兴,而且是很明显的不高兴,要不然不会做出那么异常的行为。 费奥多尔的呼吸落在他颈侧,有些滚烫。 “太宰君。” “嗯?嗯……” 尖锐的牙忽然扎破了太宰治的肌肤,说不疼是假的,但很快就是无比熟悉的、被吸血的感觉。费奥多尔总是下意识地舔舐伤口周边,他能感受到舌尖抵在颈侧滑动的微妙的感受。 他现在知道费奥多尔为什么不高兴了。 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结果还是没有摆脱吸血鬼。总不能一辈子当个小孩。 也许是压抑了一段时间,骤然得到了新鲜血液,这只已经长大的吸血鬼对于这次进食十分留恋,却又隐隐克制。 太宰治心中微动。 “费佳,我……嘶。” 费奥多尔的手从腰侧绕过来,不轻不重地按了按他的伤口——伤还没好。 咬的伤口很浅,流了一点血就再不能吮吸出什么东西来了。但费奥多尔仍然抱着他,重新咬下去。 属于吸血鬼的毒素肆无忌惮地注入,连原先就在身体里还没代谢掉的毒素也翻涌起来,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一呼百应,一瞬就摧毁了防线。 太宰治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没滋味的沙拉,里面全是绿叶菜,唯二特别好看好吃的番茄在十分钟前厨房里被他捏烂了——攥了一手的黏糊汁液。 这可不是他的错。 “费佳。”他终于吃不下了,搁下筷子,不轻不重地抱怨,“你吃饱了,我怎么办?” 费奥多尔趴在餐桌上,半张脸埋在臂弯,刚进食后还没把全部的吸血鬼反应压下去,眼眸红得纯粹。 “你想吃什么?” 他眼珠很缓慢地移动了一下。 和小时候不一样,他现在吸过血,也能保留理智了,不会再出现完全失控的状态。 太宰治就看着他。 他忽然,想更大胆些。 “吃……”他把吃不完的沙拉推到费奥多尔面前,伸手把这只吸血鬼的胳膊扒拉出来,按住他的手背,“你?” 第66章 太宰治既没有吃到手,也没有收获意料之中的冷遇。 费奥多尔随便给他点了个外卖,就出门了。 也没说自己要去做什么。 而太宰治,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是一阵放空。他最近这种放空的时间格外多,仿佛要把过去当卷王的那段时间全部补回来。 等到他在内心数完星星,打算联系一下苏格兰,门却忽然被打开了。 太宰治一愣,以为费奥多尔回来了。 下一刻,他的表情僵在脸上。 “织田作……安吾……”太宰治慌了,他已经预料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差点就跳起来钻到沙发缝里,“你们怎么来了……” 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阴沉沉地盯着他,完全不似过去一起喝酒的亲密友人——记错了,这是漫画里的故事,在这个世界,他提前预知了剧情,于是有意无意地并没有和他们过于亲密,比原来故事里冷淡许多。 但仍旧能算得上是朋友,尤其是他特意去救织田作,导致计划出错、意外死亡。安吾率先开口,咬着牙:“你个混蛋……” 他俩一左一右,冲到沙发边,架起太宰治的胳膊。 织田作之助是很暴力的男人,虽然他看起来温和,可骨子里终究是淌了点暴力因子在的,从思维方式到行动模式都是。他没有像安吾那样咬牙切齿,而是攥紧拳头,往太宰治身上来了一拳,仿佛这样就能确定,眼前这家伙是活着的,不是他这半年以来惦念过的虚幻影子。 “啊呀!”太宰治把一份痛叫成十分,“我要被织田作打死啦!” 坂口安吾也狠狠地来了一下,揪着太宰治的脸:“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什么都和我们说了。” 第89章 太宰治这回是真的一愣:“啊?他告诉你们什么了?” 坂口安吾拎出一个证物袋,那玩意怎么看都很眼熟: 内容跨次元的手机。 太宰治:。 