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王子~聖殿騎士團 1》 楔子 自從許多討論古代秘密結社和異世界的各種書籍面市,共濟會、光明會、門薩學會、耶魯大學骷髏骨會、玫瑰十字會等紛紛曝光,而騎士團兄弟會源自古老的秘密結社聖殿騎士團,傳說騎士團壯大的十字軍東征結束後,某任法國國王嫉妒其擁有許多財富和兵力,下令將所有人殺害,倖存下來的成員男性後代逃到瑞士重新組成騎士團兄弟會,創立現代銀行系統,和其他秘密結社對抗十三氏族吸血鬼等黑暗勢力守護世界的運作。 Chapter 1 「不!不要!」男子大喊,從惡夢中驚醒,胸膛劇烈起伏,金褐色眼睛充滿驚懼。 「尚恩、尚恩,你還好嗎?」門口響起急促敲門聲。 「我沒事,回去睡吧。」被喚做尚恩的男子坐到床沿,大口呼吸,用手爬過深黑色微捲短髮,寬闊額頭上佈滿水珠,有些沿著臉頰到堅毅下巴。 「好。」 門外又恢復深夜寧靜。 尚恩起身推開落地玻璃門,冷風灌進大房間揚起白色窗簾,吹動他黝黑健壯半裸身上又長又寬的麻質睡褲。 他修長手指高舉過頭輕扶門框。 「妳到底是誰,為什麼一直到我夢裡?」他望著漆黑天空喃喃自語。 他躺在床上整夜輾轉無眠,天剛亮便匆匆起身沖澡準備出門上班。 「早。」尚恩西裝革履出現在早餐桌上,臉上看不出情緒。 「你還好吧。」中東美女抱著小嬰兒搶在母親開口前疑惑發問,昨夜在醫院值班整夜的她,要不是知道自己弟弟有這老毛病,實在看不出眼前這人昨夜有大清早已經去醫院上班的老公和早起的爸媽形容的嚴重惡夢。老公還說去敲尚恩的房門才從惡夢裡喚醒他。 「嗯。」尚恩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在美女對面落座,自顧自端起佣人倒好的黑咖啡就喝。 「今天有空到醫院來檢查。」坐在首位,中東面孔老人看上去充滿智慧和威嚴,英文帶著異國腔調。 「爸。我沒事。」尚恩邊翻開佣人遞上的報紙。 「尚恩,聽你爸的。你很久不曾這樣做惡夢,去檢查看看是不是生病了。」優雅的中年婦人開口也是類似異國腔英文,手拉住兒子的手臂。 「媽,最近銀行比較忙您也知情,過一陣子比較不忙就去。」他放下報紙拉住婦人雙手安撫。 「那我去上班了。」尚恩沒等所有人反應便起身離座,連最鍾愛的小姪女都不抱就走人。 「這孩子!」婦人不禁抱怨,但孩子大了又能如何。 「算啦,這老毛病,反正他看起來沒事,檢查也從來沒事。死不了就好。」美女醫師換個姿勢抱小孩,涼涼的說,不理會母親投來不認同眼神。 窗外傳來高級轎車車輪在地上發出吱吱聲,婦人雙手掩面不停搖頭,口中喃喃唸著異國語言。 「老闆,你昨晚又犯了?」追上腳步快速的尚恩,年輕男子在大廳攔下他。 「你如果太閒,我可以送你去幫我出差。」尚恩忍不住朝特別助理翻白眼便再度往前走,邊走邊還用迷人笑容跟大廳職員打招呼。 「副會長,我只是關心你。」待兩人站在電梯前,年輕男子才苦笑再度開口。 「公共場所請稱我總裁。」尚恩壓低聲音提醒。 「是,總裁。」年輕男子識相不再說話。通常溫文有禮的老闆今早像吃火藥當早餐。 「妳在看誰啊?」伊莎莎隨好友眼光而去,一位目測有180公分以上,中東臉孔男子站在一部近上班時間卻完全沒人去搭的電梯前,一位身材差不多高挑但滿頭褐髮臉上還有雀斑的男子正跟他說話。 「尚恩?帕爾沙,據稱是擁有阿拉伯血統的美國人,王子氣質與天俱來,妳看他微捲黑髮是不是很性感。」克洛依迷醉眼神望著他。 「噢,那位有名紐約社交圈花花公子。」莎莎不在意回道,自顧自拉直身上洋裝皺掉的部份。 「聽說可以跟他共渡一夜的女人都得到重賞。」 「克洛依小姐,妳好像不怎麼缺錢或男人嘛。」莎莎充滿笑意調侃眼前中美混血萬人迷。 「哈哈,純欣賞。他可是我的老闆,衣食父母不能碰的。謝謝今天送我來上班還陪我吃早餐,我可不能比他晚到,他可是每天早上巡堂,掰掰。」克洛依擠進滿載員工電梯,在電梯關門前朝莎莎揮手道別。 莎莎轉身要到大廳自動收費機繳停車費。 尚恩這時注意到大廳某個熟悉又陌生身影移動著,特助驚訝站在大開電梯門前,轉頭看著總裁不走進電梯反而大步越過半個大廳,拉住身著黑色洋裝,皮膚白晰的東方娃娃。 「妳……。」在她抬頭那瞬間,尚恩愣住幾秒,夢中女神現在活生生站在他眼前,他不相信命運但開始覺得很玄。他連請聖殿騎士團裡專門負責情報的雷恩為他追查都免了。 莎莎發現這個男人近看還真是好看,難怪拜倒西裝褲下的女子眾多。 一雙銳利眼神說明他並非池中之物,濃密劍眉表示脾氣應該好不到那去,直挺鼻樑顯示堅毅性格,粗矌明顯五官表明不羈。因為阿姨幫人算命看風水扶養她長大,從小莎莎聽到大,看人總不由自主想到這些。 「妳的名字?」尚恩將她拉進懷裡。 「你為什麼想知道?」莎莎試圖掙脫他,對眼前把妹把到她這兒的花花公子不客氣。 「看著我。」尚恩不滿這女人避開眼光接觸忽略他。 「先放開我好嗎?」莎莎神情窘迫小聲說道,尚恩這才注意到大廳所有人都在對他們行注目禮。 「請美女上樓。」尚恩放開手,側頭指示按住電梯門等待他的下屬便走向電梯。 「請。」特助比出手勢請她先進電梯。 「我為什麼要跟你們……。」還來不及說完,莎莎便被尚恩回頭拉著走進快關門的電梯。 電梯門密闔,尚恩立刻吻住莎莎。站在電梯按鍵前的特助完全不敢回頭看。 他深知凡到過總裁辦公室裡休息室,必定會知道眼前東方女子跟那牆上仿中國畫風的波斯古董地毯畫中女郎像是同個模子印出來,她就是總裁要找的女人! 「嗯…嗯…。」莎莎發不出聲音,想甩他巴掌,手被尚恩攔下,反他被緊扣住雙手在背後。 叮!電梯到頂樓停下,特助沒動。尚恩很快把莎莎拉出電梯,讓她來不及反應。 背後傳來特助匆忙聲音:「老闆。我等等再上來向您報告。」 「不要傷到自己,我放開妳就是。」尚恩待電梯離去,反正她沒有通行證可以控制電梯下樓,便放任她奔向電梯。 「這是綁架!」莎莎發現自己無法離去,回過頭到他面前發飆。 「妳好香。」尚恩二話不說又用吻堵住她紅唇。 鈴!鈴!手機響起讓尚恩意猶未竟結束這個吻,一手不忘阻止莎莎打他。 「尚恩。嗯,好,那就今天下班後,好,就這樣。」 「妳要不要休息一下,掙扎那麼久,妳不累嗎。」尚恩挑眉看眼前女人,細瘦身體絕對不是他對手。 「無賴!」莎莎諒他也不敢在世界知名黑石投資銀行總裁辦公室對她如何,氣呼呼走到沙發坐下,從包包找手機準備跟克洛依討救兵。 「你做了什麼,為什麼我的手機在你手上。」她跳起來衝到朝她晃著手機的尚恩面前。 「剛剛掉到地毯上。」尚恩把手高舉,莎莎怎麼跳都拿不到。「我要工作,妳乖乖的。需要什麼,我請人拿來。」尚恩把手機塞進西裝內裏口袋,握住莎莎雙臂停止她會扭傷腳的舉動。「尚恩?帕沙爾先生,我沒有時間跟你耗,也不會拜倒你西褲下,麻煩還我手機,然後讓我下樓。我不追究你綁架我。」 「原來妳知道我是誰。妳的名字?」尚恩滿臉得意。 「伊莎莎。」莎莎一臉不悅。 「莎莎,我不會讓妳走的。」尚恩把她拉到沒闔攏的小門前,強迫她轉頭望向室內牆上。 帷幕玻璃旁牆上有幅波斯掛毯構成唐代風格中國畫高掛著,彷彿有吸引力似,讓她不禁走過去細看這幅畫。 「這……這是??『清水本不動,桃花發岸傍。桃花弄水色,波盪搖春光。我悦子容豔,子傾我文章。風吹綠琴去,曲度紫鴛鴦。昔作一水魚,今成兩枝鳥。哀哀長雞鳴,夜夜達五曉。起摺相思樹,歸贈知寸心。覆水不可收,行雲難重尋。天涯有度鳥,莫絕瑤華音。』」莎莎用中文唸出詩句,尚恩跟在她身後,似乎聽到咒語般,心臟開始緊縮,眼前漸漸分不清莎莎和畫裡古代中國仕女。 『碰。』莎莎回頭只見不久前還在威脅她的高大身軀倒地。 「嘿,你醒醒啊。」她蹲著叫他怎麼都叫不醒。 帕爾沙夫人接到通知趕到醫院看見莎莎坐在病床旁時,手中營養品全部掉到地上,她走到莎莎面前仔細看著她。 「妳是?」 「夫人。她是公司合作廠商員工,剛好撞見總裁身體不適送他到醫院。」特助見狀趕上前幫忙撿拾散落物品。 他可不確定老闆想讓夫人知道美女的事,朝莎莎點頭示意她離開。莎莎很快朝夫人鞠躬便快步離開。 「那就好。」帕爾沙夫人一眼便知曉『她』像是畫中人再世。 「阿拉真主!」當她望向病床上緊閉雙眼的兒子,早上出門時一頭烏黑頭髮,現在竟然有許多灰白頭髮摻雜在其中,她大喊阿拉真神,昏了過去。 「護士。」特助趕緊扶住她,喊住剛好經過的護理人員。 中國唐代長安城東 「主人,您一路上辛苦了。」站在中東風格建築物前,有著長白鬍鬚戴著白色長布料折成帽子的老人在斜陽中恭敬迎接風塵僕僕商隊。 「我很享受這趟旅程,秦跟波斯完全不一樣。」將馬韁交給身旁小廝,高大男子邊說邊拍去身上灰塵,將原本包著頭部擋去風沙的長布拉到頸項,增添大漠兒女風情。 「回程幫您安排南下走水路。」老人領頭進入大宅。與男子同行的人們則牽著馬由黑色側門魚貫進入白牆大宅。 「何時可見秦國王?」男子點點頭同意,伸手摸摸門口兩具石雕駱駝,石駱駝後方全白牆壁上只開了個黑色木質大門。 「後天。」老人站在玄關等著男子巡視牆上引入室外光線的彩色玻璃鑲嵌瓷磚。 「異國歌聲?」男子好奇的循聲步下玄關後方往中庭花園的左方階梯,越過大型屏風走入中庭花園,歌聲也在此時停下。 女子有些嚇到睜大雙眼跟男子四眼相對無言,一旁兩位波斯女孩見主人來到,行禮後連忙迴避。 「唐姍,這是大宅的主人,貝祿斯?伊嗣隑。」老人向女子介紹。 女子很快整理好情緒微微欠身,身上鵝黃色半臂窄袖袒領短衫和同色長裙及披帛,是當今最流行的衣著和顏色,說明她身份非富即貴。 「薩拉畒。」女子微笑著以波斯語問好,便也退出花園。 「她會波斯文?」貝祿斯隨老人轉進建築另一頭,進入牆上貼滿色彩豐富磁磚的房間,四周牆下大理石長椅放滿抱枕,中央有著流水小池,另有道門通往另一間房。 「她是我在此地舊識絲綢富商之女,從小就跟波斯人和各國人士往來。最近剛失去父母。我請她來散心並教女眷們本地語言和音樂。」老人招呼小廝開始準備晚餐。 「原來如此。」貝祿斯脫鞋後將手放入小池洗淨邊說。 「殿下還有何吩咐?」老人在眾人退去之時才以正式稱呼眼前年輕男人。 「請她進來吧,來者是客。還有……李素,我現在只是一般的商人。」 「是,主人。」李素深知眼前年輕男人的考量,恭敬退出門外。 唐姍進入內室,剛剛驚鴻一瞥,她這才細看帝王般安座在大理石椅的西域商賈,手長腳長,大眼高鼻,膚色比起其它波斯人較淺,黑髮捲曲膨鬆散落在肩頭上,跟大唐男子時興髮型完全不同,混身透露出貴族氣息。 「過來。」貝祿斯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就座。 唐姍默默走到他身邊,但是沒有馬上坐下,畢竟當今聖上朝中的李素大人都要稱眼前男子主人,她一介平民孤女身份好似不適合與他同席。 貝祿斯見狀將還在遲疑的她拉著落座。 「吃吧。」他將一大盤水果和食物推到她面前後,便自顧自用起晚餐。 「好。」唐姍只是用波斯語簡單回答,並沒有開始用餐。 「妳怕我?」貝祿斯忍不住放下手邊圓型餅狀麵包。 「不是的,伊嗣隑殿下。」唐姍搖頭急著否認。 「叫我貝祿斯吧。妳怎麼會知道我的身份?李素告訴妳的?」 「猜的。」 「猜的?怎麼猜法?」貝祿斯挑眉,眼前年輕女孩似乎真有世故到可以獨自掌管布莊的能力。 「你跟波斯王同姓,看起來又不像平民。李素是波斯貴族還對你必恭必敬。」 「我想請妳當我的翻譯。」貝祿斯笑著看她。 「過那座橋就到我家蘇州布莊了。」幾天後唐姍身著男裝騎著馬往蘇州前去,為了安全她外出商旅時在路上總著男裝。 「嗯。」貝祿斯自從見了皇帝受冊封將軍之後就變得很沉默,離開長安後一路上更是幾乎不說話。 「通曉波斯語的李學士在蘇州遊歷,請他過來如何。」唐姍跟著他進宮見皇上當翻譯,知道他是為了皇上不想出兵幫忙而抑鬱。 「好。」貝祿斯看著眼前的美景卻一點都無心欣賞。 閃電劃過漆黑天空伴隨轟轟雷聲,送走李學士,走在穿堂準備回房的唐姍突然瑟縮了一下。 「怎麼了。」貝祿斯看著走在他前方的唐姍停下腳步。 「啊!」下一個雷聲嚇得唐姍掩耳蹲在地上,大雨掩蓋去她的驚聲尖叫。 「別怕。」貝祿斯拉起她往前走,他聽李素說過唐姍的父母一年前在雷雨天趕路墜落深谷過世,而唐姍小時候就怕雷聲,更因如此無法控制害怕。 父母死後,沒有其它手足的她為了外出商旅方便早遣走ㄚ環和大部份僕人,只留各地布莊經營需要人數,李素因為在中國經商購買絲綢要運回波斯時認識唐姍的父母。 「啊!」又一聲悶雷,唐姍躲入他懷中。 貝祿斯索性將她抱起,迅速帶她回房,趕緊關上房門。 「別走。」身處黑暗室內裡,唐姍身體和聲音都在發抖,拉住正要放下她的手。 「妳會後悔。」貝祿斯把她雙手撥開。 「不會。」唐姍拉住他的衣?,不讓他直起身。 「聽我的話。」貝祿斯哄著她。 「你不喜歡我?」唐姍失望得微微皺眉。 「唐姍,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貝祿斯還沒說完,天空劃下一道道閃電,沒點燭火的房內光線跟著一閃一閃,唐姍肩上薄紗披肩長巾不知何時掉落,光滑背部肌膚熨燙著貝祿斯粗糙男性雙手,細緻肩膀和雪白胸口引誘著他眼光。貝祿斯雙眼在微光中閃閃發亮看著唐姍。 清晨蘇州湖畔在陽光中泛起霧氣,雨過天晴,屋簷滴下水珠落在綠茵草地,熱水沖泡進碧螺春茶,香氣隨即在空氣中漫延。 「小姐,李太白學士說要啟程回京不能親自前來,派人送來這卷軸給您。」布莊掌櫃打斷正在查帳的唐姍。 唐姍小心移開茶杯,打開畫軸,發現是李學士代筆,貝祿斯向她告別的詩句。難怪昨夜他與李學士遠離眾人在一旁聊了許久,心裡便暗暗下了決定。 「快找李素大人過來。」唐姍著急語調讓站在布莊掌櫃身旁僕人快步往店外奔去朝港口找人。 「主人,一路順風。」李素道別,他看出主人的失望,知道主人東張西望是在找人,而主人來到蘇州才不過幾天呢。 「這裡的產業請多費心。」貝祿斯望著忙碌吵雜港口。 有皇帝右武衛將軍冊封,這輩子能跟唐姍無憂生活在這個繁榮國家。只可惜,他無法選擇留下來。 「唐姍在布莊有事要忙。」李素心裡只希望年輕主子可與佳人共度難關,在這個節骨眼他暫時不去想欺君之罪。 貝祿斯點點頭,沒見到唐姍前來告別,心裡泛起陣陣失望,開船後便進入艙房。 打開門,唐姍穿著波斯女裝坐在他艙房裡地毯上,他請名畫家張萱以她為形象畫的仕女圖攤開在她手上。原來當他告訴她,他要離去時,她冷靜反應原來是假象。 「唐姍,妳!」貝祿斯不敢相信她沒來送行竟然是躲在船上。 「我決定跟你回波斯。」唐姍起身,李學士幫他代書的捲軸落在地板,緩緩滾開,露出裡面工整書法字。 「不,妳必須留下。」貝祿斯轉身要離開船艙,讓船返回碼頭。 「貝祿斯。」唐姍從他身後抱住他。 「妳知道會有多少辛苦和危險?」貝祿斯竟然覺得身體有點發抖。 「我們一起面對。」唐姍雙手抓住他腰間衣服。 「就算這輩子都不能再回來?」貝祿斯轉身抓住她雙肩,看入她雙眼想確認些什麼。 「那還有下輩子。我已經把所有事都交代李素打理。你怎麼說都不會改變我的心意。」唐姍索性閉上眼,不理會他反對態度。 「看著我。」貝祿斯近乎請求的語氣,讓她心上一緊立刻睜開眼。 「我是認真的。」望著不再說話的貝祿斯,唐姍急了。 貝祿斯張開雙手像要將她揉進身體般緊緊擁抱她。 「你答應了?」唐姍覺得快吸不到氣。 貝祿斯只是緊緊抱著她。 航行途中在一個個陌生港口停留,貝祿斯隱姓埋名經商邊打探來自波斯的消息,兩人都是出色的商人,手工精細銅鏡和上好質料絲綢商品銷售得很好,還有許多商家詢問商品由波斯及中土輸出船期,船上物資從來不頤匱乏。 返回波斯後波斯王見到唐姍相當驚訝,但以為是皇帝派來和親,開心接受獨子已成婚的事實。 幾年後,連年戰爭依舊進行著,又得不到軍事援助,貝祿斯眼見無力回天。 「唐姍。」貝祿斯叫住忙著交代僕役身著波斯女裝的女子。 「是。」唐姍遣走眾人,她永遠將貝祿斯擺在最重要第一順位。 「妳先回國。」貝祿斯握住她雙肩,緊皺眉頭。 「獨自回國?不!」唐姍當場拒絕。 「唐姍……。」貝祿斯幾近哀求。 「我不管,離開那天就決定生或死都要跟你在一起。」 「那只有死守這裡或是逃跑。」貝祿斯深知身為王儲無法逃跑。 唐姍看入他雙眼,似乎深怕再也沒機會這樣看著他。 不久貝祿斯送走父親波斯王乘船出發跟唐朝皇帝求援和尋求保護,敵人也步步逼近。 兩人和軍隊退到遠離海邊有著月牙形狀綠洲旁沙漠行宮,追兵緊追在後。 貝祿斯一手拉著唐姍左閃右躲,一手持長彎刀忙著抵擋眼前敵人。 「小心!」唐姍推開貝祿斯,手臂替他挨了一刀後重心不穩掉進水裡。 「唐姍!不!」貝祿斯邊抵擋眼前刀光劍影,眼光邊搜尋水中,卻怎麼也看不到她了。 「莎莎!」尚恩突然睜開雙眼,意識到自己又再次從惡夢醒來,只不過這次他很確定夢中人是誰。 「尚恩。」帕爾沙夫人從沙發裡站起來趕到床邊。 