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老师你好》 春天的呐喊 从蒋叔叔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快11点了，谢绝了蒋叔叔的留宿提议，沉叶抱着教学案例迎着冷风等待22路的到来。 看了一眼手机右上角的不足10％的电量，沉叶关上了手机屏幕翻看起了手中的纸质材料。 空旷的马路，连车都变得少了起来，车站旁响起了脚步声，沉叶敏锐地抬起头，是个穿着黑色卫衣搭配着工装裤的男孩子，带着口罩和卫衣的帽子，双手插着兜，沉叶出于习惯，看他的身高体型琢磨应该是17、18的年纪。 在男生眼神转过来时，沉叶及时底下了头，再看就不礼貌了。 22路公交终于来了，沉叶整理好资料背着挎包，上了车坐在了最后一排。 车内没有开灯，昏暗的过分，男生不紧不慢地上了车，沉叶趁着夜色多看了几眼，虽然带着口罩但是这个男孩子眉眼还是不错的。 男生在同一排坐下，两人仅仅隔着一个人的座位。沉叶眼皮有点重，昨晚看资料看到很晚，早上又早起来拜访蒋叔叔家，接着又是整天的学习，休息好像已经变成了非常珍贵的东西。 不停的颠簸，沉叶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旁边传来了呕吐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恶臭，沉叶迅速睁开眼睛，转过头，只看到那个男孩子捂着嘴巴，呕吐物沿着指缝溢了出来。 没有太多的思考，沉叶立刻将手中的部分资料递了过去，翻出了挎包里纸巾也伸手想递给他，男孩有点尴尬地愣了愣，有些犹豫地接了过来。 沉叶觉得要给男孩留些面子让他自己处理，便站起了身径直走向了司机，向司机说明了后排的情况，司机的车速也渐渐缓慢了起来。 回到位置上，看着有些狼狈的少年，沉叶没有多说什么关心的话，只是静静地闭目养神。 车速慢下来更适合睡觉了，沉叶睁开眼的时候正好在下车站台的前一站，吓得抖了个机灵，不顾还在行驶中的公交车，沉叶冲到下车口就摁响了铃。 “谢谢你。” 低沉的声线带着年轻的气息，沉叶看向了后排那个隐匿于黑暗中的身影，咦？这个男孩子还没下车啊？ 做了好事心情愉悦的沉叶回以了一个温柔的笑，“不客气。”说完，车就到站了。 叁个月后。 “祝贺你终于成为了我同事。”蒋海华满意地看着在自己身边坐下的沉叶，双手调侃似地鼓掌。沉叶对他露出了一个略带嫌弃的笑容，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喜悦之情。 蒋海华倒非要讨嫌，凑到整理文件的沉叶旁边，面色凝重地嘱咐，“你第一次做班主任你可得小心一点啊。” 沉叶转过头，有些不解，蒋海华收回了侧着的身子，深不可测地继续说道：“我也不太了解，只是他们班级风评不是很好罢了，你当心点吧，现在的小孩子很精的。” 蒋海华继续做起了手上的教案，沉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今天入职第一天，教导主任将高叁十叁班交给了沉叶，沉叶没有想到自己一来就要带领这个烫手山芋，她也想不通，蒋海华说只是因为原高叁十叁班的班主任怀孕去了就让她个新来的顶替了，但还是感觉奇奇怪怪的。 沉叶带着课本往教室走去，这是正式的见面，她有些紧张，脚步愈发快速起来，突然一个学生的身影往沉叶背后冲去，愣是撞了沉叶一个趔趄，然后留下了远去的身影。 抓紧了手上的课本，沉叶才缓过了神，人影早就不见了，徒留下地上一本棕色皮面的笔记本。 鬼使神差地捡起来，还未来得及看，沉叶就想起快上课这件事了。 高叁十叁班的同学知道今天是新班主任上任的日子，个个翘首以待地准备迎接新老师的到来。沉叶脚踏进教室的那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静，并没有像蒋海华所说一样的那么“闹”。 沉叶扫视了一眼众人，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将教案及笔记本在讲台放下，站在讲台下俯视众人，沉叶紧张却也前所未有的激动。 “你们好，我相信你们已经了解到我就是你们的新班主任，我叫沉叶，你们可以喊我沉老师，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今天不急着上课，我们来互相认识一下，班长还有课代表们先来。”沉叶翻出了课本里的名单。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娇小少女文静地站起了身，连带着声音都软软糯糯的透着可爱，“沉老师你好，我是班长及语文课代表，徐思敏。” 沉叶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里油然生出一股喜爱，一看就是家庭美满教育极好的才能生养出的小姑娘，沉叶点了点头示意小姑娘坐了下来。 “我是物理和数学课代表，谭哲。”声音是从班级最角落里传出来的，沉叶顺着声音看去，发出声音的男孩子面容冷淡眼神空洞，也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完全没有把她这个老师放在眼里。 沉叶挑了挑眉毛，没有多说些什么，示意了一下继续，班级最后一排站起了一个男孩子，身材健硕，这是沉叶给的评价，“老师，我是体育课代表，王磊。老师长的很好看哦，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我哦！” 痞气的插着兜加上玩世不恭的话语引得以他为中心的人群都嬉笑了起来，如果沉叶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男孩子应该就是班级的“领头羊”。 班级里的气氛好像被王磊点燃了，众人交头接耳起来，不似刚刚那样死气沉沉，“老师，你好呀，我叫陈佳佳，是英语课代表。”在众人的吵闹中陈佳佳举起手站了起来，笑眯眯地和沉叶打了声招呼，四周的嬉笑声更大了起来，陈佳佳笑着制止了众人的吵闹，倒是给沉叶解了围。 接下来剩余的几个课代表纷纷自我介绍了一番，“好的，那我接下来按名单点名，喊道的人举个手。” “袁思思、赵家诚、杨炎、李杰……杨婷婷、姜天羽——姜天羽？”前面的点名很顺利，唯独喊到这个名字下面没有了反应，沉叶扫视了一下，确实没有人举手，“姜天羽人不在吗？” 徐思敏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说道：“老师，姜天羽休学了。”班级里的气氛有些凝滞，沉叶会意地点了点头，继续点起了名字。 “宋凯。” “到。” 好小的声音，就像蚊子嘤咛了一下，周围又哄笑了起来，坐在讲台下的宋凯迅速的底下了头。沉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宋凯的头又底下了几分。 点完了人，下课铃声就响了，沉叶保持着一贯的微笑跟下面的学生告了别，沉叶的身影在楼层消失后，高叁十叁班散发出了震天的吵闹声。 疯狂世界 在全班的吵闹声中，陈佳佳转过身和后桌的王磊聊起了天，“我还以为是什么样子的老师呢，也不过如此。”陈佳佳满脸不屑，王磊双眼盯着手机，撅了撅嘴表示赞同。 “谭哲，你怎么看？”陈佳佳得到了赞同迫不及待地寻求起谭哲的赞同，谭哲看着手上的书丝毫不理陈佳佳聒噪的询问，陈佳佳倒也不生气，谭哲这个样子正常不过了。 “我觉得她是个好老师……”讲台下面的声音传来，王磊翻了个白眼，瞬间站了起来，踢开了眼前的桌子走向了宋凯。 “md，你屁话这么多？问你意见了？”王磊站在宋凯身后，抓住了宋凯的领子晃了起来，完全没有刚才在沉叶面前的乖巧样子。 全班安静了下来，目睹着一切的发生，预备铃响了起来，两人还是僵持着。 “王磊，上课了，住手吧。”做着题目的徐思敏没有抬起头，声音还是那样的柔软，但却让王磊松开了手将宋凯狠狠摔在了课桌上，回到位置的王磊盯着宋凯啐了一口痰。 教室办公室。 “怎么样，新官上任第一天？”蒋海华殷切的慰问从沉叶回到办公室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沉叶嫌弃的看着蒋海华，恨不得捂住他叭叭的嘴。 “你问这么多干吗？”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关心我请给我钱，谢谢!”实力堵住蒋海华的嘴后，沉叶就再也不理他了，她拿出学生资料细细翻看起来。 班上好几个学生光从住址就能看出家境十分殷实，作为S市数一数二的高中， “钱”和“才”是名副其实的敲门砖，当时沉叶为了进这所中学做老师，背后也是付出了不少努力的。 “姜天羽……”翻到姜天羽的学籍资料，沉叶才意识到这是个女孩子，照片里面的女孩子清纯稚嫩地笑着，她为什么会休学呢？ 拿过文件架上的便利贴留下了姜天羽父母的电话还有家庭住址，沉叶准备择日拜访一下，双手便合上了文件塞回文件架。 学校下午进行了高叁班主任的学期会议，沉叶准备资料忙的晕头转向，直到天黑学生上完晚自习才忙完，“嗯……谭哲最近成绩太不稳定了，王磊这个成绩上大学太难了……”沉叶皱着眉头翻看着全班学生上班学年的成绩，姜天羽的学业成绩则是在高二那年就没有了，高一显示的绩点都是非常优秀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低头看了眼腕表，沉叶站起身拿上了课本文案往教学楼走去。放学的铃声已经响起了，高一高二生稀稀拉拉地往校门口走去，高叁生则休息十分钟然后继续自习一个小时然后才放。 像每个班主任一样，沉叶偷偷地站在教室窗外看着里面的动静。教室分成了前排安静区和后排打闹区，前排由徐思敏为代表安静地复习看书，后排则由王磊为代表众人嬉戏打闹着，偏偏嬉戏打闹区还有一个画风迥异的谭哲捧着书在看，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咳咳！”沉叶轻咳着踏进了教室，原本的吵闹化为了乌有。沉叶环顾众人，后排被抓包的人老实地底下了头，其他人倒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在教室一角坐下准备开始明天的工作，沉叶发现了夹在了教案中棕皮的笔记本。 乱翻别人的笔记本是不是不太好？不过应该是学生的笔记，还是要找到原主归还回去的。 笔记的署名是宋凯，自己班上的宋凯？沉叶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了自己班上的宋凯，那个瘦弱的男孩子埋头苦写着手上的作业，不会吧？好奇心指引着沉叶翻看了下一页。 映入眼帘的工整文字本应该让人看的身心舒适的，可是内容让沉叶却睁大了双眼，冷意从背后泛起，指尖都开始颤抖。 每一篇的日记都透露着“宋凯”的自杀欲望和极强的报复心，绝望从字里行间溢出，其中几页的纸张褶皱着甚至被撕扯掉，割腕、跳楼、烧炭自杀、溺水、吞安眠药、包括杀了他“敌人”的方法。 沉叶猛的抬头看向了本班的宋凯，她不知道在这个男孩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她开始扫视众人，这个班级还有什么是让人不知道的？她想到了之前蒋海华的话，头皮发麻。 角落里谭哲的视线与沉叶重逢，书本遮住了他的下半脸，只有一双眼睛露在面前盯着沉叶，眼神深邃淡漠，沉叶慌张起来，匆忙逃避视线。 自以为谭哲转移了视线，沉叶又偷偷看了回去，谭哲竟然还盯着她在看。 及时解围的是高叁的放学铃声，沉叶嘱咐众人路上小心，接着便站在班级门口一一目送学生离开。 宋凯缓慢地收拾着书包，王磊倒是迅速，收拾完就跑到了他身边，熟络地勾搭上了宋凯的肩膀，似乎说起了什么，宋凯的脸色愈发难看。 沉叶的眼神从打铃之后就没有离开过宋凯（和谭哲对视到出心理阴影），眼看着两人要走了，她默默琢磨着怎么才能跟上去。 “再见！沉老师。”王磊兴高采烈地带着宋凯离开了教室，宋凯满脸抵触不愿，两人刚走不远，沉叶转身拿过所有课件正欲追上去，一个女声响起了。 “老师，不要多管闲事，会引火上身的。” 徐思敏背着包站在她身后，面色波澜不惊，沉叶无法想象这么乖巧的姑娘会说出这种话，失望从眼中流出，声色俱厉地拒绝了徐思敏的提议，急忙追赶了上去。 徐思敏看着疾跑远去的身影，语气没有了刚才的冷意，向身后的人提议道：“你去帮帮她吧，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你是让我帮老师，还是宋凯，亦或者是王磊。” “我只是觉得她应该是个好人罢了。毕竟这种事也不是一两次了。” 王磊宋凯两人并排走到了学校的车棚，暗处走来了另外两个男孩子，沉叶猜测应该是低学年的学生，王磊及另外两个男孩围住了宋凯，四人嘀咕着什么接着推搡了起来，宋凯落了下风，躲在暗处的沉叶眼看校园斗殴要发生在自己眼前，撸着袖子就要冲上去，一把又被人抓住了。 沉叶激动地转过头，谭哲的脸映在了她的瞳孔之中，激动转变成了惊慌。谭哲用食指挡住了沉叶的嘴唇，让她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可是作为一名人民教师，职业道德不允许她做出袖手旁观的事。 沉叶挣扎着想离开，却被谭哲一只手桎梏住了双手，嘴巴又被另一只手捂住。沉叶忿忿不平地扭动扎挣着，谭哲不理会她，侧身看向了宋凯那边。 王磊和另外两人抢过了宋凯的书包，翻了个遍，撒了一地的书本作业，没有得到自己想到的东西，叁人有些愠怒，拳头如雨般朝着宋凯落了下去。 “谁在那里头呢！放学了还不走！快走快走！”车棚旁走来了一个保安，用手电照亮了本就昏暗的车棚，围殴被打断，王磊他们没了兴致，骑着脚踏车就离开了车棚。 计划实现，保安离开了车棚一切恢复了平静，谭哲松开了双手，沉叶飞也似的跑到了宋凯身边，宋凯平躺在地上，右手挡住了脸，一声不吭。 “还好吗……”沉叶试图扶起宋凯，宋凯却拒绝了她的帮助。 沉叶明白说再多也无法抚平这个男孩心里的伤痛，她决定坐在他的旁边耐心陪伴他，直到他恢复平静。 四周静谧无常，时间仿佛都被延长，沉叶无言的陪伴让他从隐忍变成了低吼直至爆发，沉积已久的怨恨全都发泄出来，最后他竟然大声苦笑了出来。 沉叶心疼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好，她将那本棕色笔记本递给了宋凯，宋凯支撑起身子，泛着青紫色的手臂刺痛了沉叶的眼睛，他接过了笔记本，自嘲的说道：“我的死亡笔记怎么样，是不是烂透了。” 沉叶摇了摇头否认，宋凯自顾自说道：“王磊说的没错，我就是怂，否则我就杀了他再跳楼自杀了。” “用你美好的人生去陪葬，不值得的。” “我美好的人生？呵，有他在怎么会美好。” “那就打回去吧！狠狠的反击，打输了就死了，打赢了就爽了，打不死就继续打。” “……。” “我会帮你的！我们要抵制校园暴力！” “老师你真是想的很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结束了之后还会有第叁个、第四个……” “你是第二个？” 洋葱 拖着疲乏的身体站在门口，沉叶翻出了家门钥匙，立刻躺倒在了沙发上。将两个孩子送回家后已经半夜了，沉叶被今天发生的一切冲击的崩溃，她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天花板，脑中走马灯般回想着所有。 “哇，才回来啊。”穿着睡衣的戴倩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才注意到横躺在沙发的女人。 戴倩是沉叶的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和沉叶完全相反的是戴倩是个前凸后翘的长腿美女，追随者众多，是个高智商的富二代，沉叶自家中变故后一直受她家救济，长大后戴倩就跟着沉叶搬出来住了。 沉叶翻了个身，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戴倩给沉叶和自己倒了杯白开水，越听越不可思议，她在沉叶旁边盘腿坐下不住地喝水。 “小叶子，校园暴力你知道很可怕的，要不你去别的学校当老师好了。” “就是以前的老师不作为，我们经历过才明白其中的可怕之处，我不想这样！你知道吗，如果事态继续发展下去，那个男孩子真的从楼上跳下来，我的心里真的会过意不去的。” “我尊重你的选择，还好你和海华在同一个学校工作，也有照应，有事可以就跟我说。” “你先去睡吧，我等会还要写篇文章。” “好，晚安。” “晚安。” 沉叶及其痛苦的从床上爬起，麻木地刷牙洗漱着，没有一丝生气。今天要把写满王磊校园暴力行为的文件上交给学校要求处分，想到这里沉叶好不容易有了些动力。 走进校门的时候，无论高年级还是低年级的学生都兴致盎然地冲向了学校的公告栏，叽叽喳喳地像是在讨论什么，不妙的感觉围绕起沉叶，沉叶加快了步伐往公告栏走去，挤开了人群，看到了公告栏上的照片。 公告栏上贴满了昨天王磊殴打宋凯的照片，照片很清晰，偷拍的人技术很好。沉叶背包里那文件的力量远不如满墙照片带来的震慑大。 怎么会呢……自己还没有上交文件，怎么就有人爆出来了，难道是他…… 沉叶猛地转过头，看到了站在人群最后的谭哲，沉叶呼吸一滞，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匆匆离开了人群之中。 “你要的结果不错吧！我可是专业的。”站在谭哲旁边的还有同班同学宋佳儿，她骄傲地看向人群拿出了嘴巴里的棒棒糖，手舞足蹈地舞动着。 “这是你的酬劳。”谭哲面无表情地从书包里翻出了一沓钞票递给了宋佳儿。 “合作愉快！”宋佳儿含着棒棒糖，愉快的接过了钞票，蹦跶着离开了现场。 沉叶回到了办公室就被喊去了校长室，校长室里还站着王磊本人，王磊无所谓地姿势站着，校长看见沉叶的到来，瞬间转移了矛头。 “沉老师，我没想到你刚上任不久就发生了这件事，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不仅对学校的声誉有影响连带着王磊同学也会有影响，麻烦你回去好好指导一下你们班的学生……” 后面职责的话语沉叶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看着眼前那个拼命甩锅没有丝毫责任意识的胖校长，沉叶如同吞了无数只苍蝇，恶心地想吐，余光偷偷看向旁边的王磊，王磊不屑一顾地拨弄着校长室里的校旗，看来也是没有把校长话放在心里。 校长长篇大论地甩完了过就让沉叶回办公室去了，留下了王磊似乎还要继续说些什么。 下午的时候，王磊的父亲被喊到了学校，沉叶从别的老师口中得知，王磊的父亲是本市有名的政府官员，还是这所学校的资助人，怪不得王磊可以这么的无法无天。 沉叶整理了衣服和头发准备和王磊的父亲进行一下交流，没想到王磊父亲一到学校就被校长带去了办公室，沉叶被堵在校长室门外无奈地罚站。 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沉叶只知道自己站了很久，直到里面传来巴掌声，然后王磊父亲就出来了。 校长紧跟在王磊父亲后面陪笑着，王磊父亲身穿银灰色的西装一副官员做派地从沉叶面前走过，沉叶无言以对目送着他们离去。 王磊迟迟没有从办公室走出来，沉叶侧过身看到了站在办公室里低着头的王磊，脸颊红肿隐隐能看出个巴掌印，沉叶大概能明白王磊这个性格的原因了。 沉叶翻出了口袋里的湿纸巾，走到了王磊面前用纸巾轻轻捂住了他的脸颊，王磊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却又愤怒地甩开了沉叶的手，紧接着头回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 王磊的处罚下来了，停学一个月，此次行为计入档案。这个处罚结果沉叶是没有想到的，她意识到就算自己把王磊的文档上交上去，学校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对不会让王磊退学，想到这里，沉叶心里更加憋闷的难受。 “晚上好！今天你父亲在家吗？”打开门的王磊又又又看到了自己的班主任沉叶，这个女人自他休学之后，天天上门拜访，已经快一个礼拜了，他快受不了了！ “不在。”王磊冷漠地回答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备关门，“别别别，啊——”吃了一个礼拜闭门羹的沉叶下意识伸出手挡住门沿，力气太小一声被门夹了个正着，叫声让王磊立刻打开了门，可是沉叶的右手已经肿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愧疚，王磊把沉叶领进了家门，找出了家里仅有的冰袋给沉叶敷了起来。 “没事的，我恢复的很快的。”沉叶笑着对王磊挥了挥手。 “那你恢复好就可以走了。我要吃饭了。”王磊不想再和她所说些什么，起身离开了沙发。 “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谈一下的。”沉叶紧跟着王磊，试图跟他贪心，可是王磊丝毫不理她一分。 门铃声打断了两人尴尬的聊天，王磊打开门拿过了外卖，“你就吃外卖吗？”沉叶看到王磊手中的外卖，像老母亲一样念叨了起来。 王磊懒得搭理沉叶自顾自吃起了外卖，“我可以帮你做饭的，我可以看下冰箱吗？”沉叶询问着王磊的意见然后打开了冰箱，王磊家有专门的佣人打理，冰箱里满是新鲜的蔬菜水果真的方便了很多。 “为什么佣人不帮你做饭，你还要点外卖啊？我就只会炒几个小菜，你将就着和外卖一起吃吧。”沉叶手上还肿着，只能不停的靠碎碎念转移注意力，疼到连刀都握不稳了。 王磊看着抖音吃着饭，丝毫不在意沉叶在干什么，直到沉叶端着几盘菜放在了他面前，他错愕的抬起头，沉叶一脸谄媚献殷勤。 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王磊面色沉重地尝了一口，沉叶紧张地搓了搓手，“可以。”王磊惜字如金的赞美让沉叶仍不住的雀跃。 “你父亲不在家吗？”沉叶以为现在时机谈心了，却让空气再一次陷入了尴尬之中。 “他没空。” “我知道你一个人不开心，回来上课吧，和大家好好相处。”沉叶认真的看着王磊，语气诚恳地邀请他重回校园。 像是被戳中了伤处，王磊恼羞成怒的放下了筷子，“关你什么事，你可以走了！我要出门喝酒了！” 王磊大步往门口走去，沉叶不放心的跟了上去，王磊突然转身，沉叶差点没有站稳，“老师你也要去？” “你年纪还小！喝酒伤身体的！”沉叶的言辞让王磊觉得刺耳虚伪，王磊不屑地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晚上十点first见，把他们也叫上，我这边有个狠角色。” “好哦。” 闯 沉叶一路跟着王磊进了所谓的first酒吧，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越来越多，坐在卡座上的沉叶手足无措起来，来了几个完全陌生的没面孔和王磊打起了招呼，打量的目光扫视着沉叶，让人不禁恶寒。 不知道第几次抬起手腕看表，眼见着指针往十走去，沉叶焦躁起来，她站起身试图拉上王磊离开这里，可是忙着聊天的王磊装作听不见的样子与众人谈笑着。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沉叶着急地吼了一嗓子，王磊听见了声音平静地抬起头回道：“不能走，还有好戏看。” 他说罢看到了沉叶身后走来的人，兴致勃勃地举起手示意他们往这边，沉叶转过身，看着扮相成熟的徐思敏和陈佳佳往卡座这边走来，后面好像还跟着谭哲。 错愕、震惊、万万没想到，打击接踵而至，沉叶睁大了眼睛眼看着叁人越来越靠近，脑中如海啸爆发，她跌坐在沙发上，无力感侵蚀着她整个人。 叁人和王磊打完招呼后，发现了瘫坐在了一旁的沉叶，徐思敏调侃着王磊，“这就是你所谓的狠人？敢把老师带到酒吧来，不愧是你。” “沉老师好呀，王磊是不是特别过分！竟然带你来这！”陈佳佳热情的和沉叶打起了招呼，完全没有因为自己出现在了酒吧而感到尴尬。 沉叶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好言相劝道：“女孩子不能随随便便来这种地方的！你们赶紧跟我离开这边！” “老师，我们都已经成年了，是光明正大进来的。”徐思敏如往常一样的恬静，解释着自己出现在这里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 沉叶脑袋里一团乱麻，“女孩子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的！况且你们要高考了，这样很耽误学习的……” “我们是做完作业来哒！我们玩乐和学习分的很开的。”陈佳佳端起一杯酒递给了沉叶，沉叶无言地接过，陈佳佳说这些话，是不是想让她夸奖一下他们真厉害…… 酒吧里狂欢到达了高潮，年轻人们美酒一杯杯的喝下，沉叶不敢沉迷酒精中，她紧盯着自己的学生，祈祷不要发生意外。 灯红酒绿，沉叶打了个哈欠睡意翻涌，看着亢奋的学生们，不禁感慨年轻的美妙。美酒壮胆，喝了许多的王磊拿起酒瓶坐到了沉叶身边。 “老师，你喝酒啊，今天我包场！”王磊说罢，身后众人欢呼起来，沉叶上半身离他远远的，酒气扑鼻而来，她没好气的劝阻道：“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沉叶的话打扰了王磊的兴致，他将酒瓶重重地放在了大理石案上，叫嚣道：“只要你把这瓶洋酒喝了，我就回去上学！并且向宋凯下跪道歉！” 众人附和起来，这个理由让沉叶动心了，她握住了瓶身，重复确认道：“你是认真的吗？” 王磊拍了拍胸口，当着众人面承诺道：“我王磊说话算话！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紧接着又是一阵欢呼声。 