坂口安吾继续咬着牙:“他把这个交给了我们,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分析过了,包括你写过的那些该死的狗血小说。好啊,太宰治,你把我写进追妻火葬场是吧?” 他其实也和太宰治不熟——但他看到了漫画,那颗心忽然就沉下去了,仿佛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在身体里被唤醒,真的有如此亲密又如此沉痛的感情发生过。他比其他很多人都先相信,手机里的漫画是真实发生过的。没有证据,全凭感觉。 太宰治讪笑,他几乎要脚趾扣地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费奥多尔会把这玩意上交,怪不得他有段时间没看见这个奇怪手机了。 费奥多尔怎么能是这种人呢?他在心中腹诽,他不像是这种人呀……魔人会和异能特务科打好关系,这怎么听都像是梦话。 然而比起这个,更可怕的是,他年少写过的那些ooc同人全被扒出来公开展示了,异能特务科的高层甚至把它们逐字逐句拆分,只因为这是太宰治写的,他们不相信这是纯粹的狗血文学。 里面一定含有什么重要信息。 太宰治头脑发晕,眼前发黑,想象到一些可怕场景,几乎要吐出血来:“织田作!” 他大叫。 “你把我打晕算了!” 什么公开处刑! 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哪里会放过他?他们把太宰治压在沙发上,给他牢牢地捆了几圈。坂口安吾:“在异能特务科的工作人员到来前,我要以私人的身份向你问一些事。太宰君,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太宰治:“什么?” 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对视了一眼。 织田作之助抓住太宰治的肩膀,强迫他同他们对视。 坂口安吾话语沉沉,每个字都很有力度,里面蕴含的情感却是犹豫的: “在你心里,我们算是朋友吗?” 太宰治忽然就沉默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很认真地看着他们: “我们还有机会一起喝酒吗?” 于是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也沉默了。 很久。 织田作之助回答:“什么时候都可以。” 坂口安吾却摇头。 太宰治的眼神顿时变可怜了。 “喝酒的事,等你出狱再谈吧。”坂口安吾冷漠脸,“太宰君,你被捕了。” “……啊?” “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举报的你。” “啊???” 坂口安吾又说:“没事的,上交手机算你的功劳,接下来你好好说话,可以减一点刑期,也就坐牢个十几二十年。我们会在外面给你敬酒的,你想喝什么,也能托人给你送进去一点。” 太宰治开始扭动,可惜他力气不够大,被两位友人抓得死死的。 他高声抗议:“费奥多尔呢!他应该陪我一起坐牢!” 坂口安吾怜悯地看着他: “陀思先生提供了很多情报,将功抵过,看过漫画之后又身在黑暗心向光明,不仅上交了手机,还把多年潜伏收集的情报和证据交给了东京警视厅,端了多年未能除去的组织。只是他手段有些偏激,将异能产物——吸血鬼毒素,传播到普通人里去。介于此事,接下来他需要接受一段时间的严密看管和考核,但不需要进监狱。” “对了,他本人很愿意把吸血鬼毒素的药物和aptx系列的药物都上交给国家进行研究。”坂口安吾说,“虽然大家一开始也不愿意相信,可人能伪装这么多年吗?在这条世界线,他似乎真的愿意当一位好人。” “坐牢的只有你,太宰君。” “好了,我的私事已经讲完,接下来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接下来你所说的一切都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对了,上法庭的时候麻烦解释一下你写的那些同人文,到时候高层都会来旁听,好好解释啊,太宰君。” 