「媽?我在醫院?」尚恩這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豪華單人病房落地窗外已是黑夜。 「莎莎是誰?」帕爾沙夫人其實心知肚明,就是出現在病房中那個跟祖先傳下來掛毯上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尚恩不語,在病床上緩緩坐起,一隻手臂放在彎起膝上,感覺還沒有完全從清晰得不可思議的夢境回到現實。 「尚恩,你找到『她』了?就是你辦公室那畫中人?你真如神諭上所說白了頭髮。」影像那頭身著軍服金色短髮男子按著智慧手機找照片,找到後在螢幕晃動。 「對,但神諭可沒說我會昏倒然後弄丟她。還做了個又長又怪的夢。」尚恩不自在摸摸頭髮。 「有名字我馬上就可以找給你。不然要等幾個小時。」 「伊莎莎。」 「這簡單。」 「雷恩,先謝了。」 「兄弟不必言謝。但,美女不好惹,當心。」雷恩裂嘴笑開,順便結束通話。 尚恩沒有感覺似望著眼前兩個電腦螢幕開始有資料跳動,心裡有種不詳預感。 萬家燈火在城市中閃爍,夜晚冷風吹過街道,紐約市巨大且冷酷,像是隨時會把人吞噬。身在其中如人飲水,冷暖自之。 加長型房車滑過第五大道在知名美國品牌珠寶店前精準停止,司機立刻下車開門並站在車門邊恭敬等待由不遠處走來衣著光鮮男女。 「何時再見面?」女子站在車門前拉著晚禮服長裙擺,聽見男子停下腳步於是轉身問著。 尚恩笑而不答,站在原地雙手插進褲袋裡,開敞黑色晚宴西裝外套衣角順著他手腕往後擠到他緊實臀邊,自顧自朝司機指示:「送美女到她想去的地方。」 「尚恩。」女子軟言濃語拉長聲調,使勁撒嬌,試圖改變他心意。 尚恩傾身向前,微笑往女子耳邊輕聲說話,似乎在跟她打情罵俏。 「不要貪得無厭。」話出口卻是無情。 他直起身體回到原本姿勢,金色眼神淩厲不帶感情看著美人,在路燈和所有燈光交互照射之下看似有一圈光芒圍繞在他運動員般高大身上,直挺鼻樑和無情雙眼,嘴邊帶著無情笑容,猶如聚光燈下一尊踞傲雕像。 社交名媛撇撇嘴,摸摸頸上價格不斐設計珠寶項鍊,不甘願地鑽入車中,司機很快關上門,走回駕駛座,將車快速駛進車道離開。 尚恩扯開領結,單手撥過頭髮,邁開修長雙腿,獵豹般敏捷進入街邊高級房車,駕車揚長而去。 車子駛進寧靜巷弄,兩旁都是年代較久的五層樓以下公寓,鮮少來到此區的尚恩好奇得左看右看,最後找到車位停好車,他坐在車裡,直到伊莎莎公寓裡燈光關閉才離去。 「莎莎,妳的班表有變動。」私人商務航空公司主管看了看班表,遞給到紐約機場到班的莎莎到班簽到表。 「好的。到哪?」莎莎頭也沒抬就順手簽名。 「杜拜。客人的喜好記錄在這。」這種私人商務航空專門出租灣流飛機,都是服務金字塔頂端客戶。 「糟了。」莎莎定睛一看,紙上寫著客戶姓名和頭銜, 尚恩帕爾沙,黑石創投總裁。 「什麼?」 「沒事。」工作就是工作,硬著頭皮也要上。 莎莎心不甘情不願上飛機,忙著把尚恩指定的食物和飲水裝進冰箱和儲存櫃,嘴上忍不住抱怨:「這些有錢人到底在想什麼。」 奇怪的是,這外國人喜好飲料表裡,竟列有『碧螺春』茶飲。 莎莎記得曾在空姐訓練課程學過,『碧螺春』茶葉原產於蘇州太湖洞庭山,外形卷曲似螺,色澤碧綠的上等綠茶,在農曆清明前採的才能稱『春』。氣清香而持久,味清鮮而爽口,苦後轉甘。 「莎莎。」尚恩進入機艙,心情大好看著正把抱枕放到椅子上的她。 「是,帕爾沙先生。要把您的外套掛起來嗎?」莎莎一副職業笑容,向他走來。 「不要這麼生疏。叫我尚恩。」陽光由機門和窗戶穿過機艙,尚恩穿過光線向她走來。 「帕爾沙先生,我在工作。我馬上告知機長準備起飛。」莎莎臉上還是那個工作笑容。 尚恩嘆口氣,望著她背影走進後艙拿起電話。 有好幾個小時兩人就這麼安靜在機艙裡各做各的事,連一句話也沒說。 「帕爾沙先生,請用茶。」莎莎從托盤端起茶杯等他接手。 「放著就好。謝謝。」正在工作,尚恩變得冷淡。 「不客氣。」莎莎將杯子放到桌面。 或許是因為看了關於尚恩的雜誌內容,莎莎忍不住覺得拒絕他有點可惜,尚恩外表氣度不差,但她拒絕花心,多年空姐生涯看過無數無情富家公子將女人玩弄於手中。 雜誌描述這位年輕黑石創投總裁行事低調,拒絕受訪或拍照,但對美女來者不拒,雜誌把他形容成神秘富豪,他的父親與兄姐都是醫生,只有他對金錢遊戲感興趣。 「您還需要什麼?」莎莎在過去幾個小時內忍不住偷看他好幾次。 戴起眼鏡,尚恩隱去些許粗曠,柔和他臉上線條。 「暫時沒有。」尚恩的無框眼鏡鏡片反映著電腦螢幕,他連抬頭看她都沒有。 莎莎只好轉身離去,沒有注意到尚恩望著她背影。 尚恩拿下眼鏡置於桌上,閉上眼舒服伸長腿斜躺在皮椅沉思。許久,他感覺溫暖的毛毯蓋在身上,他睜開眼拉住即將離開身旁的玉手。 「別走。」 「尚恩!」她驚叫出聲,整個人跌坐在他腿上。 「妳終於願意叫我的名字。」尚恩朗朗笑開。 「你不要誤會。帕爾沙先生,請放開我。」 「莎莎,女人不應該太剛硬。」 「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嗯……。」尚恩吻住她鮮紅欲滴的唇,制住她雙手行動。 「莎莎?」尚恩的唇沾到水滴。 「你為什麼一直找我麻煩……。」莎莎委曲的紅了眼眶。 資料上莎莎是由阿姨帶到美國養大,阿姨去世後沒有其它家人,只能為五斗米折腰。 不像他唯一談得上認識的華籍女人,豪門貴族出身的海玉旒,氣質高雅但任性自我。 伊莎莎比較像小家碧玉。 尚恩突然安靜下來,默默伸手擁她入懷。 「告訴我,那天為何溜走,沒有等我醒來。」等到她平靜下來,尚恩才輕輕拉開兩人的距離。 「你的家人趕到醫院,有人看顧你。」 「我媽有沒有對妳說什麼話?」尚恩明知故問,仔細的觀察她的表情,試著瞭解莎莎的性格。 特助說他的母親很震驚,也認出莎莎是畫中人。 「沒有。」 「妳並不討厭我,但為何總是一副討厭我的樣子?」 「我說過了,我們是不同世界的……。」電腦響起網路電話來電聲響,打斷莎莎。 「對不起。」莎莎像是被提醒自己的失態般彈跳起來,躲回機艙後方。 「說吧。」尚恩嘆口氣接起電話。 「怎麼了?」聖殿騎士團會長安德魯感覺得到尚恩語氣反映心情不好。 「沒事。」 「教廷銀行總裁被革職。下一步就是管家。」 「十三氏族滲透教廷已久,我不認為就只有如此。」 「當務之急是確認臨時代理人選是否有問題。這部份我需要你稍後在教廷確認代理人後去探訪虛實。」 「好。」 「關於入侵中東區域電腦病毒火燄,我們將否認跟兄弟會有關。」 「當然。」 「小心自身安全。」 兩人很快進入其他公事討論。 莎莎直到飛機降落在目的地杜拜才出現為他打開機門。 「帕爾沙先生,祝您有愉快一天。」莎莎掛上專業笑容,站在機門旁。 「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罩上中東袍子的尚恩露出一口白牙和迷人笑容,提著公事包離開。 莎莎有些失落看著他的背影,他不是她應該有任何妄想的對象。 Chapter 2 「我被開除?」 伊莎莎不敢相信剛下機在杜拜國際機場就聽到自己無緣無故被開除。 「對,不要問原因,妳知道公司規定,於公於私我都不能跟妳多加討論這件事。」 「好吧,那我只好去工會申訴。」 「莎莎,公司也沒辦法。記得把制服乾洗好和其它公司財產還回來。妳的回程機票會有人處理好。」航空公司杜拜站站長暗示她原因不單純,邊陪她走到門外。 「太扯了。我最近怎麼一直遇上奇怪事件。」莎莎拖著登機箱走出機場,站在巴士站牌,面著陽光望向起飛的班機興嘆。 手機也在這時不識相響起。 「是,房東太太。什麼?搬走?…好吧,我回去馬上搬走。」莎莎心裡開始猜到是誰搞鬼,無奈自言自語:「看來回去後只好去克洛依家借住幾天。」 「上車。」高級轎車裡尚恩探頭叫她。 「是你搞的鬼!」莎莎完全瞭解她為何衰運連連。 「要工作我可以給妳。」 「你是在報復我不理會你?」 「給妳更好工作怎叫報復。」 「我不懂你們這些有錢人。」 「我只是想對妳好。」 「你承認了,就你害我被開除。」 『叭!叭!』後面的車等得不耐煩猛按喇叭。 「進來。」 「不要。」 「那我只好……。」尚恩伸手把莎莎拉進車裡,司機早趁兩人吵著把莎莎的登機箱塞進前座裡。 不久,加長型禮車開進大型酒店和購物中心建築群裡停下。 「下車。我?說?下?車。」尚恩站在車外看著莎莎滿臉不快,他一個一個字分開清楚命令著她。 雷恩和安德魯坐在豪華現代簡潔風格大廳透過落地玻璃牆遠遠看著中東白袍打扮高挑男子和個陌生女人。 尚恩向來對女人冷靜溫和,現在手上竟扯著個穿空姐制服的東方女人。 「就她?」安德魯好奇發問,看著倆人穿過玻璃大門。 「對。」雷恩帶笑答道。 「難怪他心情不好,這女人看來對他免疫。」安德魯笑著起身迎向兩人。 尚恩在雷恩和安德魯面前停下,莎莎看著眼前兩個高大男人禮貌性對她笑著,一位是常上報紙的中美混血影視大亨,另一位白人男子她沒任何印象。 「我的朋友雷恩和安德魯。」尚恩向她介紹。 「您好。」莎莎不好意思微笑,兩人一定看到她和尚恩爭執著,而她身上還穿著空姐制服。 尚恩立刻招人替她準備更換衣物。 「請跟我來。」 她馬上被請到另一頭,消失在電梯門後,連抗議都來不及。 聖殿騎士團裡負責情報和安全的雷恩則被安全人員請到一旁討論公事。 「尚恩,有什麼你沒告訴我?我知道你擔心十三氏族對她不利,但你會不會反應過度。」尚恩保護瓷娃娃似的行為,讓安德魯有點不安。 「沒有,有什麼瞞得住你。」尚恩邊就座邊說。他一連串使用公共資源的行為,身為會長,安德魯當然不會沒聽說。 「怎麼找到她的?」安德魯知道莎莎是尚恩辦公室裡壁毯畫裡的女人。 「自動送上門。」 黑頭巾下莎莎臉色可好不到哪去,先是勉強穿上黑袍,並套上頭套,打扮得跟回教國家女人一樣才能出門,在飯店商場逛個街又被跟。 「你們不要再跟著我。」 「總裁有令。」 「唉,你也是拿人薪水。我要回房了。」莎莎放棄說服眼前像山一樣體型的保鑣。她打算等尚恩出現跟他說清楚之後趕快離去,現在這種情形跟軟禁沒兩樣。 「這傢伙可真是有錢可花又怕死,請這麼多保鑣。」門外彪型大漢保鑣讓莎莎又翻了個白眼。 「好累。」進入套房後,莎莎脫去黑袍和黑頭巾,長時間工作後,什麼都不想管,暫時什麼都不去想,越過客廳走進房間直接倒在床上。 「人呢?」尚恩結束整天會議,拎著公事包進到房裡,見到女用黑袍和頭巾隨意掛在沙發椅上。 「討厭。討厭鬼。」睡得正熟的莎莎說著夢話根本不知道尚恩跟她同房,且已經進到房間裡。 「妳在討厭誰呢。」尚恩站在床邊就著窗外夕陽邊解開領帶邊歪著頭望著她。 當然,莎莎夢中顯然是討厭害她丟差的尚恩。 「噢,我睡了多久。」莎莎睜開眼身處一片漆黑。「啊!」莎莎好不容易適應黑暗,找到床頭開關,扭開燈看見有人也躺在床上,嚇得大喊。 「噓,是我。」尚恩連忙捂住她嘴,不想驚動保鑣。 「你在我房裡作什麼?」莎莎推開他大手緊張問道。 「這是我的房間。那妳在我房裡作什麼?」尚恩邪氣笑著,身上只有床單。 「你的……。什麼?」剛睡醒的莎莎花了幾秒消化這個消息和眼前景像後從床上跳起來,滿臉防備站離他遠遠地,將身上衣服拉整齊確定沒有露出身體部位,臉偏向一旁,用手遮住雙眼不敢看他。「你…你把衣服穿上。」 「我習慣這樣睡。」尚恩大言不慚。 「誰理你,快穿上。」莎莎落荒而逃,匆匆躲進浴室關上門。 急促敲門聲在這時響起,尚恩隨手拿起掛在椅上大毛巾圍在下半身。 「進來。」 「先生。」僕人推來活動衣架,架子掛滿衣物供兩人挑選以參加晚宴。 莎莎聽到聲響拉開一小條門縫,輕拍胸前鬆口氣,她總算有機會離開。 大型水晶吊燈垂在挑高大廳中央,兩層樓落地窗外是座大溫室種滿各式非沙漠氣候植物,豪華景象讓莎莎站在樓上往下看簡直看傻了。挽著尚恩的手才剛走下樓梯,許多名媛淑女走近尚恩與他談話,莎莎很快找到機會遠離他。 「去把她攔下。」尚恩苦笑遠遠看著著莎莎身影慢慢走向樓梯,指示經過的侍者前往。 「妳要去哪?」尚恩擺脫圍在他旁邊的女人們走到她眼前,揮手遣開侍者。 莎莎本想出言抗議。 「噓,別說話。」尚恩將莎莎拉上樓梯,離開宴會廳,在走道閃進厚重窗簾後打開一扇大型落地玻璃門,小路蜿沿在種滿綠色植物點著溫黃燈光的空中溫室中。 不知是否沙漠夜色太美還是莎莎怕黑或怕冷,尚恩發現莎莎放棄掙扎,乖乖讓他握著她手,在月光下漫步。 「你怎麼認識宴會裡這些人?」 「工作認識。」尚恩還沒準備要告訴莎莎他的另一份『工作』是跟密秘結社有關。 「雜誌上說你在美國長大,但你的法文很流利。」莎莎聽到他跟某個女賓客用法文談話。 尚恩皺眉不語,他不喜歡他的女人透過別人認識他。 空氣中隱約傳來香氣讓莎莎一陣暈眩,尚恩攬住她腰際,阻止她跌倒。 「沒事,放開我。」莎莎急忙推開他,只換來更不平衡。 「小心。」尚恩整個把她擁入懷中。 「對不起。」莎莎急忙退開。 「好痛。」莎莎只聽到碰碰兩聲,推開尚恩的同時手臂一陣疼痛。 尚恩手上不知何時多出黑色自動手槍,帶著她閃進樹叢,檢查她身體,手指按壓耳朵裡小型通話器。 「雷恩,我在日光室,有人闖進來。」 莎莎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尚恩用身體護著她,她手臂傷口冒出深紅鮮血,瞬間就染紅尚恩胸前白襯衫,看上去觸目驚心。 「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保持清醒!」尚恩單手扯下皮帶綁在她臂上,脫下西服外套按在傷口。 「我感覺有點貧血。」莎莎看著慌亂的他,扯開個悽慘笑容,空姐工作長期跟時差抗戰已經夠她累,這下她覺得自己快掛了。 「撐住。」尚恩力圖鎮定,觀察身旁環境確認安全,才轉向莎莎,臉色不太好。 「你臉色好差,是不是怕血?」莎莎眼前開始出現兩個重疊影像,她知道自己快昏過去了。 「不准閉上眼!」尚恩命令著。 「我好累,讓我睡一下。」莎莎神志開始不清楚,聲音越來越小。 「莎莎!」尚恩抓住她雙臂狠狠搖著她,但,她卻什麼也聽不見。 吵雜聲響由遠處傳來,不知何時雷恩已到他倆身邊,他稍微探看莎莎傷勢。 「尚恩。快帶她回房。」 尚恩在雷恩掩護下抱著她奔回房間,安德魯和女醫師已經站在客廳等待。 尚恩放下莎莎在床上交給醫生,混身是血逕自走到客廳坐下,把自動手槍放在桌上,他伸手用力按著似乎微微發疼的心臟。心痛,這種感覺好熟悉,像是曾經有過。他雙手無力垂在腿邊許久,身體一動也不動。 「任雲雪?」醫生過好久才走出房間,尚恩急著迎上前。 「疲勞和驚嚇過度,已經施打鎮定劑並包紮傷口,需要安靜休息幾天。藥品都在房間裡,你稍懂醫術,今晚自己看著辦。」被稱做任雲雪的女醫生說話同時遞給雷恩小透明塑膠拉鍊袋裝著帶血子彈。 「我想你該考慮讓她知道你面臨的危險。」安德魯拍拍他肩膀,便和女醫生及雷恩一起離開。 「為何有人想殺你?」莎莎失血過多虛弱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問他,看著他在浴室洗手檯洗去手上血跡,脫掉沾血襯衫,裡面防彈衣上有個洞。他用毛巾擦去身上血跡,套上乾淨衣服。 「……。」尚恩看著鏡子雙手撐著大理石檯面一句話也沒說,手腕輕觸水龍頭某個地方,水便自動流出,他潑些水到臉上,心裡自責沒有保護莎莎,他沒想到敵人會改變狙擊目標。 「算了,我知道這些也沒用。我想回家。」莎莎得不到答案,從床上坐起。 「不,莎莎。不行,等妳復原再說。」尚恩大步走到她身旁按著她沒受傷的肩膀。 「如果醫生同意?」莎莎抬頭望著他。 「我會詢問醫生意見,好好休息。」尚恩撒謊,幫忙她躺下拉好棉被,便轉身要步出房間。 「尚恩?」莎莎看著尚恩的背影。 「不要擔心,好好休養身子。」尚恩回到床邊試圖降低莎莎不安全感。 「你要去哪?」 「我會在這。」尚恩給她個微笑便步出房門,很快遣走僕人,吩咐保鑣在大門外待命。 「妳怎麼聽懂我和其它人用法文談話?」尚恩回到房間,拉了把椅子到床邊坐下,試圖分散她對疼痛注意力,讓她放鬆。 「高中搬到美國後在學校學。」莎莎的多國語言能力讓她大學畢業後順利進入航空公司工作。 「睡吧。」尚恩看著她發睏的樣子。 「你會在這裡?」莎莎拉著被子,還是有點害怕。 「嗯,閉上眼。快睡。」尚恩伸手握住她的手,哄她睡去。 鎮定劑很快發生作用,莎莎不久就睡熟。 「莎莎、莎莎,醒醒。」凌晨當尚恩處理完所有的事,回到房間發現莎莎囈語掙扎著,他坐在床邊輕輕搖醒她。長年作惡夢,尚恩知道只要醒來夢境便會退去。 「啊!」莎莎睜開眼。 「喝點水。」尚恩扶起她,正要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倒水,卻被哭聲吸引轉而望向她。 