沉叶深吸了一口气，拿过了闲置的玻璃杯，倒满、喝完、倒满、喝完，酒瓶里的酒马上就见了底，众人从原先的安静到爆发的惊讶声都是被沉叶吸引的。 酒劲有点上来了，沉叶惨白着脸看向了王磊，“你说的，喝完就回去上课。” 王磊被她这么一喝打的措手不及，可是当场的人都见证了一切，他不能打自己的脸，只能打起太极，装作喝醉的样子。 沉叶生气了起来，抓起王磊的领子，拳头都要招呼了上去，却被背后的谭哲抓住抱在了怀里。转头又是谭哲，她更是生气了起来，双手无力地挣扎着，就像只小猫咪。 力气比不过谭哲，折腾半天还累得要死，沉叶干脆乖乖地被谭哲抱着，还没安静半天，沉叶胃里一阵抽搐，酒水伴着晚饭全吐在了谭哲的衣服上。 沉叶一边吐一边哭，口水掺着眼泪糊了脸，谭哲将沉叶扶到了酒吧外透气，交代好徐思敏帮忙看着点她，自己则去冲洗了一下身上的呕吐物。 谭哲出来的时候，沉叶蹲在树边扒着树干，徐思敏拉她也不走，让徐思敏进去后，谭哲蹲在沉叶旁边听着她鬼哭狼嚎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至于么……为了让王磊去上课喝了那么多酒，王磊自己都选择了堕落，随他去不就好了么。 谭哲不自觉地伸出手拍了拍沉叶的肩膀，沉叶却害怕地转过头抓紧了树干，看向他的双眸里全是恐惧和慌张，她不断的念叨着，不要打我……我不哭了之类的话，谭哲眉头一皱，拿出了手机拨打了王磊的电话，接通了电话便走到了一处安静的角落。 “这个妞可以啊！美女，跟我们一起去玩玩吧。”蹲在树下的沉叶引来了几个流氓的注意，他们伸出手就要带走喝醉的沉叶，沉叶挣扎着，却抵不过几个人的力气。 “放开她。”打完电话的谭哲看到了围住沉叶的一群流氓，沉叶无力地挣扎着，眼看着就要被带走了。 “我擦，英雄救美，弟弟，今天哥哥教你做人啊！”为首的流氓丝毫不把谭哲放在眼里，指挥着小弟就冲了上去。 谭哲侧身躲过了流氓的拳头，占了一时的上风，他出手还击拳拳到肉，可是双拳难敌四手，打的时间一长，他便落到了下风。 “敢打我学生！！”沉叶见谭哲不妙，抬起腿就往小混混裆部猛踹，抓着他们胳膊咬了起来，王磊出来抽烟的小弟目睹了一切，撒腿跑进了酒吧。 “磊哥！谭哲这小子在门口和人打起来了！一群人抓着你老师要带走”沉迷声色犬马的王磊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清醒了几分，抄起酒瓶就往门口冲了过去，“妈的，老子的人都敢动啊！” 徐思敏和陈佳佳也不安地跟了上去。 王磊带着一群人加入了混战中，酒吧门口乱作一团，王磊他们人多势众，马上回到了上风，也不知谁报了警，很快警察就控制住了局面。 谭哲和王磊被打的鼻青脸肿，王磊更惨些鼻血脏了半边的脸，两只眼睛肿得睁不开来，脑袋还被打得肿起了几个包。 警察带着以沉叶为首的众人回去做了口供，出来得时候天都快亮了，沉叶惨白着脸晕在了谭哲怀里，一行人又被送到了医院处理伤口。 梦里，沉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沉，沉重到不断地陷落，从空中直直地往下掉落着没有止境。从失重中挣扎逃离，沉叶蓦地睁开了眼睛，面前是白色的天花板，日光灯照着眼睛让人不适。 消毒水味洋溢在四周，沉叶环顾两边发现自己躺在了病床上，胃里还隐隐作痛着，宿醉让人头晕晕的。 支撑着坐起身才发现病房里只有自己孤身一人，下意识找手机却发现手机电都没有了，变成了无用的砖，沉叶泄气地躺了下去，头晕胃疼，还翘了班，身边还没人……人，王磊他们呢？ 沉叶焦急地起身，准备拔掉针管去找学生，这时戴倩拎着一碗粥走进了病房，看到沉叶起身又把她按了下去。 “干嘛拦我啊，我还要去找我学生呢！”沉叶不放心躺在床上拼命想要起床，可惜生了病的她完全抵不过戴倩。 戴倩不理她的碎碎念打开了粥喂起了沉叶，“你学生情况可比你好多了，他们在你隔壁病房，等你挂完水了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去看看。” “不过，你的学生可真是青春啊~好热血哦，重点是还有点小帅~尤其是抱着你来医院的那个~”戴倩喂着喂着就开始花痴起来。 沉叶向她的花痴行为投去了鄙夷的眼神，“你可别打我们班学生的注意啊！你个海王！” 戴倩敷衍地点了点头，“好的好的，你乖乖把粥喝完。”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啊？” “送你来医院的那个男孩子用你手机打给我的。” “我的密码……？” “大概是扫的脸哦。” “……” 勇敢 喝完了粥的沉叶摸着暖暖的胃，晃悠着往隔壁房间走去，没走多远就看到谭哲在门口傻站着，沉叶走上前，看见他精致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沉叶蹙着眉头心里有些愧疚。 “怎么站在不动呀？王磊呢？”沉叶勉强地微笑着向谭哲询问王磊的下落，谭哲低头俯视着才到自己胸口的老师，语气沉闷，答非所问道：“你只知道找他？” 额……谭哲的反问让沉叶有些尴尬，沉叶支吾半天找不到什么比较好的解释，谭哲见她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不再为难她，转头说道：“人在里面，他父亲也在。” 沉叶向他投向了感激的目光，偷偷猫到房门口拉开了一条缝，谭哲看着她蠢蠢的样子撇过了头，如刚才一样冷漠站着。 王磊穿着病号服站在他父亲面前，如那时在校长室一样，明明比父亲高出半个头，可是身影却是那样的无助。 王磊父亲声色俱厉地呵斥着王磊，“我警告你多少次了不要到处惹事生非，这次又给我进警察局留案底，你非要毁了你爹我的事业不成！学校成绩一塌糊涂，净在学校胡闹！我看你也别去学校了，给我滚国外去……出去别说我是你老子，我丢不起那个脸，也不想帮你擦屁股了……” 王磊低着头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拳头紧紧握着，王磊父亲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给王磊带来了多大的伤害，继续滔滔不绝地责骂着他，一句“废物”彻底激怒了王磊，王磊抓住了他父亲的领子，挥着拳头就要打上去。 沉叶看到了王磊脸上悲伤痛苦的表情，只是一瞬间，沉叶打开门冲了进去，拦住了就要下手的王磊。 “王磊，你先冷静下来，松手！”沉叶用力拽住王磊的袖子，却拉不开两人。 王磊父亲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继续戳着王磊痛楚，“我当时就不该生你这个白眼狼，畜牲。” 大概王磊也失望了，他松开了他的父亲，站在了沉叶的身后，“那这样的话，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好了。” “王先生！您说的话太过分了，从来没有不好的孩子，只有不好的父母，没有孩子生来就是废物，您自己忙于工作忽略了对孩子的陪伴，最后孩子变成这样还甩锅给自己的孩子，简直就是不负责任！我也很难想象您作为一个高级官员竟然会这样培养自己的孩子，您也让人很失望！我相信王磊同学一定是个非常好的孩子，不是您口中的废物。”沉叶努力地争辩着，这些话她很早就想和王磊父亲说了，却拖到了现在，仔细一想也是非常不错的时机。 沉叶的这番话让王磊的表情柔和了起来，他好像释然了什么，他插着兜走向门口边说道：“您不理解我，我也就不理解您了，您以后做您的政府官员，我做我的废物，我们各管各的。” 沉叶看着王磊和谭哲离开后，也准备离开病房，背后的王先生虽然生气却也冷静了下来，他问道：“您究竟是？” 沉叶乖巧地转过身鞠了一躬，“我是王磊同学的班主任，今天和您的交流希望您能反省一下！” 不卑不亢地回到病房，沉叶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教育了大佬，丢脸地在床上滚来滚去，想死的心都有了。 沉叶晚上就出了院准备明天去上班，她给王磊和谭哲打了十几个电话想问问之前的约定还算不算数，可是迟迟没有人接听。沉叶担心两人又出去了惹了什么祸（自己刚刚在人家父亲面前做了保证，打脸可就难受了），拨打了徐思敏的电话后才知道王磊借宿在了谭哲家。 挂断徐思敏的电话后，没一会王磊的电话就打来了。电话那头王磊好像和谭哲正打着游戏，沉叶嘱咐两人明天来上学，对面敷衍地应答着，让两人少玩游戏，对面还嫌她啰嗦。 对面两人直到挂电话的时候都说着应付沉叶的话，可把沉叶气得又要胃疼了，真的是挣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好在那两个臭小子还算遵守承诺，卡着时间点进了教室，教室里同学看到王磊的到来小声的议论了一番，王磊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坐回了他本来的位置，和身边的打了声招呼然后老实地拿出了书本看了起来，这一举动班里的同学有叽叽喳喳议论了起来，感慨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上完了早读课，沉叶回到了办公室安心地啃起了面包。蒋海华划着办公椅凑到了她身边，“听说你进医院了？” “你咋知道？” “戴倩说的，她让我照应你一下，不要让你吃面包。”说罢，蒋海华抢走了沉叶手上的面包自顾自吃了起来。 沉叶露出了一个标准微笑，然后一拳狠狠锤在了蒋海华背上，“最后一句你是自己补充的吧王八蛋！别吃我面包，男女授受不亲！” “蒋老师，这是物理作业和数学作业。”打闹是被谭哲打断的，谭哲板着冷脸将一迭作业放在了蒋海华桌上，沉叶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学生谭哲，递给了谭哲一块放在自己办公桌上的糖。 下午学生上体育课的时候，沉叶正打算午睡，这时候陈佳佳冲进了办公室大声喊道：“老师，宋凯站在思德楼要跳楼！”接着全办公室的老师都听见了，沉叶睡意全无，立即冲向了思德楼。 冬日的太阳有些晃人眼，站在思德楼往下看就能看到操场上的学生。宋凯站在楼顶边缘放空着自我，思德楼下聚集着不少人，抬头齐刷刷地看着楼顶的宋凯，担心的人不在少数。 校长闻讯而来，站在楼下说着好话劝阻着宋凯不要轻生，沉叶一口气爬到了五楼，楼顶上除了宋凯外还站着王磊、谭哲、徐思敏。 身材单薄的少年就站在死亡的边缘，如果风大一点好像都能带走他。沉叶轻唤着宋凯的名字一边悄悄靠近着他。 宋凯看出了沉叶的目的，呵止住沉叶的动作，他失落地自语道：“他为什么还能回来……凭什么……我受够了……死，我去死好了。” 风吹乱了每个人的头发，沉叶心跳加速，正要开口安抚这个年轻人，王磊站了出来，那一瞬间宋凯所有的怨念都流露了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王磊走到他面前“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他严肃郑重地说：“我为之前对你做的事情向你道歉，我现在就跪在这里，你可以过来打我一顿，我绝不还手，我不求你原谅了，但也请你珍惜你自己。”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宋凯。沉叶忽然决定不再插手，或许这件事情只有他们才能解决。 宋凯崩溃了，他咆哮着哭了出来，他的动作让下面的学生发出了尖叫，校长擦了擦紧张的汗，万一出现了什么差错，那可就完了！ 王磊就这么一直跪着，宋凯就这么和他僵持着，死死地盯着他。突然，宋凯动了，像是报复又好似发泄，他抓着王磊从楼顶纵身一跃。 那一瞬间尖叫声爆发，沉叶屏住了呼吸冲了上去，可还是没有抓住两人，她睁大了双眼见两人落了下去，若不是谭哲及时抓住她，她甚至也要一并跳了下去。 一声闷响，沉叶没有站稳瘫坐在了楼顶上，震惊的眼泪顺着眼眶掉落。 年轻就要对味 自从做了高叁十叁班的班主任，沉叶发现自己愈发心力交瘁起来，发生了很多事很多很多意外，她开始质疑自己当初的选择，真的是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气死了…… “你们赶紧写，尤其是你！宋凯！你月考交给我的作文你给我重写！王磊你别偷着乐！你的物理卷子我已经看过了，你是闭着眼睛做的吗！”沉叶看着坐在讲台下偷偷给徐思敏传小纸条的王磊，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王磊看着自己满江红的物理卷子，他挠了挠头无奈道：“我是睡着写的呀……” 他这话惹得旁边众人都笑了起来，王磊、宋凯还有陈佳佳的月考成绩都很不理想，偏科严重，沉叶只能让他们留堂开小灶，谭哲还有徐思敏倒是讲义气一起留堂，顺带还能辅导一下另外叁人。 “你们看在我还年轻的份上给我留一口气吧……你们之前‘英勇’地跳楼事迹我至今都没缓过来呢！”沉叶欲哭无泪，她好难…… 王磊见她提起了这件事，瞬间打开了话匣子，“老师，真的刺激，就那一跃而下的我老子不禁没骂我还让我滚回家了，整挺好！是吧！宋凯！” 说罢王磊的胳膊搭上了宋凯的肩膀，宋凯虽然不适应倒也笑了出来，见两人冰释前嫌，沉叶还是很生气，“要不是消防员赶过来支了充气床，否则我现在就只能哭着给你们上坟了！还刺激！太胡闹了！” 两人知道沉叶嘴上重了点但确实担心他们，“哎呀，你看现在这不是身强力壮的吗！”王磊还特意展示了自己胳膊上的肌肉，旁边几个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懒得和王磊耍贫嘴，沉叶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起来，“马上期中考了，好好考啊……不然白留堂了！” 徐思敏和谭哲乖巧地点了点头，沉叶十分欣慰，“思敏你好好帮帮佳佳哦，谭哲你……尽力吧……” 小姑娘要好的坐在一起探讨着课业，而谭哲完全不管另外两人的死活，“谭哲我不是让你尽力拉一拉他俩吗？”沉叶发出了不解的声音，谭哲放下了手里的课外书，幽幽地说道：“我真的尽力了。王磊，救不了。” 王磊听了不乐意了，主动举手提出了要进徐思敏一组，徐思敏虽面露难色，但也勉为其难地收下了王磊这个弟子，前提是如果考砸了就别说是她教的，王磊欣然应允。 留堂了快一个礼拜了，这群孩子终于静下心端正了态度，连王磊都认真起来，偶尔去查堂还能看到他在做题，大概是徐思敏下了死命令，好事好事。 沉叶最近跑十叁班跑的勤就想看看他们的上课表现，结果沉叶很满意，她慢悠悠地往办公室走去，远远地看见地上有个白色的东西，回想到宋凯那事沉叶又下意识捡了起来。 是一封信，纯白的信封上娟秀的字体写着谭哲的名字还有另一个女孩子的名字‘顾晓悦’，女孩的字迹哇！真是粗心大意的女孩子，这么重要的情书竟然给弄丢了。 沉叶郑重地收好了这封信，准备在月考后交给谭哲。 又是留堂的一天，沉叶坐在讲台上撑着下巴细细巡视着下面的学生，那种年轻的感觉扑面而来，小姑娘们如春日的花，眉眼都飞扬着，徐思敏是温润如玉的话，那陈佳佳就是艳丽如画，偷偷暗恋她们的人应该挺多。 再偷偷看向了男孩子们，不得不说谭哲确实很出色，王磊身材高大，平时运动的多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面相偏凶但对人坦诚义气，朋友不少，宋凯就瘦小些皮肤还偏白些，气质像病弱的少年一样，谭哲外表精致帅气，没有亲和力但在女生中人气应该挺高，沉叶无意中总能在班级门口看到别班故意走过的女孩们。 “沉老师你已经看我们好久了！”陈佳佳放下手中的笔休息了起来。 陈佳佳此话一出，王磊抬起头自恋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说道：“老师你现在才发现我是个帅哥吗？” 徐思敏忍不住的泼他冷水，“帅哥，继续写你的作业。” “情书，你们收到过情书哇？”沉叶还是撑着下巴，八卦地挑了挑眉，眼神有意无意看向了谭哲，他却直白地看着她。 “当然。”陈佳佳骄傲地抬起头，众人笑着看着她就盼着她继续讲下去，“不仅有情书，我还被当面告白过，虽然现在想想没啥，不过被自己不喜欢的人告白确实蛮有压力的！”陈佳佳认真地回顾着自己的被告白史，沉叶心中忍不住羡慕，被人爱着真好。 “我有收过巧克力……”宋凯弱弱地举起了手，众人目光瞬间转移到了他身上，王磊气愤地勒住她的脖子，“你这个小子竟然还收到过巧克力！” “啊，有股酸酸地柠檬味哦，王磊。”徐思敏捏住鼻子调侃王磊。 “谭哲你呢？收到过吗？”沉叶意有所指，剑指谭哲。 谭哲面对她的提问，仍是不温不火，“都收到过。” “woc，就我？”王磊不敢置信地看向身边两个臭小子，他该死的男人缘！该死的女人缘！ “好了，好了，就放松一会啊，继续做作业吧。”沉叶及时制止了话题的发展，王磊受伤地拿起了笔，嘴上嘟囔着“还不如别放松。” 徐思敏小声偷笑，王磊恼羞成怒地拼命刷起了题。 情书是在他们考完最后一门考试后，沉叶在办公司亲手递给谭哲的，站在旁边的陈佳佳颤抖了，“老师，你给谭哲写了情书？这难道就是师生恋？爱了爱了。” 陈佳佳百转千回地脑回路吓到了沉叶，“不是老师写的，是别人写的。”谭哲及时站出来帮她解围，沉叶苦笑着点了点头，“这是我捡到的，看了看应该是给谭哲的就帮忙转交给他。” 沉叶微笑着看着谭哲，总觉得谭哲没有刚拿到情书时那么开心了，陈佳佳恍然大悟的凑了上去看了看谭哲手上的情书，“顾晓悦耶，我认识欸，我们隔壁班的美女学霸！” “毕竟是女孩子的一番心意哦，看完了记得好好给别人一个答复！”沉叶一脸我都懂的表情，补充道：“谈恋爱低调一点，只要不影响学业的话，我是支持的。” 谭哲表情波澜不惊，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沉叶不太喜欢，一点都不可爱！“我会好好回复的。”说完他就离开了办公室，陈佳佳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然后在王磊他们面前宣布了这件事。 “说好了一起单身狗的，你！你竟然！要脱单了！”王磊痛心疾首，宋凯眼疾手快地扶住‘脆弱’的王磊。 ============== 最近比较忙，来不及捉虫了，谢谢大家看我的文 心中尚未崩坏的地方 谭哲在操场拒绝那个姑娘的时候，以王磊为首的四人鬼鬼祟祟地躲在了小树林里目睹了一切，然后跑到沉叶的面前绘声绘色地描述谭哲这个人多么的无情无义，王磊模仿出谭哲那死人脸然后决绝地拒绝了一起唱二人转的陈佳佳。 宋凯和徐思敏笑得直不起腰，直呼演出了精髓，谭哲一脸鄙夷地看向他们，又看了看鼓掌的沉叶，脸色不满。 看着众人意犹未尽的样子，沉叶故意拿出了月考的卷子，清了清嗓，发出了恶魔般的低语，“咳咳，笑完了我们来看下大家这次的月考成绩啊！” “哇，沉老师你这就扫兴了啊！”王磊发出了抗议。 “好，我们第一个来王磊的成绩。” 王磊不说话了全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沉叶面前的卷子上，翻卷子的声音从众人心中划过，大家都不自觉的为王磊紧张了起来。 终于翻到了王磊的试卷，沉叶凑上前，遮住了大家的眼神，悄悄看了看然后放下了卷子，沉叶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王磊见她如此反应也泄了气，失落的握起了拳头。 沉叶还是没忍住，嘴角轻轻上扬，大声宣布道：“王磊这次的物理成绩……刚好及格！！” 众人一愣反应过来后欢呼起来，王磊激动地翻起了卷子，上面红色的数字他看了好几遍，确认无误他激动地抱住了沉叶，“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沉叶欣慰地笑了，谭哲神不知鬼不觉地拎走了王磊，“你该谢的老师是那个！”谭哲指着徐思敏对王磊说道。 王磊拿着卷子冲到了徐思敏身边，猛地抱着徐思敏转起了圈圈，“你看我及格了，徐思敏！我光耀门楣了！” 徐思敏猝不及防被抱起，小姑娘害羞地喊着：“我知道了！你放我下来！”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过分了，王磊不好意思地放下了徐思敏，只顾着不好意思起来。 一一将众人的试卷分发下去，放学后的教室一篇喜气洋洋，宋凯及格了还考的不错，徐思敏和谭哲发挥正常，陈佳佳看到自己的成绩差点泣不成声，第一次考的那么好！ 为了庆祝美好的月考成绩，王磊带头邀请了沉叶去吃饭，五人围坐在圆桌前互相聊着天，徐思敏和陈佳佳聊起以前班上的事情，沉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们了解姜天羽吗？”沉叶想起了那个休学在家很久的姜天羽，现在正好有机会可以从学生这边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 “休学了。”聊天被打断，众人没有再说话，宋凯首先张开口回应了。 “这个我知道。”现场气氛变得迷惑起来，沉叶不能理解。 “她因为车祸瘫痪在家的。”陈佳佳放下了手中的叉子，语气带着丝丝的后悔。 沉叶内心震惊，却没有说话，示意众人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对她不好……”王磊脸上带着歉意，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我们曾经是朋友。”最后发言的是徐思敏，她低着头，失了神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中。 姜天羽是徐思敏进入高中时就要好的朋友，两人努力上进，无话不谈，那时候班级的关系好像没有之后那么紧张，所有人都很客气很有爱。 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突然有一天，班主任说姜天羽出了车祸请了很长一段的假，所有人连同徐思敏在内都以为是一场普通的车祸，最多伤筋动骨，可万万没有想到，姜天羽是做着轮椅来到的学校。 熟悉的面孔没有了灿烂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伪装出的微笑，比苦笑还丑。大家议论声很大，姜天羽全都听见了，她不再笑了。 刚开始大家都可怜她，帮着她，可是时间一长那种表面的情谊就变了，一些本来行迹就比较恶劣的学生开始欺负她，抢她的东西，因为他们知道她追不上他们，班级上其他人以玩笑为借口就那么看着，就那么笑着。 弱者怯懦，挥刀向更更弱者。 再后来，她成了大家眼中的累赘、出气包，成了众人欺负的对象，恶言讥讽，甚至连看她不顺眼都要教训她一番，明明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只因为她是更弱者。 可是没有人帮她，无论是十叁班的同学或者是徐思敏都没有，他们就看着她被欺负，没有一个人选择站出来帮她。 徐思敏至今都记得姜天羽在被欺负时看向她的眼神，可是……可是她不敢，她没有勇气站在她一边，没有为她站出来，她和所有人一样选择了冷眼旁观，漠视了姜天羽的求助。 姜天羽成绩一落千丈，老师不知其中的因果，只是责怪着她为什么不用心，见她成绩愈发下降的厉害，老师也不愿管她了。 姜天羽开始害怕与人接触，从断断续续地请假变成了彻底的休学。众人的欺凌对象并没有停止，只是从姜天羽变成了曾经帮助过姜天羽的宋凯。 徐思敏交代完所有的事，所有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沉叶失望地闭上了眼睛，背靠着椅子长叹一口。 沉叶知道现在这群孩子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陷入了无边的自责中，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再怎么自责都是于事无补，想到这边沉叶头都大了起来。 饭局最后草草收场，沉叶安抚众人，她会挑个时间去拜访一下姜天羽，如果不尽人意的话，还需要他们的帮忙，所有人答应下沉叶的请求各自回了家。 家访的那一天，情况确实比沉叶想象的严重了很多。 倔强 提前联系了姜天羽的家人，经过家属同意后沉叶才看到了坐在轮椅上晒着太阳的姜天羽。她穿着厚厚的加绒睡衣披着围巾安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像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 沉叶在她身边坐下，她没有丝毫的反应，连看都没有看沉叶一眼，沉叶端详着她，也没有出声就坐在她的身边陪伴着她。 姜天羽晒够了太阳，双手推着轮子想要去自己的房间，沉叶立即起身推着她走进了里屋。屋子里挂着厚厚的窗帘，阳光被隔绝在外，门一关，什么也看不见。 “你是？”沉叶扶着姜天羽在床边坐下，小姑娘终于张开了口，细细的嗓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明显起来，沉叶牵过她的手在她身旁坐下，试图在黑暗中寻找姜天羽的眼睛。 沉叶小心翼翼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意图，姜天羽果断地拒绝并且强烈要求沉叶离开，这个闭门羹吃的意料之中，沉叶动作轻轻地离开了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沉叶没有离开，她有些丧气，站在门口发起了呆。房间里传来了小声的啜泣，情绪爆发后变成了哀嚎，甚至伴随着打砸东西的声音。 好心干坏事，沉叶挫败地把消息告诉了徐思敏等人，这下大家也垂头丧气起来。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后来我等姜天羽同学的家人回来后看见姜天羽的房间一片狼藉，我也就没有继续打扰。”沉叶面色凝重，坐在办公椅上不停地转着水笔。 “难搞哦……”王磊右手托着下巴，微微摇了摇头。 