太宰治:“……” 他声嘶力竭:“不——” “我愿意把mafia的秘密都披露出来——其实我也是身在黑暗心向光明——我是卧底!我是被迫的!安吾,你刚才还问我我们是不是朋友!” 啪嗒。 他的手腕被铐住了。 思考番外写什么。 第67章 “费奥多尔,你飞黄腾达了。” 太宰治穿着囚服,隔着厚厚的一层防止异能力的玻璃,看向外面的费奥多尔。显然费奥多尔是得了特权才进来的,这家伙一旦被给予一点什么权力,他就能不断往上爬,得到什么都不让人意外。 在监狱的这几天他无聊死了,没人陪他说话,也没人来看望他。 最重要的是他想起来一些苦痛的记忆,他当年被平行世界的费奥多尔囚禁了很久,虽然那个地方物质条件很好,却也是这样的小房间,他永远也出不去。那里有一扇透明的小窗,单项玻璃的,很多时候他怀疑平行世界的费奥多尔隔着那扇窗户正在观察他,永远都在观察他,而他不给他任何的反应。 现在多少有点犯ptsd。 可要是他和人说,他害怕这样的小房间,又没有人会相信。 太宰治这人会害怕? 第90章 所以太宰治也把这些都闷在心里。 “你来看我,不给我带点什么吗?”他坐在监狱的床上踢着小腿,“听说最新更新的漫画里,你要把我杀死了,我看,我们这个世界也没好到哪去。” “你把我送到监狱里来了。”太宰治的眼睛就像是下一秒要掉出眼泪,水光粼粼,可怜极了,“你都不进来陪我。” “太宰君。”费奥多尔在外面,遥遥地回答,“我会给你争取减刑的。” 太宰治更泪目了:“不……你进来陪我……” 事实上费奥多尔的处境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好。 一直有一批人坚持对他处以死刑。另一批人虽然认为他可以利用,但需要严加看管,修剪枝叶。他用吸血鬼的毒将组织里部分底层人员转化为低劣的渴血生物,这是经过某些人同意的,也算投名状。 做完,却也有人要翻脸,把这作为他过于危险的表现之一。 费奥多尔早就预料到这些了,准备了更多的内容,让他们闭嘴。 他最擅长威胁个人了。 除了这些弯弯绕绕的权利倾扎,还有组织残党对他的追杀。他很不满意政府的效力,太多危险人物被漏掉了。光是一个琴酒,就足够令人头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琴酒说动,化作自己人。 事到如今,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说: 他讨厌白色的实验室。 他轻松了不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了。勾心斗角不过是平常生活的一点小乐子,玩玩就行。 太宰治在监狱里吱哇乱叫,他倒也看得很开心。 读漫画的时候,他就非常好奇,想亲眼看见太宰治穿着囚服…… 费奥多尔自己打断了自己的想法。 他看着在监狱里的太宰治,觉得这一场景还挺好玩的。太宰治这人本来就瘦,半年没过好日子,更是清瘦了很多,囚服穿在身上像宽大的睡衣。 他光着脚,很无聊的踢着床脚,手指压在床边,低头。 他是知道如何扮可怜的。 费奥多尔看了一会儿,该走了。 他只有半个小时的探望时间。 可是周边的电路忽得开始不稳定起来,灯泡闪烁,警报直响。原本通了高压电的防护网,也失去了效力。 【警告!警告!所有无关人员请离开!】 太宰治站起身,他发现了这些不对劲。 他第一反应就是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站在外面,仍旧在看着他。 太宰治看见他朝他走来,跨过那些轻松就能致死的防护网,每一步他心里都揪一下。费奥多尔就这样直接走到牢房外,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你要劫狱吗?”太宰治的眼里闪着期待。 “不,”费奥多尔回答他,“我只是来看看。” “然后?” “只有三分钟的时间。”费奥多尔低声念叨了一句。 但太宰治已经扑上来,缠在他身上吻他。