「別哭。」尚恩坐回床邊,溫柔拭去她臉上淚痕。 「遇到你之後就一直出狀況……你……你……。」莎莎嗚咽的對他說。 「好,好,都是我的錯。」尚恩敞開雙臂,緊緊抱著她,一手輕拍她背脊。 莎莎靠在他胸前,有著前所未有安全感,多年來僅有自己獨自一人生活的重擔似乎都釋放了。 「好好休息。」 尚恩想將她放回床上,莎莎拉住他手臂。 「莎莎?」 「不要走。你不是說這是你的房間?」 尚恩在床上躺下,把莎莎圈在胸前,他奇異感到平靜,好像等待許久。這夜,尚恩沒有被任何惡夢驚擾。 窗外陽光透過窗簾角落射進房間,遠處傳來穆斯林清晨禮拜歌頌聲。 『莎莎,妳前世是江南商人女,愛上波斯王子。這世不要重蹈覆徹。』莎莎猛然驚醒,她好似聽到去世多年阿姨在提醒她。 「怎麼?太冷嗎,妳在發抖。」尚恩淺眠也同時醒來。 「頭好昏。」莎莎在尚恩幫忙下坐起身。 「好燙,妳在發燒。」尚恩伸手碰到她發現她身體發著異於正常的高溫。 莎莎頭昏無法看清尚恩遞過來的水杯,用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忍一忍。」尚恩拿起剪刀,剪開紗布拆開傷口。 「啊。」莎莎向來怕痛,當他把蓋在傷口上的繃帶拉開時疼痛得大叫。 尚恩很快地檢視傷口,換藥裹上新繃帶包紮。 「吃藥。」他坐在床邊單臂環著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將藥和水遞到她手上,看著她服藥。 莎莎把水杯握在手中,頭枕在他頸肩處。尚恩用手臂緊抱她一下,在她額頭輕吻,心裡開始盤算起過幾天後帶莎莎同行進入沙漠,安全起見他暫時不能讓沒有任何親人的莎莎離開身邊。 「尚恩。」莎莎說話時輕輕呼氣在他頸動脈旁,疼痛讓她清醒許多。 「嗯?」尚恩還在思考怎麼說服她待在身邊,心不在焉回著。 「你為什麼要我?」莎莎當然知道男人喜歡女人並不是那麼單純。 「聰敏美麗。」尚恩低下頭看著她,手指順著她落在肩頭髮尾。 兩人唇瓣近到可以感覺對方呼吸。 莎莎吻了他,水杯掉到地上,水灑落滿地。 「我不想趁人之危。」尚恩跟自己意志抗拒拉扯著。 「你有嗎?」莎莎只是更欺近他的身體,雙手環著他的腰。 尚恩表面不動聲色,內心頓了頓,心想昨夜摸遍她的身體,他現在對她身材尺寸可是瞭若指掌。細白雙手打開他襯衫扣子,他推開她的手。 「讓我來。」他直接往上拉開衣服,免去一個個打開扣子。 等莎莎再度醒來,窗外已是黃昏,剩她孤獨躺在凌亂床上。她溜下床,拿尚恩丟在地上的白襯衫套上,把掉到地上水杯放到桌子,光著腳走到房門前,伸手打開門,往桌前男人走去。 尚恩坐在桌前,桌上堆著文件夾,手機和筆記型電腦也有好幾台,牆上超大螢幕播分割播放著幾個新聞頻道,尚恩似乎是工作狂,連社交宴會也都跟商務有關。 雜誌上說尚恩畢業於出了許多併購專家的著名的美國商學院,黑石投資銀行以投資併購公司聞名於世,商學院畢業生莫不已進入黑石為榮,公司福利雖好,但工作時間長也是事實。據說它公司黑石採取不法手段併購公司這莎莎也聽聞過。 「妳醒了。也該吃晚餐。」尚恩看看腕表。 「我吃不下。」莎莎搖頭,往他腿上一坐。看起來很虛弱,臂上繃帶微微透出粉紅色。 「不行,吃不下也得吃。」尚恩皺眉扶著她纖細腰枝,拿起酒店電話跟櫃台點餐。 老美只要生病就會喝雞湯,莎莎停下湯匙,著這種清清如水啥都沒有的湯,忍不住想念起中國式真有雞肉的湯,就算是紐約中國城小巷因幾位紐約名廚喜愛而上過電視的湯麵攤都比這種雞湯好太多。 「不合胃口?」尚恩在她對面看著她發呆樣。 「不是。」莎莎不想讓他知道她想家了,她不習慣讓別人知道她真正想法,感覺像是沒穿衣服。 尚恩和莎莎踏出旅館,兩輛英國製四輪傳動車已在等候。 車子進入壯闊沙漠一個半小時後到達目的地。 許多蒙古包狀帳蓬在綠洲四周,有幾個大小跟英式足球場差不多,月牙狀湖邊有些許綠色植物。許多車子已停在四周。 「那裡有什麼?」望著前方不遠建築,莎莎好奇問道。 「古代有個城市。」尚恩依舊和保鑣往前走。 「後來?」莎莎趕上眾人腳步。 「不清楚。」尚恩和保鑣在某帳蓬前停下。 「我們為何長途跋涉來這?」下午陽光照得莎莎瞇起眼。 「開會。」尚恩掀開帳蓬,裡面是玄關和一道門。 「開會!」莎莎不可置信搖搖頭,路程顛頗不說,這些有錢人浪費汽油還不環保。 「妳先去休息,稍後有晚宴。保鑣會在外面,不要離開帳蓬。」尚恩按住她的肩膀,伸手越過她打開木門。 「這是?」豪華內裝讓莎莎驚訝不已。 圓型室內有開放式浴室,整個室內空間地面是淺色杉木地板,四個床柱裝著白色紗簾,大型平面電視和可當成房間所有電器搖控器平板電腦,室內舒適空調,完全感覺不出是在大帳蓬裡。 「這裡其實是度假旅館。」尚恩放下公事包,開始整理儀容。 「當有錢人真好。」莎莎舒服的成大字型躺在床上。 「妳想當嗎?」尚恩走到她腳邊整理起放在床上的公事包。 「我沒那麼會賺錢。」莎莎坐起身。 「我教妳。」尚恩看著她笑。 「去開會吧。」 莎莎知道可能回去後他就會很快忘了她,他是黃金單身漢,可不會缺女人。 她不禁討厭起自己也無法逃過他的魅力。 「傷口還沒好,不要亂跑。」尚恩不太習慣莎莎溫順口氣。 「嗯。」 「妳不會溜走吧?」尚恩以開完笑的口吻笑問。 「先生,這是沙漠,外面還有你的保鑣,我插翅也難飛。」莎莎翻了翻白眼。 「說得也是。」尚恩丟給她充滿男性魅力的笑容,一隻眼睛朝她眨了一下,便開門離去。 「既來之,則安之。好好享受吧。」莎莎以為他小心翼翼處處保護過頭是因她幫他擋了幾槍,他算是招待她為客的主人,她就客隨主便。 「莎莎?」尚恩回到帳蓬已夕陽西下,室內光線照明隨著他腳步點亮,沒有聽到回應,他的心慢慢往下沉。 他仔細觀察室內後發現平板電腦丟在床上,莎莎手機也在,拖鞋和衣服整齊擺在一旁,浴室地上有點潮濕,莎莎好端端的躺在浴缸裡,受傷手臂垂在浴缸外,包著不知哪來的塑膠袋防濕。 「醒醒。」?尚恩蹲在浴缸旁輕拍她臉頰。 「嗯,不要吵。」 「莎莎。」 「啊!」莎莎從浴缸裡站起來,馬上意識到自己衣衫不整,又縮回浴缸。 「該看的我都看過。」尚恩訕笑,從毛巾架上抽了條浴巾。 「走開!」 「來吧,我閉上眼就是。」尚恩伸直雙臂打開浴巾,頭轉到旁邊還閉上眼。 莎莎沒好氣的搶過浴巾把自己包得緊緊的,走出浴室。 「妳在生氣?」尚恩跟在她身後。 「我哪敢。」莎莎快速套上浴袍,把浴巾丟到床上,站在床邊用平板電腦打開電視,坐到沙發上。 「換藥。」尚恩提著醫藥箱坐到她身邊。 「你真不知道這裡以前為何變成廢墟?」莎莎看著他。 「不知道。」尚恩專心的幫她療傷。 「我還以為是你萬能的。你為何不當醫生?」莎莎總覺得他有什麼沒告訴她。 「去換衣服。」尚恩不置可否默默蓋上箱子後將其丟到一旁。 「又是晚宴。」莎莎轉頭看著開放式衣櫃裡早幫她準備好的禮服。 「妳不喜歡?」尚恩微皺眉頭,他的女人可不能不喜歡這種生活,她以後豈不是常常偷溜。 「有好吃食物,沒什麼不好,只是會覺得有點浪費,不需要這麼華麗奢侈。」莎莎起身往衣櫃走去,她是那種搭車會讓座,看到可憐人會想施出援手的女孩。 「妳想太多。」尚恩把醫藥箱放回原位。 「這是什麼?盒子好漂亮。」衣櫃裡有一個鮮豔花鳥圖案混合西洋和東洋古典風格長盒。 「朋友送來,據說是裝著一幅古波斯畫真跡。」尚恩走到她身旁,挑起衣服。畫是幫莎莎療傷的女醫師任雲雪所贈,尚恩開始懷疑任雲雪跟安德魯前女友海玉旒是否相識,所以沒有告訴莎莎誰送的。任雲雪是父親得意門生之一,也是其姐娜塔莉的醫學院同學,但已許久不見。 她送無價之寶古波斯畫更是令他疑惑,畫名『波斯王子與中國公主在花園的初次邂逅』,尚恩雖是伊朗後裔但卻是道地美國人,古波斯文或伊朗文他完全不懂,且古波斯人和現代伊朗人並不盡是系出同門。 且任雲雪是普通醫生並非富家千金哪有錢買來這無價之寶。只有當年遇見安德魯的女友,當時為心理諮商師的海玉旒聽說他長年惡夢,看過那幅波斯地毯構成中國仕女圖和其上李白《代別情人》詩句,熟悉中國歷史的她便陸續找出一些關於那幅地毯蛛絲馬跡,但後來她與聖殿騎士團會長安德魯為敵多年,許多年過去尚恩也不認為她能找出他作惡夢的原因。 「據說?你沒打開嗎?」莎莎歪著頭以詢問眼神看他。 「沒有。」尚恩很快找到自己想穿的衣服。 「可以讓我看看嗎?」莎莎伸手摸摸盒子。 「等我們回來。」尚恩塞了一件米色禮服到她手上,他其實不想打開盒子。 莎莎突然有點腳步不穩,單手扶著牆。 「莎莎?」尚恩拉住她手臂。 「沒事。」莎莎轉頭朝他笑笑。 「我們去露個面就回來。」尚恩笑著,實際上卻感到不安。 這種社交場合加上不穩定金融市場,精通金融的尚恩很快被人群包圍,想脫身還有點困難,因為之前莎莎受傷這種不好經驗,尚恩整晚拉著莎莎手不放。 安德魯和雷恩隱身在不遠包廂中,包廂四周裝著白色布幔,包廂內則是三座可坐可躺米色大沙發,上面堆滿許多不同顏色的單色大抱枕。 「你不去幫他脫身?」整晚監聽著安全人員對話,雷恩調整一下耳朵裡的耳機,不禁對總算放下手機的安德魯發難。 「人們現在對金融秩序的興趣比起電影投資多很多。」安德魯自嘲。 「我還以為亞洲女人都跟你那魔女前女友海玉旒一樣任性。伊莎莎卻很聽話。」雷恩收到有著亞洲父親和白人母親的任雲雪丟來個衛生眼。 「當然不。海玉旒出身落沒貴族,自幼被寵壞。」安德魯搖搖頭。 雷恩在尚恩告知他懷疑任雲雪可能跟安德魯前女友海玉旒有關後,在宴會途中派人搜索任雲雪的私人物品和電子用品。安全團隊和聖殿騎士團成員使用的耳機那頭傳來報告聲,讓雷恩看向任雲雪的眼神驟然變冷,被破解亂碼的筆記型電腦檔案裡頭詳載他學經歷,提到他是伊麗莎白女王遠親,身上不但流著貴族血統,還是英國皇室之中,被認為最具吸引力與代表性的皇家男性成員之一。還有他為聖殿騎士團成員,是核心管理階層。 安德魯和尚恩同時透過耳機聽到訊息,安德魯不動聲色起身離開包廂走向人群。尚恩只是朝包廂看了一眼,確認安德魯離開,然後沒事般拉著莎莎轉到大帳蓬宴會廳稍遠另一頭。 「說吧,妳千方百計利用尚恩姐姐娜塔莉和聯合國醫生同事,爭取來幫我,取得我的信任,到底有什麼目的?」雷恩站起身毫不留情狠狠抓住她手腕。雷恩是聯合國藍盾部隊維和行動部最年輕的團長,也是聖殿騎士團軍團長。 「你還是發現了。我是來找你復仇的。」任雲雪端坐著冷笑。 「報復?」雷恩滿臉疑問。 「你都忘了……果然如傳說中的冷血……。」任雲雪的淚開始不停落下,用力推開他。 「說。解釋清楚!」雷恩沒有再向前,語調嚴厲卻站著不動。 「你……你的父親……開車撞死我的父親……,幾天後……我的母親傷心過度跟著死掉……。你父親以外交官身份豁免刑責。」 「他已經贖罪了。」雷恩冷靜不帶一點情感,眼睛望向遠處,沒有焦點。多年來他強迫自己遺忘,現在他的家人就是聖殿騎士團成員。 「什麼?」 任雲雪愣住。 「十七歲……在我十七歲那年。他帶著全家出門,在英國發生另一起交通事故,我當時在朋友家,所以獨活。貴國媒體恐怕沒有報導。」冷靜語調,像是在敘述跟自己無關的事。 實際上,在英國的事故並沒有結案,警方懷疑車子被動手腳,礙於死者有皇家成員身份於是不敢隨便結案。這兩件車禍當時是否都是他父親開車抑或是父親在任父死亡那場車禍為保護開車屬下故意誤報為駕駛已不可考。 任雲雪發現自己太過震驚無法移動。 他再也說不出任何話,將她拉起,緊緊環抱著她。 『髮絲好像濕濕的,他在哭嗎?』任雲雪心裡邊想邊推開他,但是被他鎖在懷裡。 雷恩不去想把任雲雪送到他身旁的人有何目的。聖殿騎士團知悉許多宗教秘密但不全然是有神論者,但此刻雷恩感謝神把任雲雪送到他身邊,家人死後,他曾想過同樣遭遇的小女孩會如何生存下去,但當他完成學業稍有能力時,怎麼也找不到她。 尚恩和安德魯聽到對話後,各自鬆口氣。 尚恩趁莎莎沒注意,悄悄拿下耳機,留給雷恩和任雲雪空間。 「好好吃。你不吃嗎?」莎莎看到滿桌各地食材組成的國際食物大軍真是大開眼戒,像花蝴蝶流連花叢般流連食物叢林。 尚恩心想只要跟莎莎安全無關就好,海玉旒抑或任雲雪他都沒有任何偏見,花花公子如他,對不煩他的女人都是溫柔以對。 Chapter 3 隔天清晨尚恩由健身房所在帳蓬回到房間,怎麼都找不到莎莎,他知道莎莎同情心泛濫,昨晚見到曾幫她療傷的任雲雪似乎很傷心,雖不知原因但基於同情心便對她很友善。雷恩同時找不到任雲雪。 「廢墟!」尚恩想起莎莎似乎對廢墟很感興趣,追問好幾次這裡的歷史。他知道莎莎雖想離開他身邊回美國,但照她個性也會等到機場才會偷跑,不會笨到在連開車都要特別技術的沙漠跑掉。 雷恩和安德魯見他朝廢墟奔去,很快對看一眼,連忙跟上。 尚恩眼角餘光看見沙漠淹沒大半的頹傾建物當中,莎莎趴在當中黃沙上,身體被沙子蓋去一大半。 「莎莎!莎莎!」尚恩翻轉過她的身子。 「咳!咳!」莎莎極不舒服咳嗽著,勉強說出話:「任雲雪……任雲雪被三個皮膚白得不像話的男女帶走了。」 尚恩身後兩人聞訊迅速轉身朝車子奔去。 尚恩站在月牙灣車子旁等待莎莎一起趕上雷恩和安德魯前往瑞士時決定慢慢告訴莎莎關於聖殿騎士團和他在其中扮演角色,任雲雪被十三氏族帶走,莎莎也可能會成為下個目標,不能再把她蒙在鼓裡,照她那種見人就幫的空姐職業病,要被騙走不會太難。 莎莎洗去沙塵換上靛色長袍往他走來,尚恩戴著墨鏡和隨風翻飛白色頭巾緩緩開口告訴莎莎關於這個酒店地點之遠古傳說。 因為不知月牙灣廢墟古老傳說真實性,且酒店經營最忌晦跟死亡相關的流言,尚恩身為聖殿騎士團投資管理人之一加上不明原因厭惡這個傳說,原本不願多說。 「傳說這個美麗月牙灣綠洲曾有著波斯灣古老王朝遠離首都行宮之一,但王朝落敗於戰爭,王儲和原本來自遠東某國家的王妃在此被敵軍追上,雙雙死於非命。」他說到這裡便停止,心裡閃過任雲雪送他那幅畫幾乎可以證實是海玉旒給的,畫名是『波斯王子與中國公主在花園的初次邂逅』,沒想到海玉旒工於心計到細微之處,他不禁想到兩者關聯,海玉旒說不定真找出些蛛絲馬跡。 三天後的瑞士日內瓦機場,冰島火山爆發延遲全歐洲班機已經一天。 「糟了,該死的火山。」綁著馬尾黑髮女子望著身後追來的黑西裝保鑣,閃進建築物柱子間縫隙,扶著冰冷大理石柱不停喘氣。 「搞得一團亂之後,妳還想躲到哪去?」安德魯由黑暗處走出,由襯衫到鞋子都逕是黑色。 突然見到多年來朝思暮想的人,海玉旒楞住,身體無法動彈。 「我放過妳很多次,但是妳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我,這次我決定不讓妳離開。」跩著她纖細的手,將她拖出交給保鑣便跨步往前走。 「海小姐,對不起,失禮了。」西裝筆挺保鑣恭敬以手勢請她走在戴上墨鏡的安德魯後方。 海玉旒深知跑不掉,臉上立刻由驚慌表情轉為冷靜,邁步跟上。 保鑣圍成圈簇擁著兩人往大門黑色加長型凱迪拉克前進,機場因為關閉比平常多出好幾倍旅客,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人群中似乎有白色光線閃了幾下。 保鑣打開車門,海玉旒乖乖坐進車裡,安德魯由另一頭坐上車。 駕駛將車駛離機場,車子裡一片靜默。 「妳為什麼不說話?」安德魯摘下墨鏡看著她側臉,許多年過去,但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痕跡。 「你希望我說什麼?」心裡著急要去救任雲雪,但是眼前狀況她自身難保。 「妳不是一直都有很多話要跟我說?」安德魯失笑問著。 「我都忘了。」海玉旒摸摸被抓疼手腕,同時轉頭望向窗外。 「別這麼倔強,對妳沒有好處。」見她不語,安德魯強迫自己忽略她手腕上被他抓得紅通通。 寇克斯城堡是古時歐洲富豪給女兒的結婚禮物,位在中立國瑞士雷夢湖畔蒙特市山區,風景優美可望見整個日內瓦湖面和對面法國生產知名礦泉水的山顛。一戰和二戰時曾是醫院,四層樓城堡內地下室至今還有手術房和牢房,電梯也是像西洋老電影裡要手動拉開門。 旁邊有一棟外觀豪華供僕役居住四層樓房,如果不知道還以為是富豪居所。 另還附屬小火車站,還有條可容一台車通過的山路通往山上和山下,也有山路供步行。 奧地利西西公主在生病時曾在此靜養,至今堡內都還有她和小孩的畫像。部分區域開放參觀,也有多部電影在此取景。 尚恩帶著莎莎在日內瓦拜會完金融界人士,開著房車往山上前進,天色即將變暗。 「安德魯真把前女友關到地牢?這時代還有地牢這回事?」莎莎聽見尚恩稍早和安德魯通話。揚揚手上歐洲八卦小報,頭版照片是安德魯和海玉旒在機場一前一後被拍到的照片,頭條寫著『歐洲銀行家之女與中國格格和影視大亨的三角戀』。 「莎莎,關於安德魯和海玉旒之間的事妳不要多問,也不要介入。」 「為什麼?」