徐思敏坐在最后，一下没控制住眼泪就落了下来，陈佳佳站在她的身旁，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哭的更甚。 让众人离开了办公室，沉叶盯着空白的课件陷入了无边的焦虑之中，无数个“怎么办”紧紧地围绕着她，感觉身边的气压都变了。 之后，沉叶抽空去拜访了好几次，从吃闭门羹到姜天羽愿意见她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虽然姜天羽还是不理她），每每看望完姜天羽，沉叶都会和她的父母交流一下，问一下近况再进一步了解一下姜天羽。 姜天羽愿意见她之后，沉叶再也没有更多的进度了，沉叶总会下意识的皱眉，谭哲他们都看在了眼里。 “徐思敏说姜天羽喜欢五月天，我们练习了一首歌打算送给她。”谭哲将大家的想法告诉了沉叶，他看着有些憔悴的沉叶，语气不禁放软了些。 沉叶深思着摇了摇头，“之前我去见姜天羽，只是提及了我的身份，她就没有控制的住自己的情绪，如果见了你们，我没有把握，我怕会刺激到她。” “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可以不让她知道是我们，也可以表达我们的歉意。”谭哲理解沉叶的想法，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能进一步刺激到姜天羽。 “另一种方式？”沉叶不解地转过头，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礼拜日是姜天羽接受心理咨询的日子，沉叶和她父母交流过后，负责带着姜天羽去拜访心理医生。 沉叶推着姜天羽像散步一样走在人行道上，姜天羽一言不发，对于沉叶来接送她并没有展现出过多的抗拒，完全相反的沉叶四处张望着，之前和谭哲商讨着下一步计划，他只嘱咐好沉叶把姜天羽带出来，下面的部分就全部交由了谭哲负责。 途径一个露天广场，远远地传来了阵阵音乐，沉叶恍然大悟，悄悄加快了步伐。广场上聚集起了零零散散的人，表演者原来是一支五人的乐队，奇怪的是五人都带着纸质动物面具。 沉叶了然于胸，“要看表演吗？咨询还有一会才开始。”她停下了脚步弯下腰温柔地询问姜天羽的意见。 姜天羽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沉叶点了点头陪姜天羽站在了原地。 沉叶一眼猜出了面具下的孩子们，谭哲他们演奏着五月天的倔强，主唱是站在中间的徐思敏，少女清澈的嗓音唱出的曲子意有所指，他们大概都是新学的，磨合了很久吧，还能站在人群甚至是姜天羽面前演唱，很有勇气了，她的学生们真的很棒。 沉叶转过头看了看端坐着的姜天羽，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轻颤的睫毛泄露出了她内心的波动。沉叶怜惜地摸了摸她的黑发，小姑娘抬起了头看向了沉叶，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睁大了眼睛，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一曲终了，围观群众鼓掌叫好。面具下的徐思敏终于忍不住落泪，眼泪模糊了视线，谭哲看了看四周，沉叶早在姜天羽情绪崩溃时带着她悄然离去。 姜天羽的沉默让沉叶不安，沉叶摸不清她的想法，沉叶试探地询问她的想法，姜天羽暗哑着回了一句，“讨厌。” 计划好像失败了，沉叶似乎能理解，她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姜天羽曾经遭受过伤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沉叶相信徐思敏她们也愿意一起补偿她的，就算是微薄的补偿…… 给谭哲发完消息，沉叶放下手机又唉声叹气了起来，姜天羽已经开始心理治疗了，沉叶只能呆在外面耐心等待。 姜天羽很快就出来了，医生说她的情况已经比以往好了很多，这让沉叶开心了起来。拿着报告带姜天羽回家，沉叶兴奋的把结果说给姜天羽听。 “他们唱倔强，我讨厌，所以请让她们不要再来烦我。”姜天羽像是慢了半拍，主动和沉叶说起了刚刚表演的事情。 沉叶张开口想解释一下，却害怕戳中她的伤处，沉叶只能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将姜天羽送回了家里，看着躺在床上发呆的姑娘，一想到生活对她的伤害，沉叶总是蹙着眉头心疼，如果她没有出车祸，那么她也可以奔跑、跳舞、和徐思敏一样放声歌唱，享受着这个年纪最美好的青春…… 沉叶离开了姜家，姜天羽躲在自己黑色的房间里，看着房间里的灯，小声哼唱着： 你说被火烧过 才能出现凤凰 逆风的方向 更适合飞翔 …… ============= 我来请假了！！！最近有重要的考试！大概11号结束！等我！爱你们！ 顽固 沉叶将姜天羽的意思转达给了徐思敏她们，大家都很失落，这首歌想表达的感情似乎一点都没有传达到姜天羽的心里。 经过大家一致的协商，他们准备送给姜天羽一份礼物，这次不由沉叶出面，由宋凯出面作为代表去送这个礼物，大家热切的看向了宋凯，毕竟宋凯比他们有更多的优势，临危受命的宋凯犹豫了下，便应了下来。 捧着“礼物”站在姜天羽家门口的宋凯有些为难，虽然曾经帮姜天羽说过一次话，但是他真的不擅长应付女生，而且姜天羽这种更难应付啊…… “hi……”宋凯拎着东西，看见姜天羽打开了门，一时间尴尬的不知怎么开口好。姜天羽还以为是沉叶来拜访了，结果打开门，有点意想不到。 姜天羽没有招待宋凯的意思，伸手就要关门，宋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门沿，“打扰了……我可以进去呆一会吗……” 宋凯语气恳切，姜天羽也没有拒绝已经半只脚踏进家门的他。有客人来，姜天羽准备拿杯子招待宋凯，宋凯赶忙站起了身拦住了她的动作，“不用不用，我不渴……”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倒个水还是没有问题的。”姜天羽的倔强让宋凯不再多说什么，可是宋凯不说话，姜天羽也就一言不发，装潢精致的客厅一时之间由沉寂了起来。 宋凯无可奈何地主动提了话茬，“我代表沉老师和高叁十叁班同学给你来个礼物，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姜天羽的表情彷佛在说——果然如此，她沉了脸，“你也是来做说客的？这个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团结了？” 宋凯不知怎么回应她的质疑，只是打开了大家准备送给姜天羽的礼物，拉开拉链，一只纯白色的波斯猫钻了出来，看见了两人就“喵喵”了起来。 宋凯偷偷看了看姜天羽的表情，这个礼物姜天羽好像并不满意，她的眉间带着一丝的愠怒，宋凯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请你把猫带回去！我没有能力养这种小生命，也请你们不要做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姜天羽疾言厉色地说完转过轮椅就要走，宋凯急忙站起身喊住了她，“我们只是想你回来……以前做的那些确实对不起！但是现在的十叁班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相信你也感受的出来！” 姜天羽只是微微地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往房间走去，“慢走不送！”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猫咪亦步亦趋地跟着姜天羽，直到姜天羽关上了房门，小猫咪抓着门开始嚎叫了起来。 宋凯丧气地坐在了沙发上，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作为拥有过同样经历的同学，他非常能够感同身受，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轻易放下的。 他轻轻走到了姜天羽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我知道过去的事情对你影响很大，我们尊重你的选择，我们会等着你回来的，最后……打扰你的生活了，不好意思。猫你留着吧，它很喜欢你，也希望你能从它身上得到一丝慰藉。” 宋凯的失败而归，使得徐思敏等人又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沉叶就看着他们讨论着对策，心里安慰了不少。 “这次徐思敏去吧。”谭哲提到了徐思敏，众人赞同的点了点头，徐思敏会意地点了点头，她愿意试一试，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掉才好。 徐思敏敲了敲门后，姜天羽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开门，得知了是徐思敏，她竟然主动开了门，徐思敏本以为自己会吃闭门羹的。 跟在姜天羽身后的徐思敏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昔日的挚友，或许她已经不配做姜天羽的“挚友”了，想到这里，徐思敏愈发觉得抱歉。 徐思敏一失神差点撞上了停下的姜天羽，她一惊连退了好几步，“你先坐下来吧。”姜天羽歪头示意她坐下，徐思敏战战兢兢地坐下，规矩地保持着标准坐姿。 “你以前来我家玩也没有那么拘谨过，现在是怎么了。”姜天羽看她正襟危坐的样子，大概能明白一点她的心情。 徐思敏脑中一片空白，事先准备好的道歉说辞也忘的一干二净，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什么，只能又闭上了嘴巴。 姜天羽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喝了一点水，了然说道：“我明白你今天来的目的，我觉得你们对我的伤害不是光说对不起就能解决的，我想你们也很清楚我的想法，看着你们愧疚我才开心。只是如果你知道最后会是这种结果，你当初还会帮我吗？” 本就充满愧疚的徐思敏被姜天羽的叁言两语打击的溃不成军，愧疚和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终于，她在姜天羽的面前崩溃的哭了出来，无数个对不起中间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姜天羽视若无睹，冷冷回道：“我都没哭，你又有什么资格哭呢？我当年哭的不成人样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我最好的朋友啊！” 姜天羽下了逐客令，徐思敏下定决心赖在姜天羽的家里直到她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泪痕还遗留在脸上，徐思敏握着纸团的手紧了紧，“我想补偿你，你回来吧，我知道说道歉没有用，所以请让我用行动来补偿你吧，给我个机会！” “我知道你行动不便，所以我可以成为你的腿！你不回学校的话，我就在你家里陪你，一直陪你！”徐思敏在姜天羽身边坐了下来，眼神真挚又诚恳地与姜天羽对视。 姜天羽别过了头，移开了与徐思敏的对视，甩下了一句“随便你。”就回了房间，徐思敏迅速的跟了上去，帮她推起了轮椅。 房间和以前来玩时看到的样子变化大了很多，密闭昏暗凌乱，徐思敏几乎能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感受到她主人的绝望，她忍不住的心酸。 仰躺在姜天羽床上的白色小猫咪被两人的到来所打扰，慵懒地打了个哈切，迎上了她的主人，趴在了姜天羽的大腿上。 ―――――――――――――――――――― 嗯，考试没过，唉，继续更，我感觉我电脑上popo不太稳，就怕赶不上更新。 终结孤单 姜天羽的家人对于徐思敏的到来也是十分惊讶的，但同时也十分庆幸姜天羽的身边还有同龄人陪伴着。家里人好像很开心徐思敏天天来自己家，姜天羽心里也默认了徐思敏每天的定时拜访。 “你至于天天来这么早吗？沉叶不管你？”徐思敏天天早上7点准时报到，姜天羽还得天天给她开门，开多了，姜天羽就不耐烦了。 徐思敏乖巧地摇了摇头，“我跟沉老师打过招呼了，我家里人也知道！我可以自己在家里学，不会落下的，她就答应了，还让我跟你一起学习。”说罢，徐思敏晃了晃手里的资料还给姜天羽展示了一下背后的书包。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书了，我不要。”姜天羽一瞬间的失落被徐思敏捕捉住了，徐思敏赶紧走进了房子换鞋，推着姜天羽去了房间。 拉过房间里的窗帘，柔和的阳光照亮了房间每一个房间，徐思敏主动整理起了姜天羽的书桌，她真的好久没有碰过书了，书桌上的书积了一层不薄的灰，打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充斥整个房间，徐思敏拿起已经堆灰的书在窗外拍了拍，放回了擦好的书桌上。 姜天羽就看着徐思敏利落的打扫着卫生，她的房间好久没有这么明亮过了，就好像新生了一样，她也能像这个房间一样新生吗？ 人一旦堕落，上帝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收走他的天赋和力量。 徐思敏带着姜天羽从高二下学期的课开始补起，许久没有看书的姜天羽学起来不禁有些困难，她沮丧的将笔扔下，双手捂住了脸，不愿面对眼前的一切。 徐思敏担心地望着她，轻声提议道：“要不要出去走走？放松一下？” 姜天羽捋了捋被自己抓乱的头发，闭上了眼点头默认了徐思敏的提议，徐思敏开心的推着姜天羽走到了附近的公园，她不好意思地解释了起来，“之前几次来看你，你总是呆在房间里，我以为你不愿意出来逛逛的，所以就带了书给你看，这样课业也不会落下了。” 见姜天羽一身不吭，徐思敏继续絮絮叨叨起来，“你不要灰心，以你的基础可以赶的上的，沉老师说也可帮忙的，我们可以一起高考！” “高考……”姜天羽只听进了这个词，不断重复着这个词。 “我们都会帮你的。”徐思敏严肃的保证道。 姜天羽没有听进徐思敏的保证，她主动转移了话题，谈到了上次的事情。“上次在公园唱歌的是你们吧？倔强……你们还真是会扰乱人心，都是我们班的人吧？和沉叶串通好了来这么一出，真让人……讨厌。” “对不起……”徐思敏对于上一次计划的失败感到十分抱歉，好像让姜天羽更难过了。 “倔强这首歌很好，但对我而言倔强已经没有用了。” 两人走着走着遇上了正在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姜天羽侧过头看着大妈们，面上竟然洋溢出了羡慕之情，想到自己坐在轮椅上，姜天羽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留了下来。 “我再也不能走了！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人生已经没了……”姜天羽弯下腰掩面痛哭，徐思敏手忙脚乱起来，心里慌乱不已，不知怎么安慰，安慰的话就算说出来了也是苍白无力的，毕竟她没有遭遇同样的事。 徐思敏没有劝说姜天羽停止哭泣，她缓慢而又温柔地搂住了姜天羽，无言地支持着怀抱里姜天羽，两人就在公园里相拥而泣。 姜天羽哭的声音是那么的大，哭得嗓子都哑了，眼睛干涩了起来。徐思敏拿出了包里的湿纸巾缓缓擦拭着姜天羽的泪痕，姜天羽闭上了眼睛，任由徐思敏帮她整理着面容。 回到书桌前的姜天羽平静地拿起了笔，洋洋洒洒的写起了试卷，徐思敏拿着书欣慰地笑了。 姜天羽的学习念头恢复了，和以前一样的努力认真，为了保证徐思敏和姜天羽的学习进度，沉叶会带着谭哲来给她们补习。 “我想我们的关系没有好到让你来给我补习的程度吧？”谭哲和姜天羽的关系属实一般，有人愿意给自己补习，姜天羽当然来者不拒，她低着头写着物理题，无意识地问了这个问题。 谭哲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撑着下巴理所应当地回应道：“我们的关系确实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只是沉老师想让你好好读书，我在完成她的愿望。” 姜天羽抬起头，看向了坐在身旁的谭哲，“你和她什么关系？” “师生关系。” “哦。” “叮咚。”门铃响了，在客厅给徐思敏补课的沉叶起身打开了门，姜天羽也自己推着轮椅走出房间准备倒水喝。 “哈！惊喜！”王磊、陈佳佳还有宋凯众口一声齐齐地递上了手中的美食，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沉叶，真正的主角捧着玻璃杯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 房间瞬间安静了，仔细一听还能听见乌鸦无语的叫唤声。 “你们，是要来我家开派对？”姜天羽首先开口打破了寂静，王磊和陈佳佳将宋凯推向了前面，宋凯无奈地摸了摸头，将手里的蛋糕递给了姜天羽。 看到宋凯的到来，小猫咪晃着尾巴就跑了过去，宋凯一把捞过猫咪抱在了怀里顺了顺毛，“你养的很好，我就说相信你一定可以把它养的很棒。” 没有太多为难，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姜天羽让他们都进了家门，自此高叁十叁班我爱学习小组正式成立。 姜天羽家人回到家看到姜天羽的同学坐满了客厅，不禁喜出望外，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步步 最后姜天羽还是没有回到学校课堂里来，而是选择了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继续学习，沉叶没有选择强求，或许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你最近状态看起来好很多了。”蒋海华改完试卷，抽空和旁边的沉叶聊起了天，沉叶的心情确实很好，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焦虑。 沉叶认同地点了点头，语气里还着不少的愉悦，“我们班的学生都是很棒的孩子。”蒋海华听了笑了笑，将手上的数学卷子递给了沉叶，“看下成绩再下定论吧。” 这次期中考的试卷，沉叶将所有课程的卷子都给姜天羽带了一份，写完后带回学校交给了各个学科的老师进行了批改。 她迫不及待地翻出了姜天羽的卷子，看到姜天羽成绩的那一刻，沉叶宽慰的笑了。 “来，谭哲把卷子发下去。这次期中考的成绩出来了，大家仔细看下做错的题目及时订正做错题，考试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大家要珍惜！”沉叶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学生几家欢喜几家愁。 王磊拿着自己的试卷凑到了徐思敏身边，看看自己的卷子又看了看徐思敏的卷子，“大佬，借我订正一下。”说完就和徐思敏拉扯起了卷子。 宋凯拿着红笔已经开始进行订正了，好几张卷子忽然递到了他面前，他抬起头，是沉叶拿着卷子，“麻烦你把卷子带给姜天羽吧，你家离得近。顺便跟她说下，她的努力有回报了。”宋凯点了点头，顺理成章的接过了卷子。 交代好宋凯后，沉叶看到了坐在后面，紧握着卷子泪眼婆娑的陈佳佳。这次考试她的成绩很不理想，连及格线都没有过，陈佳佳偏科严重，按之前复习的进度来看应该不会不及格的，怎么回事？ “一两次没考好没关系的，整理下心情然后继续努力前进。”沉叶站在她身边，安慰了起来。陈佳佳可怜巴巴地看向沉叶，“数学好难……” 沉叶内心十分赞同，人被逼急了什么都会做，除了数学，“好了，别哭了，再难也得迎头而上，赶紧订正吧。”陈佳佳认命的拿起笔，及其痛苦的重新计算起了题目，边做边哭。 放学后，沉叶整理好教案才往家里赶去，万万没有想到陈佳佳蹲在她家门口。 “佳佳你怎么不回家？怎么来我这了？”沉叶疑惑不解地伸手拉起了蹲在地上的陈佳佳，沉叶的热切关心，陈佳佳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沉叶不明所以，只能抱着陈佳佳往房子里面走，陈佳佳自来熟地抱起了沙发上的抱枕继续嚎啕大哭，沉叶无可奈何地给她倒了一杯牛奶。 “考的太差不敢回家见爸妈吗？”沉叶在她身边坐下，抽了几张面纸递给了她。 陈佳佳摇了摇头吸了吸鼻涕，“我爸妈在国外，他们不怎么管我的，老师，我失恋了！” “你还早恋？你成绩是因为恋爱落下的？谁？我们学校的？”沉叶难以置信，她真想把这姑娘的脑袋撬开来看看里面装了点啥，这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谈恋爱。 意识到沉叶的情绪波动，陈佳佳停止了哭泣，聪明地挽住了沉叶的胳膊，语气小激动的解释了起来，“他是我男神，是隔壁学校数一数二的帅哥，我追了他，1……2……哦哦，5年了！后来他终于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可是有好多女孩子都喜欢他，我就一直很慌很没有安全感，他总说我不信任他然后和我大吵一架，我每次都会给他买礼物道歉，可是我今天跟他抱怨我考差了，他就生气说我影响到了他心情，他就跟我分手了！我找不到人说话，就只能找老师你了，你会理解的对不对？” 沉叶听完之后的表情，难以言表，她的心情更难以言表，作为老师她有必要及时帮助自己学生改变想法，“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读书，这种男生不值得你浪费时间，你以后会遇到更好更棒的男生的。” 陈佳佳心里很清楚，但就是不舍不愿意，她坐在沙发上抱住了自己的腿，心情低沉，沉叶意识到自己说了废话，想着怎么挽回时，戴倩拎着几听的啤酒回到了家里。 “咦，漂亮的小姑娘欸，你学生？”戴倩扶着墙换鞋，转过头询问沉叶，沉叶不敢说话只是疯狂点头，“怎么了？气氛怪怪的。”戴倩在茶几上放下了啤酒，表情八卦着。 “分手了。”沉叶悄咪咪地指了指旁边的陈佳佳。 戴倩一脸的我了解了的表情，不以为然道：“我还以为怎么了，小姑娘喝酒嘛？我还可以点外卖。” 沉叶睁大了眼睛，猛地站起身拽过了戴倩走到了一边，“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可以让她喝酒呢！你自己买了喝就算了，还带我学生喝”戴倩习以为常道：“都谈恋爱了，还什么小孩子啊。而且分手的时候最适合喝酒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沉叶恶狠狠地告诫了戴倩了一番，戴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受不了沉叶念叨，只好连忙应了下来。 背后传来了易拉罐打开的声音，沉叶和戴倩转过身去，陈佳佳已经喝了起来，沉叶想制止，陈佳佳却在沙发上跑来跑去，根本抓不住。 “哦~遇到渣男了啊，现在这么小就这么渣了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听完陈佳佳的哭诉，戴倩举起易拉罐喝了一口，忍不住的感慨时代变了。 “喂，不要说风凉话好吗……”沉叶看着逐渐悲伤的陈佳佳，疯狂暗示的眼神快把戴倩射穿了，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了！你快把小姑娘说哭了。 戴倩完全无视了沉叶的暗示，自顾自地喝着啤酒。陈佳佳蹙着眉头，大概是酒劲上来了，她开始了碎碎念，“我知道他渣呀，可是我还是好喜欢他，超级喜欢……我都努力了这么多年了，他为什么看不见啊……” “渣男怎么会看见备胎的努力。”戴倩开始补刀了。 “我送他礼物的时候他也很开心啊，我们那个时候还是很甜蜜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你送我礼物，我也和你很甜蜜。”戴倩又补刀。 “他怎么可以把我的真心扔在地上狠狠践踏呢！” “腻了呗，你以为你付出了真心，别人也会同样为你付出真心吗？”叁补刀。 陈佳佳终于大声哭了出来，沉叶冲到戴倩的身边，死死捂住了戴倩的这张嘴，求求你了，姐妹，别再刺激孩子了！ 渣男 戴倩和陈佳佳痛快畅饮着，沉叶只能跟在她们屁股后面收拾着，恋爱经验为零且单纯的沉叶不能理解为什么像陈佳佳这样条件好的女孩子也会被甩，戴倩摸了摸沉叶像小弱智一样的脑袋，理所应当地解释了起来。 “长的好看的男孩子身边从来不缺有钱又漂亮的女孩子，当他有了更好的选择当然就不会选择一般的啦~毕竟得不到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佳佳，我问你哦，你有没有和他做过这种事。”戴倩说完，伸出手鼓了叁下掌。 沉叶震惊于戴倩竟然会如此直白的追问别人的隐私，更震惊于头昏脑胀地陈佳佳点了头，沉叶扶起了趴在桌子上的陈佳佳拼命晃动了起来，“这是关乎你名声的事，你可别瞎说啊！” 被摇晃的更加晕眩的陈佳佳挣扎着脱离，“他说他很喜欢我，问我喜不喜欢他，我说喜欢，他说他要我行动，然后就做了……” 沉叶站起了身往厨房走了去，戴倩抱住了她把她按回了沙发，沉叶怒吼，“我刀呢！小兔崽子管不好下半身祸害小姑娘！” “你先冷静下，我可不想以后去局子里见你，而且两人是你情我愿的。”戴倩喝了点酒都比沉叶理智。 