不想着越狱,也不想着周边的危险,即使下一秒就要被枪毙,他也要把这个吻进行下去。太宰治似乎总是这样不顾死活,但这回主动挑起的是他,所以费奥多尔也放纵下去。 他们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时间要到了。”费奥多尔的眼里烧着红色的欲望。 太宰治则笃定地说:“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太久,对吗?” 费奥多尔没回答,捉住太宰的手,咬住他的指尖。他低垂着眼,单看表情只会以为他在做什么神圣的事。但事实是他咬破了太宰治的手指,柔软温热的舌尖反复舔舐那块地方,吸吮鲜血。 他在那里留下一小圈牙印。 “不准动!” 十来支枪对准了费奥多尔的脑袋。警卫队队长厉声警告:“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费奥多尔举起手,无辜地睁大眼睛:“我还在担心电路的问题,这和我可没有任何关系。我一直在这里没有走动。” 太宰治也安安稳稳坐在牢房里。 警卫队队长看了又看,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他拉出对讲机,质问牢房里的太宰治:“23001号犯人,为什么一直抿唇?” 太宰治冲他一笑,唇色发红: “没见过人上火?” 第68章 完结 太宰治从来没有想过费奥多尔能疯到这个地步。他好似一夜之间改头换面,成了一个多年苦心孤诣卧底的大好人。 但太宰治确信,费奥多尔加入组织的目的,绝对是因为对方对于生物实验的投入。他才不信什么一心卧底,明明就是两头下注。 在费奥多尔发现自己始终无法变回人类之后,他就抽离了自己在黑暗处的身份。而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利益,身在光明的势力不得不大肆欢迎。 一来二去,他们就开始一口咬定,费奥多尔年纪轻轻就抱有了不得的觉悟。 很好,很红,很值得表扬。 再然后,就是太宰治的问题。 他好像挺服从的,没反抗,问什么就答什么,除了死活不肯说他在异世界网上的留言,以及那失踪的半年他去了哪里,一切都再乖巧不过。 如果未来可以将功补过,基本不用关牢里,如果不肯,也就关个几十年,不至于处死。政府还是希望他能为自己效力的,谁都希望有个太宰治这样的部下——前提是不背叛的。 第91章 费奥多尔又拿着功劳,向上申请了一些东西。 太宰治吃了一段时间的牢饭,听说自己要被转移。 他被蒙上眼罩,绑上拘束带,拖上车,一路天旋地转,然后被塞到一个陌生的房间,丢到床上。 听说以后就是专人监管了。 他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谁如此倒霉,接下来的日子要被他折磨。 然后他揭开眼罩,费奥多尔在门口,活生生的,没那么远的,不隔着特制硬化玻璃的。 他身上的拘束带还没解开,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费佳——” “你是要玩看守囚犯的监狱play吗——” 费奥多尔把门关上了。 太宰治收获了一大堆规矩。 什么不准离开这里多少米,不准解开抑制器,不准和他人联络,不准碰任何电子设备…… 不准抢夺看守的帽子,不准不出声就突然凑近,不准…… 刷牙前不准啵看守嘴。 太宰治很讨厌这种小房间,但如果费奥多尔也在这里,他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容忍了。这大约也是一种脱敏,所以他有事没事就去逗一逗费奥多尔,美其名曰治疗ptsd。 费奥多尔的身体状态也不好,需要调理。他对自己用了太多的药,是药三分毒,何况有很多东西已经称得上是纯粹的毒药,换个普通人来吃下去,早就已经死了。他用自己的吸血鬼毒素污染了不少人,对自己也是一种压榨。 和那位布拉姆伯爵的吸血鬼毒素不一样,他的毒素存在严重的递减,无法做到像这位吸血鬼始祖一样,一传十十传百。 