莎莎完全不管眼前美景,轉頭狐疑看著尚恩。 「妳答應我就是。」尚恩不想說,誰也問不出來。他向來不介入好友們的感情世界,希望他的伴侶也是如此。 車子在城堡大門前車道停下,這個區塊經過多次修改,有著新舊材料的痕跡,看起來有點像旅館。兩道超大木製大門說明這地方歷史和過去榮光。 「這地方好古典。」莎莎走進迎賓大廳,深咖啡色皮製沙發和深色木頭地板,以及古典吊燈,充滿穩重感。僕人接過兩人行李。 「爸。」尚恩看見父親由咖啡室走進迎賓大廳。 「我們談談。」帕爾沙教授看了眼莎莎,轉身進入旁邊圖書館。 「在這等我。」尚恩朝莎莎一笑,關上圖書館門。 莎莎只來得及看到裡面有整個牆面書籍。 「您要喝些什麼嗎?」女僕語氣和善恭敬。 「不必,謝謝。」莎莎坐進沙發,微笑婉拒。 門外人們聽見圖書館裡父子兩人大吵。 「你不准跟她繼續下去。」 「就為了那個傳說?」 「這是祖先留下的家訓。」 「爸,我們已經離開波斯灣,放棄王族身份。」 「不要忘記你的責任。」 「我不會。但我不懂為何你可以放下宗教成見加入聖殿騎士團,你就不能忘記這個祖先傳下來的無稽之談?」 「那不同。」 「有什麼不同?」 「你是我兒子,如果祖先預言實現,她會死的,而你這輩子會生不如死。祖先傳下家族命脈怎麼辦。」 「她不會死,我會用盡方法保護她。」 「你要為個女人氣死我嗎。你看看你的頭髮,祖先說的就是這麼靈驗!」 「爸,原諒我。你請回吧。」尚恩打開門,拉著莎莎往城堡裡屬於他的區域絕塵離去,不理父親試圖讓他放棄莎莎,不願再聽那個傳說對他之危害。 十九世紀英國詩人雪萊之妻瑪麗雪萊在西元一八一八年寫出科學怪人小說時兩夫妻與同為詩人之好友拜倫拜訪過的蒙特石堡在山下湖畔佇立,和蒙特市區看似小房子街景和沿湖公路連成一幅美圖。寧靜湖邊和對面山上終年白雪,由融合巴洛克式古典裝飾半窗落地木門往陽台望,構成世界頂尖美景。 兩人在古典風格書房辦公,兩張桌子都是深色原木製成排成L型面對門口,大理石壁爐上有台大型平面電視,一旁會客區也是深色皮沙發,深紅底變形蟲圖樣大地毯鋪在棕色木質地板上。 「妳不要在意我父親說什麼。」尚恩將桌前美景看傻眼的女人拉回現實。 「當然不會。」莎莎雖口是心非,但尚恩敢情是當做她在想這件事發呆,真是太看不起有世界公園稱號瑞士美景。 「我去幫你端午餐。」莎莎找個藉口結束這個話題。 僕人再次回收原封不動餐盤,莎莎在餐室附近走廊撞見,得知餐點是給海玉旒便決定一探究竟。 她雖然試著不在意尚恩父親所說,但是她需要做些事讓自己不去想,加上好奇心和尚恩交代的公事也做得差不多。 她就是典型別人跟她說危險,結果她硬是越好奇的那種人。 保鑣從機場將海玉旒帶回城堡便丟進陰暗地牢軟禁,她身上衣物不夠抵擋整間石室傳來的冰冷,冷得直發抖。 她拼命敲打門,嚷嚷要見安德魯,但得不到回應,也沒有體力再叫喊,便開始用消極絕食方法。 「帶我過去,我勸她吃。」莎莎對眼前面露猶豫女僕使用她空姐甜美無害笑容。 甜美笑容向來讓她通行無阻。 女僕帶著她繞過主建築大型白色參雜有著細長黑色紋理古董大理石樓梯,走進建築側翼,搭乘手動開門老電梯到地下二樓。 一陣冷氣灌進開啟的電梯門,地上灰色水泥地看得出是早期建築才會有的,厚灰佈滿四周,有些櫃子和器具都被灰塵蓋住看不出功用。 「請您跟緊我。」身著法式裙裝圍裙制服女僕手上端著餐盤,轉身朝她交代。 莎莎看到迷宮般沿路上有醫院般更衣間和手術室,雙手忍不住環抱自己,單薄襯衫窄裙讓她在沒有空調地下室更覺得混身發冷。 「妳多少吃一點。」 海玉旒只是微笑。 「沒有體力,妳要怎麼跟他長期抗戰。」 海玉旒還是微笑。 「對不起,害妳跟我多跑一趟下來,妳可以給她張保暖毯子嗎?」遇到海玉旒,伊莎莎就踢到鐵板,怎麼都沒辦法讓她說話或是吃東西。 莎莎挫敗離開,只能請女僕幫她找張毯子蓋。 「有事我負責。」莎莎語畢看著女僕笑開點點頭答應她,才跟著女僕返回廚房張羅尚恩的午餐。 安德魯由外返回城堡,聽說莎莎央求僕人帶她見絕食的海玉旒後再也忍不住,決定一探究竟。 木門打開,身著三件式西裝筆挺男子身影出現。 「說吧,妳找我做什麼?」安德魯皺眉走到幾天內纖細不少的女子眼前,增添幾分柔弱,難怪連伊莎莎身為女性都會起同情心。 「這是我的錯,讓我去找十三氏族換任雲雪回來。」海玉旒在他跟前拉著他手腕跪求,接觸到冷得似冰雙手,安德魯眉頭更加深鎖。 「雷恩會救她。」 「你還是那麼恨我嗎?」 安德魯冷笑著別過頭去:「妳以為對我還有影響力嗎?」 「我不敢想。」海玉旒頹然放開手跪坐在地上,毯子從她身上落地。 「我並不恨妳。」安德魯了然說道,他知道比起影響他,現在的海玉旒更在意他是否恨她。 安德魯朝佣人交代了幾句便消失在長廊那頭。 「請您移到客房。」佣人總算不必再提心吊膽擔心這個瘦小年輕東方女子在歐洲初春冰雪待融於歷史悠久冰冷石砌地牢的安危。 「莎莎,過來一下。」海玉旒透過門縫喊住她,安德魯和尚恩在此各自擁有的區域都在城堡最頂樓。 莎莎東張西望,沒人在旁邊,她才走上前。 「這個給妳。」海玉旒笑咪咪遞了一個用牛皮紙和細草繩打包好的小長方型物品給她。 「這是一本書?」莎莎用手惦惦重量。 「是啊,這本古董書可是價值連城,在我家族收藏裡等著妳好久。」 「妳在說什麼?為什麼要給我這麼貴重的物品。」莎莎滿頭霧水。 「妳以後就會知道,我是無意中發現,算是謝謝妳。」海玉旒聽見安德魯那手工義大利皮鞋踩著地板聲音從遠處傳來,匆忙關了上門。 聽見有人轉開門鎖喀喀金屬聲,莎莎趕緊把書塞進床頭和床墊之間,用枕頭蓋好。 「莎莎!我說過別多管閒事。」尚恩打開房門朝莎莎走來。 「你在生氣?」莎莎裝無辜坐在床邊,在獅子前面玩獅子鬍鬚——找死。 「下不為例!」尚恩無法裝作看不見她手臂上紗布上滲出血,拉起她往外走,將她整個人塞進客廳沙發,又開始幫她換藥。 「尚恩。不要生氣嘛。」莎莎對眼前滿臉不快酷男撒嬌。「為何安德魯和海玉旒除了是前男女朋友卻跟仇人一樣。我保證你說我離他們遠遠的。」莎莎看到往她射來殺人眼光連忙改口。 「莎莎,任雲雪被壞人帶走跟海玉旒有關。海玉旒闖禍事蹟多到數不清,還有個魔女綽號,妳沒看上從安德魯下到佣人都離她遠遠的。」尚恩還是避重就輕。 「那你跟雷恩還有安德魯到底是合作什麼生意?你這幾天工作內容和行程表都不只是黑石的。」莎莎搞不懂他們葫蘆裡賣什麼藥,該不會是搞哪種快速賺錢黑市交易。 「我父親那天提過傳說。帕爾沙家族家訓,某個世代如再遇到跟壁毯上中國女人相像女子,千萬不要愛上,否則同樣的事件會重覆發生。」尚恩帶開話題,停下幫她包紮雙手,眼光在窗外定點。 「同樣事件?你那天提到放棄王族身份地位,你父親說我會死,而你會痛不欲生。你是月牙灣廢墟那傳說裡的後代?」莎莎想到剛剛海玉旒給她的古書某頁夾著張中文翻譯應該是海玉旒夾入。書裡面圖片和文字好像是阿拉伯文化,但又不太像,可會是古波斯? 她從八卦報紙看到海玉旒被稱為中國格格,而清朝最後一個皇朝是本姓愛新覺羅,很多書本提過清朝皇親國契改姓金或海,也就是說海玉旒可能真有清朝皇家血統。 「念大學時,我收到某個兄弟會邀請函。」尚恩沒有回答,只是繼續往下說。 「兄弟會?在美國長春藤或著名大學很普遍嘛。」在美國念高中和大學,莎莎對這些還有些了解。 「妳對十字軍東征了解多少?」尚恩希望莎莎不是個外表精美草包美女。 「中世紀天主教軍事組織,最早的銀行業嘍,因為在耶路撒冷所羅門王聖殿駐紮過,又稱聖殿騎士,制服是白色長袍上有八個翹翹尖角紅色大十字架。我在美國國家地理頻道看到某個節目裡有說這個故事。」莎莎是服務商務旅客空姐,要應付這些貴客,偶而還要聊天,知識還有一點。 「不對,聖殿騎士團只是指由法國騎士為主創始十字軍三大騎士團之一,並不是整個十字軍。」 「這跟你和聖殿騎士團的兄弟會有何關係?你和安德魯是在那認識?」莎莎問的是安德魯和海玉旒,結果尚恩跟她說一堆無關歷史。 「我和安德魯分別接受兄弟會邀請入會,會名是聖殿騎士團。」 「你和安德魯各扮演何種角色?」 「安德魯是成員投票選出會長,我是安德魯指定的副會長。還有幾位核心管理人員也是他指定,採會長指定是為組織在任期內可達到預定目標,減少衝突。組織目的是讓世界運作更有效率和秩序。」 「那天你和你父親在堡內圖書館裡,你說他揚棄成見加入,而他說你頭髮變白……那是跟什麼有關?」 「我的父親年輕時因為國家內部互有成見的政治團體鬥爭離開自己的國家,發誓揚棄對這世上所有成見。」尚恩一副『我說完了』之表情,他向來不費話多說。他手中握有聖殿騎士團的寶物神諭一書和遇見她之後不再作惡夢的事,他還沒準備要說。 「你紐約辦公室裡璧毯是……?」莎莎還沒問完,不死心追問下去。 「傳家之寶。」尚恩不想傷害莎莎感覺,畢竟她長得像畫中人,聽到總是怪怪的,其實是祖先為讓後代好認以便迴避像此圖女子所以傳下,但是到底是哪代祖先或是傳說死於月牙灣的波斯王子是否為他祖先,已經不可考。 「但你說祖先交代不可愛上圖中女子。」莎莎聽太多故事,完全搞亂。 「總之,海玉旒和安德魯之間比妳想像複雜。更別提被扯進來的雷恩和任雲雪。」尚恩只想帶開話題,他覺得今天說這樣夠了,開始動手完成莎莎手臂上包紮工作。 「我總覺得海玉旒和安德魯簡直是相互虐待。啊!」莎莎滿臉若有所思,突然大叫一聲,不可思議般睜大眼看著他。 原來是尚恩故意在她手臂上打個緊結,算是罰她不聽勸去過問海玉旒和安德魯私事。 隔天早上,海玉旒跪在辦公室門外長廊陽光灑滿身上,伊莎莎躲在尚恩辦公室門後偷看安德魯狠心無視直直走進專屬辦公室。 伊莎莎看到這對男女如此當場傻眼,看見尚恩由走廊遠遠走來,莎莎只好躲回尚恩辦公室免得又被唸。 「安德魯。」尚恩走進安德魯辦公室的門,將手中報紙丟於辦公桌上,提著眉望著安德魯,提醒他外面情形。 「我不想見她。」安德魯瞄了一眼歐洲八卦小報頭條上他和海玉旒在機場一前一後被拍到的照片和頭條『歐洲銀行家之女與中國格格和影視大亨三角戀』,淡淡回絕。 安德魯心裡正後悔將她由階下囚變成堡裡客人,所有人——除了他之外——都被她柔弱外表欺騙。 許久,兩個高大身著深色合身西服男人一拉開門就看到跪在圓形大廳光潔大理石地板上嬌小身軀。 「她在這裡多久了?」安德魯轉頭問門邊保鑣。 「四個小時。」 「我們走。」他皺眉轉頭對尚恩說,舉起拿公事包的手看了眼勞力士腕錶,心想接下來瑞士銀行董事會議可不能遲到,和尚恩一起由她身邊走過。尚恩忍不住回過頭確認莎莎沒再出來攪局,而是乖乖坐在他辦公室上班,緊閉門板讓他相信他派的併購學課程絕對多到莎莎在他回來之前出不來,扯開嘴角笑著轉頭離去,下一個黑石併購案說不定可以讓她幫忙。 「莎莎。」尚恩搖醒躺在床上女人,這女人只要有空就昏睡。 「我很累,讓我直接睡到明天早上再叫我。」莎莎又閉上眼,有氣無力說著。 「工作做完了嗎?併購學也念完?」尚恩把她扶起來坐著。 「嗯,在那。」莎莎意識不清回答,伸手指指梳妝檯上一堆紙和書構成小山。 「起來,有東西吃。」尚恩讓她軟軟靠在自己身上。 「什麼?」莎莎還是沒張開眼。 「妳最喜歡的蛋糕。」尚恩自床頭上端起盤子。 「你怎麼知道?」莎莎張開眼。 「妳上次在月牙灣旅館宴會裡吃得很開心。」 「噢。」莎莎顧著接過盤子,馬上叉子叉了一口吃下,滿足笑開。 「妳今天沒再去找海玉旒?」尚恩滿意著看莎莎點點頭。 說到海玉旒,莎莎看過那本古書上可能是海玉旒作的筆記,後來想到尚恩說朋友送的精美繪製盒子裡圖畫還沒機會看到,偷偷開啟後發現書裡小圖片竟是同一幅畫。但看來跟尚恩辦公室裡古代中國仕女壁毯無關,畫風和主題有不小差別。 「明天…。」尚恩還沒說完,手機鈴大響,劃破寧靜時刻。 「尚恩,阿拉伯王儲在今天稍早去世,下一任繼承人最有可能是薩勒曼。明天你見到他跟他確認軍事佈屬的事,我無法出席。」雷恩在電話那頭。阿拉伯國防部長薩勒曼布拉齊茲親王,在聖殿騎士團負責中東事務。 親王還是阿拉伯媒體集團擁有者,他向來給外界親近美國的溫和派印象,跟幾任美國總統更是往來頻繁。幾年前國家轉型,三十多位資深親王組成忠誠委員會建立目前王朝,這個新繼承機制目的在長遠規劃下,能夠選出對王國發展前景最合適的王儲。因為國王已經八十八歲,一旦薩勒曼接下王儲稱號,他就得行使國王職權治理國家。 「知道了。」 「有任雲雪的消息?」莎莎看著放下電話的尚恩。 「雷恩在處理。」尚恩淡淡回答。 理智告訴她,她還是該離開回到自己原本平凡生活,尚恩和她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等所有事告一段落吧,人生地不熟貿然離開尚恩很快可以派人把她抓回來,她在心裡安慰自己,暫時當一隻把頭埋在沙中的鴕鳥。 Chapter 4 「怎麼樣?」安德魯坐在床邊忍不住開口詢問眼前微微皺眉的老醫師,海玉旒跪整天沒吃飯跪到昏倒,已經昏過去好一陣子,醫生趕到時她都沒醒來過。 「明天早上如果還是感覺胃部疼痛,要到醫院檢查。背部舊傷發炎,讓她吃止痛藥和胃藥,多休息,不要隨意走動。膝蓋淤血細心擦藥幾天就好。安德魯,我理解你們很久沒見,但太激烈了。」醫生摘下老花眼鏡望著他。 安德魯聽到這個雙關語回想起以前,臉上泛著可疑的紅暈,不自然的看往別處。沒有對這個跟自己父親年紀差不多的醫生多所解釋。 「送帕爾沙教授回旅館,明天早上送他到機場。」安德魯送醫師到起居室門,交代保鑣。 「教授。」安德魯像是想起什麼。 「是。」老醫生回過頭。 「請相信尚恩的決定。」安德魯也只能為自己好友說句好話。 白髮蒼蒼老人只是點點頭,沒有特別表情,便隨保鑣離去。 安德魯關上門,忍著緊繃身體回到臥室,隨便在更衣室拿件衣服幫她換上。 她白皙背上不知道何時出現的傷疤怵目驚心暴露在他眼前。 「呵,我在作夢嗎,你怎麼會這麼溫柔?」迷迷糊糊中,海玉旒半睜開眼睛喃喃念著。 「起來吃藥,嘴巴打開。」安德魯沒好氣的說。 餵她吃完藥,窗外開始飄起羽毛狀的白色點點雪花,他不計較她佔他床位,還為她蓋上溫暖又柔軟的羽毛被:「快睡。」 安德魯為自己找藉口,因為他不喜歡別人進到他房裡,也沒那麼無情,而城堡裡工作人員各司其職,他不能要求別人照顧病人整夜,況且這個魔女還是離大家遠一點好。 深夜,海玉旒張開眼,稍微移動頸部,濕毛巾由額上掉落。她看到床頭有盆水,落地門旁接近暖氣的貴妃椅上,安德魯半躺著身穿美國名校綿T和側邊三條白色飾條運動長褲伸直超出椅子的長腿,雙手交疊在腹部,閉著眼似乎在睡。 她愣愣看著斂去白天威嚴神情而今安詳睡著的男人,有種時光錯置感覺,好像一切回到原來沒有發生過那些事之前。好一會她才拉開被單,下床赤腳朝他走去,在他身前蹲下,伸手碰觸他的臉。 「我又不會施魔法或是像十三氏族喝血,還給我取個魔女稱號。要是我可以吸血,一定第一個把你血吸乾。」海玉旒小聲的說。 「妳在做什麼?」安德魯淺眠,在她踏上地板那刻就醒來,大手抓住她手腕。 「好痛。」 當他意識到自己下手太重,登時她手腕上已紅了一片。 「妳回客房吧。」他放開手起身往書房方向前進。 「安德魯。」海玉旒喊了他的名字。 「妳到底要什麼?」他在門前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你。」海玉旒簡短的回答。 「那妳沒有後悔的餘地了。」安德魯轉身走到她身前狠狠吻住她。 向來早起的安德魯臉色跟窗外下雪天空一樣陰沉,西裝革履站在大床邊皺眉瞪著眼前沉睡的天使臉孔,從來不留女人在堡裡過夜,他應該起碼把她趕回客房,但是他卻狠不下心。 經過這些事後,他們兩人還可以跟以前一樣嗎?他問著自己。 海玉旒突然翻身背對他,身體慢慢縮成一團。他馬上感到不對勁。 「妳怎麼了。」安德魯將她的身體扳回來面對自己。 海玉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沒有打開雙眼,只見她臉上充滿痛苦。 安德魯急忙用大衣包起她的身子,抱著她匆匆往外走去。 「薩勒曼。你怎麼會在這裡?」莎莎開門端過女僕手中尚恩早餐,驚訝看到女僕身後出現熟悉面孔,曾是她在商務航空工作時服務過的阿拉伯親王。 「莎莎,一陣子不見,妳還是那麼漂亮。」薩勒曼沒有多做解釋也也毫不驚訝伊莎莎在這。 在女僕離開後,走進屬於尚恩的區域,身後跟著身著深色套裝年輕女子。 「尚恩。」薩勒曼走到沙發坐下,好似他常來般自在。年輕女子站在他落座沙發旁。 「莎莎,妳和夏雪去餐廳用餐。我和薩勒曼單獨談談。」尚恩跟正在他桌上放下餐盤的莎莎說道。 尚恩對吃很隨意,在歐洲時配合倫敦開市上班,有時所在地點又與紐約總部上班時間差很多,所以通常不去餐廳用餐。 「我以前在哪見過妳嗎?」莎莎在早餐桌上忍不住開口問。 親王的新秘書夏雪安靜得不可思議,不是高傲不理人,而是沉靜,似乎看透世事,加上穿著保守,像她這樣確實適合在阿拉伯親王身邊做事。 