叁人闹到了后半夜才睡下，沉叶打理好了一切，坐在了酣然入睡的陈佳佳旁边，沉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陈佳佳，你作业写完了吗？” 隔天，陈佳佳直接翘了课，沉叶生气却迟迟找不到她人。情急之下，她把徐思敏他们聚集到了办公室，问起了陈佳佳的下落，众人都摇了摇头。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佳佳分手了就去了我家，情况不太妙，今天她没有来上课，我担心她会出事。”沉叶右手托着额头，心力交瘁。 徐思敏走上前了一步，仔细询问了起来，“她没有跟我说过她谈恋爱的事情啊？老师你知道是谁吗？” 沉叶摇了摇头，慢慢回想起了昨晚叁人的聊天，“我记得好像说是隔壁学校的，具体叫什么没有说。” “隔壁学校……隔壁……！我知道了！王磊，是二中的徐杰！”徐思敏恍然大悟，转过身提醒起了王磊，试图让王磊记起这个人。 “噢，那个男的啊，小白脸一个，你还记得吗？谭哲。”王磊没想到是那个人，语气里充斥着不屑一顾。 谭哲当然记得这个叫徐杰的人，但是也只是有所耳闻，王磊应该和他有过交流，所以对徐杰这个人及其嫌弃。 “老师，我们下午请假，去找佳佳了啊！”徐思敏撂下这句话就跑了，王磊赶忙追了上去，沉叶还没有批准，人就不见了。 谭哲没有急着跑出去，“老师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找到佳佳的。”说着，人也离开了办公室，沉叶快被这几个熊孩子气死了，虽然陈佳佳的情况很不好，但是也不应该这群学生翘课去找，沉叶越想越急，拎着包就追了上去。 可惜的是沉叶还是没有赶得上，跟丢了叁个孩子，打叁个人的手机也打不通，沉叶肠子都快悔青了，早知道自己出来找，也不跟这群孩子说了。 抵达二中的时候，正好是二中午休的时间，沉叶作为外校来访者不允许进去只能让保安通知该学生后再见面，沉叶不知道徐杰的具体班级，只能报了个姓名说是表姐，保安也没问是哪个班级的，好像习以为常的样子就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一个穿着二中校服的男孩子插着兜就出来了，两人互相打量了一下，这个叫徐杰的男孩确实十分出挑，浑身散发着痞帅的气息，确实很吸引小女生，徐杰看到她的眼神疑惑却又异常的兴奋。 “表姐？我什么时候有你这个表姐了。”听保安说是沉叶是自己的表姐，男孩差点笑出了声，一笑更是吸引人的目光。 沉叶才不管那么多，她拽过徐杰，小声询问他，“我是陈佳佳的班主任，你见到陈佳佳了吗？” 看着沉叶这个蠢样子，他笑出了声，“天天找我的女生数不胜数，我怎么知道她，要不是看你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懒得理你。” 徐杰的这句话让原本就焦急的沉叶瞬间愤怒，身材高挑的男孩生生受了矮自己一个头的女人一巴掌，帅气的脸庞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估计很疼，沉叶的掌心火辣辣的疼，她咬着牙没有骂出声。 沉叶的动作让徐杰不怒反笑，沉叶简直不能理解，他笑够了便打发沉叶离开，“我没见过她今天，你可以走了，别来烦老子。” 说完，他就迈着潇洒的步子离开了，沉叶气急了，还好自己不是徐杰的班主任，不然那天说不定就有怀了孕的女孩子上学校来闹。 断了音讯的沉叶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二中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收到谭哲的电话后赶到了二中附近的奶茶店，找到了这群熊孩子。 陈佳佳悲伤地躲在徐思敏怀里，哭成了泪人，王磊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只能不停地递纸，念叨着要找徐杰算账。 谭哲跟沉叶简单描述了一下，他们是怎么在学校旁边的马路牙子上找到的陈佳佳，沉叶小声把自己在二中门口的遭遇说给了他听，谭哲难得地皱了皱眉，“你不要多管闲事，尤其是他。” 沉叶应付地点了点头，做到了陈佳佳身边，陈佳佳看见沉叶的到来，哭的更厉害，连话都说不利索。 “徐杰这个王八蛋太不是个东西了，我们等他放学堵他吧！扁一顿他。”王磊一时气愤，都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沉叶瞥了一眼王磊，王磊机智地闭上了嘴，沉叶转过头安慰起了陈佳佳，试图劝说她放弃徐杰，“我今天见过徐杰了，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分手了也好。” “可……我就是……不……不甘心。”陈佳佳哽咽着，不甘心地锤了锤桌子。 “那我们等徐杰放学了，把事情好好解决吧！”徐思敏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对，不打！不打啊！就和平解决，love and peace！”王磊积极地举双手赞同。 抓狂 二中快放学的时候，一行人又回到了二中门口，徐思敏搀着有些虚脱的陈佳佳在阴凉处坐了下来，沉叶千叮咛万嘱咐王磊和谭哲两人，不准搞事声张，行事要低调，两人听腻了也只能敷衍地点头。 放学铃响了，校门口涌出了越来越多的学生，王磊和谭哲摩拳擦掌，趁沉叶一个不注意混进了人群之中。 两人在人群中四处穿梭，终于看到了人群中帅气的徐杰。徐杰在门口与同学告了别，王磊和谭哲两人对视一眼，立即冲上去搂住了徐杰的肩膀，另一只手紧紧桎梏住了徐杰的手臂。 徐杰猝不及防地被抓，瞬间警惕了起来，这种事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家常便饭，“王磊？你不在你的S中做你的老大，抓我干什么，放开老子。” “我老大要见你。”王磊撂下了这句话差点让徐杰笑出声，他忍不住嘲讽了一波王磊，“哪位能人贤士竟然能从你手上抢了老大位置……哦，是你啊……” 王磊无视了他的嘲讽，拽着他就去见了沉叶还有陈佳佳，徐杰一看竟然是中午来抽了一巴掌的女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他不屑一顾地看向了王磊，“你什么时候这么听班主任的话了？” 说罢，他又转头玩世不恭地看着沉叶，开起了沉叶的玩笑，“也是，这么年轻漂亮的班主任我也想要，就是不知道上床什么感觉。” 如此离经叛道的话让沉叶皱起了眉头了，王磊骂了句脏话就打算动手，谭哲拉过王磊，自己冲上去打了徐杰一拳，徐杰趔趄了一下摔坐在了地上。沉叶一惊迅速拉过了谭哲，谭哲见沉叶拦住了他，他也及时收住了手，紧紧抓住了沉叶的手腕。 “啧，好一个师生和睦。”徐杰捂住了左脸，踉跄地站了起来，陈佳佳站在旁边，逼迫自己不去看他。 沉叶小小的身躯挡在自己的学生面前，她就像护着小鸡的老母鸡，面容冷静着，“他们动手打人确实不对，我在这边给你道歉，今天我们来这，也是希望你能给陈佳佳同学一个正式的分手理由。” “道歉！还有道歉！”徐思敏大声地补充道。 “切，理由？腻了，老子不玩了，没意思，她这样的大街上多的是，还不如老师你有意思呢。”徐杰嬉皮笑脸地看了眼陈佳佳，随即又看向了沉叶，感兴趣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沉叶。 沉叶抓住了谭哲的手臂不让他往前一步，却没想到王磊骂骂咧咧地冲了上去，徐杰没有退缩，挑衅地往前站了一步，陈佳佳突然变大的哭声阻止了打架的发生。 她抽泣哽咽着，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徐杰嗤之以鼻地转身要离开，“徐杰！你……你给我道歉……道歉了你就滚吧！我也不纠缠你了……”陈佳佳声嘶力竭地喊住了徐杰。 徐杰闻声转过头，敷衍至极地念了“对不起”叁个字，“你tm态度好点！”王磊追上去拽住了徐杰的肩膀，徐杰停下来装出了谄媚地笑，弯下腰“对、不、起。这样可以了吧？” 还没有得到陈佳佳的原谅，徐杰径直要走，背后却没有任何动静。 “老娘原谅你了！”陈佳佳的声音从背后突然响起，由远及近，徐杰猛地转过身，被陈佳佳一脚踹到了肚子上，狠狠倒在了地上。 陈佳佳红着眼睛趁势一脚踩在了他胸口，“这就是我的真面目，你爸爸我再也不做舔狗了！你可以给我滚了，呸！Sb。这脚是我替老师赏给你的！” 站在不远处的沉叶，看的目瞪口呆，陈佳佳走到她面前，轻轻地抱住了沉叶，“谢谢老师，老师辛苦了。” 沉叶才反应过来，边给她擦了擦脸，边念叨她下次不要再干这种事了，陈佳佳笑着点了点头，牵着沉叶就往反方向走。 “王磊、谭哲你们不走吗？”沉叶转头看着不动的两个人，有些疑惑。 “没事，老师，我们送他去医院。我们回到家会给您发消息的。”王磊挥了挥手，目送沉叶她们离开。 只有陈佳佳和徐思敏心照不宣，徐杰是真的要被“送”医院了。 ======= 非常抱歉，鸽了这么久，我最近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确实有影响到文章的更新，还没写多少就瓶颈了实在抱歉，我会努力振作起来的。祝大家520快乐，我也爱你们。 天使 午休，批改完最后一张试卷的沉叶，如同漏了气的气球瘫在了办公椅上，她两眼空洞的盯着天花板，放空着自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端坐起了身，翻出了班级学生的资料。 “沉老师，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请半天假回家休息。”徐思敏低着头，整张脸像熟透了的番茄，站在沉叶面前颤颤巍巍的。 沉叶合上了资料，拉过了徐思敏的手，热度从手心传来，沉叶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实很严重。 “我帮你联系下家里人来接吧。”沉叶松开了她的手，拿起了办公桌上的手机准备联系徐思敏的家长。 眼看着沉叶打开了手机锁，徐思敏拉出了沉叶的手腕，一字一句地阻止了沉叶，“不用麻烦我家人了，他们很忙，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虚弱的徐思敏说这句话时却分外的倔强，沉叶蹙了蹙眉，强硬地回道：“作为你的班主任，我有必要负责你的安全，你家里人既然不能来接的话，那我就送你回去。” 大概是真没有力气了，徐思敏点头答应了下来，沉叶陪着她整理好了书包走出了校园。 “世家花园北门是吗？”沉叶看了眼手机上的打车软件，又转过头看了眼徐思敏，瘦弱的女孩子在风力被吹的晃晃悠悠，沉叶赶忙给徐思敏披上了外套。 徐思敏摇了摇头，“老师，我们不去北门，去南门。” 徐思敏家住在郊外的别墅区里，因此她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路。 “醒醒，思敏，我们到家了。”沉叶轻轻拍了拍徐思敏泛红的脸，她睁开迷糊的眼睛自己摸索着下了车。 “谢谢老师，接下来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钱我去学校了会还给老师您的。”徐思敏鞠了一躬，作势要离开。 “不行，我不放心你。”沉叶追了上去，却发现徐思敏往世家花园反方向走了过去。 “你不回家吗？”沉叶不解却亦步亦趋的跟着 “我爸和我妈今天不回来，我还要照顾我小然。得买菜，不然晚上小然晚上没有饭吃”徐思敏步伐沉重，走一两步便要歇上一会。 “小然？”沉叶走上前搀住了徐思敏，她好像记得徐思敏有个叫徐思然的弟弟，应该是同一个人？ “对，我弟弟，他今年刚上小学。买完菜休息一会就要去接他了。”徐思敏谈到自己的弟弟满脸无可奈何地笑了。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附近的超市，徐思敏一边挑挑拣拣着蔬菜，一边跟沉叶说明着自己的家庭情况。“我记得小时候家里不是很有钱的，那时候爸爸妈妈带我住在一间很小的公寓里面，没钱但是很开心。后来爸爸妈妈做了生意越来越忙，家里有钱了但就我一个人了，所以我就学会了自己做饭。好玩的是，他们这么忙却还给我生了个弟弟，自己带了一半又去外地做生意，虽然一开始不想照顾弟弟，但是有他陪我家里好像也没有那么冷清了。” 沉叶推着推车跟在徐思敏身边，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眼神看着弯腰挑选着冷鲜肉的姑娘，“平时家里没有保姆吗？” “有的，但有时候阿姨也会有事，比如像今天，阿姨回老家了，小然只能我自己照顾。如果我放假的话，一般也是我自己照顾。”徐思敏举着保鲜盒对着沉叶笑了笑，“小然很喜欢吃肉的。” “你累吗？” “很累啊，在学校要好好学习不能掉队，还要和大家好好相处，回家了还要照顾小孩子。不过没办法啦，我也得让爸爸妈妈安心在外面做生意。” 买完所有的菜，沉叶陪着徐思敏去了药店，“只吃药可以吗？”沉叶看着脸色越来越红的徐思敏实在放心不下。 “我身体很好的，而且我不太喜欢去医院挂水，吃药就好了。”徐思敏装出没事的样子想让沉叶安心，却适得其反。 回到别墅里的两人放下东西后，沉叶就把徐思敏按在了沙发上让她量了量体温，“不去医院可以！但是饭菜我来烧，你先休息等会我们去接你弟弟！” 不容置喙，沉叶按着徐思敏的描述给她搬来了一床被子，徐思敏认命地躺在沙发上沉沉睡了过去。 沉叶看着她入睡也放下了心，翻了翻冰箱里的食材，准备给徐思敏准备一些排骨汤给她喝。 看了眼手机，快到徐思然放学的时间了，沉叶关了火，端着一碗开水喊醒了沙发上的徐思敏，徐思敏睁开惺忪的眼睛，整个人还有些浑浑噩噩。 朦胧的看到有人递过来了一碗水，徐思敏撇过了头，眯着眼睛喊道：“妈，我不要喝水，我想喝鸡汤！” 沉叶笑了笑，这姑娘怕不是烧傻了，她放下了手中的碗，两只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脸蛋，试图让她清醒起来，“我是你的沉老师，快醒醒，起来接你弟弟了。” 徐思敏几乎是瞬间清醒，自己被自己给尴尬到，她手脚麻利的穿好了衣服带着沉叶就往小学赶了过去。 到达的时候，正好赶上一年级生排着队伍走出校园，一群小豆丁们兴高采烈地等待着父母的到来，徐思敏和徐思然几乎是一瞬间看到的对方，徐思然跟老师挥手再见后就跑向了徐思敏。徐思敏一把抱起了他转起了圈圈，就这么打闹了起来。 “今天在学校有好好上课吗？”徐思敏牵着弟弟的手，扫视了他一顿，确认了他今天没有调皮捣蛋。 “有的有的，这个阿姨是谁啊？”徐思然不明所以直白地用手指了指沉叶。 “是姐姐的老师！快喊老师好！”徐思敏按着自己弟弟的头给沉叶鞠了一躬，“老师好。”徐思然乖巧顺从的鞠躬，倒没有反抗。 “你好呀。”沉叶蹲下身和徐思然对视，温柔地伸手揉了揉小朋友的头，小朋友也不怕生，阳光开朗地笑着。 徐思然一边牵着沉叶一边牵着徐思敏乐呵呵地走回了家。沉叶给她们准备好晚餐后趁着徐思敏去洗澡，她抓着徐思然叮嘱了起来。 “今天姐姐身体不好，你好好听话，老师等会就要走啦，这个纸条上面是老师的电话，如果有事的话就用姐姐的手机打给我知道吗？” 徐思然听到姐姐身体不好得事之后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像个小老头，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看他这么认真的样子，沉叶又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 “小然，老师没吃饭就回去了吗？”洗完澡的徐思敏看到客厅只剩下了正在看动画片的徐思然，也没有料想到沉叶会走的这么早，应该留她下来吃晚饭的。 沉叶赶在放学前回到了十叁班，把情况告诉了那群很是担忧的小毛头，让他们不要过于担心，先顾好学习再说，得知徐思敏没事，众人也放下了心，叽叽喳喳地说徐思敏不够意思，这种事情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 晚自习结束后，沉叶独自一人在教室里收拾着教案好，收拾完东西打开手机全是未接来电。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 “喂？” “呜哇——老师，你救救姐姐，呜——嗝——姐姐……她晕过去了……”电话另一头是小男孩猛然爆发的哭泣声，听到沉叶的声音后，徐思然情绪才稳定了一点。 没有意料到发生这种事情，沉叶拎着自己的东西匆匆地往外赶去，“思然你先不要害怕，老师现在往你家来呢，等会我让一个你姐姐的同学，先来你家找你们，你千万不要慌张，听话。” “嗯……嗯呜……”电话那头的孩子哭泣声转为了抽泣声。 “好，那老师先挂了去联系你姐姐同学了啊！听话。”沉叶奔跑出了校园，转而拨打给了王磊。“喂？沉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刚在自家车库停下车的王磊就收到了沉叶的电话，语气很焦急的样子，他皱了皱眉，不会又遇上事了吧？ 沉叶站在校门口四处张望着出租车的到来，“你家是不是住在世家花园东边？你知道徐思敏家吗？” “是的，怎么了？” “我给你发她家的定位，徐思敏在家里晕过去了，现在只有一个小孩子在家里，你帮我去看看，我马上就赶过来了。”沉叶都快要急疯了。 王磊愣在了原地，还好他反应快及时答应了下来，驱车赶往了徐思敏家。 沉叶坐在车上，被漫长的路程急地手脚发软，王磊突然打来的电话像是一剂强心剂，沉叶手忙脚乱的接通了。 “沉老师，我刚刚到她家发现徐思敏好像病情更严重了，她弟弟说她没吃药然后晕的，我现在带着他俩往医院赶，你也快过来吧。” 顺着王磊发来的定位，沉叶终于赶来了医院，询问了前台的医生，沉叶找到了徐思敏所在的病房，病房外王磊抱着徐思然隔着玻璃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着。 “怎么样了，王磊。”沉叶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王磊见她也赶来了就放下了怀里的徐思然，“我刚去她家的时候，她弟弟开的门，她被弟弟拖到客厅里，身上裹着被子，我一摸她额头发现她整个人温度都很高，就赶忙送过来了。”王磊看了看徐思敏又看了看她弟弟，慢慢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 沉叶欣慰地蹲下身，擦了擦徐思然小脸上糊着的眼泪，看见沉叶的他破涕为笑，亲热地伸出手想要抱抱，“小然好聪明，知道找老师救姐姐，你姐姐现在没事了，不要担心了！” “姐姐给我煮牛奶才晕过去地，我再也不要姐姐煮牛奶了。”徐思然想到姐姐是因为给自己煮牛奶才晕过，不禁又自责了起来，拼命往沉叶怀里躲。 沉叶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沉叶站起身牵着徐思然上前询问了情况，医生说徐思敏还好送过来进行了及时的救治，现在情况稳定了不过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时间已经很晚了，沉叶想让王磊先回去，王磊倒是不愿意，非要赖着说可以帮忙照顾小然，沉叶也没想到他们两个关系竟然变得这么好。 沉叶趴在徐思敏床边睡到了半夜，王磊抱着徐思然在旁边的家属床上也入了睡。大概是趴着睡实在不舒服，沉叶睡的很浅。 凌晨两点的时候，徐思敏醒了过来，她环顾了一眼四周，没有料想到王磊也出现在了病房里。 躺了这么久，屁股都失去了知觉，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生怕惊醒了一旁的沉叶。 可沉叶还是醒了，沉叶看到她醒来，满脸的惊喜，小声问道：“要喝水吗？”还没有得到准确答复，她就要起身。 “不用了……不用了……”徐思敏伸出了左手努力左右摇晃着，沉叶只好坐回来凳子上给她掖好了被子。 徐思敏没有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她眼神空洞着，就像植物人一般，周围陷入死寂，只有时不时传来的一两声“滴滴”声。 “再睡吧，好好休息。”沉叶看着她无力的样子，无奈地劝她再休息一会。 “沉老师，刚刚那一觉是我这么长时间以来睡过最甜的一觉，我好久都没有生过这么大的病了，我其实不讨厌来医院的，讨厌的只是没人陪我去医院，小时候生病了，妈妈总会陪我挂水吃药，爸爸也会给我买好吃的。只是后来他们太忙了，我不能生病，生病了就不能照顾弟弟，就顾不上学习，没有人会给我做好吃的，还会给爸爸妈妈添麻烦，他们已经很忙了……”小姑娘说着说着，眼泪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可是她是继续再说。 “我大概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姜天宇那件事情是这样，弟弟也是这样。现在我连我自己都照顾不好，我经常跑去和王磊他们喝酒也只不过是想逃避现实，可是第二天醒过来，生活还是那个样子，我也好想有人可以对我说，你不用那么坚强，不用做那么多事，让自己放松放松……” “我还挺羡慕宋凯的，敢从楼上就这么跳下去，我想死掉可是又没有决心，沉老师，如果有下辈子，我都想好了，我要像叁毛那个女作家说的那样，‘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这样对我才是最好的结果。” 徐思敏就这么无声地哭泣着，她不敢大声的哭出来，生怕吵醒了熟睡的弟弟，沉叶紧紧握住了她的左手，她颤抖着，手掌不由得泛冷。 “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你不用自己承担太多的压力，生活总是这样的，不要急……”沉叶抱住了这个浑身颤抖的女孩，试图抚慰少女痛苦的心。 徐思敏身体虚弱，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沉叶抽出一张湿巾缓缓擦拭着她的脸庞，她无声的哭泣牵引出沉叶伤痛，黑夜很长，回忆也很长，那些刺痛的回忆总是会让人心神难定。 沉叶摸了摸自己的脸庞，什么时候自己也掉了眼泪呢…… 知足 礼拜六的时候，学校把高叁所有的班主任喊到了会议室里召开了紧急会议。 “昨天晚上，二中初中部有一名初叁学生自杀跳楼，当场死亡。这种恶劣事件，本校之前也发生过，幸好没有发生重大意外，高叁各班班主任注意疏导班级学生的情绪，这种事件不能在高考前再次发生……” 会议的主题很明确，不要让学生惹事。教导主任说道一半眼神时不时往沉叶这边飘忽，沉叶又不是傻子，人家都要点名到她头上了。 会议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说怎么管理学生不要做出影响学校声誉的事情，沉叶后半程都在走神，准确点说她是看着ppt上那个跳楼孩子的遗书走神。 明天是礼拜天，是高叁学生难得的假日。晚上，沉叶拎着一扎啤酒回到了和戴倩租的小公寓里还喊上了蒋海华一起喝酒。 用戴倩的话来说，沉叶买酒实在是“难得”，叁人围坐在茶几旁，一边吃着烧烤一边拉扯着家常。 “今天学校开会说隔壁学校自杀死了一个小孩。”沉叶翻看这手机，开会时的ppt她还留着，她总是有点舍不得删除。 “原来今天这么紧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啊。现在动不动自杀的小孩越来越多了。”蒋海华剥着花生，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你这话说的，谁没事会想自杀，自杀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活得顺风顺水的啊？”戴倩嫌弃的看了看蒋海华，用力地拨开了一只滚烫的龙虾。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别一顿炮火乱轰炸啊。”蒋海华讨好似的给戴倩递了一只巨大的龙虾，企图转移火线。 “我给你们读一读这个孩子遗书的一部分，你们听听—— 我不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是否是正确的，但现在来看确实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我至今都搞不懂为什么同学老师还有爸爸妈妈都会这么讨厌我，我很难过，可是别人都说我矫情，我想我死了也没有人会在意，甚至大家都会因为我的离去生活变得美好。我也好想努力活着，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拯救自己了，那就干脆一了百了吧，也许离开这个世界才是我最好的选择……” 戴倩脱下手套，拿过了沉叶的手机细细得揣摩了起来，“这个孩子应该有抑郁症吧？家里人和学校老师都没有发现，可惜了。” “别说成年人了，现在小孩子压力也很大的，抑郁、自闭这种更让人害怕，真的会害死人，唉！”蒋海华摇了摇头，他大概也感受到了信中的那份绝望。 戴倩赞同地点了点头，“一个小孩子如果出生就生了病，家里贫困，父亲坐牢，母亲不管不顾，老师还带着学生排挤他的话，这种人生是真的难了……” 戴倩说完，室内就静了下来，只有叁人各自吃东西的声音。 “除了自杀死掉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他也会想着好好活下去吧？”沉叶放下了手中剥了一半的虾，心中陷入了无尽的悲伤。 戴倩意识到了情况不对，赶紧安慰了起来，“他们当然有其他的选择，只是自杀对他们而言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也许在外人看来自杀的人都怯懦无能，但是敢跳楼的他们却拥有了平常人没有的勇气，这也是她们的选择啊。”蒋海华及时阻止了戴倩想要说话的那张嘴。 “人生在世，谁不是负重前行呢？