举个例子,他向对方注入自己的血,有小概率制造出一个全新的吸血鬼,保存有一定的神智。但这个新吸血鬼去咬其他人,制造出的,却极大可能是没有神智单纯渴血的生物,再往下,甚至都没有办法传播。而且他本人也没有办法对那些传播太远的渴血生物进行控制。 所以他为了确保控制力度,把组织里不少成员变成吸血鬼时,用的几乎都是自己血液的提取物。 这样一来二去,他都不知道抽了多少血,以至于看起来非常苍白虚弱。 现在他有很多时间可以补身体。 比如某个移动血包型囚犯。 “费奥多尔!”太宰治已经不用拘束带很久了,他坐在床边,把自己身上的绷带解开来一部分,作邀请状,“有兴趣吃夜宵吗?” 费奥多尔吃不吃完全就是看自己的心情。 他不想吃的时候就只会收拾东西,早点睡觉。想吃的时候就不一定做什么了,有时候会把太宰治塞进浴室,洗干净了再说。 “你的一切行为都要做成报表交上去,一周一次。心率、饮食、发言、行为、以及……”有一次他窝在浴缸里,和同样挤在浴缸里的太宰治说。 费奥多尔放的水温稍微有点烫了,又或许是别的,太宰治身上的绷带散了不少,透着潮热的红。他弓着腰,吻下来,直到两个人都压在水面下,最终因为呼吸不畅而抬起头,在水珠淅沥中继续接吻。 “这种也要记录吗?” 太宰治的发丝还黏在额头,晶莹的水珠顺着下颌滚落,颈侧有一个鲜红的小印子,已经没在流血了。 空气太闷,加上浴缸塞两个人太挤,他有点呼吸急促,不规律地动作着,有时候又会因为抓不住湿润的浴缸边缘,忽得一滑,直接撞在费奥多尔身上。 费奥多尔眸色沉了沉,他扶住太宰治。 “当然也可以修改数据。”在太宰治想起来的时候,他才伸手按住,把人重新拖回水里,在这种时候他莫名有些冰冷的研究员气质,总想要把一些细微的事情研究清楚,比如太宰治会因为什么样的动作产生反应,“你可以试着贿赂我。” 太宰治反而眯起眼睛,按住费奥多尔的胸口,声音黏糊糊的:“不行哦,如果一周达不到七次的话,我会看不起你的,费佳。” 费奥多尔只当他说的话是空气。 这种枯燥无味的生活持续到太宰治有一天看见一份废弃的报告,上面真的很详细地记录了一些他的反应,事无巨细,连他自己都没注意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说了很多奇怪的台词,有一些还被圈起来,用红色的笔打了问号。背面则是随手记录了一下咬哪里比较好。 太宰治大为震惊,当场就拿着这张纸去找费奥多尔,把人抓住: “费奥多尔!” 说到底,他今年都还没到20岁,脸皮还没有特别厚。 “你羞辱囚犯!” 费奥多尔淡定地喝了口咖啡。 他就看着太宰治在那里闹。 “我要举报你骗身骗心。”太宰治声情并茂地捧着心口,“你甚至没有和我确定关系。” 费奥多尔这才瞥了他一眼。 “太宰君,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是同居了,很早就是了。” 太宰治就狡辩:“这是结果,过程呢?为什么我们没有过程就直接快进了?费佳,你把我介绍给别人的时候会说什么?” “那么,你又会怎样介绍我呢?”费奥多尔反问。 太宰治坐到沙发上。 “我的……”他看起来像是马上要说出什么称呼,却又停住,非常狡猾,“你想听什么?同居对象?室友?会用各种手段不让我离开的看守大人?” 第92章 “还是——” “恋人。”费奥多尔说。 “恋人。”太宰治紧随其后。 他不自在地看了一下脚尖,却发现费奥多尔也同样不自在。 于是太宰治又笑起来: “可是我觉得,我们还不熟悉如何当恋人。” “可以从零开始。”费奥多尔把那一杯咖啡放下,“但,我们的进度条已经百分百了。” “现在就忘了那些,费佳,你把手伸出来。” 太宰治握住费奥多尔的手。 “谈恋爱的流程大概就是……先牵手。” 然后接吻。 然后…… “这样就算恋人了。” 费奥多尔只想把诡计多端的太宰治推开:“这样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那费佳想要什么?” 费奥多尔看着他。 太宰治读懂了那里面的意味。费奥多尔想要的似乎就是像现在这样,只需要在一起就行,其实连称呼都无所谓,没有意义。所以还是像以前那样。 