跟有話必說的海玉旒可是天差地別。 「可能吧。」夏雪推推眼鏡,不卑不亢微微笑著回答。 看著莎莎和薩勒曼在遠處有說有笑,尚恩心裡滿滿酸澀滋味,安德魯因為海玉旒生病缺席,而雷恩去救任雲雪也不在,他必須充當這場城堡花園午宴主人,忙於應付聖殿騎士團成員和重要賓客。雖說他剛剛已經知道莎莎當商務機隊空姐時服務過薩勒曼搭乘的飛機,算是比他早認識莎莎,但他還是滿心不高興。 午宴快結束,當他看到薩勒曼牽起莎莎細緻手背親吻以示告別,他再也忍不住大步往兩人走去。 薩勒曼和他那金髮綠瞳卻有亞洲人細瘦身材和臉孔的秘書驚訝看著向來性格冷靜之尚恩異常行為。 「走。」尚恩直接拉扯著莎莎手腕往室內走,把薩勒曼和秘書當成隱形人。 「尚恩是哪根筋接錯?」薩勒曼搖頭。 「帕爾沙先生肯定很喜愛這個女人。」女秘書望著兩人背影,臉上掛著神秘笑容。 「夏雪,我們回家。」薩勒曼轉向穿上高跟鞋還是矮他一個頭全身上下好身材被不合身白襯衫和黑色過膝窄裙包得緊緊的女人。他不懂活生生大美女為何把自己搞成沒表情的老處女樣。 當空姐的莎莎看起來就賞心悅目多了,穿著得體不說,個性也溫和許多,又常笑容滿面。 「回哪個家?我們今晨才剛到,您不留在城堡?」夏雪推推貓眼型黑框眼鏡,語調公事公辦,像公務員似地,她不清楚主子又在想念那個家。 「當然是阿拉伯。這裡的事我們目前插不上手。」薩勒曼聳聳肩,現任王儲已病逝在瑞士首府日內瓦,留下的內政部長缺也已由年長親王接任,再不回國,外界就要大肆批評他這沙國王室第三代即將上任的新王儲兼現任國防部長只顧花公帑遊歷各國,或是傳出千歲團親王們該擔任王儲之類的閒言閒語。 他幾個好朋友忙著追女人,也暫時沒空理他。更重要是,尚恩那眼神,像是被下藥,而尚恩午宴唯一接觸到飲食是由他手上接過的,那些東西則是夏雪遞給他。也就是說下藥對象原本是他阿拉伯新王儲,薩勒曼。至於下藥的人,是他薩勒曼最信任女秘書,夏雪。也是他最心愛的女人。這,肯定要來個家法伺候了。 尚恩扯拉莎莎,穿過迴廊和階梯回到房間,大力關上門,將她甩在床上,強健雙掌緊緊壓住她雙手。 「尚恩!你是著魔還是怎麼。」莎莎掙扎,意會到即將發生的事。 尚恩忌妒得發狂,什麼也聽不進,撕裂莎莎身上衣服。 但他突然伏在她身上動也不動。 「尚恩?起來,你好重。」莎莎用力推他。 唐代 中東某城港口 「姑娘,可否留下姓名,來日回報?」唐姍拉著貝祿斯伊嗣隑的手用中土語言喊住穿得像年輕男孩般的女孩兒。 「夏雪。我們終會再見的。」女子說完神秘笑笑,轉身淹沒在市集人群之中。 「妳是怎麼找到我?我以為妳死了。」在唐珊關上門後,貝祿斯將她拉進懷裡。外面市集鬧轟轟聲響傳進佈置簡單房子裡。 「我掉到水裡,水流帶我進入月牙灣旁石窟地下水源口,夏雪從西域要到大食,路過月牙灣,紮營在石窟水源旁,不巧遇上兩方人馬在月牙灣打仗,躲在水源口卻剛好救起我。」唐珊沒等貝祿斯多說,便接下去解釋。 「後來我們沒在戰場找到你的屍體。」唐珊停了停,哽咽著說:「夏雪在我還沒醒時爬到石壁上看見波斯軍隊剩下人馬撤往鄰近城市方向,跟敵方不同方向。她又聽我說波斯王已搭船前往中土求援,推測這些殘軍會前往有港口的地方送出訊息給國王,便循著沙漠裡還可辨認足跡方向,帶著我來到不遠海岸旁城市碰運氣並打探消息,一進市集就好運打聽到消息,找到在港邊準備貨品的波斯人,問出你躲藏之處。」 貝祿斯拍拍她背部試著安慰她,國破山河在,他到底該如何做才對,一走了之和唐珊回國過舒適日子,還是依父親願望繼續戰鬥下去。 「莎莎?」尚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伊莎莎。 在遇見莎莎後作的怪夢和以前不同。 他質疑起自己,是否他自己不喜歡那個月牙灣傳說,一廂情願在夢中改變結局,連薩勒曼秘書夏雪都跑到他夢裡。 不然他那連年惡夢不是已經消失無蹤了嗎? 莎莎背對著他,身上蓋著床單,肩膀微微上下搖動,像是想起什麼,他轉過莎莎身子,看見她臉上淚痕 「對不起。」尚恩為自己行為道歉,望見她手臂上傷口包裹紗布因為掙扎又滲出粉色液體。 尚恩手機畫面閃了閃,薩勒曼傳來加密簡訊,告知他被下藥的事。 「胃癌。以海玉旒個性都見了面還沒說就是不想讓你知道。」瑞士洛桑某醫院黑暗診療室裡,只看到電腦螢幕的亮光,一名長相俊美的歐洲男子身著醫師白袍,看完斷層掃描電腦檔案,轉頭望向安德魯,用帶點義大利文和法文調調的英文說。 「難怪她想要去送死換雷恩的女人回來。」安德魯雙眼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不,我想她身為心理醫師加上性格,送死不太可能。還記得她跟你那些糾纏不清的事?換成別的女人早就尋死了吧。應該是她不斷地告訴自己只要積極治療就會痊癒,這些年來她從來沒有放棄回到你身邊,對吧。」 「我覺得你這浪漫成性的義大利和法國混血兒當醫師太可惜了,要不要改行當我旗下電影公司編劇。」安德魯對此說法不以為意,起身往外走。 「等等。?你還不能帶她走。讓她留在醫院幾天。」男子打開燈,但安德魯已經離開。 轉到醫院大廳,安德魯馬上看到一個跌跌撞撞熟悉身影。 「妳要去哪?」安德魯幾個大步越過人群在人來人往醫院大廳伸手抓住海玉旒的手臂。 「逃跑啊。」海玉旒雙手死命的抓住牆邊扶手,深怕自己在他面前示弱。 「妳現在覺得怎麼樣。」握住她雙臂,安德魯不理會挑釁,眼神認真審視她蒼白的臉。 「好得不得了。」海玉旒撇過頭言不由衷。 「不想要丟臉就乖乖的。」看著她掙扎著要脫離他的控制,安德魯忍不住出言恐嚇向來愛面子的她。 「不要。啊…。」話才落下,海玉旒差點跌倒,馬上被抱起。 安德魯把她塞進門口等候的房車後座裡,自己也坐進車裡。 「不必逞強。我都知道了。」看著車窗映照出瓜子臉上紅色眼眶,安德魯雙手緊握用盡全力控制自己不能接受她得到絕症而緊縮的心臟,強迫自己冷靜。 車子回到寇克斯堡,安德魯長腿踏上階梯時像是想起什麼,轉身看著在階梯下披著他的駝色風衣還在遲疑的海玉旒,二話不說,他步下階梯直接抱起她。從伊莎莎和尚恩,到僕人及保鏢都驚訝看著安德魯同一天連續兩次異常舉動。海玉旒只是靜靜伸手圈住他頸項。 到房間後她沒有放開圈住安德魯頸子的細臂。 安德魯在床邊坐下,讓她坐在腿上,頭靠在自己懷中,因為用力而浮出肌肉線條的雙臂緊緊圈住她。 「我大概是得到報應。」海玉旒自嘲。 「噓…...。不要說話,妳身體好冷。」他阻止她開口說話,他知道她在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他。認識許多年來,他還沒看過海玉旒怕過什麼。 伊莎莎跟在後面默默替他們關上門,從安德魯突然三百六十度改變態度來看,海玉旒病情應該嚴重到危及生命。 尚恩無奈看著伊莎莎轉身靠在門上,突然瞧見他跟在身後驚嚇模樣。這陣子兩人建立起來的信任讓夏雪出一招就轉眼成空,他真要好好跟莎莎解釋才行。或許該要禍首薩勒曼解釋。尚恩在心裡默默想著。 夜晚降臨,整個城堡變得超靜謐,由山下朝山中央望過去,只見城堡燈光燦爛。整個日內瓦湖面一片漆黑,沿岸城市燈火在黑夜中散發萬家燈火溫暖感覺。幾乎可以在腦海中想像,好似每個家庭在每盞燈下相聚用餐情景。 莎莎還是忘不了下午發生的事,對尚恩她瞭解太少,她從沙發起身跺到窗邊望向窗外,輕撫受槍傷那隻手臂輕輕嘆息。 尚恩自書房步出到客廳,聽見嘆氣聲。當他走到莎莎身旁,她沒察覺,他伸手碰觸莎莎手臂,她轉頭看他同時瑟縮一下。 「妳還好嗎?」尚恩從後面環著她腰部抱著她,滿足地感覺她在自己懷裡的踏實感,不再只有夢境裡才會見到她。 「還好。」莎莎在黑夜裡鏡子般玻璃窗倒映中給他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告訴我,妳為何嘆息?」尚恩將她轉過身來面對自己,手輕放在她肩上。 「我變得有點不像自己,應該是累了。所以我想回家。」開朗溫柔的莎莎笑容裡竟然有些落寞。 尚恩還來不及說些留下她的話語,手機不識相響起。 「如你所求,我幫你解釋。」薩勒曼在電話那頭邊說看著被他綁在床上的夏雪。 「薩勒曼。」尚恩把手機遞給莎莎。 「莎莎,妳好嗎?」電話那頭傳來溫和低音男聲。 「還好。」莎莎勉強說著,眼淚在眼眶打轉,這陣子發生所有事情比她一輩子活到至今遇到的都還驚險百倍,她幾乎到臨界點。 「妳現在或許很難接受。但妳知道尚恩不是故意的,是夏雪下藥。他在最後一刻用心智克服欲望,不是嗎?他有何能力在這陣子相處下來妳該很清楚。所以聰敏的莎莎,不管未來如何,用心和智慧去看,相信直覺。」 「你要處罰夏雪?」莎莎感到電話那頭男人,語氣已經不是她認識的阿拉伯官員薩勒曼,而是媒體上所說有治理國家實權的阿拉伯王儲薩勒曼布拉齊茲。莎莎很難忽略不明原因『據說』想對薩勒曼下藥但卻對她友善的夏雪。 「這個麼,妳就不必擔心,也不要多想。晚安。」薩勒曼不願多說。 「晚安。」莎莎說完看著被掛斷通話的手機讓尚恩收回去,心知肚明如果夏雪真做了什麼,她可能會被處重罰。阿拉伯畢竟是保守國家,薩勒曼再西化,心裡還是多少有大男人主義影子存在。 「妳用過晚餐了?」 「我吃不下。」莎莎搖頭。 「走。」尚恩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莎莎往外走。 「走去哪?」莎莎抵不過他力氣被拖著走。 「到了就知道。」尚恩回頭朝她笑笑。 尚恩帶她沿著大理石樓梯走下樓到空無一人的廚房,廚子們早就下班許久。銀色廚具、抽油煙機、洗碗機,跟牆邊冰箱都是同系列銀色。牆邊櫃子、流理檯和中島型流理台上放置爐子地方由黑色大理石和棕色櫻桃木組成。 「坐。」尚恩把莎莎按到餐桌旁椅子上。 「你要去哪?」莎莎不想一個人待在無人地方。 「為妳煮晚餐。」尚恩脫下西服,扯下領帶,捲起襯衫袖子,邊打開冰箱取出食材。 莎莎看著尚恩熟練洗菜、切菜、炒菜,臉上無意識地微微笑了。 不出一刻鐘,桌上陸續出現一道道菜。蕃茄炒蛋,西芹炒羊肉,還有蛋炒飯。 「你會煮中國菜?」 「不,在紐約常吃到街上午餐車這麼做法,照作罷了。妳以後可以教我做其它菜。」尚恩富含魅力笑容不斷迷惑她。 莎莎笑笑沒答腔,她不知道他們這種關係可以持續多久。 飯後,莎莎把碗稍微沖洗,放到洗碗機裡。尚恩看著她背影,喝光手上啤酒。兩人緩步走回樓上。在樓梯上,尚恩把不知道要擺那裡又不願再嚇到莎莎的手放進褲袋,另一手勾著領帶和西服在背後。莎莎輕輕將手搭放在他沒掛著衣服那隻手的前臂上。尚恩在她額頭落下個吻。 當兩人踏到頂樓最後一道階梯時,原本大亮燈光突然全暗,尚恩意識到備用發電沒有將燈重新打開。由腰後掏出黑色自動手槍,快速拉著莎莎往幾步之遙掛有西西公主油畫的牆走去,黑暗之中尚恩推開牆,兩人進入牆裡它就自動闔起。尚恩打開燈,按下眼前跟城堡格格不入的超現代透明電梯,一旁有年代較久的鐵製旋轉樓梯。 「這種古城堡都有秘密機關走道。這部份電源是跟城堡本身分開。」尚恩解釋。電梯帶兩人進入地下第三層,莎莎原本以為城堡只到關過海玉旒的地下第二層,原來地下二層百年灰塵和棄之不用是故意的偽裝! 「副會長!」身著藍色西裝男人迎向前,竟然是尚恩在紐約黑石總部的特助。他對莎莎點頭打招呼。 「會長呢?」尚恩大步走進寬敞空間,有不少人在裡面工作,但是可能因為下班時間很多座位是空的。 「請看。」牆上一堆畫面裡多出幾個城堡內外監視畫面,其中有電源室,城堡電源室較現代由前任堡主所建,為了大部份木造城堡建築防火安全,是建在城堡主建築外。 「是綁架任雲雪的那三個人。」伊莎莎驚呼。 「這是幾分鐘前畫面,他們應該闖進來了。留在這,我得去找海玉旒和安德魯。」 尚恩指示幾個人跟他前往,拿出耳機戴上。 「聯絡雷恩,確認他救已出任雲雪。」尚恩對特助交代。敵人應該是來報復救走人質,否則不會明目張膽入侵。尚恩說完很快給莎莎一個擁抱。 「安德魯?」尚恩將手上西裝掛在一旁辦公椅,試圖和安德魯取得聯絡,邊和幾個男人往電梯走。 莎莎跟上前去,拉住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尚恩臉上掛著笑離去。望著他遠去背影,她跌坐在某個辦公椅上,什麼都沒說,她好像漸漸習慣這種隨時有狀況的生活,但她開始懷疑起自己是否能這樣過下去?又能過多久? 「安德魯?」尚恩再次試著聯絡。 「尚恩,我在日光室。」日光室是堡裡種植各種植物的地方,許多歐美寒冷國家房子都有這種設施,許多植物需在溫室生長,而人們也可到此曬冬陽又不必忍受冬天溫度。 「兩男一女,跟上次月牙灣同一批人。」尚恩回道。 「已擺平一人,你先去前廳找海玉旒。我會趕過去。」 「好。」尚恩指示幾個人往日光室方向,幾個人跟他往大廳走。 海玉旒手上握著古董小型銀色左輪手槍,將子彈裝入,躲在圖書館法式布質長沙發後面,手槍和子彈原本擺在圖書館透明盒子裡當裝飾品,情急之下她從玻璃櫃拿出手槍和僅有的六發子彈。她熟知整個城堡,當然也知道自動發電沒起作用,她強忍不適離開房間跑到這個圖書館前的大廳找她唯一想得到能立即方便取得的武器。在美國念書遇上安德魯之前有某個熱愛射擊的教授帶全班到郊外射擊中心學習,她因此學會用槍。 「就算槍可以用但只有六發,看運氣了。」海玉旒小聲對自己說著,她從沒對人開過槍,算是心理建設。 「有密秘通道可到圖書館嗎?」莎莎突然想起城堡裡唯一有槍的地方就只有圖書館了,去廚房拿刀又太遠。尚恩和安德魯為追縱敵人,必會走一般路徑而非秘密通道。 「只到堡外圖書館外面,但我可自外打開圖書館暗窗,您想做什麼?」尚恩的特助看著瞬間莎莎改變的眼神,心裡擔心起他要如何對老闆交待。 「你會用槍嗎?」莎莎不容他退縮了。 海玉旒聽到圖書館窗戶由城堡外面打開一條小縫,舉起槍對準窗外。 「海玉旒、海玉旒。妳在這嗎?是我,莎莎,在這裡。」莎莎小聲叫喚。 「嚇死我,我差點就開槍了。」身著運動服的海玉旒在地板邊爬邊說。 漢斯拿著自動手槍在兩個女人身後戒護,額頭爬滿冷汗。 當海玉旒好不容易爬出窗外,三人聽到多支手槍上膛聲。 「莎莎!?該死的妳。」尚恩就著月光認出三人,揮手讓部下放下武器。 「尚恩,剩下兩個已解決。」安德魯和花園裡趕到他身旁的部下看著躺在地上屍體快速風化隨風吹走,透過耳機告訴尚恩。 十三氏族是吸血鬼,要用銀製子彈才能使他們消失,否則他們永生不死。 「已找到海玉旒。」尚恩回道,雙眼嚴厲瞪著莎莎。 「妳為何不聽我的話?」尚恩在房間裡來回跺步。 「我可以眼睜睜坐著不動嗎?」莎莎坐在床上語氣淡然反問,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嚇習慣,還是嚇到沒辦法復原內心創傷才變如此反應。 「該死!難不成以後妳都要這樣?」咒罵一聲,尚恩雙手抱胸站在莎莎面前。 「以後?這種事常發生嗎?」莎莎反問。 尚恩決定目前不讓莎莎知道更多。 「時間很晚,睡吧。」尚恩強迫自己冷靜和忍耐,不要去想惡夢差點成真。 「嗯。」莎莎忍不住打呵欠,這一天發生許多事,大半夜她也不要自己再去多想。 「尚恩,留下來。」莎莎開口留住因為下午差點侵犯她而想到書房睡的尚恩。 他在門前愣了幾秒,莎莎從他身後抱住他,拉下他放在門把上的手。 她不想在整晚擔心會失去他後,獨自輾轉難眠。 Chapter 5 從十三氏族入侵城堡不成後海玉旒開始不跟安德魯說話,她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為安德魯和安德魯身旁的人帶來危險,還自己回到客房居住。看在尚恩和莎莎眼裡,海玉旒多少有懲罰自己的意味。 「你不管她好嗎?」尚恩聲音在安德魯耳邊響起。 「她這幾天狀況如何?」站在辦公室窗邊望著海玉旒在花園中和莎莎有說有笑,他緩緩開口問。 「她是配合的病人,病情暫時控制得宜。」帶點義文或法文腔調的英文男聲回答。 「我是敏感的人,直接告訴我她到底剩多少時間。」安德魯雙手插在西裝褲袋,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 「很難說。」醫生漫不經心回著。 「什麼叫很難說。」抬頭望向醫生,安德魯皺眉粗聲回應。 「要看術後復原。」醫生和尚恩對看一眼,好像在考慮要不要說,頓了頓才繼續說下去。 「開刀?」安德魯眉頭皺得更深。 「切除胃部病灶之後很多東西她都不能享用嘍。不過能不能開刀還需要評估她的身體狀況。」長相俊美的醫生將雙手插在西褲口袋。 「我從沒看她生病過。」安德魯雙手抱胸。 「她離開你之後沒有好好照顧自己,癌症可能發生在任何時候。」醫生雙手一攤涼涼的說。 