我又想起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玛蒂尔达问里昂‘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这样？’然后里昂告诉她‘总是如此的’。啊，我又想看这个杀手不太冷了”戴倩挣扎着起身拿来了ipad，找到了那部经典的电影。 那个晚上，沉叶喝了好多好多酒，她电影看到了一半就失去了记忆，倒在地上一睡不起，戴倩头晕脑胀地使唤着蒋海华将她移到了卧室的床上。 “她是真的难过了，每次伤心了之后才会忍不住的喝酒，她明明最讨厌喝酒失控的感觉。”戴倩站在房门口看着裹着被子的沉叶，无奈呀。 “她已经很坚强了，但人总是脆弱的。她真的很棒了”蒋海华心里也清楚所有的一切，所以他也很欣赏甚至喜欢沉叶。 “你自己打车回去啊，我就不多留你了，你走吧！”说着蒋海华就被戴倩请出了门外。 隔天起床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沉叶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捂着胃，她无比后悔昨晚的放纵，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酒了。洗漱完后，沉叶跪在瓷砖上收拾着茶几上的垃圾，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谭哲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老师，我不想活了，我现在在学校致远楼顶上，你来见我最后一面吧。”风声混着他低沉的嗓音传过手机，沉叶感觉自己瞬间的血压就上来了。 “你冷静点，我马上就到。”沉叶说罢，踩着运动鞋就往学校赶去。 真的是，让人一刻都不能消停。 温柔 周日的校园里没有平时的嬉闹声，只剩下风吹过空荡荡树枝的声音，天气转凉，周围的环境都开始萧索了起来。 匆忙地和门卫打过招呼，沉叶抬着头在教学楼中四处穿梭，果然在致远楼下与谭哲四目对视了，除了焦急之外，更多的是生气，为什么一个个都不把生命当成一回事！ 一步跨两个台阶，五层楼也不在话下，沉叶愈发觉得自己的体力好了起来，打开天台的铁门，穿着黑色卫衣、深绿色工装裤的男生就站在边缘远远望着她。 “谭哲同学，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和老师说，千万不要自寻短见！”沉叶弯着腰气喘吁吁，眼神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谭哲。 谭哲揣着兜，一脸平静，可谁也不知道平静之下究竟藏着哪些风起云涌，“我不开心是因为——老师不记得我了。” 沉叶皱了皱眉头，发自内心却又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以前认识你吗？” “伤心了，没人记得我了，我还是跳楼算了。”谭哲“绝望”地叹气又闭上了双眼，作势要往边缘倒去。 “我记得记得！老师记得！”沉叶上前一步，伸手试图阻止他的动作，谭哲反应也快，立马就站定了身，动作迅雷不及掩耳。 谭哲没有继续呆在天台边缘，他一步步地走向了沉叶，“老师你都记得些什么……？”他像接近猎物的豹子一样势在必得，沉叶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额……”沉叶支支吾吾半天，她实在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谭哲了，按照道理来说，像谭哲这样外型俊秀的男孩子应该很深入人心的呀？怎么会一点都记不得了呢？ “唉，伤心了，我去死了……”谭哲转身就要向天台边缘走去，沉叶没有思考就抓住了眼前这个臭小子的手臂。 沉叶看出来了！这个臭小子就是在耍她玩，本打算好好教训一番他，却被他硬拽着离开了天台。 “……跳楼这种事是用来开玩笑的吗？大家都会很担心你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所以千万不要想着……”沉叶跟在他的身后不停地念叨着，本以为谭哲会带着她下楼，却没想到她被谭哲堵在了楼梯间。 他靠的近极了，身高的压制还有气息的触碰都让沉叶感到不适，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谭哲究竟想干什么，但是她的理智告诉她，她需要挣扎离开。她尝试将男孩推开，男孩却像一堵墙，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她蹙着眉头看着男孩，男孩看着她的眼神有点像泛起了涟漪的湖水，漾起了波纹。 “谭哲同学，你离得太近了，不记得你确实是老师的不好，但是你先站好，我们好好回忆一下就行了！”沉叶不得已开始解释自己的遗忘，别人还记得自己，自己却把别人忘得一干二净确实不好。 …… 半晌没有动静，沉叶也不敢动，谭哲就这么盯着她，她都不好意思再盯回去。男孩泄了气，弯下腰，用额头抵在了沉叶的肩膀上，他摸了摸自己的胃，哀怨地说：“我饿了，老师，你带我去长安路吃饭吧。” 被他的动作吓僵了的沉叶像被打了强心针，她讪笑着答应了下来，男孩狡黠一笑，趁着抬头的机会，嘴唇故意却又轻轻略过了沉叶的颈部。 沉叶的呼吸都要停滞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他的嘴巴碰到她脖子了？她这算是被调戏了吗？ 沉叶的反应，谭哲看在了眼里并且非常满意。他揣着兜迈着的步伐都欢快了很多，沉叶恹恹地跟着，她认为谭哲应该不是故意的，但是这种感觉让她没由来的生气亦又是赌气？ “老师，我要吃锦记的烤鸭，江南里的烤鱼，还有那个摊上的糖葫芦，哦，那家的冰粉也很好吃，我不想做选择，我想全要。”谭哲报菜名的样子像个机器人，沉叶无奈地握紧了手机，嘴上说着“行，都吃。” “沉老师你不吃吗？这个糖葫芦还可以。”谭哲在沉叶面前晃了晃冰糖葫芦，沉叶放空着大脑，摇了摇头。 “那我请老师吃。”说罢，谭哲起身就要去买，沉叶又是一把抓过他，“不用了，老师自己买……” 一个下午，谭哲从路西吃到了路东，托了他的福，沉叶吃的也很饱。至于玩的尽不尽兴，沉叶觉得拎着一堆“战利品”的谭哲应该是尽兴了。 沉叶真的太累了，坐在了长椅上就不愿意再动了，谭哲与之相反，他问沉叶愿不愿意喝奶茶后，小跑着就离开了。 她闭上眼睛回忆起了啼笑皆非的一天，谭哲说见过她，自己却不记得了，究竟是什么时候呢？还有那个动作…… 谭哲迟迟没有回来，沉叶正犹豫要不要打电话时，他就拎着两杯奶茶和一个纸袋从正前方向她走来。 粉色的气球从他面前飞过，后面紧跟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他一把抓住了气球的吊绳，扑灭了气球想自由的心，他弯下腰将绳子递给了小女孩，小姑娘甜甜地表达了感谢，他也温柔地和小姑娘告了别，继续向沉叶走来。 黑色的卫衣、工装裤……想起来了！沉叶终于想起了，那个公交车上的男孩，那个吐了一车的男孩子！这也太巧了！ 她雀跃的心溢于言表，这下谭哲不太懂了，难道她知道给她准备惊喜了？ “谭哲同学，我想起来了，我们是不是之前在公交车上遇见过？你那天也是穿的这一身！”沉叶为解决这个问题而感到无比开心，谭哲终于也笑了，“以为你还记得，结果穿上这一身你还是记不得，不过，既然你想起来了，那我就给你个奖励吧。” 谭哲将纸袋递给了沉叶，沉叶不明所以地接过一看，里面是一件纯白色的裙子，袋子上的logo提醒着沉叶这件衣服的价格不菲。沉叶没有多考虑，直接将衣服还给了谭哲。 “这件衣服是我们大家凑的钱送给你的，大家都很感谢你。你不收，大家也会很丧气的。”似乎料到沉叶不会收，谭哲直接将理由告诉了沉叶。 这下沉叶考虑了好一会才收下了衣服，见沉叶收下了衣服，谭哲站起了身，“老师，你送我回去吧，我晚上想吃点家常菜。” “我如果不去你是不是又要闹跳楼了。”沉叶抬起下巴鄙夷地看了看男孩，男孩喝着奶茶厚颜无耻地点了点头。 谭哲家住在市中心的高层公寓里，一梯一户，打开家门便是能俯瞰到热闹街景的落地窗，轻奢风的设计，家具物品干净整洁，只是家里太大，住的人少，显得没有那么多的人情味。 “家里什么菜都有，老师你可以打开冰箱找，我先去洗澡了。”撂下这么一句话，谭哲就离开了半开放式的厨房，沉叶懊悔地挠了挠头，迫不得已地开始洗菜做饭。 沉叶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个老师了，更想这群孩子的保姆，除了负责他们学习还得负责他们的吃喝，想到这里，洗着菜的沉叶又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又叹气了？”低沉地声音是从后颈传来的，沉叶瞬间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忙着转身，手上沾着水的菜全落在了衣服和地上。 “哇哦—”肇事者发出了惊叹声，沉叶快被气死了，见她要生气，他识趣地将她推出了厨房，提议道：“衣服都湿透了，去把新衣服换上吧，正好可以试下。这里我来收拾。” 沉叶不确定放他一个人在厨房是否安全，想拒绝却被谭哲一口阻拦。 拎着裙子来到客房，沉叶一一脱下原来的衣服折好。穿上裙子的那刻，沉叶惊讶与尺码如此的合适，照着镜子看了又看。v领的大小恰到好处，性感却又不会走光，收腰处让她完美的腰线展露无遗，裙子的长度衬着腿长了不少，现在小孩子的眼光真好……emm，会不会不太符合自己这个年纪穿啊？ 沉叶连连感慨于什么叫做一份价钱一份货，她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厨房，谭哲将一切都收拾得很好，他自顾自炒着菜，沉叶乖巧地在吧台坐下，托着下巴看着谭哲。 看来这个孩子也会炒菜烧饭，那为什么还要自己来做饭呢？这是沉叶开始思考的新问题。 将排骨汤端上餐桌的时候，谭哲看到了穿着新裙子发着呆的沉叶，他微笑着打发起了沉叶，“裙子你穿着很好看，我会转告他们的，你去书房转转吧，饭菜马上好了。” “哦，好。”沉叶乖巧地点了点头，顺着谭哲手指的方向走去，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办公桌和一墙的书籍。 满墙的书里多的是法典和法律书籍，沉叶这才想起来，谭哲的父亲是一位着名的律师。她双眼一一掠过书籍，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翻看到了一本相册。 里面大多是谭哲，从还抱在手里的时候就开始记录拍摄，照片里还会出现一位阳光明媚的妇人，应该就是谭哲的母亲了，相册的最后一张照片是刚上高一入学的谭哲，之后就再也没有新的照片了。 客厅里传来了开关门的声音，沉叶将相册塞回了原位，小跑着打开了书房的门。一位穿着黑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看向了打开房门的沉叶。 “你怎么回来了……父亲。”打破尴尬的是谭哲的声音，他的惊讶比沉叶消失地更快，随后又是理所应当的样子。 沉叶睁大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鞠了一躬，上前试图与谭哲的父亲握手，“您好，我是谭哲的班主任——沉叶。” 对方并没有要握手的样子，谭哲父亲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冷漠道：“您这样穿很好看，但是在自己男学生家这样穿，是否太过于不知检点？” 气氛跌至冰点，谭哲主动伸手让沉叶放下了手，叁人没有更多的交流。吃饭时，也该死的安静与窒息。 在吃完最后一口后，沉叶轻柔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优雅地准备逃离：“谢谢今晚的招待，现在已经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打扰了。” 父子两个人都没有挽留，谭哲除了“注意安全”之外也没有再说些什么，沉叶独自一人回到了家里，逃离了战场。 “你的老师很年轻漂亮。”谭哲父亲用筷子拣了一块排骨放进了谭哲的碗中，谭哲目不斜视，语气冰冷，“她是儿子的目标，请您不要有任何想法。” （小番外） “喂，谭哲，沉老师说你要跳楼啊？你脑子没病吧？”王磊握着钥匙正往车库走去。 “没有病，你不用来了，我只用沉老师来就可以了。” “嚯，那我不打扰你们了，白瞎了我还想来救你呢。”王磊扔了扔车钥匙又接住，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嗯，让其他人也别来了。挂了。”谭哲不再多说什么直接挂掉了电话，气得王磊直跳脚。 沉叶（在找谭哲中）：嗯？其他孩子怎么没有一起来帮忙？ （小番外2） “哇，老师，你这条裙子好看哇！是M牌新款吧？”陈佳佳满脸羡慕。 “额？不是……这裙子不是你们集体给我买的吗？”沉叶又懵了。 “我们没有集资说送你裙子，老师。”徐思敏抬起了做作业的脑袋。 沉叶握紧了拳头敲了敲桌子，“谭哲这臭小子又骗我！”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贫困生的名额这个礼拜五之前要全部交上来@全体成员”手机的提示音响起，沉叶才从众多作业和试卷中脱离了出来，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为了出月考卷子，她差点把贫困生名额这件事给忘了。 翻了翻之前班主任的交接资料，沉叶才发现去年的两个贫困生名额一个竟然落在了徐思敏和谭哲身上。沉叶不明所以，两个孩子的住址都去拜访过了，不像是没钱的样子，怎么会成了他们两个呢？ 喊来两个孩子一问，当时的班主任直接在班级里询问了是否有人需要贫困生名额，大家都不出声，名额就落在了成绩优异的徐思敏和谭哲身上。 也是，能进这所高中的孩子家境都是十分殷实的，嗯……难道之后也没有人单独找老师要名额？ “老师你可以看看宋凯需不需要。”谭哲适时地提醒了一波沉叶，沉叶茅塞顿开，可是另一个名额给谁呢？ 放学后，沉叶把自己想去家访的想法告诉了宋凯，征求着他的意见。这个瘦弱的男孩一开始是惊讶，转而变成了忐忑。 “老师不是去告状的……”沉叶以为他的忐忑是来自于成绩，好笑地摆了摆手，纠结犹豫了好一阵，男孩终是点头同意了。 隔天，沉叶拎着果篮跟着宋凯来到了一所老小区，楼房的墙上泛不明的黑色和青苔的绿，还有很多违章搭建，年代十分的久远了。宋凯拘谨地领着沉叶在小区里绕了很久，那个样子好像怕极了沉叶不满意， 宋凯紧张地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他的父母闻声赶忙来到了门口，看样子是等待了很久，看到了沉叶的到来，脸上满是喜悦，直言沉叶客气，还带水果来他们家。 夫妻两人很是热情，拉着沉叶在餐桌旁坐下，让沉叶吃完完晚饭再离开，沉叶笑着摇头，“不用不用，我家里有饭。” 沉叶的拒绝没有什么用，宋凯的母亲还是钻进了厨房继续准备起了晚饭。沉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吃起了别人家的饭，宋凯全程很是老实，一言不发，闷着头吃饭。 宋凯的父亲大概是太激动了，喝起了一点小酒，他细细询问起了宋凯在学校中的表现，沉叶不能给宋凯下不了台，笑着说他的表现很好。 听了沉叶的赞叹，宋凯父亲像是安下了心，继续喝起了酒。宋凯家属于中下水平的家庭，家人也就是普通的打工人员，为什么还要一门心思送宋凯上这么好的学校呢？ 宋凯的父亲喝多了，宋凯的妈妈将他扶回了房间，这个中年女人的脸上透着沧桑与坚韧，她不好意思地说道：“孩子他爸平时又累又忙，今天知道宋凯表现好心里开心就多喝了点。我跟他爸条件不好，就想着给孩子上好点的学校能有出息，苦啥不能苦孩子是不是？” 宋凯放下了饭碗就回了房间，沉叶一个人留在客厅和宋凯妈妈聊起了天，看到宋凯回到了房间，宋凯妈妈叹了一口气，和沉叶说起了掏心窝的话，絮絮叨叨地却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之前孩子跳楼，把我和孩子爸吓得不行，想着不能给孩子压力，但这孩子总不开心，如果他能和我还有孩子爸好好说说话就好了……” 生活的苦味都从这个女人的叹气里流露了出来，可是希望又从她的眼中冒出，她看向宋凯的房间，多么温柔、充满了力量的眼神。 意识到自己的说的太多了，宋凯妈妈站起身收拾起了碗筷，沉叶站起身要帮忙却被宋凯妈妈赶到了宋凯的房间门口，示意她可以去看下宋凯在家里的学习情况。 见宋凯妈妈回到厨房，沉叶轻叩房门，宋凯很快地打开了房门，房间不大，站在门口就能一览无余，看到是沉叶，他侧身让沉叶进去了房间。 房间里面的家具也很简洁，一张床一张书桌还有一副画架被摆放在了窗户旁景色最好的地方。 “比我想象中干净很多。”为了不让宋凯太过于紧张，沉叶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宋凯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明明是在他家，他却比她更加局促，沉叶明白其中缘由，忍不住想笑，书桌上的学习资料齐全又整洁，这样比起来，画架旁边简直称得上是混乱。 “我知道你考试成绩总是起伏的原因了，你喜欢画画？”沉叶捡起了落在了地板上的画具，回头看向了宋凯。 宋凯被抓包后没有出现不好意思的表情，整个人的感觉反而变得愉快了起来，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喜欢，素描和油画都会。” “你家里人知道吗？” 宋凯的热情被沉叶一盆冷水浇灭，他失落地解释道：“我爸妈不知道，我画画都是去画室打工学的，这些东西都是我打工换的。” “所以……画画实在是太烧钱了，想系统地学却不敢和家里人说，毕竟也是很大一笔开支，可是画画的时候实在是太开心了，所以学习成绩开始下降，为了不辜负父母的期望，你选择了放下画笔，对不对？”沉叶拿着画笔指直宋凯，一字一句往宋凯的心里戳去，她猜对了，宋凯一直没有说话、没有反驳。 宋凯走到画架旁，蹲下身，一一抚摸过画笔、画架和画纸，“他们为了让我更好的学习，为了让我有更好的未来，已经付出了很多，我不能这么任性，我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看着男孩蹲在自己眼前，像个穿山甲一样逃避着现实，沉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她弯下腰拍了拍男孩的背，“我想看你的画，可以吗？” 宋凯翻出了自己藏在书桌最底下抽屉里的画，足足有一大沓，他拿着自己珍藏的宝藏，郑重地交给了沉叶，沉叶同样地认真，一张张地翻看了过去。 “这是我刚开始画画时候，那个时候上课也不听，就一直画一直画，就像不会累一样……这张是我模仿的梵高的向日葵，当时画出来觉得挺好看，现在看就不行了，不要了……”男孩就站在她旁边给她讲解着画背后的故事，从一开稚嫩的笔触，到后来对名画家的模仿，再到最后自己的写生画和写意画。 沉叶看的赞不绝口，可是转念一想，这么热爱画画的孩子就放弃了画画，实在是过于可惜。她不再看画，而是听着宋凯充满热爱的讲解，见沉叶不动，宋凯也闭上了嘴，以为发生了什么。 “没怎么，继续继续。”沉叶嬉笑着继续看起了画，她翻着翻着出现了一张素描，还没顾得上多看几眼，就被宋凯夺了去。 “哎哎哎！我看到了！你抢也没用，我都看到了！”沉叶激动的站起了身，宋凯红着脸手足无措地抓着素描纸。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交出来。”沉叶声色俱厉，宋凯不情愿地交了出来。 “我画的时候只是觉得她侧脸特别好看……就画了，真没有别的意思……”宋凯苍白的辩解着。 沉叶看着素描纸上，姜天羽的侧脸看鸟的样子被描绘了出来，无论是看鸟的人还是画画的人所透露出的岁月静好都让人忍不住的咂舌，真的太美好了。 星空 “这张素描先交给我吧，我帮你转交给姜天羽同学，她一定很开心有人把她画的这么好看的。”沉叶伸出手试图要回素描，宋凯皱着小脸，一脸不情愿。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告诉姜天羽同学让她亲自来拿哦——”沉叶在宋凯面前如恶魔低语，宋凯被“威胁”的递上了素描画，整个人都陷入了挫败之中。 沉叶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翻看起了宋凯的画。 画画是一种不同的表达方式，如果说宋凯的画是按着时间顺序来排列的话，那这几幅画的时间应该是处在了被校园暴力的那段时间，沉叶是个外行，但是这几幅画让人看的没有来的沉重难过，混乱的笔触和杂乱的颜色刺痛了沉叶的心，画面表达出的死亡绝望比语言更加的直观。 沉叶拿着画，试探着询问道：“这两幅画是不是最难受的时候画的？是不是被校园暴力的那段时间拿着画笔画的？” 宋凯的眼里失去了光芒，他像个木偶般点了点头，“除了写那个日记之外，只有一直画一直画，才会让我不去想其他的事情。这几幅画是不是不太好看……可是那时候真的很绝望，我不敢和家里人说只能自己忍着，后来从楼上跳下来后，我脑子里除了父母之外，也就只有画画了，如果能活着，我想要一直画画。” 支撑着自己度过难关的爱好就这样放弃了，沉叶除了惋惜之外也替宋凯难过了起来，可是她不可以表现出来，她放下了手里的画整理好放在了桌面上。 “时间不早了，老师先走了，画我会帮你送到的。”沉叶拍了拍宋凯的肩头走出了房间，和宋凯母亲弯腰告别后离开了这户人家。 贫困生其中的一个名额沉叶已经决定好给宋凯了，可是另外一个呢？沉叶想好很久都没有决定好。 放学的时候，一群孩子聚在学校信息栏前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沉叶忍不住走上前一步凑起了热闹，还没挤到前排就看到陈佳佳和徐思敏从前排挤了过来。 “老师！沉老师！那幅画是不是王凯画的姜天羽啊！”陈佳佳的嗓门很大，旁边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向了沉叶，沉叶满脸问号，她走上前，眼睛霎时睁大，宋凯的那幅画被人钉在了学校信息栏上寻找着失主。 沉叶赶忙翻看起了自己的单肩包，夹在笔记本里的画已经找不到了。她的大脑飞速转动着，完了，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弄丢，还被学生们都看到了，重点是这幅画宋凯还署了名！ 强装出镇定的样子，沉叶打开了信息栏拿下了素描画，“咳嗯，人都散了吧，这幅画我就没收了，我会找当事人进行了解的！” 众人见老师来了便鸟兽做散，只剩下了徐思敏和徐佳佳，“真的是宋凯啊！真的假的。老师你说啊！”陈佳佳的恋爱脑启动了，抓着沉叶问东问西。 沉叶听不进陈佳佳的询问，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画纸，思索着什么。“我有个想法，你们两个可以帮忙吗？” 徐思敏和陈佳佳面面相觑，“帮宋凯告白吗？”陈佳佳兴奋地搓了搓手。 沉叶联系了姜天羽让她礼拜四来学校领下资料顺带有事情要和她商量，小姑娘没有多想就应承了下来，越好了礼拜四中午在沉叶办公室见面。 礼拜四的中午，沉叶站在办公室的窗口局促不安地看着校门口，再看看楼下，再看看手表，如此循环往复。 终于，姜天羽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校门口，沉叶赶忙拿起了电话，将情况告知了对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姜天羽的阿姨推着姜天羽坐着电梯上了楼，沉叶见她们出了电梯，便迎了上去，和她的家人打了声招呼，帮忙推起了姜天羽。 “好久没来看你了，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沉叶还是那个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姜天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最近过的不错。 来到老师办公室，沉叶搬来了椅子和茶，让姜天羽的家人坐了下来。 沉叶拿起了书桌上的文件，细细讲述了让他们前来的目的，“是这样的，让阿姨和你这么辛苦赶过来是因为我想把班里的贫困生补助发给姜天羽同学。其实我知道姜天羽同学家里可能不缺这点钱，但是确实情况特殊……” 姜天羽明白沉叶大概的意思，她莞尔一笑，“谢谢老师的好意，只是这笔钱我确实不太需要，老师你可以给更有需要的人。” 当事人都表达了不需要，沉叶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将学习资料交给她后，眼见着姜天羽要离开，窗外忽然传出了音乐声。 “要不要看下！”沉叶迅速站起了身，拦住了要离开的姜天羽。 姜天羽没有拒绝，沉叶推着她来到了窗前，楼底下高叁十叁班的所有同学排列成了一个矩阵，手上举着向日葵，抬着头齐刷刷地看着楼上的两人。 附近围观的同学也越来越多，除了路人的声音，矩阵里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声音。伴随着音乐，学生们放下了手中的向日葵，举起了身旁的泡沫板。 所有的泡沫板拼出了一副肖像画，画着的正是姜天羽那幅侧颜图，随着音乐的高潮，学生们翻转了泡沫板，几个大大地“对不起，姜天羽同学。”映入眼帘。 音乐结束，众人放下了泡沫板，齐声呼喊道：“姜天羽同学，对不起！我们错了，你可以回来和我们一起上课吗？” 