没有任何改变,就行。 “好吧……”太宰治蔫巴下去,“我会努力的。” 但是。 还是有些东西发生了改变的。 太宰治掰过费奥多尔的脸,非常认真地看着那双清澈又狭长的眼睛,他自己的表情也严肃极了,像是费奥多尔不答应,下一秒就能分手: “费佳,昨天是你在上面,我们应该规划一下,一三五,二四六。今天该轮到我。” “驳回。”费奥多尔冷静地分析,“昨天是你自己好奇的。” “今天你也可以好奇一下的。”太宰治贴过去,“求你了,恋人的小小要求,答应一下?” 太宰治低声诱哄:“你在那张纸上记录了那么多东西,一定有很多东西不能理解,对吧。没关系的,只要自己体验一回,就什么都明白了,我会尽量做到和那晚上一模一样的哦,保证费佳体验到相同的感受……” “很舒……”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完。 因为费奥多尔已经把他的嘴堵上了。 他想。 太宰治的心理研究报告,还是得再修一下。 太不要脸了。 以及…… 他是存在爱的可能性的。 月末滑铲!我说七月能完结就是能完结—— 第69章 番外 在漫长的看守时间过去之后,太宰治终于得到了一点自由。 他可以出门去了。 通宵喝酒似乎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至少太宰治不敢。 费奥多尔很管着他。 但是如果拉着他一起喝酒,情势就不一样了,费奥多尔终究流着一些俄罗斯人的血,喝起烈酒如同喝水。 太宰治拉着他一起到酒馆,友人还没来,费奥多尔就已经喝了一整杯伏特加。 太宰治:…… “费佳!”他摇晃费奥多尔,“你这样真的没事吗?” 费奥多尔冲他微妙的表情:“没什么味道。” 日本不怎么喝烈酒,而且他是吸血鬼,代谢和寻常人不一样。 “这样下去你血管里可就真的变成伏特加了。”太宰治自己点的是一杯清酒,他现在也不怎么喝烈酒了,没了寻求刺激的欲望。 他给费奥多尔换了杯更加清淡的饮料,看见以前就经常来的三花猫跳上吧台,踱步而来,嗅了嗅杯中的酒。 太宰治注视它:“老师?” 三花猫:“喵~” “太宰君,你来得可真早。” 安吾的声音透着满满的疲惫,平行世界的理论得到证实之后他就没下过班,太宰治出狱后他需要记录的文档更是多了不知道多少,除了收录,还得辨明真假,但那些文档里又全是些无意义的内容——总之就很累。 太宰治枕在费奥多尔身上,他们两个导致安吾加班的罪魁祸首,都开始望天望地。 “织田作呢?” “他小说二版,今天正在商量合同的事宜。”坂口安吾结束了抱怨,他毕竟也没那么生气,“看,这不就来了。” “织田作!” “嗯。” 织田作之助提着一个帆布袋,走到吧台前,从里面抽出几本没拆封的新书。 “这是给我的礼物吗?”太宰治凑过去。 “是的。”织田作之助把那几本书递过去,“是我自己的小说,太宰,出狱快乐。” 太宰治:“……织田作,我出狱一年多了。” 总之不要提进狱的事。 他叼住酒杯,咕嘟咕嘟喝闷酒。手指扒在吧台上,指节上闪过去一个银亮亮的玩意。 织田作之助眼尖,看见了。 又看见费奥多尔手指上也有。 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卡壳半响后恍然大悟:“你们订婚了?” 太宰治和坂口安吾都在喝酒,直接喷了。费奥多尔则是看地面。 太宰治抓起费奥多尔的手:“是情侣对戒。” 织田作之助:“有什么不一样吗?” “有——”但太宰治气鼓鼓的,不愿意说话了,他一头栽在费奥多尔身上,“进度不要那么快嘛,织田作。” “没有什么不一样。”费奥多尔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太宰君,你拿我的存款买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太宰治就脱了戒指,呛他:“可是你在这里咬了一圈牙印!我以为你是在暗示什么,或者你嫌它们不够贵?” 第93章 安吾/织田作:…… 早知道就不应该来喝酒。 “总之新婚快乐。”