「一定要開刀嗎?」安德魯望著醫生。 「目前為止沒有更好方法,但開刀不代表以後不會再復發。」 「妳確定?」莎莎在早餐桌上張大眼看著海玉旒,雖然她不知前因後果,但兩人感情應該不是假。 伊莎莎自認好不容易鬆口氣,這下又有新刺激。 「我以前惹過很多麻煩,妳沒看堡裡所有人都對我客氣又冷淡?」不知是否莎莎職業的關係總是親切溫柔,海玉旒放心要求她。 「是沒錯,但是。」莎莎臉上寫滿遲疑。 「沒有但是。」海玉旒有時霸道得不容別人拒絕。 安德魯自行駕車依海玉旒的指引轉進瑞士日內瓦市區附近湖畔巷弄,地上不是一般柏油路,而是歷史悠久馬車磚頭路。黑色高級轎車在以有小巧中庭聞名的一排古董屋前於有個黑色鋼門的房子前停下。 海玉旒拿出磁卡刷過門旁小裝置,旁邊一道小木門朝內彈開。安德魯推開這扇馬路通往中庭的木門,中庭種滿花草,還有一個小型噴水池,還有張長椅可坐。她領著他經過中庭步上通往二樓的樓梯,進入陽台般走道。到了扇鑲嵌兩排大方型玻璃的現代淺色木門前停下,上面有個密碼鎖。 「你不知道我這幾年常在瑞士工作還住在這裡吧。」海玉旒邊說邊按密碼解除門鎖並推開門。 「我沒有刻意找妳。」安德魯跟在她身後進入房子緩緩的說。 海玉旒回頭給他一個『我就知道』的笑容,邊脫下貝雷帽和大衣掛在玄關,然後順順長髮。 兩人進入一邊窗戶面向馬路和一邊窗戶面向中庭的客廳,牆邊整個書櫃都是書,地板是淺原木色,黑色皮製沙發面對牆上平面電視,同在室內的廚房透著窗外光線,海玉旒走上黑色鐵製迴旋梯往樓中樓的房間和浴室前進,安德魯隨意在客廳坐下,順手取出智慧手機開始辦公,他以為她想整理私人物品。 許久,安德魯覺得有點不尋常,三步併兩步走上階梯,因為海玉旒向來不喜歡讓人久等。 海玉旒提著小型袋閃進浴室裡落地鏡後方通道,安德魯來不及阻止鏡子關閉:「海玉旒!」 看海玉旒禦寒的穿著,安德魯知道是通往大街,即刻往來的方向推開門跑到外面。海玉旒由後巷暗門走出,坐進深藍色豪華轎車,安德魯只來得及看到車子離去。 莎莎央求代替安德魯到日內瓦開會的尚恩讓她一起出門逛逛,日內瓦市區不大,她趁機支開司機兼保鑣,依海玉旒指示到日內瓦某間醫院見一位醫師拿車鑰匙再開車去接她。 當安德魯接到通知趕到醫院,海玉旒已經完成手術。 「情況不太好,她本來不想再見你,但切下來的組織化驗後有點不妙,我以醫生的立場判斷,她需要你支持撐過接下來復原治療。除非…你不介意我用十三氏族的『那個方法』。」醫生看著冷靜自持著稱的安德魯臉上細微表情變化。 「不要拿她當白老鼠。」安德魯不安地拋下一句話便離去。 安德魯慢慢踱到病房前,手放在門上遲疑了一下才推開門:「你們先回去。」 尚恩點點頭,拉起莎莎手往外走。 在病床旁的椅子落座,他執起海玉旒的纖纖玉手,在自己雙手裡輕輕握住。 床上人兒一動也不動,及腰黑髮對照她失去血色的臉孔,看起來像是沒有生命瓷娃娃。 「海玉旒,快醒來。」安德魯將她的手靠在自己額頭上。 「我做錯了?」瑞士日內瓦湖畔莎莎接過冰淇淋店店員手中甜筒冰淇淋。 「沒有。」尚恩搖頭拿著熱咖啡,在店外有著遮陽傘的露天座位椅子上坐下。 實際上,莎莎推了安德魯和海玉旒一把,所以算是給兩人台階下。 「你還沒跟我說到底他們是怎麼了?」莎莎後來又找機會偷看海玉旒給她那本古書和附上的中文註解,但還是沒看出個所以然。 「簡單來說,就是鬧得跟離婚上法院夫妻差不多。」尚恩拉拉鬆掉領帶。 「但是?」莎莎用甜筒附上的小湯匙吃起冰來。 「雖只是男女朋友,但比離婚複雜的多。多年前,海玉旒跟敵人合作處處和安德魯作對。」 「真的嗎?可是她好像很愛他。」莎莎歪著頭回想兩人之間這陣子總是有點情愫的相處。 「當局者迷。」尚恩打開咖啡上白色塑膠蓋子。 「多跟我說一些你們的事。」 「妳想知道什麼?」 「你在聖殿騎士團的職責?」 「必要時代理會長安德魯做決定。」他沒告訴莎莎他還有個責任,保存好『神諭』。『神諭』是一本老舊古英文書,外表可能經過修整成精裝硬皮書本,雖然有歲月痕跡但尚稱完整。裡面有些字被塗黑,像是密碼般。 「尚恩,你回紐約前,代替我去趟中國。伊莎莎剛好可以幫你翻譯。另外,那西班牙著名畫家在紐約藝廊被偷那幅畫找到沒?」瑞士寇克斯堡辦公室裡安德魯交代著。他夜不成眠,看來很疲憊。 「好吧,我替你去。畫找到,已先用匿名電郵通知,然後快遞到紐約了。另外,中東國家某位前總理辭世,已用聖殿騎士團名義送出弔唁信。」尚恩沒多問,現在安德魯心煩,不是問問題的時機,安德魯想留在瑞士當然是因為海玉旒病情。還有不希望莎莎繼續被海玉旒利用她的同情心,這會為她們帶來更多危險。 「知道了。臨時增加你的工作量,抱歉。蘇州和杭州合作投資案。案子評估所需要的資料電子檔已加密傳給你。薩勒曼如果有空會過去幫你。」 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杭州美景吸引不少名人一遊,許多有著名電影和華語電視劇都是在此拍攝。沒到過蘇杭的伊莎莎被自機場接他們的車子沿路開過風景迷住了。蘇杭古意盎然,舊城歷史悠久,到處都是白牆紅瓦,流水拱橋。 兩個小孩子騎車過馬路時,正遇到莎莎和尚恩搭乘的車子在馬路上迴轉到飯店車道入口,黑色勞斯萊斯車橫在小孩面前,小孩竟從馬路上車與車之間穿行而過,無拘無束的樣子。 車直直開往開幕不久的杭州西子湖旁渡假式旅館,其著名在建築細節中融入許多西湖特色,小橋流水和江南風格建築特色門廊窗台,頗有大隱隱於市的感覺。吸引許多名人雅士前來探訪留宿。 車子越過門口打著酒店中英文字樣和標誌的石頭,穿過江南格調低牌樓門,不久在大廳前停下。 「您好,帕爾沙先生。」訓練有素的飯店人員迎上前,為他們開門,早已知道貴客姓名。 「下午妳想去哪?」尚恩在進入房間後問莎莎。 「有時間可以出去嗎?」莎莎眼睛發亮。 「就只有半天,明天開始就要工作。才能早點回美國。」尚恩明白莎莎想回家好久了。 「我要儲值兩張公共自行車IC卡。」下午莎莎和尚恩依飯店人員導引來到儲值公共自行車IC卡的地方,開口說好久沒說的中文。 「人民幣兩百元押金及一百元儲值。」管理人員朝莎莎說,邊好奇看著她身邊的外國人尚恩。 自行車租車點遍及城市,整排長得一模一樣的空車等待租取。 「選一輛喜歡的車吧。」 「怎麼使用?」尚恩過習慣別人伺候好好的日子,突然要當平常人還不習慣。 「說明上說用IC卡在鎖柱上一秒就會自動開始計時,一小時內免費,一小時以上每小時扣一元。全天租用同輛車十元。」 莎莎和尚恩在陌生的里弄間穿梭,下車走進狹窄巷弄裡好似柳暗花明又一村,竟有漂亮林園和涼亭在其中。 還有漂亮的蘇杭美女;呢喃的吳儂軟語。 感覺好似回到中國古代裡生活。 兩人一前一後騎在西湖畔林蔭道旁,莎莎想知道尚恩是否跟上便輕輕按鈴,尚恩竟然懂她的意思也輕輕按鈴回應。 停下休息時,尚恩趨前停在莎莎身邊,一位長髮大眼中國女子騎過停下的兩人身旁時朝他們微笑著說「好浪漫啊!」就瀟灑甩甩長髮騎走了。 「她跟妳說什麼?」尚恩聽不懂中文。 「沒事。」莎莎微微紅著臉。 在杭州騎自行車走蘇堤,兩邊楊柳款擺、水波蕩漾,感覺微寒涼風由湖面拂面而來。騎車比走路方便快速,所以可遍遊西湖每一個角落。兩人逗留徘徊,倚著古樸門窗和西湖美景拍照,不知不覺夕陽開始西下。兩人找到地方還了自行車和IC卡,安步當車來到西湖旁兩層洋樓建築咖啡館,二樓可飽覽西湖似畫景色,就像在大型江南庭園裡喝咖啡般望著太陽消逝。 「我們此行的目的你還沒跟我說。」莎莎手拿熟悉的熱焦糖馬奇朵咖啡飲品,嚐起來卻還是跟美國同名飲品不太一樣。不知是水還是材料取自當地之緣故。 「代替安德魯來看投資案進行如何。」尚恩手上拿著智慧手機上網看美國公司總部傳來的公文和信件,邊喝也在咖啡館買來的法國沛綠雅氣泡礦泉水。 莎莎記得他除了喜歡喝碧螺春綠茶,就是水和黑咖啡。 「在哪?杭州嗎?投資什麼?」莎莎好奇問道,她開始對尚恩和他銀行家之外身份好奇。 「不,是西溪濕地國家公園裡的國際俱樂部裡五棟新酒店,聘請來自瑞士、西班牙、日本、德國、美國五位建築設計大師。」 「原來是杭州的三西之一。西溪濕地,西湖和西泠印社在古中國稱為『三西』。」看到不懂中國歷史的尚恩迷惑看著她,她馬上接下去解釋。 「我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典故。」尚恩卻怎麼也想不起是何時何地,他記得在這次之前沒到過杭州,卻覺得很熟悉。 中國菜雖然他從小時候在紐約吃過,但似乎也在一開始就很習慣。 「走吧,旅館幫我們預約的晚餐時間差不多到了。」莎莎不只是上班時間的秘書和助理,下班也因為日夜相處,又曾待過注重準時的航空業,就成了他私人鬧鐘。 在半天騎車瀏覽杭州西湖美景後,兩人牽著手走過浪漫的西湖斷橋,沿著種滿楊柳的白堤步行,來到古緻典雅江南建築杭州百年老店樓外樓。服務生帶著兩人來到二樓露台就座,眺望西湖夜色,品味杭州菜的歷史和美味。 「中國到處是故事,這裡又有怎樣的故事?」尚恩難得有閒情雅緻。 「旅館人員說這家樓外樓創於中國清朝,大約是西元一八四八年,店名取自中國宋代詩人林升詩中『山外青山樓外樓』,以傳統杭州菜聞名。」莎莎擔任空服員時,就很喜歡在工作中飛到各地時到各地旅遊,所以對各地典故都很有興學趣習。 不久桌上擺出滿滿一桌菜,西湖醋魚、宋嫂魚羹、龍井蝦仁、叫花雞、東坡肉、蝦爆蟮、西湖一品煲,還放著一壺本地有名的龍井綠茶。 兩人沒有注意到遠遠地有兩個身影跟著他們老半天,直到兩人在餐廳搭上酒店派來的車。 「面積十六萬平方公里的西溪濕地,分為中國濕地博物館公園、五星級酒店區西溪天堂和僅限藝術家以及製片公司租用的創意產業園,共三大區。西溪天堂含西溪悅榕莊、喜來登度假酒店、悅椿度假酒店、曦軒酒店、布魯克酒店、國際青年旅舍,以及精品街。」杭州西溪喜來登度假酒店新穎會議室裡有人正用電腦簡報投射在大螢幕上介紹著整個投資案已完成和正在進行施工或計劃中的部份。燈光微弱的會議室裡除了尚恩和莎莎還有一些不同區域外國投資者。應該是薩勒曼和夏雪的位子空空如也,莎莎沒有多問,畢竟薩勒曼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名義上是尚未登基阿拉伯王儲。實際上已貴為一國之君。夏雪上次想對薩勒曼下藥但害到尚恩,也不知道是否被薩勒曼處以重罰。目前行程也很輕鬆,看來也不需要多一組人來。 酒店巧妙融入濕地的自然與西溪的人文,飯店外觀是白牆灰瓦加上朱紅色大柱子的江南水鄉風格建物,室內設計與規劃猶如古代中國貴族居住地方。位於西溪濕地東側,飯店大門口對面滿是白色蘆葦的自然濕地,空氣清新。 歐式自助午餐提供的龍井茶裡還灑入香氣逼人的桂花,各式各樣餐點和甜點裡也可見季節性美味。 可能因為美麗風光而放鬆的尚恩和莎莎沒查覺不遠處,在飯店建築的另翼,咖啡廳裡坐著兩個男女隔著層層落地玻璃牆看著他們在餐廳裡的一舉一動。 尚恩拉著莎莎的手快速下車,閃到中國蘇州高速鐵路車站現代化諾大車站月台裡某個大柱子旁。 「怎麼了?」莎莎疑惑看著站在她身前像是在找什麼的尚恩。 「有人跟著我們。」 「你會不會看錯。」莎莎背靠著柱子,背脊一陣發冷感覺。在杜拜被槍擊陰影還沒遠去,在瑞士城堡裡被突襲還在記憶裡。莎莎下意識伸手按住自己受過傷復原的手臂。 「我已經注意好幾天。」 「真的?」莎莎驚訝往四周看看,這幾天她完全沒注意到。 「現在沒追上來,應該還會繼續跟著我們,我們不動聲色走出車站。」尚恩親一下莎莎臉頰,裝做兩人只是停下來享受片刻親暱。 「好。」莎莎深呼吸,臉上裝出微笑,拉著尚恩手掌。比起一開始,不過幾周前剛認識尚恩時,她越來越習慣這樣不知何時會出狀況的生活方式。她知道有他就會沒事。 車站外頭陽光燦爛,車站外有人舉著寫上尚恩姓氏帕爾沙的牌子等候,戴著帽子和雷朋太陽眼鏡的高瘦司機拉拉立起白色衣領,看到兩人走來,站在開啟車門旁朝兩人鞠躬。 「請進,帕爾沙先生。」司機聲音低沉沙啞。 尚恩連開口都沒有就先把莎莎塞進後座,自己再很快進入車裡。 替兩人關上門,司機馬上身手敏捷繞過車頭進入駕駛座開車。 「兩位近來可好?」車開動,薩勒曼好聽的中音傳來。 「薩勒曼?夏雪?」莎莎眼睛適應車內黑暗,驚訝看著拿下帽子甩甩長髮的司機是夏雪,副駕駛座上薩勒曼轉頭看著兩人。 「有人跟著我們好幾天。我想是十三氏族。」尚恩看來一點都不緊張。 「我知道,我也跟著他們。」薩勒曼投以一笑,所謂螳螂補蟬黃雀在後。 「莎莎小姐,妳臉色不太好。」薩勒曼轉向緊握著尚恩手掌的莎莎。 「我還好。」莎莎這才回過神笑笑。 「夏雪,那我們就開始今天市區觀光。」薩勒曼朝夏雪說。夏雪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專心開她的車。 薩勒曼拿出個牛皮紙袋遞給尚恩才接下去說:「那我們就由蘇州四大名園開始。」 岳王廟、靈隱寺、蘇東坡、白蛇娘娘等縈繞在杭州和西湖的故事、傳說與人物讓莎莎意猶未盡,當然樂意繼續在蘇州探索。 莎莎鬆口氣,看來夏雪和薩勒曼之間一切如常,沒有因下藥事件改變。 夏雪還是不多話,默默跟在薩勒曼身旁。不過說沒改變,好像兩人看著對方眼神變得不太一樣,多了種什麼特殊感情似地。 蘇州的四大名園為宋代的滄浪亭、元代的獅子林,明代的拙政園,清代的留園。 唐代建設只剩下一些白居易當官時的建樹。 蘇州是古代江南的最大的城市之一。於公元前五一四年,吳王闔閭令伍子胥建城至今兩千五百多年。 蘇州有東方威尼斯之稱,也是到處都是橋和水,以其水鄉特色而聞名。 「你看坐在那桌的一男一女。」午餐時間尚恩將裝著碧羅春茶有著茉莉花香的茶杯舉起在喝下前說著,他一進餐廳就看到跟著他和莎莎好幾天的男女,在莎莎和夏雪用完餐到化妝室補妝時才告訴薩勒曼。 「這幾天我看只有這兩個人,這好辦。」 四人故意帶著跟蹤他們的人團團轉,而不直接進旅館。 遊完四大名園,天黑前最後來到虎丘。 蘇州火車站的出口旁白色磚牆上寫著傳說是宋代大文豪蘇東坡所說『到蘇州不遊虎丘,誠為憾事。』到蘇州不能不到充滿傳說故事的虎丘,其中一個傳說這裡是吳王陵寢。 換下司機衣服恢復女裝,金髮綠眼的夏雪站在虎丘園裡真娘墓前發愣。 「夏雪?」莎莎看著眼前平凡無奇古亭。 「嗯?」夏雪回過神來。 「妳怎麼了?」莎莎發問。 「沒事。」夏雪扯開個笑容。 她們沒注意到身後兩個男人戒備起來,準備在此解決敵人。 尚恩拉著莎莎先走,薩勒曼與夏雪還是佇立在墓前。 「夏雪,妳想起些什麼?」薩勒曼如果不是及時發現前因後果,差點因為夏雪想對他下藥但反而是尚恩被下藥,而重重處罰夏雪。 夏雪對薩勒曼自稱是中國魏晉南北朝時洛陽人,年齡超過千歲,為等待當年錯過彼此的薩勒曼轉世,跟十三氏族做交易換得永生,輾轉流落歐洲,外表停留在30歲,她有新疆哈薩克族血統,為了隱藏身份在每個時代都以易容術用不同年齡外型示人,現在則是染金髮戴綠色角膜變色片?,看似俄國或東歐國家某些接近遠東地區人種。 「唐朝時,我的養父母去世,我在蘇州被騙當歌妓,總算等到當時轉世在富有人家的你。但你…...。」夏雪表情僵硬。 「我做了什麼?」薩勒曼不懂中文,看不懂虎丘園中標示出的真娘墓典故。 「你…...。」夏雪還來不及說明,就被薩勒曼拉到別處。 「往前走不要回頭,到尚恩和莎莎那兒去。」薩勒曼於她身後說。 夏雪感覺到他掏出武器,就開始緩緩如散步般往前走去,將手機拿在手中,她知道敵人很近,薩勒曼才會警覺起來。她進到有著許多樹蔭的步道,便很快往前奔跑。 「撥給莎莎。」夏雪朝手機下指令。 「該死。」撥出幾通都沒有人接,夏雪忍不住罵出聲,加快腳步往前方樹叢跑去。 突然有陣陣槍聲由她後方不遠處傳來,夏雪停下腳步轉身,同時看著握在手上手機震動著,來電顯示是莎莎。 「夏雪?我們沒事。」莎莎聲音由電話那頭傳來,她和尚恩也同時聽到槍聲。 「夏雪?」莎莎沒聽到回應,又問了一聲。 被薩勒曼擊中的男人變成灰塵,很快被風吹走消失在空氣中。 夏雪手中手機掉到地上,她回頭看到薩勒曼身後還有個女人,她很快掏出開高叉的長裙下腿間小型銀色手槍朝對方開槍,女人也化為塵土消逝在風中。 「我差點以為又要等你幾百年後轉世了。」夏雪將手槍放回腿間時,為緩和情緒邊開玩笑般地說。 「妳還有心情開玩笑。」薩勒曼板起臉孔,彎腰由地上幫她撿起手機。 莎莎和尚恩也在這時回頭跟他們會合。 「你們沒事吧。」莎莎緊張問著兩人,她那空姐職業病過度關心又發作。 「快走。」尚恩警戒看著四周,畢竟在不熟悉的國家,雖然稍後可以用各種管道阻止這裡發生事情的風聲,但凡事要小心。 薩勒曼當晚找出關於真娘墓的資料,他看完後走進臥室,夏雪正在為兩人打包準備回沙烏地阿拉伯。 隔天晚上他們就要跟準備也返回紐約的尚恩和莎莎在機場道別,踏上各自歸途。 