沉叶举着手机将这个美好的瞬间记录了下来，她转头看向姜天羽，姜天羽咬着下嘴唇，眼眶里的眼泪打着转，最后眼眶再也包不住泪水，泪流满面。 人群中一阵嬉笑声，将宋凯挤出了人群，让他站在了人群最前面，“姜天羽！你的肖像画可是宋凯画的！他花了好长的时间！你看到他的用心了吗！”陈佳佳将手做喇叭状朝楼上呼喊到。 路人见状也欢呼了起来，王磊勾着宋凯想让他说些什么，宋凯欲言又止，王磊和陈佳佳几番撺掇，他才默默张开了口。 “向日葵代表着追逐阳光，我希望你能永远向阳，不畏身后黑暗，奋力前行……”全场人安静着听着他这句话，本以为是告白，结果大失所望。 人群中不知道谁起哄喊了一句，“向日葵还有沉默的爱的意思！”随即，人群沸腾——宋凯尴尬着想解释，但是好像没有人听他的解释。 楼上的姜天羽坐在轮椅上，拿着沉叶递给她擦眼泪的纸挡住了自己的脸，她还没有缓过来，自己是被告白了吗？ 可是看宋凯的样子好像没有那个意思…… “这个给你，这也是宋凯画的。”沉叶将平整的画纸递给了姜天羽，姜天羽低头用指尖缓缓摸过了画上自己的脸庞，她抬起头温和地笑了，她仔细的收好画纸，“沉老师，替我向同学们表达感谢，特别是宋凯，我一直都很感谢他。” 楼下又传来了骚动，教导主任看到学生们午休不去学习在办公楼下搞了这一出，马不停蹄地就出来赶学生回去。学生们如见瘟神一般，立刻逃回了教室。 教导主任抬头和沉叶对视的时候，更加生气了起来，沉叶明白自己又要倒霉了，送走姜天羽后，沉叶将录制了一半的视频发给了宋凯的母亲，并附上了文字——宋凯用自己的画挽留了同学，我想以宋凯现在的文化课水平上一流的大学会比较困难，我建议您可以让他走艺术生道路，以他的天分，我想会有不错的结果，您不如和宋凯进行下深入的交流，我相信他会用心和您交谈的！ “沉老师——你怎么又带着学生们胡闹呢！”头顶地中海的教导主任踱着步子走进了教室办公室，沉叶一个头两个大，难搞的领导才是生活中真正痛苦的来源啊！ 私奔到月球 “欢迎姜天羽同学重返班级！”沉叶将一旁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推到了她的位置上，姜天羽许久没有来上学，如今面对如此多的熟悉面孔，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全班的同学都注视着姜天羽，见她在位置上坐好，全班人都站起了身向着她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有些伤痛是道歉解决不了的……但是，我感受到大家的真诚了，谢谢，我们继续好好相处吧。”姜天羽的眼神空洞地整理着桌面，其实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大家的道歉，只能通过重复的整理动作来避免尴尬。 沉叶挥了挥手让所有的学生坐了下来，“好了，现在我们班所有同学都到齐了，那我们继续上课，努力备战高考。” 下课铃声响后，沉叶拎着包回到了办公室。坐下来的沉叶喝了一杯茶就开始准备课件，蒋海华拿着昨天中午小测的试题卷凑到沉叶身边。 “你们班王磊和徐思敏是不是谈恋爱了？这个节骨眼上谈恋爱不行吧……”蒋海华八卦了起来，沉叶莫名其妙的反问：“真的假的……成绩被影响了吗？”手上不停地翻起了试题卷。 “……当然！王磊的成绩被影响的一跃千丈！”蒋海华故作认真。 沉叶白了他一眼，抽出了王磊的卷子，“这个分数也叫一跃千丈？他以前可是不及格的，这个成绩可是比及格线高了不知道多少。” 蒋海华无辜地耸了耸肩，“我又没说是往下的一跃千丈。”将试题卷整理好后还给蒋海华，沉叶就不再搭理他。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两张电影票，讨好似地拿给沉叶看，“礼拜天老爷子过生日，你跟我一起去挑点东西给老爷子吧，呐，请你看电影做谢礼。” 沉叶才想起这回事，抬起头看眼电影票，“我说你这么好心请我看电影呢，不过蒋叔叔过生日我也要送礼的，那就一起吧。” “老师，您喊我有事吗？”谭哲不声不响地来到了两人旁边，突如其来地一声差点吓到沉叶，蒋海华见他来了，顺手将旁边的试题卷交给了他，“这个是昨天的试题卷，你拿回教室发下去让大家订正，下午课上我要讲的。” “好的。”谭哲面无表情地接过试题卷，眼神似有若无地看向了桌面上的两张电影票，沉叶只顾盯着ppt,丝毫没有注意到少年看向自己的眼神，连他什么时候离开都不太清楚。 自从做了班主任后，这种活动沉叶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过了，出门前沉叶特意收拾了一番自己，戴倩啃着苹果站在房门口看着沉叶搔首弄姿。 “啧，准备周全啊，和小蒋同学看个电影至于嘛~”说罢，她还摇了摇头，沉叶不以为然：“今天也是蒋叔叔的生日呀，穿好看点比较好！好喽，不说了，我要出门了。” 戴倩收起了不羁地姿势，故意调侃道：“好哦，要玩的开心哟，人家会在家里乖乖等你回来的~” 沉叶赶到影院的时候，蒋海华就已经到达了。他看着沉叶这身装束，言行倒扭扭捏捏起来，“你穿这身还挺好看。” 急匆匆拿着票准备验票的沉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自以为是他的揶揄，“我难得穿的，你可不要像戴倩一样阴阳怪气我。”可能朋友太过熟悉后真实的赞美都会被认为是调侃吧，蒋海华无奈地笑了。 摸着黑沉叶径直往前走着，蒋海华捧着桶爆米花拎着饮料跟在后面亦步亦趋，“沉叶你慢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夜盲……” “行，那我牵着你的手一起走好了。”沉叶停下脚步，转身牵住了蒋海华的手腕，黑暗的走道里，蒋海华感觉自己如同回到了小时候——被沉叶带着闯祸的时候。 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坐下，沉叶放下包准备享受电影开始，领座幽幽传来了一句熟悉的声音：“老师，好巧。” 电影开始，纯白的屏幕光照亮了整个影厅，沉叶转过头惊诧的发现，谭哲竟然坐在自己的右手边，与之相反的是，看着沉叶的谭哲没有丝毫的惊讶，甚至喝了一口手里的饮料。 “谭哲你也来看这部电影啊？”蒋海华也注意到了谭哲的存在，他侧过身看向了谭哲先一步沉叶发出了提问，闻声，谭哲终于将视线移到了蒋海华身上。 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感情，“是啊，这部电影我也想看很久了，我就一个人来看了。”说完，眼神又看向了沉叶。 “那就一起看吧。”沉叶赶忙发声圆场，虽然见到自己的学生难免尴尬了一下，但是也没有走的道理，干脆就一起看吧。 影厅播放的是刚上映的新电影，主要是讲述了男主是个渣男然后抛弃了女主，女主后来奋起直追追回了男主，然后又甩了男主的爱情电影。沉叶一开始被情节氛围烘托看到很认真，结果被后面的剧情狗血到不忍直视。 这就是他们两个人都想看很久的电影？沉叶感到窒息，端起了右手边的饮料就喝了起来，盯着屏幕放了下来。 “老师，你喝错饮料了。”谭哲看着她自然而然地动作，小声地提醒了起来，沉叶听见后，心里咯噔一下，僵硬地转过了脖子，赔笑道：“不好意思，老师等会给你买杯新的。” “不用，我不嫌弃。”说罢，他拿起饮料喝了起来，沉叶眼睛越睁越大，手比脑子先动，抢过了他的饮料。 “怎么了？”蒋海华被沉叶的动作影响到了，转过来细心询问了起来，谭哲仍旧保持着喝饮料的动作，沉叶拿着饮料的愣在了那边。 窘态的沉叶立刻反应过来，整理好了自己的仪态和情绪，“没有，我让谭哲同学少喝点饮料。”为了证明自己，沉叶扯着苦笑给谭哲疯狂使眼色。 谭哲给力地点了点头，沉叶很满意，蒋海华被打发完后，沉叶愠怒地看向了谭哲，眉眼间全是责怪，他倒是奇怪的很，突然笑了起来。 电影结束后，叁人结伴离开了放映厅。沉叶和蒋海华计划着去买东西，谭哲则要与他们告别。 “老师，再见，我回家了。” 说罢，少年就要往反方向走，沉叶盯着他远去的方向，蒋海华在一旁说着的计划也没有听进去几分，有种冲动让她想喊住他，结果她真的冲动了。 “谭哲你家里有人吗？”沉叶清亮的声音拦住了谭哲继续前进的脚步，他转过身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沉叶，摇了摇头。 “那就一起逛逛吧！”沉叶就这么笑着提议了。 宠上天 沉叶转了一圈的商场，千挑万选中了一双运动鞋，蒋海华实在不知道送老头子什么好，想着老头也就爱喝喝酒便买了点他喜欢的酒，若不是沉叶执意不让蒋叔叔抽烟，不然蒋海华连烟都要买了。 谭哲回家的话也是一个人，想着是自己的学生，沉叶便想带着他一起去拜访蒋叔叔，与蒋海华轻声交流后，蒋海华并没有太多的意见，毕竟是自己和沉叶的学生。 谭哲安静地跟随着两人，眼看着沉叶和蒋海华互相打闹着，沉叶将她想带他去吃饭的想法告知他后，他心里没由来的开心，想着不能空手去就买下一篮水果，虽然沉叶表示他不用花钱，但他还是执意买了下来。 叁人热热闹闹地来到了蒋海华父亲所住的房子门口，开门的老人看见拜访者是好久未见的养女，一时间愣在了原地，沉叶上前一步激动地抱住了老人，朗声说道：“好久没见到您了，小叶很想你啊！” 反应过来的老人轻轻拍了拍沉叶的背，直直念叨着：“回来就好，叔叔很开心。” 蒋海华受不了地拉开了两人，酸酸地说道：“你们这样，别人都要以为我才是领养的了。”沉叶轻哼一声，吐槽道：“明明是你自己不回来还说这种话！啊，蒋叔叔，这是我的学生，家里没有人，我就想着带他一起过来蹭您的饭了，您不介意吧？”沉叶拉过了站在后面的谭哲，将他介绍给了自己的养父。 “您好。”谭哲在沉叶的暗示下，听话地打了声招呼。 “没事，小叶的学生就是我的学生了，你叫我蒋老师就好。嗯，小伙子看起来人不错，看起来比我儿子靠谱。”蒋叔叔笑着拍了拍谭哲的肩膀，让沉叶叁人去客厅坐了下来。 沉叶献宝一样把东西塞给了叔叔，蒋叔叔看到东西笑着责备起了沉叶，“你们今天来还带东西啊，下次就别带了东西了，我一个老头子没啥要用的。” 沉叶像个小女孩一样吐了吐舌头，一副听不进去的样子。蒋叔叔和他们聊了会天后便钻进厨房准备晚饭，沉叶跟了上去挤进了厨房，不一会蒋叔叔就被推了出来，说小叶执意要她下厨把他赶出来继续聊聊天。 “海华你去帮小叶打打下手，这边有小伙子陪我就行。”老人支使着自己的儿子去帮忙，试图给自己儿子创造机会，老人又转过头询问起了谭哲：“小伙子，你叫啥名字啊？今年多大了？” 谭哲恭敬地一一回答道，蒋叔叔继续乐呵呵说道：“小哲你会下象棋吗？来陪老头子我下一局吧。 “只会一点。”谭哲点了点头，表情十分的谦逊，跟着蒋叔叔就去了书房。 棋局之上，对弈之间，两人默不作声。蒋叔叔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随意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局势落了下风，最后蒋叔叔释然地大笑起来，喝了口茶调侃起了谭哲，“我输了我输了，你这小子倒是会闷声发大财，还只会一点，我这个老头子差点都被你忽悠了。” 谭哲微微颔首，嘴角轻轻地上扬，“后辈多有冒犯。” “没事没事，我不是那种不讲情理的糟老头子。”蒋叔叔挥了挥手，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蒋老师，我想向你了解一下沉老师的事情。”趁着这个赢了的时机，谭哲说出了自己想了解很久的事情。 谈及自己的养女，老头子既是心疼又是骄傲，也顾不上面前的棋局，他便对谭哲娓娓道来。 厨房里，蒋海华在水池边清洗着小青菜，沉叶站在天然气灶前炖着红烧肉。像是有感而发，蒋海华忽然谈起了过去。 “我记得，很久以前家里就是你在做饭了。”洗净了青菜根部沾到的泥土，蒋海华这么说道。被他带的，沉叶也想起了以往，她语气轻松地回道：“嗯，那时候怕蒋叔叔也不要我，就努力地学习做菜，好让自己有点价值……” “虽然小时候欺负过你，但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让你离开家里。”对于自己小时候做过的事情，蒋海华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幼稚不已。 沉叶发出了轻笑声，“我知道你没有那种心，但我小时候确实对你是又害怕又讨厌，后来知道你是真的‘贱’才敢和你玩，哼。” 蒋海华也发自内心的笑了，他不再说话，沉叶倒是幽幽开了口：“我真的很开心遇见了你们一家还有戴倩，真的是太好了。” 成年人的崩溃就在一瞬之间，痛苦的回忆拉扯着沉叶，压得她喘不过起来，她觉得自己是活在石缝里的野草，原生家庭就是那压着她的石头，蒋叔叔一家人就像滋润她长大的雨露，让她存活至今，想到这里眼泪里已经不再是痛苦悲伤，却而代之的是如泉涌的感动。 “不要想那段时间了，都过去了。”蒋海华将洗完青菜放在了旁边，湿漉漉地手捏了捏沉叶的脸蛋，疼痛从脸上传来，沉叶好不容易对他产生的那一点感动都消失殆尽了。 “蒋老师——让我来问问饭菜做好没，他饿了。”谭哲站在厨房门口，打破了两个人的对话，看着两个人的眼神深沉地不见底。沉叶嗔怒着在蒋海华背上锤了一拳，便继续做起了拿手好菜。 听蒋叔叔谈论完天下大事，吃完饭后，沉叶和谭哲就打算离开回家了。 “好啦，叔叔，我们走啦，下次再来看你，你不用下楼送我们了。”沉叶站在门口和蒋叔叔进行告别，老头子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离开了，接连问了好几次“留下来过个夜再走吧，房间够，实在不行让海华睡客厅，你睡他房间。”“真的不要海华送吗？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沉叶微笑着拒绝了蒋叔叔的所有提议，她抓住谭哲的袖子，解释道：“我今天开车来的，等会可以送谭哲回家，海华也很累了，让他早点休息吧。” 顺着沉叶的眼光他看向了躺在沙发上不成器的儿子，蒋叔叔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唉，女儿大了留不住了。” “蒋老师再见。”谭哲礼貌地告了别，两人走进了电梯，蒋叔叔这才关上了家门。 仓颉 电梯中，沉叶和谭哲并排站在一起，电梯缓慢下行着，沉叶发自内心的开心，表情都带着些许雀跃。 谭哲一直侧过头看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沉叶，看到她开心，他的心情也高兴起来，“沉老师你看起来很开心。” 身边站着的男孩，先搭起了话，沉叶抿着嘴笑着看向了他，点了点头，“回家一趟就会觉得很舒心，就像回到了避风港，不用去想太多。等会我先送你回去，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电梯在一楼停下，沉叶快一步走出了电梯，谭哲紧紧跟在她身后。走到门口的沉叶抬头望向天空，天上已经飘下了毛毛细雨，偏偏沉叶的车是外来车还只能停在了小区外，只能走出去拿车。 沉叶站在屋檐下，在自己的单肩包里翻了又翻，“你等下，我带伞了，让我找下。”终于，她在包里众多文件资料中翻出了卡在里面的雨伞。 雨伞是一把女士伞，两人一起躲雨的话空间十分狭小，沉叶为了让谭哲躲到雨，高举着伞，可两人的肩膀还是被打湿，沉叶无奈地纠结着自己应该换把大伞，手却因为动作而发软了。 谭哲一把握住了伞柄，“老师，还是我来撑吧。”说完，他就拿过了伞，沉叶的手臂从而得到了短暂的放松。 雨渐渐变大，风吹着雨直接扑打在了脸上，沉叶眼睛里吹进了雨水，步伐也变得慢了起来，谭哲感受到了她的变化，刻意走到了她的斜前方给她挡住了大部分的雨水。 沉叶揉着眼睛看不清路，下意识想去抓住谭哲，谭哲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让她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雨下的很大，小区马路上空无一人，强烈的白炽灯照亮着两人往小区外走去，沉叶紧紧抓着谭哲的手臂，狭小的雨伞下，两人紧挨着的身体显得分外暧昧，谭哲十分受用，沉叶什么也没感受出来，心里只想着为什么雨下的这么大，好想回家赶紧洗澡之类的事情。 好不容易坐上了车，沉叶也淋的差不多了，身上就只有胸前和右手臂还是干，连发尾都湿了不少，相比较而言谭哲就好了不少，沉叶抽出了几张纸巾递给了谭哲，自己拿着纸擦干了脸上的水珠。 “到家了之后，好好洗个澡，这样就不会感冒了，知道了吗？”明明沉叶自己比谭哲淋湿的更严重，但是她还是习惯性的嘱咐了一遍谭哲。 让谭哲系好安全带，沉叶发动了汽车。谭哲坐在副驾驶，看着车在路上平稳的驾驶着，他翻出了自己口袋里的手机。 无视了王磊喊自己打游戏的消息，谭哲假借着玩手机的样子，偷偷拍下了沉叶两手开车的照片发送到了朋友圈。 关闭了手机屏幕，谭哲望向了认真开车的沉叶，车厢里两人一言不发，沉叶余光瞥到了谭哲的注视，不自然地开启了话题，“不要质疑我的车技，我会把你安全送回家的。” 谭哲笑了，打破了沉闷，却将气氛引向了更为尴尬的暧昧。沉叶知道谭哲对自己的态度和别人不同，但是她的性格却不敢认同这种感觉，她忍不住地后退再后退，向往却又无尽地害怕着。 在公寓的地下车库停好车，沉叶打开了车门锁，却见谭哲迟迟没有下车。“已经到了，赶紧回家洗洗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呢，去吧。” “我父亲等会要回家了，说想要跟您交流一下。”谭哲看了看手机，欲言又止的样子，沉叶一愣，猝不及防地被冲击到了。 赶忙整理了自己的仪容，但还是有着些许狼狈。沉叶紧张地跟着谭哲上了楼，谭哲打开了家门，让沉叶先走了进去。 屋里没有打开任何的灯光，只有窗外远处鳞次栉比的灯光照射进来，谭哲关上家门，打开了客厅里的灯光，给沉叶找来了一双拖鞋。 “我先去洗个澡，你可以到处走动，我父亲他应该快回来了，你不用太拘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谭哲已经拿着浴巾往浴室走去了。 沉叶有些困窘，身上衣服还有几处没有干透，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在自己的学生家属实不自由，在沙发上端坐了一会，沉叶实在是坐不住，四处晃悠了起来。 谭哲家中是叁室一厅两卫的布局，其中一个起居室被改成了书房，沉叶依稀记得是这样的。她往里走着走着，就发现了谭哲的房间。 谭哲的房门开着，纯白的墙面配着黑白格子的床单被套显得有些冷硬，落地窗前设计成了书桌，书桌旁边就是摆放着参考书籍的书架。随处可见的是品类繁多的书籍，连床边的地毯上都堆积着不少。 即便谭哲说过可以随意走动，但沉叶仍旧觉得擅自闯入是不礼貌的行为，她只好站在门边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去。 “为什么站在门口，想看可以进去看。”谭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沉叶吓了个机灵，差点没有站稳，他一声不吭地站在人背后，能不被吓到吗？ 谭哲无辜一笑，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进了房间，他在书桌前坐下，转着椅子示意沉叶进来。得到了房间主人的同意，沉叶放松地走进了房间，她扫视着房间里的一切，安静地在地毯上坐了下来。 “你父亲还不回来吗？”沉叶双臂抱着腿，看着有一定距离的谭哲小心翼翼地问着，谭哲翻了翻手机，淡淡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还不回来。” 没想到话题结束的这么快，沉叶机灵地转动眼睛四处找寻着下一个话题，终于她看到了摆放在书桌上的合照，“书桌上的合照，是你妈妈吗？” 顺着沉叶的眼神，谭哲转过去拿起了相框，“嗯，是我妈。”怀念和温柔从他的眼中流出，他摩挲着相框，看了一会又决绝地递给了沉叶。 沉叶不是很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双手接过相框，照片里面谭哲妈妈穿着白色的上衣将谭哲圈在臂弯里，两人笑得美好灿烂。谭哲妈妈是个气质出众的美人，温婉知性扑面而来，沉叶看着不禁连连感慨，“谭哲你很像你妈妈。” 谭哲习以为常，他拿着毛巾站起身将书架上一本相册抽出递给沉叶后就离开了房间。这本相册像是亲手制作的，制作者应该花了不小的心思，光是整个相册就是纯手工制作的，封面是手绘的风景画，再往里面翻去就是记录着谭哲从小到大的所有照片。 沉叶的童年不像谭哲那样精彩，谭哲母亲对谭哲童年所有的记录都让沉叶发自内心的羡慕，她情不自禁地一页一页翻过去，感受着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别人的童年。 谭哲回到房间的时候，沉叶还低头沉浸于相册之中，他轻声关上了房门，在沉叶面前坐了下来。 爱情的模样 “一起来看啊。”沉叶抬起头看了看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谭哲没有犹豫就挪着身子做了过去，沉叶将一半的相册递给他，示意他两个人一起看，沉叶继续看了起来，时不时会羡慕地夸奖一番，谭哲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沉叶一看向他，他就会转移视线，他以为掩藏的很好，其实沉叶全部看在了眼里。沉叶故作镇定地翻完了相册，急忙将相册塞给了谭哲，急忙站了起来。 “你爸爸还回来吗？外面已经很晚了，如果来不及的话老师就先回家了。”沉叶紧张到下意识握住了拳，匆匆忙说完这些话就想离开。 刚迈出一步，就发现自己的外套下摆被谭哲拽住了，谭哲还是坐在那，他伸出左手试图挽留下沉叶。 沉叶愣在原地，她不知所措，不自觉地弯下腰想要扒开他拽住自己的手。她的慌张让她的指尖冰凉，当指尖触碰到少年的手背时，温暖从指尖传递而来，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对的。 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谭哲迅速握住了她的手腕，猛地一拽，沉叶跌跪在了地毯上陷入了少年热情的怀抱里。沉叶反应过来后，努力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得到的却是更加热情的拥抱，像是要将她嵌入他生命里的拥抱。 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白费力气，沉叶安静了下来。谭哲抚过她背后的长发，她不再挣扎，他很满足，他在她的耳边轻声耳语：“对不起，沉老师，我骗了你。我父亲今天不会回来，我就想你陪我一会，我很喜欢你在我身边的感觉。” 少年牵起了沉叶的一只手，炙热从掌心传来，沉叶动容了，她温柔地拍了拍少年的背，以作安慰。 谭哲松开了她，捂住了脸自嘲似地不断喃喃道：“你怎么这么像她……”沉叶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她伸出手试图去触摸眼前的这个少年，“怎么了？没事吧？” 听到了她询问的声音，谭哲颓废地站起了身，“非常抱歉老师，原谅我刚刚做了这么冒失的事情，如果你要走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这话说的让沉叶有些茫然无措，可是她的内心驱使着她的身体走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如果你不需要我陪你，那我就走。” 少年看着她的眼神，犹豫又炙热，他久久没有说话，沉叶焦急道：“你只要说一句不‘需要’我就立刻离开。” 她违背了自己的理智和道德跟他说了这种话，他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呢？难道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他耍着她玩吗？沉叶乱了阵脚，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谭哲早就被她的动作和话语触动了，只是他心里一直告诫着自己不能太冲动，不能伤害到沉叶。当他看到沉叶开始陷入不安中，他搂住了她，“谢谢……” 擦掉镜子上的白雾，沉叶看着镜子里裸露的自己，开始发懵了，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她怎么就答应下来过夜了呢？可恶，又是自己的圣母心泛滥了，这下骑虎难下了，怎么办！ 沉叶啃着指甲在浴室里转着圈圈，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老师你已经洗了很久的澡了，时间太长的话人会缺氧的。”谭哲的语气很是淡定，倒是显得沉叶很惊慌。 “哦哦，马上好。”沉叶磨蹭着穿上了睡袍，打开了浴室的门，谭哲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书，见她走了出来便合上了书。 他抬眸端详了下她，“头不吹干吗？今天已经淋了雨了。”他关心的话语让沉叶不是很适应，她摸了摸湿着的发尾，赶忙回到了浴室。 “吹风机在那个抽屉里。”谭哲站在门口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沉叶不自在地转过身背对着他，谭哲忍不住轻笑了出来，走到她身边拿过了她手里的吹风机，帮她吹起了头发。 “老师虽然比我大，但是比我还要像个小孩子。”谭哲用手指慢慢地帮她梳理着头发，吹风机的声音很大，沉叶没有听清他在讲些什么，如果听清了估计又要板起一张冷脸试图找回自己老师的风范了。 