安吾有气无力地说,“我就知道,他申请看管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织田作之助也举杯:“新婚快乐。” 四个人的酒杯撞了撞。 不醉不归。 不上班的时候就可以玩。 某两人都没经历过正常的生活,于是到处闲逛,体验一些看起来很白痴做起来也很白痴的白痴生活。好像都是些无趣的玩意,可是两个人一起,就又有了点新意。 太宰治正在为造型其他的棉花糖付费,他和费奥多尔在游乐园里走了一天,愣是只玩了一个项目——旋转木马。 他俩都不爱排队。 费奥多尔嘴上没说,但很明显,已经开始不满意今天的行程了。在太宰治给他戴上一些猫耳狗耳周边的时候格外不满。 “未免太热了。”他罕见地抱怨,让太宰治低头,帮他收拾了一下领口,素白的指尖绕过领带,重新打结。然后是两只彩色愚蠢的毛绒兔耳挂袋。 太宰治把冰饮料贴在他手上。 玩着玩着,他们忽得看见一熟人。 太宰治:“这是……你儿子!” 费奥多尔:“……说了很多遍,苏格兰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不存在亲子关系。” 他注意到,已经完成卧底任务的降谷零也在,两人在阴影下聊着什么。 “你真的不回去了吗?” 苏格兰戴着一顶鸭舌帽:“说过很多次,你认识的景光已经死了。我的档案已经被划分到最机密的那部分里去,事实上,你现在能看见我出现在外面,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我又不是……”他想说点什么,结果忽然心有所感,看向费奥多尔的方向。 苏格兰:…… 可恶,面对零,他真的说不出口啊。 费奥多尔给他争取到了自由外出的权力,给出了十足的证明说他不是低级的渴血生物,且意志力足够,能克制欲望。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多想要喝上一口新鲜的血液。 而且组织覆灭之后费奥多尔收拾了一些残余势力,又没怎么管,把它们都交到他手上了……因为苏格兰能加班能无限熬夜,就真的安排了一大堆可怕的工作。他完全没办法告诉零,自己已经过上了另一种微妙的生活,都快当上组织头头了。和零靠太近了,说不定还会影响他的仕途。 降谷零看着犹豫的苏格兰,不知怎的,忽然笑了一下:“你还在用苏格兰这个名字,是不愿意承认又寻求身份认同吗?” 他说得极为认真:“如果你害怕靠近我们,会伤害到我们。那么,请咬我吧,我每周锻炼,喝我的血总比医院冷藏血要好。喝饱了就不会发疯,不是吗?” 苏格兰:“……” 他额头滑下几条黑线。 “多看论文。”他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面带沧桑,“今年有不少关于吸血鬼的科研成果,我正在准备考医学相关的学位,小心哪天落到我手上。” 降谷零:“……” 气氛陡然一转。 “你确定?”他目光惊奇地看着苏格兰,尤其是他的脑壳,“看不出来啊,hiro,你的大脑有二次发育吗?莫非是法医,可法医也不像是能考上的样子……” “你这家伙……” “你承认你是hiro了。” “哎……” “哎。”太宰治听了一耳朵,“其实每次喝完血副作用还是很大的吧。” 费奥多尔转头。 就听见太宰治掰着手指给他数:“每次咬完之后都会变得更感性,会更兴奋,会更硬……” 费奥多尔:…… “太宰治。” “诶?” 广场上的音乐喷泉正好启动了,水柱咻地一下喷到天空,又落下来,太宰治登时就给淋湿了。 原本,费奥多尔提醒他,就能躲开的。 “我错了。”太宰治光速滑跪,“可是我说的都是实……” 他抓紧机会往费奥多尔脸上丢了捧水。 吸血鬼在阳光下蔫哒哒的,满脸愕然。 再一看,太宰治已经溜远了。 当然这件事的代价就是太宰治被关在门外,回不去家,险些就因为撬自家门锁被邻居报警抓了。 鉴于他和费奥多尔两人都不再愿意与异能的事情接触,所以最后他们选择的定居地点在东京。费奥多尔这人的学历很足,简历挑挑拣拣的写一下,居然马上就找到了一个体面的新工作。 ……当牙医。 太宰治一度认为他就是想听客人的惨叫。 