薩勒曼身為有實權的王族,已無法跟以前阿拉伯部長時期一樣經常自由地四處遊歷,宣稱是促進外國對國家的了解。 現在只要事情完成就得立刻搭乘私人飛機返國。 「除了妳告訴過我,妳出生時的魏晉南北朝、在波斯遇見莎莎前世的中國唐朝和現在,我們還在那裡遇見過?」 「中國清朝。」 「這些時間為何我們都沒在一起?」薩勒曼其實還沒完全相信她的說法,畢竟長生不死這種事太不實際。 「唐朝因為跟你生氣差點自殺啦,後來你轉世我就追到阿拉伯半島。噢,還有清朝你死了。」夏雪雙手插腰,作思考狀。 「還有,妳怎麼老做風月場所的工作?」 「古代中國『正常』女子大門不出房門不邁地,是要我上哪去找工作?」夏雪鼓起雙頰裝生氣狀。 他難道感覺不到為了他,她有多辛苦? 夏雪翻翻白眼繼續整理行李,她是賣笑賣藝又不賣身,他到底在不爽什麼? Chapter 6 「莎莎?」尚恩找到站在陽台靠著欄杆發愣的女人。 「我在這兒。」莎莎回過頭出聲。 「妳正在想家嗎?」尚恩自她身後用雙臂圈住她,矮他一個頭的莎莎往後靠在他胸前。 「不是。我覺得這裡給我一種奇異熟悉感,但是我很確定沒來過蘇州。」莎莎眼睛看著酒店外夜景,夜晚點點燈火映在水中,隨著水面波紋搖晃。 「所以捨不得離開?想留下來」尚恩自從踏上這個水鄉澤國,就有種他和莎莎會離別的預感。 「不,我在美國的朋友們都快忘了我。你看我手機簡訊越來越少,我想家。你也要回去工作的。」莎莎笑著說,轉身在他頰上落下個吻。 尚恩不滿足,在她唇上要著更多吻,莎莎輕推開他,嬌笑著跑進房裡。 尚恩跟進房裡,幾個大步追上童心大開跟他玩躲貓貓的莎莎,抱著她落在柔軟大床上。暫時忘記所有現實生活的一切,屬於戀人們的夜晚才正要開始呢! 出席之前在杭州投資會議的外國投資者通通受邀參與這場在蘇州唐代所建私人宅邸的歡送會。主辦單位安排來賓自不同小路進到園子裡派對會場。尚恩從走進園子就開始有點不對勁。這地方看上去很熟悉,他是否來過?他甩甩頭,勉強繼續走,待走到人少迴廊,他再也無法控制那暈眩感。 「尚恩!」尚恩在莎莎驚呼之下昏厥。 走在兩人身後的薩勒曼接住他。 「脫下他外套,解開上衣最上面幾顆扣子和腰帶。讓他曲腿躺下。」夏雪交代著撐著他身體的薩勒曼和莎莎,不急不徐由大包包裡拿出早就預備好的濕巾和小枕頭遞給莎莎。 莎莎因是空姐出身,對照顧急病病人還算不陌生,馬上照做。 「唉呀!針放到哪去了。」夏雪沒跟兩人多做解釋,蹲下身雙手翻著放在地上的包包。 閃電劃過漆黑天空伴隨轟轟雷聲,走在古代中國林園穿堂準備回房的莎莎突然瑟縮了一下。 「怎麼了。」尚恩看著走在他前方的莎莎突然停下腳步。 「啊!」下一個雷聲嚇得莎莎掩耳蹲在地上,大雨掩蓋去她的驚聲尖叫。 「別怕。」尚恩拉起她往前走。 「啊!」又一聲悶雷,莎莎躲入他懷中。尚恩這才注意到兩人穿著奇特樣式的衣服。尚恩沒有時間深究,索性將她抱起,迅速帶她回房,趕緊關上房門。 「別走。」身處黑暗室內裡,莎莎身體和聲音都在發抖,拉住正要放下她的手。 薩勒曼站著警戒四周,確認暫時沒人走到這區域。 「找到了!」夏雪迅速打開紙摺小袋,拿出包在紙裡的一根針, 。 當她往尚恩手上刺下去時,不明究裡但是相信薩勒曼和夏雪的莎莎用手遮住眼睛不敢看。 「醒了。」夏雪拉開莎莎遮著眼的雙手。 薩勒曼伸手拉起尚恩,扶他走過一小段迴廊,進到主辦單位單獨為每個投資方安排的獨立午餐包廂。夏雪則在他們身後拉著還在原地發呆的莎莎跟上。 「他只有昏倒幾分鐘,沒事的。」夏雪拍拍她的手安慰她。 「妳是不是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莎莎忍不住發問,夏雪好似什麼都懂。 「這個嘛…...。海玉旒給妳的那本波斯文古書上提到個中國公主和波斯王子相遇的故事。」夏雪不忍心莎莎和尚恩繼續不明究理,她不知道今晚一別,多久才有機會面對面跟莎莎提點這事。 「妳怎麼知道海玉旒給我本書?」莎莎滿臉驚訝,站在包廂門口打斷她話語問著。 「那本書我是在海玉旒在巴黎開設古董店裡工作時由倉庫找到的,典故也是我向她說的,我還看過那故事裡插畫原畫掛在巴黎裝飾藝術博物館。當然,更不必提尚恩紐約辦公室裡那幅跟妳長得一模一樣的中國仕女圖壁毯。我和薩勒曼都看過幾百次。」 「所以薩勒曼早就知道我跟那圖上女子相像,但我在工作時認識他,他什麼都沒提過。」 「怕嚇到妳吧,也或許是覺得只是巧合。薩勒曼什麼都不知道,對外國人來說亞洲人都長得很類似。除非…...他看過尚恩保護著的書。」 「尚恩保護著的書?」 「妳們還站在那裡做什麼?」薩勒曼將尚恩安置在包廂沙發上。 「來啦。」夏雪朝裡面喊道。 「沒辦法多說,薩勒曼和尚恩不知道我知曉聖殿騎士團的一切,等妳回紐約後再聊。」夏雪拿出名片給莎莎,上面有她私人通訊方式,便拉著莎莎進門。 「尚恩。」莎莎一進到包廂便到尚恩身邊。 「我好像來過這裡,我剛剛還夢見妳和我在這裡,穿著奇裝異服。」尚恩甩甩頭,似乎頭還昏昏地。 「奇裝異服?是像這種嗎?」莎莎指向廂房裡展示的唐代男女中國服裝,這個林園起始於唐代,邀請函上提到是唐代建立的私人宅邸,後來歷經幾番易手和不同朝代才慢慢增建到今天的中國園林規模。 「類似。」尚恩聯想起他那經年惡夢不是在遇到莎莎之後沒再發生過,怎麼到這裡突然發作。以前他都是夜晚熟睡才會做惡夢,從來沒有大白天發生。 用完午餐,主辦單位邀請各國投資人或投資代表開閉門會議,其它秘書和助理則集體遊園,有專人用英語解說園內一切。 「這是…。」莎莎看到園裡某個展示廳裡收藏兩個攤開展示的畫軸,和不少攤開做工精細的錦帛布一起展示,她悄悄拉夏雪落在隊伍後方。解說人員說這些藝術品據傳是庭園原來唐代主人留下。 「詩仙李白的『代別情人』,尚恩紐約辦公室裡那仿中國仕女圖織成的古波斯壁毯下方寫的詩,都過那麼久保存良好我想應該不是李白本人寫的吧,應是臨摹。還有,這幅據說是唐代仕女畫家張萱真跡的中國仕女圖應該也是後人臨摹,我想尚恩那古波斯壁毯畫就是模仿這張萱畫來的。」夏雪自顧自點點頭,她曾是海玉旒在法國古董店的東方古董經紀人,當初在巴黎是數一數二的東方古董鑑定家,沒有實際拿在手中鑑定,單以眼所見她還有自信自己出發前收集的資訊應該沒錯。 旁邊有個解說小牌子也差不多是寫著如此。 「所以這裡是…...?」莎莎心裡也猜到夏雪要說什麼,但心裡覺得太詭異。 「沒錯,妳和尚恩前世跟這園林在唐代肯定有什麼關係。」夏雪看著莎莎臉上變化。 「對不起,我有點無所適從。」莎莎嚇到般地表情怪異,她雖然是華人,但畢竟是現代人,對什麼前世今生的說法,她充滿疑問。 「但我也只知道這麼多。」夏雪決定暫不說出她知道的整個故事,還有在前往古代阿拉伯尋找薩勒曼轉世的路上遇見過前世尚恩和莎莎的事,目前只能點到為止。稍後待尚恩和莎莎回到原本正常生活常軌,而她能跟薩勒曼提出證據證明她真是他的千歲情人後再一一公佈吧。莎莎這幾個月跟聖殿騎士團這些人和古靈精怪的海玉旒也經歷夠多驚嚇,要是知道她——夏雪實際年齡超過一千歲,還有她跟十三氏族學來的長生不老方法,不當場嚇跑才怪。不是每個人都能跟阿拉伯王儲薩勒曼一樣見多識廣兼超級鎮定,更何況莎莎雖是見過世面的空姐但仍然是個可能會比較害怕的女人啊。 下午和其它投資人離開蘇州林園午宴後,四人直接驅車前往大約兩個小時車程的上海浦東國際機場,兩架私人飛機已在機坪上等待。 「莎莎,這個給妳。上機再打開。回紐約後照顧好我的兄弟尚恩。」私人飛機候機室裡薩勒曼遞給莎莎個牛皮紙袋,邊朝她神秘眨眨眼。其實這是夏雪的主意,他只是照辦。 夏雪又回到那副超級淡然的樣子,坐在一旁推推臉上大眼鏡就著雙腿上筆電工作著,再度脫去洋裝穿回她那無聊的過大灰暗套裝。 「薩勒曼,要不是我知道夏雪和你的關係,你這麼跟莎莎眨眼,我會以為你要跟我搶。」尚恩握著莎莎的手,挑眉看著跟兩人面對面的薩勒曼。 夏雪一聽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連續咳了好幾下。 「我只是在表達友誼。」 坐在她身旁的薩勒曼連忙拍拍她背後,揚起微笑朝她解釋。 「最好是這樣。」夏雪鏡片後雙眼賞他個衛生眼,雙手不高興的抱在胸前。 回到阿拉伯後她就得在眾人面前回到主從距離,無法再對他無禮。如果薩勒曼這世還是沒緣份跟她在一起或是最終變心,她夏雪不知道還要等個幾千幾百年才盼得到他轉世復生。她其實活得很累,要是當初知道等他這麼麻煩又疲累,她才不會去找十三氏族得到永生方法。至於她如果跟薩勒曼在這世修成正果,她要脫離永生的話嘛…...。 「夏雪,我們走。」薩勒曼打斷夏雪思緒,依舊微笑著站起身朝莎莎和尚恩道別。 「兩位,再會。」他說完見尚恩跟他點點頭便大步朝來接兩人到停機坪的車子走去,沒有等莎莎反應過來。可能是不想惹毛夏雪,他沒有如往常般拉起莎莎手落下個吻。 「再見。」夏雪拋下告別和一個笑,推推鼻樑上眼鏡,拎著包包和筆電追在薩勒曼身後。 「謝謝。」尚恩拿過莎莎放在桌上的碧螺春茶。他在蘇州每天都要求要有這個地方特產,他不禁連想今天在蘇州林圓昏過去時那個短暫夢境,難不成他真和蘇州及莎莎在中國古代有過什麼。他馬上搖頭對自己笑,他何時開始相信這種古怪事情。 莎莎沒有注意尚恩在傻笑,只顧著在另一邊桌前坐下打開信封。尚恩不想有空姐或空少打擾兩人,且他現在有莎莎當助理。前空姐莎莎只好自己服務起來,當起尚恩的專屬空姐。 信封裡面有著今天杭州投資區域的主辦單位安排午餐和開會及參觀,尚恩在那昏過去的大井巷豪宅出售廣告和所有權狀。還有一張夏雪以中文寫成的紙條: 莎莎, 我想妳和尚恩跟這大宅關係很深,就要薩勒曼買下,當做是薩勒曼預先送妳和尚恩的結婚禮物吧。附上個錦囊妙計,在必要時才能打開。切記。 夏雪 筆 莎莎翻開紙袋找到一個中國風像是放小珠寶用的錦布袋。握在手心想著是否要打開。 「怎麼?」尚恩放下手上茶杯。 「沒事。」莎莎朝他笑笑,把所有東西收到紙袋裡。錦囊妙計?夏雪想必已經設想到她和尚恩返回紐約會遭到尚恩家人強烈反對了。還有要面對好朋友克洛依和尚恩助理對他們關係的好奇。她有許多疑問想私下問夏雪,不管是關於夏雪或海玉旒,或是她和尚恩的前世,以及聖殿騎士團,尚恩不肯跟她說的她都想知道,但只能暫時按下心中好奇,留待返回紐約再跟夏雪連絡。她開始感覺所有事都因為要回家而開始回到現實,但,為何她卻開始不想回原本朝思暮想的美國了。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她是否已習慣過有錢人無憂無慮的生活了?抑或是…...她不能想像沒有尚恩的生活? 「我今天突然昏倒,妳嚇到了?」尚恩看著她飄到某處的視線,像是不在這個時空似地。 「你曾這樣嗎?」莎莎把紙袋塞進自己的包包,裡面海玉旒給她的那本古書差點掉出來,她趕緊拉上包包拉鍊。 「我從某年起就會作惡夢,但昏倒幾乎沒發生過。」他聳聳肩,不覺得有什麼。 「惡夢?但我沒見過你做什麼惡夢。」莎莎把包包往機艙另一個椅子上放好,轉頭滿臉疑惑看著他。 「夢中有個女孩子,穿的衣服就跟我辦公室壁毯上差不多,長相我不是很記得。認識妳之後就停止了。」 「這麼說來也是唐朝…...。」 衛星電話在這時響起。 「老闆。騎士資本公司出狀況,因為電腦交易出現技術性問題,損失四點四億美元,最糟狀況可能會破產!美股會因投資人對電腦交易信心不足而一團亂,以目前美股投資狀況,會雪上加霜。」尚恩的特助在電話那頭著急的說。 「美國證交委員會那邊是否發言了?」 「是,證交委員會主席已發言穩定市場,同時要求證交所提出電腦交易突發事件處理新規則和所有投資交易公司提出具體方案確保系統完善程度。」 「聯絡杰珂和傑富瑞兩間投顧公司,派出黑石投顧併購和財務以及危機處理小組與這兩間公司及騎士資本開會,討論要提出多少資金去購買騎士資本的可轉換股。」尚恩能想到最快而有效的方法,就是說服其它公司花點錢幫忙同行當成投資。 「是。」特助銜命而去,切斷通訊。 「發生什麼事?」莎莎好奇他瞬間轉變的神情。 「回到紐約後有得忙了。」尚恩只是閉上眼往皮椅上倒去。 返回紐約後,工作很快淹沒生活。 「進行得如何?」尚恩坐上車就問前來接兩人的特助。 「我們將與杰珂和傑富瑞以1.50美元購入騎士資本的2.67億股可轉換股票,這價格約為昨日股價的一半。以不到去年凈收益5倍的估計值獲得騎士資本70%的股權。」特助翻翻手中資料。 「您要先回公寓嗎?」特助自副駕駛座轉頭,平常如果只有老闆他是不會問這種問題,一定都是直接到公司。但是莎莎不是男人,哪來體力坐完20多個小時飛機還馬上可以去上班。 「莎莎的東西都搬過去了?」尚恩看著閉著眼休息的莎莎。 「是。」特助不是嘴雜的人,沒有多說任何話。 「先到公寓,然後再到公司。」尚恩朝司機吩咐。 「莎莎,到了。」尚恩叫醒車裡的睡美人。 眼前是紐約市接近中央公園的高級地段裡住宅大廈。 「帕爾沙先生,歡迎您回來。」機靈的年輕門房看到熟悉車輛停在大樓迴轉車道,已由大廳前來迎接。門房接過司機遞來兩人行李, 尚恩朝司機和特助交代。 「你們先回公司。我待會自己開車過去。」 「是。」 門房領著兩人進入電梯,按下最高樓層,快速電梯不到幾分鐘就爬昇到頂樓,梯門打開,走廊上只獨有個單門,莎莎頭昏腦鈍,由著尚恩拉她往前走。 「祝您有美好的一天。」年輕門房最後步出電梯放下兩箱行李就回到電梯裡,在梯門關上前朝兩人說。就如高級旅館員工般,門房需要記得每個住戶的習慣,尚恩習慣門房將行李送到電梯前即可,反正整個樓層都屬於他,大樓戒備森嚴不會有人去搬動。 尚恩在門上數字鍵按了按,門叮叮響兩聲自動打開。 「妳去睡吧。由妳家搬來的東西應該都在臥室裡更衣間。」尚恩把行李拖進玄關,朝還站在原地發呆的女人說。 「你要去公司,我是你的助理,不去不太好吧。」 「我准妳請假一天。」尚恩朝她笑。 她差點愣住,那個笑…...很有魅力。 「來吧,我跟妳大略介紹這個地方。」他牽著她手。 「窗外是中央公園耶。」莎莎在廚房旁發現一個長型窗戶。 「房間和書房及客廳也都可以看見。下到一樓對面不遠就是中央公園其中一個出入口。」尚恩很滿意她的反應。 「我會把我其中一台車的車鑰留在桌上,車子停在地下室電梯門前,妳想出門就使用。」 「我搭地鐵就可以。」 「不,有車用就開車吧。妳如果想接朋友出門也可以。現在去睡,我得趕到公司。」 「是。」莎莎現在也沒那個力氣跟他爭。沒力幫他就算了,不要拖延他的工作時間。 「騎士資產公司的電腦開始進行錯誤交易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以及讓系統正常運轉耗費多少資金都還是未知數,但電腦系統已經慢慢回到正軌。但此外,還可能會有股市監管的罰金和騎士資產股東訴訟,導致可能會有未知負債。對電腦系統進行更完善的控制,這可能也會耗費資金,並影響騎士及其它相關公司未來如何、以及以多高的利潤率經營業務。」黑石創投紐約總部大樓裡特助站在桌前跟尚恩報告著。 「黑石業務類似當然多少會受到影響。以前股票交易主要集中在交易場,但目前電腦系統主導美國股市交易。不過我們買騎士資產可轉換股票價格才平常的一半,這樣的投資也不算貴。也給同行方便。」尚恩點點頭,認同公司同仁的處理速度和利害分析。 「總裁,還有一件事。」特助打開手上平板電腦看著裡面資料。 「請說。」 「某個亞洲國家在調查其國內企業集團『政治秘密』資金。其調查機關要求聖殿騎士團協助。」 「安德魯怎麼說?」 「會長說請您在不影響任何國家金融機構或市場的前題之下儘量幫忙。」 「將錢藏匿於海外,不外乎是因為本國稅賦過高,不過,亞洲國家將錢隱匿於海外,除了稅賦外,其實就是將錢匯到相關利益人士親朋好友海外戶頭裡。」 「所以您要我先去查人頭戶?」 「借名人頭戶之外,去查當事人親友任職地點或開設公司是否有大量不合理資金進出,還有當事人的員工是否領有大筆獎金移到海外,最後是否有股票債券變相贈與以及高價低報。」 「是。」特助轉身準備離開辦公室。 「等等,匿名戶頭如有並非從子公司流入的秘密資金,而是個人資金也要找出來。」 「是的。」特助點頭。 尚恩低頭開始工作,雖然他旗下員工每個學經歷都頗為豐富,但大量資金進出很多文件還是他得簽名同意,負起擔任公司老闆的企業和社會責任,公司經營不善會影響到員工生計和家庭,金融管理不良會影響國家和人民。近來很多聲浪說他這種金融高階主管是坐領高薪的肥貓,可是他就不懂,他和其他高階金融業主管念了一堆學位,每天要心臟很強地看著各國經濟和股市起落,還不能亂了陣腳。美國職業運動很多被球隊釋出的球員,在球隊就是沒表現或是薪水太高,球隊認為投資報酬率又差才會被釋出,這些球員不少人在短期間內領過的薪水還比他一輩子能領的多呢,還沒算入更好賺的廣告收益。 