吹完头发，谭哲牵着沉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今晚你睡我的房间，我去睡另外一间，你不放心的话可以锁住房门，好了，早点休息，晚安。” 沉叶呆坐在床沿，眼看着他离开了房间。她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他们好像情侣，谭哲牵着她走路，给她吹头发……看着他离开竟然还有失落感，沉叶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强迫自己熄灭这些想法。 她赌气地掀开了被子躲了进去，用被子将自己团成了球，在床上滚来滚去，折腾完后，她躺在那不动了，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她冷不丁地念叨了一句，“如果我年轻几岁就好了。” 如果她年轻了几岁，如果她不是他的老师，如果……哪有那么多如果，只有现在！现在她是他的老师，她比他大了七岁！虽然自己并不觉得自己年纪很大，但当一个比自己更小的人出现，就会仍不住觉得自己老了不少。 这份感情不能继续下去，他正是高考的年纪……太耽误小孩子了，沉叶这么想着，可是心里开始落寞了起来。 自己对谭哲的心情是喜欢吗？难道不是同情吗？如果是同情的话，为什么心里会酸酸的？如果是喜欢，那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男孩子呢？ 沉叶凌乱了，她坐起身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给戴倩发了一条消息。“倩倩，你在干吗呢？ 对面回的很快，仅仅两个字，“蹦迪。” “……”沉叶给她发了个无话可说的表情包，“倩倩，我最近出现错觉了，总觉得有人对我很不一样，我还有点心动了。但那个人不适合谈恋爱，我不知道咋办……” “能咋办，不适合就和那个人断了呗，你恋爱谈的少，想谈的话找其他人试试呗。” 这个回复，让沉叶没了继续聊天的兴致，手机一扔，她拒绝思考了，强迫着自己入睡。 早上，是谭哲的敲门声喊起了沉叶，沉叶朦胧着双眼开了门，她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的了，现在只觉得困意扑面而来。“老师，再不起就要迟到。”谭哲顺着她的脸庞往胸口看去，白色的睡袍领口微张，里面的香艳若隐若现。 沉叶看着他诡异地表情，意识到自己走了光，她急忙关上了房门。谭哲看着她的反应，一扫阴郁的心情，真是个美好的早晨啊，心里不禁感慨到。 “我这边有个适合你的外套你可以换着穿，昨天的那件我给你晒起来了，如果你要穿的话，蒋老师就知道你没回家了。”谭哲倒是帮她想的周到，沉叶打开房门，将右手伸了出去，谭哲笑着将纸袋挂在了她的手上。 “快一点，老师，早饭我也准备好了。”谭哲还再催促着。 “我知道了！”沉叶咬了咬牙匆忙地穿上了衣服。 如烟 沉叶开着车带着谭哲赶来学校的时候，只剩下十分钟就要上课了。沉叶在停车场停好车，嘴上不停催促着谭哲赶紧跑去教室，早上第一节课不是她的课，她还可以慢悠悠地走，谭哲可不行。 拔下车钥匙放在包里，翻了下包确认没有拉下东西，她抬起头看见谭哲还在车上，正准备说教他一番，他解开安全带，侧过身吻住了沉叶的嘴唇。 温热柔软的感觉从嘴上传来，沉叶怔住了，整个人都僵硬了，嘴巴还不够，谭哲趁机又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吻。 “老师我去上课了。”这下沉叶反应了过来，正准备打一顿这个臭小子，谭哲就飞一般地下了车往教室狂奔了过去。 沉叶不自觉地摸了下自己的嘴唇，那种触感依然存在着，她心跳的好快，她好像确实很久没有谈过恋爱了，一个吻竟然都能让她兵荒马乱。沉叶失了神地下了车往办公室走去，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风衣外套，他又趁机送了自己衣服…… 走进办公室，和大家打完招呼后，沉叶终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蒋海华剥着橘子检查着自己出的题目，确认无误后还要去文印室打印出来给孩子们做呢。 沉叶上班第一次这么出神，她托着下巴看向了蒋海华，“喂，蒋海华，你是不是也好久没有谈恋爱了。” 蒋海华一口橘子汁差点呛死他自己，说到谈恋爱——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让现在的他重新去了解一个女生实在是不可能了，如果非要谈恋爱的话，或许沉叶才会是他最好的选择…… “怎么了，你想谈恋爱了？”蒋海华在办公椅上重新坐好，收起了葛优瘫的姿势，将自己办公桌上的橘子递给了沉叶不少。 沉叶放空着脑袋一边剥着橘子一边回道，“嗯，好久不谈恋爱就感觉自己经不起糖衣炮弹了。” 蒋海华心里变扭，表面上却只能强装镇静，八卦似地询问沉叶，“你喜欢谁了啊？” “喜、欢、谁、了、”这四个字将沉叶的魂和神拉回了不少，她尴尬一笑，及时转移了这个话题，蒋海华看着她的反应，他知道有人走进沉叶的心里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开始懊悔，为什么总是落后一步。 戴倩说她可以找其他人恋爱了，但是沉叶身边除了蒋海华熟悉一点，其他的男性要么是上了年纪已经有家室的老师，要么就是年纪还小的学生，圈子小到都做不出选择。 蒋海华？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太过于熟悉了，感觉成不了情侣，万一分手了就做不成朋友了吧？ 沉叶歪着脑袋看着蒋海华，眼睛上下琢磨着他，半晌摇了摇头，蒋海华见状疑惑不解，“你看我干啥呢？” “我掐指一算，你脱单有点难。”沉叶这时都不忘损一损自己的发小，蒋海华鄙夷地抢过了沉叶手上的橘子，“白瞎了我给你的橘子，还回来。” 一个礼拜过去的很快，至少沉叶是这么觉得的。这期间沉叶并没有和谭哲有过太多的往来，只有他上课不专心时，她时不时敲打敲打他而已。 最后一节自习课，沉叶明显感受到这群小孩子的内心开始浮躁了起来，她生气地批评教育了他们一顿，他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心思还沉静不下来，这不就是战场上给人垫刀的吗！看着他们这么不争气的样子，沉叶又气又急，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沉叶是真心将他们视为自己的孩子了，他们不思进取，她能不急吗！ 沉叶冷着一张脸直到放学铃声响起，她拿着教案离开了教室，台下众人终于松了口气收拾起了书包，陆陆续续离开了教室。 “佳佳、天羽，等我一下，我还要打扫卫生。”徐思敏拿着扫把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姜天羽点了点头，收拾书包的速度变得慢了起来。 教室里最后只剩下了王磊、谭哲、徐思敏、陈佳佳还有姜天羽。王磊今天也是值日生，和徐思敏细心的打扫不同的是，他的可以称之为狂风扫落叶。 陈佳佳收拾完书包后就坐在了书桌上，她情不自禁地谈起了刚刚沉叶的那顿批评，重复了好几次“害怕”两个字。 “沉老师真的急了吧……大家最近确实很浮躁。”姜天羽确认了下自己没有东西忘带后，拉上了书包的拉链。 王磊原本弯着腰的，听他们聊起了天，他从书桌下冒出了头，“姜天羽，宋凯最近怎么样了？”宋凯最近没有来上课，大家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知道姜天羽家好像资助了宋凯家，问她应该是没错了。 “嗯，他最近在参加集训班就没来。”没想到他们会提到宋凯，姜天羽楞了一愣，接着又泰然自若的做自己的事情。 大家都笑了起来，王磊和徐思敏继续打扫着卫生，陈佳佳无聊地将书往空中一抛然后又精准的接住，她叹了一口气，“好无聊啊，话说你们直到沉老师是那个学校毕业的吗？” 扫视了一圈，姜天羽摇了摇头，王磊兴奋地举起了手，“我知道，之前我有看过沉老师的档案，是华师毕业的研究生！” “档案这种东西怎么就让你看到了？”徐思敏不能理解，王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之前和沉老师作对的时候偷偷查过。” 陈佳佳发出了揶揄的声音，继续琢磨了起来，“我们都和沉老师相处这么久了，对沉老师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我们要不什么时候让沉老师说说她自己的故事呗。” 王磊倒是嘴上不饶人，“那你去问，问到了回来和我们分享分享。” “沉老师人这么好，她以前的经历肯定也很精彩。”徐思敏及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姜天羽心里也是这么感觉的。 谭哲一直看着书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当他们谈论到沉叶的过去时，他就再也没看进去一个字，他“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书，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你咋了？”王磊对他的动作不明所以。 “她的经历没有什么好好奇的，和你们比较相差甚远。” “谭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呀？说来听听？”陈佳佳的八卦之心瞬间起来了。 笨小孩 大概是在很久之前了，记忆最远最远能开始的地方是一个很小的镇子，人少年轻人更少，沉叶就是在这里出生的。那里没有高楼没有没有商场，最繁华热闹的就是一条由东至西的闹市街，镇里的人大多都是沿街而住。 那时候记忆里的夏天还是掺杂着街道里各种香香的味道，尤其是饭点的时候。沉叶开始记事的时候，生活里就只有母亲了，母亲很辛苦的拉扯着沉叶长大，好像这样家庭里的孩子都很懂事，但每次看到自己的同学有父亲陪伴的时候，沉叶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不在身边。 每每和母亲谈论父亲的时候，沉叶的母亲总是会抹着眼泪不愿意说话，沉叶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地反过来安慰母亲。再大一点的时候，身边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就会随着饭菜香戳进沉叶的心里。 沉叶和母亲大闹了一场，还是和父亲有关。不仅是邻居说自己的父亲为了野女人抛弃妻女，连身边的同学都开始嘲笑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这些话就像戳到了母亲的痛点，第一次母亲生了那么大的火，第一次责怪她不是个男孩子。沉叶也伤心极了，明明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为什么都把理由责怪在了自己身上，至此她变得寡言少语，学会在暗处自己一个人舔舐伤口。 十岁那年，父亲回来了。母亲很开心，她开始收拾打扮自己，沉叶暗自觉得美好的生活就要这么开始了，同学们终于不会再看不起她，邻居们也不会再有流言蜚语了，那阵子沉叶睡的好香。 母亲开始化妆了，知性又美丽。每当母亲带着沉叶走上街去买菜时，沉叶都会骄傲地抬起头从邻居家门前走过，可是母亲的身体却变得越来越不好，她变得瘦弱、苍白。她还会时常躲着沉叶，在房间里吃着一大把一大把的药片。 那天沉叶趁着母亲不再，偷偷翻出了母亲藏在桌子下的药片，也不知道是什么用处就吃了下去，沉母回来的及时，将沉叶送到了医院洗胃。那天晚上，沉叶睡的极不安稳，半夜的时候便惊醒了。 她撑着身子走到了客厅，父母房间里传来了巨大的响动声，沉叶悄悄站在门外，弓着身子，耳朵伏在了门上。 接连着几个巴掌声伴随着椅子的响动声，沉叶微微打开了房门。房间里，母亲坐在角落，父亲站在她的面前，手里拿着木棍一下接着一下往母亲身上打去。 母亲瑟缩着，却不敢大声叫喊，只能捂住自己的嘴巴，如同恶鬼的父亲抓着她的头一下接着一下往墙上撞去，母亲害怕极了，伸出手想要制止父亲，父亲却用另外一只手上的木棍抽向了她。 父亲累了，坐在了床边抽起了烟，母亲不敢逃跑，只怕招来更严重的打骂。门缝中偷看的沉叶被景象惊吓到了，睁大了眼睛僵在了原地。眼神四处飘荡的母亲看到了沉叶，她拼命摇晃着脑袋，深陷的眼眶里满是惊恐，这样疯癫的样子让沉叶父亲又骂骂咧咧了起来，走上前又是几巴掌。 沉叶怕极了，猛地躲回了自己的房间，强迫着自己赶紧入睡，她多希望目睹的那一切就是一场梦，之后沉叶又发了烧，那一晚就成了她的梦魇。 母亲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直到烧退，沉叶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着鼻青脸肿的母亲，摸过母亲被父亲烫出的香烟伤口，她软软糯糯地问“妈妈为什么就一直让爸爸打呢？” 妈妈哭了，一边给沉叶擦脸，一边哭，说着什么“离开父亲就什么都没有了”“父亲其实是好人”的话，沉叶不明白甚至很气愤。 父亲回来的次数很少，但是不例外的是每次都会痛打母亲，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疏解自己心中的不爽。母亲总会让沉叶回到房间里看书，可沉叶知道父亲要干什么。 她跑出家门，找到了附近的邻居，跟他们说明了情况，他们竟然笑了，笑着跟沉叶说她不懂，这种家事不能管。接连走了好几家，他们都打起了马虎眼，平时背后嚼人舌根，让他们帮忙时却一个个推脱起责任来，沉叶终于看清了人心，也看清了这群人的真面目。 匆匆赶回家的沉叶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母亲，沉叶小小的身躯里爆发出了无穷大的勇气，这个从小就离开家里，偶尔才回来的父亲让沉叶失望至极，伤害了含辛茹苦抚养自己的母亲更是罪无可恕。 沉叶反抗了，得来了却是拳打脚踢，那一下的巴掌打得沉叶眼冒金星，在绝对力量的面前沉叶不堪一击，沉叶那一刻恨死了这个所谓“父亲”的人。沉母挣扎着护住了沉叶，强大的母爱促使着她做出了绝地的反击，她抱住了沉叶的父亲，大喊着让沉叶躲起来。 无限的恐惧包裹着沉叶，沉叶睁大了眼睛往自己房间里跑去，她锁上了房门，躲在了衣柜里，黑暗逼仄中，沉叶眼泪如决堤的水，可是却又不敢发出声音。 “咚”的一声，沉重地脚步声响了起来，走向了沉叶的房间，在房间门口停顿了下来。接着就是急促而又不绝的敲门声，沉叶气息凝滞，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仿佛下一刻那个恶鬼就会闯进房里夺走她的生命。 沉叶流着眼泪，心脏就像被一只手紧握着，面临死亡却还急速跳动着。 房门被猛的砸开了，沉叶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暴力的到来，一闭上眼就是母亲被打的样子，绝望、恐惧、无力最终让她晕了过去。 门外男人急促的敲门声让地上的女人坚强的站了起来，母爱支撑着她拿起了藏在床缝间的菜刀对准了男人就劈了过去，那一下又准又狠，她知道如果这个男人不死，今天死在这里的就是她和女儿，她都没有犹豫。被劈的男人痛的五官扭曲，可是至死眼神里都充满了暴戾。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警察姐姐喊醒的她。光从窗户里穿过照进了衣橱里，沉叶被光照的睁不开眼睛，眼泪干在了脸颊和眼角，连声音都哑了。姐姐牵着她走出了衣柜，空气里掺杂着浓烈的血腥味，沉叶低着头终于看清地上画着的白线，白线经过的某一处地上布满了暗沉了的鲜血，这就是血腥味的来源。 沉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警察局，他们问一个问题，沉叶就呆呆的回答，看到小孩子变成了这样，警察们也心疼的紧，又是玩具又是吃的开始哄她。 “我妈妈死了吗？”沉叶抱着玩具熊，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问题。警察姐姐摇了摇头，这下沉叶放下了心。 可是，沉叶还是去了孤儿院，警察叔叔说，妈妈受了重伤不能照顾她，可是回家拿东西去孤儿院那天，沉叶从邻居的嘴里知道了——自己父亲死亡和母亲精神出现了问题，这些真相。 母亲终于摆脱了父亲，沉叶由衷的开心。母亲那时说的什么都没有，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沉叶没有外公外婆也没有爷爷奶奶，她变成一个人了。 疼爱 远离了那条集市，沉叶搬到了孤儿院居住。院里的小朋友都是失去了父母或者被抛弃的，大家都异常的团结，可是沉叶仍是不愿与大家一起玩耍，总是形单影只着。 年纪越来越大了，很多小朋友都被领养走了，沉叶仍旧呆在孤儿院里，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或者树下的秋千上度过一天。她从未和别人说过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连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人长久的不说话，嘴巴就会像被黏住了一样再也张不开了。 院里的志愿者老师人很好，总会顾及她的感受心情常常跑来找她说话，沉叶就这么听着，在老师们的担心下迎来了人生的转机。 正是春夏交接的好时候，沉叶拿着书坐在树荫下静静地翻看着，院门口忽然响起了汽车声，沉叶没有抬头，她知道估计又有人来领养孩子了。 其他的小朋友都好奇地凑了上去，叽叽喳喳地好不热闹，失去父母的孩子往往更期待有父母的爱和陪伴，如果能被领养走小朋友都会很开心。沉叶不争不抢，她害怕与“新父亲母亲”交流，已经无所谓能不能被领养走，她愿意在孤儿院长大。 院长领着那对夫妻参观起了孤儿院，沉叶终于抬头细细琢磨了他们，夫妻二人谈吐不凡应该正值壮年，也不像是生不出小孩的样子，来领养小孩也是奇怪，沉叶捧着书看着他们歪了歪头。 看见沉叶傻乎乎的样子，那位女士微笑着和沉叶挥手打招呼，顺带拍了拍自己的老公让他也看向了这里，沉叶赶忙用书遮住了脸，不好意思地将脑袋转了过去。 那对夫妻被逗笑了，沉叶好一阵才放下了书，偷偷看着他们逛着孤儿院。四处参观着的年轻女士发现了沉叶窥视的目光，又笑了起来，沉叶红着小脸又躲了起来，这位女士的笑容就像叁月的风一样和煦，就像冬天躲在温暖的被窝里一样的舒适。 “院长，我想问问那个小姑娘的情况。”陆太太眼神示意了一下院长，院长侧过身看见了树底下的沉叶。她不由得替沉叶开心了起来，以往也有人想领养沉叶，但沉叶总是不愿意配合，最后不了了之，或许这次可以。 院长面容严肃道：“这个小姑娘情况比较复杂，而且年纪也比较大了，您们跟我来。”院长领着他们去了院长室，沉叶伸长了脖子目送着他们进去了。 释然地放下书，沉叶抬头看向了天空， 湛蓝的天上洁白的云往东边飘去，她的思绪也跟着飘走了。 如果……如果是那个阿姨领养自己的话，应该会很好吧？可是……可是…… 那对夫妻走了，没有带任何一个小朋友离开。沉叶心底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只有那么一点点。晚上的时候，院长把沉叶喊到了院长室。 “小叶，今天来的那对夫妻你喜欢吗？”院长坐在办公椅上，眼神疼爱地看着沉叶，沉叶低着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院长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不想说话可以点头摇头，你喜欢他们吗？”沉叶抬起头与院长对视起来，满眼的迷茫和退却。 “这次的领养人是很好的人，你已经错过很多次机会了，他们很喜欢你，你想想吧。”院长走到了沉叶身边，轻柔地摸了摸沉叶黑色的长发，这个小姑娘她也十分的喜欢，如果能给她找个不错的家，对院长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沉叶在床上翻来覆去，那对夫妻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爸爸妈妈，那次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沉叶一回想起就再也睡不着了，摸了摸眼角，眼泪顺着边缘留到了耳朵里。 又是逃避退缩，沉叶期待拥有新生活，却又不敢迈出那一步。像是了解沉叶的想法一样，那对夫妻经常来孤儿院里拜访，给其他小朋友带好吃的，还会特意来找沉叶聊天，给沉叶带新的衣服鞋子。 “你好呀，你是叫沉叶对不对？”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坐在了沉叶身边的秋千上，主动与沉叶攀谈了起来，沉叶的手紧张地握住了秋千的绳索，微微点了点头。 “我叫陆雨，你可以喊我陆阿姨，我老公姓蒋，你可以喊他蒋叔叔。”陆阿姨指了指不远处和小孩子们闹做一团的男人，温柔缱绻地笑了。 沉叶看着她的笑容入了神，陆阿姨知道沉叶不爱说话，所以主动与她聊起了自己，“我身体一直不好，和我先生结合后一直想要个女儿，结果却生了个儿子，我先生拗不过我，所以我们就想着领养一个女儿。我儿子和你年纪差不多，可是皮死了，还是有个女儿好，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咳咳。” 说到一半，陆阿姨捂着嘴巴咳嗽了起来，沉叶站起了身担心地看向了她，她安慰似地牵过了沉叶，语气轻柔道：“我们知道你经历了很多不开心的事情，也知道你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事情，我们……愿意陪着你走出阴霾，你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加入我们家吗？” 沉叶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脸庞，深深陷入了犹豫中。他们已经向她跨出了九十九步，只要她迈出了那勇敢的一步就好了，他们会紧紧地拥抱住她，带着她走出泥潭，迎来美好的人生。 在各种手续完成后，沉叶从孤儿院里搬走了。临走前，沉叶牵着陆阿姨久久地望向了那个有些破旧的院子，院前的那颗参天巨树承载了她那段安静等待的时光，给过去的生活填上了精彩的回忆。 沉叶从陆阿姨口中知道了他们夫妻都是从事的教育行业，一个是初中老师一个是高中老师，都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分子，可即便如此，沉叶还是对蒋叔叔感到害怕。 搬到蒋家的第一天，沉叶在淋浴间伴着水声失声痛哭，声音嘶吼着，像是与过去心中阴影的对抗，又像是对现在生活的感动，陆阿姨和蒋叔叔站在门外就静静听着沉叶发泄。 蒋叔叔有些焦急，陆阿姨让他在客厅坐下别急，自己则捧着浴巾走进了淋浴间。沉叶哭累了就躲在了角落里抽泣着，陆阿姨用浴巾裹住了她，又轻轻地搂住了沉叶。 “阿姨……”这是沉叶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话，陆阿姨又惊又喜，她理了理沉叶湿透又凌乱的头发，露出了她白嫩的脸蛋，一时分不清她脸上的是水珠还是眼泪，陆阿姨不免一阵心疼。 沉叶应该是难过到了极致，她的胃里一阵翻涌，吐得浴巾地上一片狼藉。陆阿姨打开水龙头给沉叶清理了干干净净，这份细心让沉叶情不自禁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如果没有发生那种事情…… 陆阿姨牵着沉叶走出的淋浴间，蒋叔叔站起身走了过来，沉叶害怕地躲在了阿姨身后，阿姨见状将叔叔赶到了一边，细心叮嘱蒋叔叔暂时不要和沉叶接触，蒋叔叔虽然热心却也无奈的作罢。 那个晚上，陆阿姨陪着沉叶一起进入了梦乡，真正的一夜好梦。 说好不哭 如果说沉叶的亲生父亲是给她带来噩梦的魔鬼，那蒋叔叔就是给予了她所有温柔的天使，他笨拙的、小心翼翼地向沉叶示好，亲手解开了沉叶对成年男性害怕厌恶的心结，树立了真正伟大的父亲形象。 来到了蒋家的沉叶重新背上了书包，踏进了学校的大门。蒋叔叔托了好几层关系才将她插进了自己儿子所在学校的班级，那时候正是沉叶正是上初一的年纪。 与普通孩子的经历不同，沉叶两年之间并没有系统的进行过学习，除了托关系这层外，更需要沉叶付出努力赶上同年龄孩子的学习进程。 陆阿姨在家里给沉叶巩固了一遍小学阶段的所有课程，沉叶也是争气，用了比平常孩子更短的时间去接受了新的知识，去努力。 从蒋叔叔和陆阿姨告知自己可以去上学的时候，她喜极而泣，沉叶心里明白，这个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绝对不能就这么放弃，她想——她想成为像陆阿姨那样子的老师。 陆阿姨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学校愿意收你啦，不过你基础太差，中间还有两年没有上过学，你要在这个暑假把所有小学的知识都学完才可以去上学，你有信心吗？” 抬头看着陆阿姨的沉叶眼中泛着泪花，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学习资料是一堆一堆送到沉叶房间的，陆阿姨经常站在房间的小黑板前给沉叶讲一天的课，她身体本来就不好，经常这样下来也劳累了起来，沉叶心里难过，但她知道得到了好的成绩才对得起陆阿姨这样子为她付出。 晚上，蒋叔叔回来后就接过接力棒给沉叶继续辅导。