至少他每次去接费奥多尔下班,都能听见一些客人的悲惨哀嚎,还有客人是抖着腿进去的。他们说费奥多尔医生虽然医术高超,但下手实在狠,甚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解剖。 太宰治心想费奥多尔确实解剖过很多人。 而太宰治,他就摆烂得多,费奥多尔就足够养活他了,找什么工作啊。 如果不是费奥多尔要他找个体面点的工作,他都懒得出来晃。要像织田作一样走向小说的道路吗?他年少的时候还搞过很多爱情青春狗血大作,但是之后因为作品被公开处刑,他对写东西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心理阴影,恐怕再也不能写作了。 做一些咨询的工作,那他少不了又得接触以前的生意伙伴——到时候又得被爱人一个反手举报,送进监狱。 第94章 太宰治是摸不清费奥多尔的心理状态。 有段时间他以为费奥多尔一心洗白自己了,结果回头发现他偷偷摸摸地把组织剩下的零散人员集中起来,自己建了个新组织,里面全都是他的狂热粉。一副随时都可以再度跳槽、回到老本行的模样。 就…… 费佳在搞事业上是真卷啊。 他就在家一直摆着。 摆着摆着……太宰治发现一点不对劲了。 费奥多尔看起来条件太好,已经有人开始给他介绍对象了。 太宰治当场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爬起来弄一个体面的身份,打算出去孔雀开屏。然而和费奥多尔不一样,他是给自己搞了全套的正面身份信息,太宰治的履历却全都是黑色相关,有一说一,他完全可以去全国乃至全世界的黑色组织就业,没有人会不要他的,就连叛逃了的mafia,也很欢迎他重新回去。 然后抛开这些东西,再看履历。 好,要学历学历没有,要工作经历,也没有。恐怕除了牛郎店,也不会有什么地方要他了。 可是一进牛郎店,费奥多尔就不要他了。 他苦恼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解决办法。 他在费奥多尔就业的医院对面盘下了一家店,专门卖齁死人的甜品,美其名曰帮助费奥多尔创收。 费奥多尔的回答是:…… 随便太宰治倒腾吧。 这人开甜品店,没把人吃死就已经是万事大吉了。 又是一年春来到。 太宰治的店里挤满了各色女孩子,生意很好,感情也很好,店里的建议信箱放满了情书。 费奥多尔有以下回答::::::: 太宰治十指不沾阳春水,说是店长,更像是店里摆放的漂亮花瓶,总之是不可能触碰任何事物的,连店员都不让他碰——题外话,他从山沟沟里把中岛敦挖了出来,pua他让他自学甜品,结果中岛敦还进行了一个感恩戴德的动作。 另一个店员是芥川银,芥川龙之介在太宰治因为被捕上新闻之后,就追过来了,追了费奥多尔问,持续了很久。 直到太宰治出狱。 摸鱼。 开店。 招工。 然后不招他。招了小银,和中岛敦。 芥川龙之介:…… 都是人虎抢了他的位置—— 不过,太宰治和费奥多尔的追求者在某日锐减了。 原因是在一个绵绵阴雨天,樱花落了一地,半透明的粉色花瓣湿湿黏黏,很有点清冷感的医生打了伞,从这头走到那头,问甜品店的花瓶店长:“你带伞了吗?” 店长摇头。 于是医生把伞放在门边,走了进去: “有甜品推荐吗?” 店长还是摇头。 “你来得太晚了。”他说,“店里最热销的东西都被买完了,但我给你留了一小块。” 医生停顿。 又吉祥物、又懒、平常谁来了都懒得招呼一下的店长,主动跳起来,扑倒医生身上,在店里其他人的注视下,咬了一下医生的嘴唇,摘了他黑色发丝上的樱花花瓣。 “甜吗——”他高调地问。 费奥多尔回答: “有点太腻了。” 这款小蛋糕从十四岁吃到现在,依然还是闻起来诱人,尝两口就腻。 但一段时间尝不到,又会惦念味道。 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未来……大概依然如此。 “走了。”他看了一眼下班时间,决定提前把小蛋糕领走,“该回家了,太宰君。”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