好几次，沉叶累的直接趴在书桌上睡了过去，敲门没有反应后，蒋叔叔打开了房门，看着自己的养女为了学习累成这样，这个男人心中也不由得心疼起来。 他细心的给沉叶整理好了书桌上的书，轻轻抱着沉叶睡到了床上。关上房门，看着外面打着游戏的儿子，蒋叔叔差点气得撅过去，呵斥着儿子安静一点。 蒋叔叔给自己讲课的时候，沉叶常常能感受到他对待自己时小心谨慎的语气，沉叶觉得蒋叔叔不是父亲那样的男人，他把她当宝贝一样宠着，与那个男人相比简直是两个极端，所以沉叶也向他展开了心扉，接受了这个父亲。 一个优秀的父亲在女儿的成长过程中的陪伴，会给女儿带来许多正面的影响。她们不会过度的自卑，家人的支持就是她与别人相处时最好的靠山。 沉叶成功的通过了初中的入学考试，和蒋海华成为了同班同学。陆阿姨和蒋叔叔欣慰的笑都在告诉着她，她是他们的骄傲。沉叶也感激着，付出得到了汇报，蒋家对她的恩情她没齿难忘。 蒋海华一开始是介意沉叶的加入的，爸爸妈妈总会拿他和沉叶比较起来，有个同龄的女生在，他在家里都不自在了起来。妈妈身体不好却还要给她补课，爸爸还护着她，最重要是她比自己基础差，上了初中后成绩竟然比自己还要好，简直过分！ 他开始经常找她的茬，像所有同龄男生一样“幼稚地”欺负着沉叶，沉叶被欺负了也不吭声，懒得搭理他。蒋海华预想中的她应该大吵大闹，然后告诉爸爸和妈妈，结果她没有这么做，蒋海华吃了瘪，顿时觉得沉叶这个女生真没有意思。 两个孩子的不对付，陆阿姨全部看在了眼里，可是她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有的时候她自己都能预感到自己快不行了。 下大雪的那天，陆阿姨住院了，蒋叔叔和医生一番交流过后，回到了陆阿姨的床榻边。他笑得笑冬日的暖阳那样，握住了陆阿姨的手，体贴道：“没事，小病罢了，你先在医院里好好住着，等病治好了就可以回家了。” 陆阿姨惨白的脸上升起了一抹微笑，她摩挲着叔叔的指节，没有多说些什么。沉叶开始和蒋叔叔还有海华一起每天晚上轮流照顾陆阿姨，陆阿姨不在家里了，沉叶开始学起了做菜和做家务，她自己摸索着一切，有时拖着地眼泪也会情不自禁的留下来，她不能让这个家垮下来，她喜欢这个家里的每个人。 沉叶拎着饭盒去医院和海华交接时，她撞见了正在和医生交流的叔叔，她听不清医生说了什么，只是叔叔那伟岸的背影现在看起来却是无比的脆弱。 阿姨住进了重症监护室，低沉的气氛笼罩着家中的每一个人，蒋海华陪在陆阿姨身边的时间最多，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叛逆了，时常会把自己考了好成绩的事情告诉自己的母亲，沉叶经常会给陆阿姨炖各种各样的汤喝，能让陆阿姨再次展露笑容就是她做菜最大的力量。 沉叶是在半夜被蒋海华喊醒的，两个孩子匆匆赶到医院后，却被告之陆阿姨不行了。沉叶的脑袋一瞬间空白，她不可置信地疯狂摇头，蒋海华却异常的冷静。蒋叔叔从病房走出来，整个人憔悴地瘫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他就像摇摇欲坠的星星失去了本该拥有的光芒。 蒋海华冲进了病房，坐在了自己母亲的身边，沉叶隔着门上的玻璃看着蒋海华趴在自己母亲的身上哭成了一团，陆阿姨扶起了他给他擦掉了眼泪，细细叮嘱着他什么，蒋海华收起了眼泪，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他从病房里落寞地走了出去，沉叶赶忙走了进去。站在床边的沉叶，不知道如何是好，陆阿姨勉强地伸出了手，沉叶急忙握住，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陆阿姨欣慰地笑了，和沉叶第一次见到她时的笑容一摸一样，沉叶不敢眨眼，她还想多看看她的样子。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以前的经历并不能决定以后的一切，可惜我没有机会再看到你和海华长大的样子了，你替我好好照顾你蒋叔叔，他这个人不爱好好吃饭，你要好好督促他……还有海华这个孩子太皮，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沉叶鼻子一酸，豆大的眼泪落在了洁白的被子，她抽泣了起来：“我知道……知道了……我一定好好督促他们……” 看着自己的养女这么听话懂事，陆阿姨安心地叹了一口气，“小叶，生命是很珍贵的，你要好好的爱自己，遇到了任何难事都不要泄气……我们都很爱你……你要好好读书，你会有光明的未来的。” 说完这句话，陆阿姨疯狂地咳嗽了起来，沉叶不安地站起身，给她轻轻拍起了胸口，“我知道你对亲生母亲还在意着，但是今天你可以喊我一次妈妈吗？” 沉叶胸口闷闷的，她泣不成声，张开口连话都说不全，她的心里快要急疯了，可是只有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接连发出几声呜咽都不像是“妈妈”的声音。 蒋叔叔领着蒋海华站在了沉叶的身后，这个中年男人别过头暗自擦了擦泪，他拍了拍沉叶的肩头，哑着声音让沉叶不要着急。 “妈妈……”沉叶终于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陆阿姨安详地离开了人世，沉叶握着她尚未变冷的手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陆阿姨的病掏空了家里所有的钱，蒋叔叔一夜间变老了许多。下葬那天，沉叶和蒋海华站在蒋叔叔的身边亲眼看着陆阿姨，从以前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个孤单的墓碑。 “陆阿姨，您在我的心目中已经不仅仅是母亲了，您是拯救我于泥潭中的神明，是我生命中光，我敬爱您，一直把你当作了我的母亲……” ------------------------------------------ 说实话没有把我心中的感动表达出来，害，之后改吧 第二十八 “……我没有想到沉老师居然经历了这些事情。”徐思敏的共情能力很强，她难过地放下了手里的扫把，连一向大大咧咧地王磊也闭上了嘴巴。教室里只打开了讲台正上方的两盏白炽灯，所有人都陷入了教室另一边的昏暗中。 陈佳佳突然笑了，打破了大家的沉寂，她笑得骄傲且兴奋，“我也要像沉老师这样努力！沉老师真是太好了。” 她拍了拍堆在书桌上的课本，“大家一定都能上大学！” 姜天羽赞同的点了点头，陈佳佳加油的话语冲进了所有人的心里，徐思敏和王磊相视一笑，继续打扫起了教室里的卫生。 谭哲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被门口一抹白色身影给吸引了过去，他拿起包，匆匆和他们告别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教室。 沉叶已经快步走向了走廊，谭哲小跑着追上了她，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才让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没有意识到谭哲会提前走出教室，沉叶被抓了个现行，她讪笑着打起马虎眼，双手下意识地摆动了起来，“我教案忘了拿，回来拿……” “你都听到了？”谭哲斜挎着包，走上前一步想确认她听到了多少，谭哲的直白让沉叶顿时手足无措，她收起了笑容，没有了多余的动作，她的眼神空洞又落寞，“你们都知道了……” 人往往只想给其他人展示自己美好的一面，个性好强如她，太多的人知道她的经历后，同情、鄙夷多多少少都会从言语或者行为中显露出来。后来她学会了说话只说一半，可是学生们还是全都知道了，她开始慌乱了，怯懦、自卑的感觉卷土重来。 谭哲垂下了眼帘，他伸出右手握住了沉叶有些冰凉的左手，另一只手将沉叶圈住，拥入了怀中。一瞬间的错愕让沉叶忘记了推开，或者说她好像不介意这个男孩子对自己所做的行为。 她如安静的小兔子一样，听话地依偎在他怀中，小声抽泣着，谭哲低下头，闭上了眼睛，静静感受着她在怀中的感觉。许久，沉叶才离开了谭哲地怀抱，她转过头，迅速抹掉了脸颊上的眼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明天你有空吗？”沉叶吸了吸鼻涕，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谭哲想要替她擦掉眼泪，却因为沉叶下意识的闪躲而放下了胳膊，他勉强一笑，“有空的。” 因为自己的下意识的举动似乎伤害到了眼前的男生，沉叶生出了一股愧疚之感，“那明天你跟我去个地方吧，我来你家接你。” 说完，她逃也似的跑开了，她也没问他会不会赴约，就像知道他不会拒绝她的请求一般。谭哲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忽然又转头看向了其他的地方，学校应该没人了。 在手机上告知了谭哲见面的时间，沉叶关闭了手机页面。黑暗中，她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谭哲对她的感情和行为，明显又热烈地打乱了她的思绪，如果撇开所有的一切，只是谭哲这个人，那沉叶也是喜欢的，至于为什么，她不敢去想。 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沉叶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新的一天太阳的升起。 “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你下来吧。”沉叶打通了谭哲的电话，没过一会，谭哲揣着格子大衣的兜坐上了车。 “你不问我去哪里？”沉叶笑着转动了方向盘，谭哲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淡淡回答道：“你去哪都可以。” 这个回答，让沉叶没有继续说话，她只是保持着微笑专注的开着车。黑色的汽车顺着高速来到了偏远城区的一个疗养院里。 沉叶什么也没说，拎着一篮水果径直往里走去，谭哲在她的身侧没有过多询问，他应该也预想了什么，真是个很聪明的男孩子。 “205房间的郑女士现在在哪里？我是她的女儿，我姓沉。”沉叶发现母亲不在病房，放下水果后找到了疗养院里的前台。 前台的护士拨通了看护的手机，挂断后指向了后花园，告知了沉叶准确的位置。点头致谢后，沉叶第一次带着外人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沉叶没有领着谭哲上去打招呼，他们只是在不远处坐了下来。初冬暖阳，沉叶的母亲穿着加厚的病号服蹲在高大的银杏树下把玩着树叶，时不时会站起身喊上几首小曲子，病号服里的人苍白瘦弱，虽然神智不清，完全记不得自己的女儿，但是平静时还是会带着几分恬静的微笑。 “你驾驶证拿到了吧？晚上就靠你送我了。”沉叶端坐着从包里翻出了两听啤酒，打开一听喝了起来，谭哲看着她，也没有刻意阻止。 酒壮怂人胆，沉叶喝着喝着，话多了起来，她眼神迷惘，谭哲还没问，她就絮絮叨叨了起来，“我知道你身边也发生了很多事情，你不开心也不愿意跟老师我说，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都知道我这么多了，可我却对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把我的想法都告诉你，你也把你的故事告诉我，好不好？” 她是真的犯迷糊了，她不自觉地倚靠在了谭哲的肩头，这个姿势让她觉得很舒服，谭哲轻声一句“好”让她继续打开了话匣子。 “在我高中毕业的时候，蒋叔叔告诉了我妈妈在这边的消息，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的妈妈，但我还是坐了很久的车来这边看望了她，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痛苦却也放下了心来，有的时候疯了比清醒时更快乐，这句话正适合她，后来我一有空就会来看望她，有时清醒有时迷糊，清醒的时候多数都是无比疯狂的……” “我的原生家庭给我带了的负面影响总是会时不时影响我，那段血色的回忆至今都能扼住我的呼吸……但我现在还能正视男性，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海华还有蒋叔叔的功劳，他们用行动告诉我，不是所有的男性都和我亲生父亲一样……也不是所有的女性都会遭遇我母亲这样的经历……我想要努力帮助同学们度过难关，就像他们那时候帮助我一样……” 谭哲一直没有动过，安静地倾听着沉叶的诉说，“唔……”沉叶发出了睡着的声音，结束了与谭哲的对话，谭哲低头看着沉叶的脑袋顶，温柔地蹭了蹭。 不远处，沉叶的母亲拿着一片形状完美的银杏叶向谭哲挥了挥手，笑得温暖且治愈，沉叶和她的妈妈真的很相像，一样的温暖美丽。 沉叶是喝醉了，酒量真的差，谭哲就这么背着她离开了疗养院，开着车回到了家。 第二十九章 存着私心，谭哲带着沉叶回到了自己家。沉叶坐在副驾驶上，裹着驼色的羊毛毯睡的正熟,谭哲拉好了手刹，转头细细端详起了她的面容，理了理遮住她脸庞的碎发，沉叶不自觉地伸出手摸了摸发痒的鼻头。 谭哲难得展露了笑容，恶作剧地点了点沉叶的额头，沉叶丝毫没有被影响到。车里是只有两个人的世界，谭哲享受起了这份微妙感觉。 打开手机相机偷偷拍下了她的照片，谭哲满意地放下手机重新端详起了沉叶的睡颜，明亮的阳光透过玻璃温和地洒落在沉叶的脸庞上，她脸颊泛着好看的酡红，双眼紧闭着，受不了阳光的沉叶迷糊中抓起毛毯掩住了自己的脸，只有纯黑的卷发还留在阳光下。 谭哲恶作剧似的拉下毛毯，刺眼的光芒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生气地想要抢过毯子，却被谭哲握住了左手，谭哲背对着阳光，半边脸让人看不清，可是另外半边却满是笑意。 知道自己抢不过，沉叶放弃了挣扎，侧过身继续闭上了眼睛，谭哲得意地放下了毯子，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喝醉了的沉叶娇气的不行，谭哲想要扶她下车，她还不乐意，张开怀抱想要人背，吃软不吃硬的谭哲最吃女生这一套，动作麻利地背着沉叶上了楼，整个人乐呵呵的，活像个村里的傻憨憨。 将沉叶轻轻安置在了自己的床上，给她掖好被角后，谭哲放心地去准备醒酒汤。躺在被窝里 的沉叶不安分起来，她还以为自己回到了自己家，她闭着眼睛摸索着脱下了硌着自己的毛衣还有裤子扔出了被窝，只穿着打底衫就连内衣都一并脱了去。 熟悉的味道还有与肌肤亲密接触的纯棉被单都让沉叶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觉就是天昏地暗，醒过来地时候天已经是乌黑的了，房间里亮着昏黄的灯光，谭哲坐在床边喊醒了她。 “清醒点了吗？饿吗？”谭哲穿着黑色v领针织衫低头看着她，刚睡醒的沉叶软软糯糯地，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谭哲立刻给她披上了外套。 她摇了摇头，看来酒还没有醒的样子。谭哲笑着摸了摸她微烫的脸庞，沉叶小猫儿似地蹭了蹭他的掌心，见他的手要离开，她干脆伸出双臂抱住了少年的腰，窝在了他的怀里。 谭哲可太喜欢她这个撒娇的摸样了，乖巧的让人控制不住跳动的心。看着沉叶不明所以地眼神，谭哲趁机在她的嘴唇上留下了一吻，柔软的触感让他差点就继续了下去，不舍又魇足地松开沉叶，他飞快地离开了现场。 看着谭哲亲完自己匆匆离开，沉叶呆若木鸡地坐回了原位，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晚还热着醒酒汤，沉叶端过细细地啜饮起来，喝饱了后又躺了下来。 她闭着眼睛，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竟然在自己家里见到了谭哲，自己还主动抱了他，两个人还接了吻，不过是梦的话，那就没有关系了！ “沉老师……起来吃饭了。”谭哲掀开了被子，柔声喊着沉叶，沉叶在被窝里蜷缩着身子，头发乱糟糟地团在一起，她困极了，一百个不愿意起床，谭哲无奈掀开上半部分的被子，抱着她坐了起来。 沉叶哼唧着坐好，像个人偶一样任由谭哲摆弄。 谭哲倒也任劳任怨，甘之如饴，他拿过饭碗一下下地喂着沉叶，喂着喂着眼神就飘忽了起来，往沉叶的胸口飘了过去。 她的乳尖因为衣物的摩擦凸显了出来，修身的打底衫将胸部轮廓修饰的更显诱人，当事人还毫不知情地吃着菜，胸部上下起伏着。谭哲故作镇定地转移眼神，丝毫没有被沉叶发现。 为沉叶收拾好一切后，谭哲匆忙跑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他用拳头狠狠敲了墙壁几下，淋着冷水一脸挫败。 裹着浴巾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拿着水杯的他打开自己的房门确认里面的人已经睡着后，转身走向了客房。 拒绝了王磊游戏的邀约后，谭哲又翻看起了沉叶的照片，指尖在她的脸庞上停滞，许久，终于关上了手机的屏幕。 翻来覆去直到半夜间意识才模糊起来，昏昏欲睡时，客房的门却被人轻轻地推开了。沉叶在黑暗中顺着床沿爬进了谭哲的被窝。 冷空气趁机钻了进去，谭哲瞬间坐了起来打开了房间的灯光，掀开自己的被子，只见沉叶侧着身子躺在他的旁边，闭着眼睛开始抱怨了起来，“倩倩，你干嘛开灯，快关掉，刺眼睛。” 谭哲听话地关上了灯，躺回了原位，他发自内心地想抱住她，他也确实这么做了。沉叶的身体有些冰凉，她将腿搭在了谭哲的腿上，贪婪地感受着他的温度。 谭哲黑暗中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她光着腿就凑了上来，连裤子都没穿，他都要疯了…… “我今天去看我妈了，倩倩，有点难受。”沉叶自顾自地说着，谭哲不敢说话，生怕被她发现。 “倩倩你是不是锻炼去了，胸怎么这么硬了？我最近吃的有点多，罩杯好像涨了点。” “压力有点大，就想多吃点东西……我肚子上也长肉了，你要不要捏捏看。” “你该刮腿毛了，倩倩……” 谭哲抓住沉叶到处乱动的手，按着她乱放的腿，试图逼着她入睡，她再不睡，他就吃不消了。虽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明天一觉醒来她又要变回原来的样子，但是他不愿意趁她不清醒地时候做这种事，他想要她心甘情愿地做。 “倩倩，你味道不香了……甚至还是肥皂的味道欸……” “你为什么不说啊？你睡了吗？”见对方完全没声，她也闭上了嘴巴呼呼大睡了起来。 始作俑者安静地睡着了，受害者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帐篷，抽过柜子上的纸巾忍不住给自己来了一发。 清理干净后，谭哲搂住了侧躺着的沉叶，他的右手顺着她的背往腰滑去，好像确实是有点胖了，腰上的肉捏起来软软的，不过没关系，他也很喜欢。 第三十章 已然是中午的时间，落地窗外繁忙的街景和昏暗安静的室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纯白的光努力地从窗帘缝里挤进来，告诉着屋里的人外面已经是中午的事实。 被子遮住了沉叶的半张脸，她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谭哲的胳膊旁，谭哲侧着头熟睡着，昨晚拖到很晚才睡着，能早起就怪了。 睡饱了的沉叶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闭着眼睛习惯性地去摸索放在枕头旁的手机，手掌张开抚过床单，什么都没有，皱着眉头换了只手继续摸索，只摸到了温热的皮肤。 肆无忌惮地乱摸让谭哲自觉的翻了个身，沉叶发现自己的手机找不到后才睁开了双眼，她迷糊地坐了起来，强烈的睡意让她又闭上了眼睛，足足缓了好一会她才勉强清醒。 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沉叶环顾起了四周，这里好像不是家里的样子？瞬间睁大眼睛回忆起了昨天，余光不小心瞥到了旁边的男人，沉叶差点发出尖叫。 她捂着张大的嘴巴，看了看谭哲，又看了看自己，只穿了打底衫和内裤的自己竟然和光着膀子的学生睡在了一张床上！不会做了那种事情吧？不会吧？ 沉叶猛地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下面，好像什么感觉都没，应该没有越界……放心过后，沉叶心里油然生气了一丝丝的失望，只有一丝丝，多了她不敢再有了。 “你这是在失望？”睡醒特有的低哑声让沉叶转过了脑袋，谭哲撑起了上半身，一脸精疲力竭，尽管这样他还要调侃一波沉叶。 沉叶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狡辩什么会比较好，都被他看出来了，难到有这么明显吗?她用双手掩住胸口，迅速地躲回了被窝，她可不想脸红的样子被他看到！ 看她如同鸵鸟一般的样子，谭哲恶作剧地隔着被窝按住了沉叶，“我都看光了，昨天的老师很热情，我很喜欢。”这话让沉叶听见猛地深吸了一口气，被窝里的人没了更多的动作，谭哲才笑着下床离开了房间。 确认他离开后，沉叶才探出了脑袋，欲哭无泪地同时她还发现自己的手机找不到了，翻过枕头还有柜子都没有，下床准备掀开被子继续找，房门却被打开了。沉叶敏捷地蹲下身，用床铺遮掩住了自己。 “衣服还有手机给你放床上了，我去准备午饭。”谭哲绅士的转过头将东西放在了床上，沉叶亲眼看到他害羞了，他连耳朵都红了！ 他带上房门，脚步声逐渐远去，沉叶跳上了床，才发现白色的蕾丝内衣放在了折好的衣物最上面，沉叶脸红地缩成了一团，用力地敲起了被子，怪不得他刚刚脸红！ 飞快的打理好自己，沉叶拘谨的走出了房门，谭哲在桌上放下了饭碗，转头看向她的眼神温暖又满是笑意。 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吃饭，沉叶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碗里的饭，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神只敢往远处飘，没有胆量看谭哲一眼。 谭哲笑出了声，好意提醒道：“吃法就要专心吃，如果看着我才能专心吃，那我不介意被你多看几眼的。” 这调侃的话钻进沉叶耳朵里让她更加紧张了起来，但还是乖乖的吃起了饭。知道沉叶看到自己紧张，谭哲没过多久就站起了身，拿着饭碗走向了水池。 沉叶惊讶地抬头看了看他，更加迅速的吃了起来。“你可以慢点吃。”谭哲穿上围裙在水池边洗起了锅碗。 “下午要是没事的话，我可以先回家……”沉叶放下了碗筷，终于吃完了，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沉叶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拿起碗筷，沉叶走到了水池边，谭哲转过身接过了她的碗筷，低声道：“下午我有事，你陪我一起去。” “很重要的事情吗？” “嗯，你不是想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收拾好家中一切的谭哲匆匆地看了几眼手机，沉叶早就已经准备好，背着背包局促地站了起来，谭哲拿上衣服，领着沉叶离开了家。 谭哲开着车一路往市中心进发，无论沉叶怎么追问，他总是一言不发。目的地是s市的剧院，白色的庞然建筑透露出设计师前卫的设计风格，沉叶没有来过这个新建的剧院，好奇地四处观望着。 锁上车门，谭哲看了眼手表，下午一点四十五分，还有十五分钟表演就要开始了。 谭哲牵起沉叶跑了起来，沉叶满头雾水地跟着，直到走进了剧场，谭哲取了票，沉叶才明白他是带自己来看表演了，她接过门票一看竟然是法国着名乐团的演奏会。 可这和他过去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谭哲见她又开始发起楞来，伸出了右手牵过了沉叶走向了一号演奏厅，沉叶回过神来，手已经不能从他的手中抽离出了。 “为什么来看演奏会？” 谭哲一脸高深莫测，没有回答她，沉叶全然不知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只能老实地坐下，安安分分地看起了表演。 两人坐下的时候表演正式开始了，白色的聚光灯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台上，男乐手身穿黑色燕尾服，女乐手身着黑色丝绒礼服在指挥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演奏着。 视觉与听觉的极致享受让沉叶忍不住沉溺其中，她专注的模样就像她自己在台上演奏一般，其实最让沉叶移不开眼的是台上众多白人面孔中的一个亚洲女人。 这个亚洲女人大抵叁十几，保养的很好，栗色的卷发披散在右肩，黑色的丝绒裙让她在人群中显得那么的娇小，演奏时的气质却与她的身形相反，充满了自信的模样。她用手中的小提琴认真的演奏着……额……这个曲子听过，但沉叶忘了是什么…… “贝多芬第八交响曲。”谭哲的声音冷不丁的冒了出来，打乱了沉叶的思绪。 沉叶转过头看向了谭哲。“额，是吗？”沉叶有些尴尬，原来这首曲子和自己想到的曲子不是同一首啊…… 谭哲没有回答她，下一曲时仍然报出了曲名。 沉叶有些错愕，“你很精通交响乐？” “嗯，台上那个亚洲女人就是我的母亲。” 精┊彩┇文┊章：wоо⒙νiρ﹝Wσó⒙νiρ﹞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