手機響起,來電顯示是他姐姐,娜塔莉。 「尚恩。」他嘆口氣接起電話。 「你下班後回家一趟吧,爸爸從瑞士回來之後就好像很不高興。」 「好。」尚恩知道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克洛依。」 「莎莎!?妳和老闆回來了?」克洛依拿著手機,躲進女廁所裡面才接起電話,她還沒大膽到在辦公室談老闆的私生活。她是黑石投顧負責基金投資的基金經理人之一,雖然資歷還不深,但有證券投顧高級業務員、產業分析師、證券分析師的工作經歷和通過各種美國金融資格考試,已能獨當一面掌管數十億美元的資金。但她從沒機會踏進老闆尚恩帕爾沙的辦公室,自然也不知道那幅休息室裡像莎莎的中國古代仕女波斯壁毯。 「對啊。妳中午可以從公司出來一下嗎?」 「我想可以,但妳現在在哪?妳跟老闆住在一起?我上次收到妳的簡訊跟妳的房東太太聯絡時,她說所有東西都搬走了。」 「見面再說,我過去公司大門接妳。跟我們平常約的時間相同。」 「好。」掛掉電話後,克洛依打開廁所門走到洗手檯前,看著鏡子自己臉上疑惑表情,有點怪怪的,接她?但是莎莎現在沒車啊,車子在莎莎不在時被她......。 「莎莎,對不起,我把妳的車撞凹,現在進廠維修。」克洛依和莎莎在餐廳坐定,克洛依連忙自首道歉。 「出車禍?妳沒事吧。」莎莎不擔心車子,車可以修好,人有時會一輩子帶著傷。 「沒事、沒事。只是撞到路旁消防栓。」克洛依紅著臉,因為太糗沒說她把整個消防栓撞斷,水像噴泉般噴得到處都是。還不是老闆的特助在她開車開到一半打電話給她,說莎莎跟老闆在歐洲,短期之內不會回來,請她不要擔心。害她嚇到咖啡嗆到,她還以為手機免持聽筒對開車比較安全,現在看來開車不應該喝咖啡,也不應該聽電話。 「車子妳先留著,妳現在的職位不是可以跟公司申請專屬停車位?我現在也沒地方停。」 「嗯,好。嘿、嘿,妳跟老闆怎麼回事,說來聽聽吧?妳怎麼認識他的?」克洛依看看表,她午休完還得上班,直接想知道發生什麼事。 「那天我送妳上班,妳上樓後的事。隔幾天他成了我在機上服務的客人。」莎莎不知道如何解釋尚恩看到她聯想到壁毯上的唐代裝扮女子。 「原來如此。」克洛依明白莎莎因工作常有機會遇到各國富豪名人,也就見怪不怪。 侍者在這時送上餐點,克洛依也不客氣地拿起叉子開始用餐,從吃飯就可以看出她性格活潑開朗、外向而有自信心,不擔心別人如何看她。 「那妳有何打算?我是說和老闆交往。」克洛依畢竟也是出社會多年又是莎莎的好朋友,不會不懂她心思。有錢的男人幾乎都感情不專,就算一時對某個女人有興趣,也不知能持續多久。 「暫時先這樣。」莎莎回著,手又習慣性地往臂上不明顯的槍傷疤痕撫著。她不希望克洛依擔心,還用粉底和遮瑕膏掩蓋。 莎莎滿懷心事回到尚恩的公寓整理自己的東西,一箱箱搬家公司般來的東西被她全打開放滿臥室。她很快發現很多東西她都不需要,只是在同地方住久了會累積很多雜物,要是沒搬家,她還不知道自己有那麼多東西。整理完她將要捐出去物品放在紙箱搬到車子裡,來回幾趟,最後把垃圾拿出門。 「妳果然在這裡。」帕爾沙夫人在大廳看到剛走到後門丟完垃圾的她。這種公寓都是有佣人清掃,跟一般美國大樓不同,不在每個樓層設垃圾丟棄區或直通垃圾子車的管線。 「夫人。」莎莎驚訝地愣在當場,才回到紐約第一天,她就不得不面對事實,她和尚恩先天上的差距,他是銜金湯匙出身,她只是一介凡夫俗子,無父無母,在這世上連親人都沒有的孤女。 「不是我不通情理。但帕爾沙家族祖先傳下來壁毯,告誡後代子孫不能愛上畫中人。妳跟那畫中人…...長得一模一樣。」帕爾沙夫人坐在客廳沙發上,她還不知道莎莎其實看過在尚恩休息室裡的壁毯,拿出照片給她看。 「夫人不必擔心。」莎莎手拿茶盤將茶杯放到桌上,眼光看過那張中國仕女壁毯照片,沒有伸手接下,就退開站在沙發旁。愛烏及烏,莎莎怎麼忍心讓所在意的人最重要的家人擔心害怕。她自己沒有任何親人在這世上了。 「妳是說……?」帕爾沙夫人不想親口說出趕她走的話。 「尚恩過一陣子應該就會對我失去興趣,我並沒想過要留在他身邊。」莎莎哪裡會不懂尚恩母親的想法,有錢人都擔心別人是為了他們的財產才會跟他們往來,更何況她並非千金小姐出身。 「那我就放心了。」帕爾沙夫人點點頭,手放在胸前像是鬆一口氣。 「要是…...愛上畫中人會如何?」莎莎眼光落在遠遠的窗外,忍不住好奇問著。 「這…...好吧,我說,我本來不想告訴妳……祖先口頭上留傳下來,說如果愛上話中人會死於非命。」帕爾沙夫人看著莎莎,眼神一點也不像是說謊。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莎莎安慰帕爾沙夫人似地淺笑,她想起自己的母親和帶她來美國養育她成人的阿姨。 「夫人。」司機幫帕爾沙夫人開門。 「不要讓尚恩知道我來過。小姐如果需要幫忙躲開尚恩會跟你聯絡。」身著香奈兒黑色裙裝,套裝外套胸前別著朵白色山茶花,踩著雙色高跟鞋,帕爾沙夫人扶著車門抬頭望著大樓,她其實不討厭伊莎莎,但是祖先有令,身為父母,她有她的考量。 「是,夫人。」司機點點頭。 莎莎心事重重站在窗前望著中央公園,手上是海玉旒送給她的古董書。現在她更好奇整個完整的傳說和BKT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只可惜她擱在餐桌上開著的筆電裡,大西洋那頭夏雪還沒來得及有空上線解開迷團。但是,夏雪能知道多少?能夠解開她的迷惑心情嗎?她對尚恩到底是愛還是一時意亂情迷?她是否現在要馬上離開?但,又能去哪?離開紐約她等於是連認識相熟的朋友都沒有了! 她突然想到什麼似地走到桌旁放下書本,翻出夏雪給她的江南園林所有權狀。 「你要去哪?」娜塔莉推開大門在走廊喚住往車庫方向走的尚恩。 「我要回紐約市區。」他穿起西裝外套,看向自己的姐姐。 「現在?可是你剛回來,還沒開飯。」娜塔莉邊回頭確認自己剛會走路的女兒沒有從沒關的門跟出來。 「我最近不會住在大宅。」 「為什麼?」 「我才剛回來,工作較忙。」尚恩還沒準備好要跟家人介紹莎莎,特別是父親還在氣頭上。 「噢,好。爸媽剛剛在書房跟你吵架啊?」娜塔莉拉攏身上灰色毛線長外套。 「還不是那該死的傳說,說什麼不可以跟長得像壁毯上的女人在一起,亞洲人不都長得差不多。」 「這個嗎,我也沒辦法。但是老祖宗都說啦,小心一點是對的。」娜塔莉聳聳肩。 「連妳也是。」尚恩翻翻白眼,不理她轉身就走。 「總裁,您上次要我查的部份已經完成。借名的部份,是利用高級主管名義開設上千個匿名賬戶管理股票和現金,進而逃漏其本國增值稅。保管在匿名戶頭中的資金並非從子公司流入的秘密資金,而是個人資金。企業主其家人開設的美術館、旅行社、旅館、醫院,則是利用買賣名義作資金交換。還有,企業主變相贈與其它關係企業可轉換債券給家人,造成了關係企業巨大損失,還廉價發行附認證股權債券,也給其主體企業造成巨大損失,卻讓企業主家人得到對應財富與利潤。最後就是利用其本國稅法獎金漏洞,將公司資金變通為獎金,利用公司主管名下轉移到公司外,並成為海外秘密資金。」特助站在尚恩桌前詳盡報告調查結果。 「請把加密電腦檔傳給我和安德魯,我們會決定要如何處理這些資訊。」尚恩看完手邊相關文件順手簽名。 「是。」 「騎士資產的電腦系統問題目前處理得如何?」 「已經沒有問題,我們的資金也已進入。您也看到市場上消息也平息了。」特助已經跟著尚恩很多年,完全能跟上他的思考。 「好,你可以離開了。」尚恩點點頭。 「是。」 尚恩丟下筆,回到紐約後莎莎變得有點不同,但他就是說不出什麼怪異的地方。 幾天後當尚恩下班找不到莎莎時,才意識到原來她特別溫順是有問題的。 Chapter 7 「我回來了。」克洛依朝家裡喊,她剛買下兩房一廳的公寓,雖然她薪資不低,但紐約消費高,她也存了很多年才能付紐約近郊已有百年但維護良好的公寓頭期款。 「妳沒跟他說我在這吧。」莎莎走到客廳迎接她。 「妳真的覺得他找不到妳嗎?」克洛依走到廚房開冰箱倒水。 「說得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莎莎點點頭。 「有錢人都一樣,妳就等他不感興趣了。」克洛依就事論事,不是針對自己老闆。 「說得也是。」只是自己的心到時候收得回來嗎。 莎莎還來不及聯絡夏雪就因尚恩母親的話而決定離去。她走進房間,打開夏雪給她的錦囊,裡面只寫了三個英文字母”R-U-N”。 「妳不適合現在獨自旅行。」克洛依靠在房門邊看著轉來轉去的莎莎。 「克洛依,妳最懂我的,只有離開一陣子我才會忘了他。」 「要每天跟我聯絡。」 「我會的。」莎莎提起行李,走出房門。 「尚恩。你要冷靜聽我說。」娜塔莉在電話那頭強迫自己用近乎冷酷的平靜語調說。她是個醫生,遇到要告訴病患親近的人狀況就得勉強自己沒有情緒冷靜表達。 尚恩聞言在電話另一頭皺眉。 「伊莎莎在往機場路上出車禍。現在在醫院急救。小孩可能救不了。」 尚恩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他最害怕的惡夢真實發生,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莎莎懷孕。 「你該回家一趟。」娜塔莉不知道第幾天看到尚恩動也不動的坐在病床旁發呆。 「等她醒來。」沙啞聲音慢慢回道。 「那你也該工作吧。」 「公司少我幾天不會有事。」正常營運的公司或任何一種組織本來就該能自行運轉,領導者的其中一個功能就是讓組織能有這樣自主運作的能力,身為公司高級主管和聖殿騎士團的副會長,他相當明白這點。 「尚恩。她說不定永遠不會醒來,難到你要一直…...。」娜塔莉一手放在白袍口袋,一手握著筆和醫師巡房記錄本,以醫生角度說。 「不要再說了。」尚恩聲音不大但嚴厲地打斷娜塔莉的話。 「你好好想想。」娜塔莉走出病房,內心輕輕嘆息。是啊,科學時代爸媽還信那一套,看現在這樣不是更慘。她腳步頓了頓,又開始緩緩繼續巡房。 尚恩還是每天都到醫院報到,跟莎莎說話,放音樂或唸報紙給她聽,不過開始會進公司上班,但是拒絕跟自己父母見面。 「老闆,伊莎莎醒了。」特助匆匆走進尚恩辦公室。 尚恩什麼都沒說,丟下手邊工作,抓起西裝外套就急忙往外走去。 「老闆,等等,我請司機送你去醫院。」特助急著跟上。BKT會長安德魯可是交代暫時要好好確定尚恩的安全和看顧尚恩日常工作及生活所需。 「莎莎。」尚恩趕醫院到走進病房輕喚坐在窗邊的人兒。 克洛依退到一旁,和尚恩身後的特助站在門旁。 「你是誰?」莎莎原本和克洛依有說有笑。 「尚恩。」尚恩覺得莎莎看他的眼神似乎有點不同,是在看陌生人的眼神! 「我認識你嗎?」莎莎滿臉疑惑。 「莎莎!」尚恩抓住她的雙臂。 莎莎求救般望著克洛依。 「總裁,你嚇到她了。她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你。我剛剛確認過。」克洛依忍不住拉開兩人,將尚恩拉到門邊小聲說道。 「但是她記得妳。」尚恩壓低聲音道。 「創傷症候群。」娜塔莉的聲音由門外在他的身後響起。 「什麼意思?」尚恩轉身看著她。 「她不想記得你。」娜塔莉拋下話便上前診察莎莎的狀況。 尚恩聞言麻木的走出病房,開車回到辦公室。 「你如果再繼續工作下去,我就得開除你。」一周後安德魯在地球另一端螢幕前認真的說。 「現在受到海玉旒影響連聖殿騎士團成員的私生活都要管?」尚恩不客氣地評論。 「尚恩,你知道怎麼做最好,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安德魯手指頭輕敲著桌面。 「你和海玉旒…...你後悔過嗎?」尚恩頓了頓才說出完整的句子。 「不要等到來不及彌補。」安德魯說完切斷通訊,起身走到隔壁房間,床上蒼白人兒還在熟睡。 「海玉旒,對不起。我誤會妳了。」安德魯坐在床上輕輕撫摸她的長髮。 尚恩一步也不離開,守在莎莎身邊。 「我們以前是什麼關係?」莎莎轉頭看著尚恩。 「我們住在一起。」 「你是我老公?我結婚了?」 「對。」尚恩忍不住撒謊,想佔據她的回憶。 「那婚戒呢?我出車禍的時候沒戴嗎?」莎莎舉起手看看。 「可能搞丟了,我會補一個給妳。」尚恩藏起自己沒戒子的左手,心裡想起莎莎曾望著某個流行雜誌廣告上的品牌鑽戒發愣。 尚恩將莎莎接回公寓,打算暫時不跟父母正面衝突。 「我真的戴過同樣的?」莎莎總覺得尚恩好似有什麼沒跟她說,剛剛在珠寶店店員還得幫她量戒圍,如果有買過應該不需要再量吧,還是尚恩跟所有男人一樣不知道老婆的尺寸。她記得克洛依是她的好朋友,但對尚恩一點印象都沒有,更別提他的特助,還有他試著跟她說的什麼聖殿騎士團。還有那救活她的美女醫生,尚恩的姐姐,她似乎總是想跟她說什麼,但卻從來沒說過關於病情以外的事。看著手上鑽石鑲嵌六爪戒和底下整圈都是鑽石的銀色戒,又瞧瞧尚恩手上配對同樣造型但沒有任何寶石的銀色戒。 「去整理行李。」尚恩打斷她問話,不想多說。 「我們要去哪?」莎莎好奇地問。 「瑞士。」尚恩看著她。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才去過的表情。 「可是我在商務航空的工作呢。」莎莎記得自己是私人飛機上的空服員。 「妳剛辭掉工作。」尚恩沒有說是他害她丟工作。 門鈴響起,尚恩離開沙發走到玄關,由監視器看到樓下大門外是他的母親,他的父親可能氣到極點。 「尚恩。」 「媽,妳回去吧,我稍後再跟妳和父親解釋。」尚恩按下通話鍵對母親說。他前腳才帶莎莎離開醫院,娜塔莉就馬上跟母親通風報信。 「王儲殿下,那我先退下。」沙烏地阿拉伯首府利雅德某大樓裡夏雪向薩勒曼報告完當日行程和幾件政府官員呈上的公文大概內容後準備退下,她在政府辦公室裡總是對薩勒曼公事公辦。連薩勒曼都好奇夜晚熱情如火的她是如何做到白天冷淡似冰,難不成沙國傳統女人要以薄紗遮臉有那麼強的功用,可以讓女人白天變成完全不同的人。 「夏雪。」薩勒曼喊住她。 「是。」夏雪轉身回到辦公桌前。 「妳又惹禍了。」薩勒曼緩緩地說。 「我?」夏雪裝傻,她已經在試圖用即時通找莎莎解釋更多秘密時,知道莎莎出車禍暫時記不起曾遇見她,但是薩勒曼是工作上認識,莎莎倒是記得。 「妳那錦囊妙計教莎莎逃跑。」薩勒曼看過尚恩傳來說是放在一個小小袋子裡的紙條,認出是夏雪的字。 「哦,是啊。」夏雪繼續裝傻。 「還好我們不必賠一個莎莎。但,妳得去幫尚恩讓莎莎記起他。」薩勒曼看夏雪悲傷眼神知道她已聽說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尚恩和莎莎未出世的小孩死去的消息,沒有多加苛責。 「因為如果女人轉身離去,而男人沒追上去,就表示兩人之間的愛情太薄弱。」夏雪眼眶含淚,在轉身離去之前告訴薩勒曼錦囊妙計她要莎莎如愛情遇到困難暫時跑掉的原因。 薩勒曼愣在當場,他想起夏雪告訴過他,他前幾世曾經就放棄讓她走出他的生命。 「夏雪。」薩勒曼忍不住叫她,知道莎莎出事後她變得很少言,看不出情緒。 「嗯?」夏雪只是看著窗外。 「妳打算怎麼做?」薩勒曼開車奔馳在日內瓦到蒙特為保護生態而建成高架的高速公路上,沿途都可以看見日內瓦湖風光。 「就把我知道的都跟莎莎說吧。」夏雪好幾天都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 「我要妳知道,沒有人有怪妳的意思。」薩勒曼說完朝她看看,她默默點點頭表示瞭解。 任雲雪順理成章變成海玉旒和莎莎的醫生,她和雷恩每天在聯合國辦公室下班後趕到堡裡,最後才回到他倆在山下湖畔的家。偶爾美國醫學院的同學也是尚恩的姐姐娜塔莉會詢問莎莎狀況,任雲雪總是只說狀況不錯,不願意透露細節。 「好悶,可以出門去逛逛嗎?」在瑞士蒙特山區寇克斯堡裡莎莎手拿『藝術的故事』書本,走到沙發旁。他們自美國來到瑞士已經一個月了,卻很少出門,尚恩每天總是很忙的樣子。 莎莎在紐約整理行李出發到瑞士前發現自己私人物品裡有一本古老不明語言的書籍,尚恩好友安德魯女友海玉旒說這是她在莎莎出車禍前到和尚恩瑞士時,她送的。 薩勒曼女友夏雪跟她解釋那裡面是波斯文,還給她倫敦大學古典傳統史的教授貢布里希所著『藝術的故事』書本,要她研究裡面提到那本波斯古書裡古畫『波斯王子與中國公主在花園的初次邂逅』的章節。 『藝術的故事』書上解釋,那幅畫是中國明代期間,也就是西元15世紀波斯小說中的手稿插畫。裡面的細節相當精緻繁複,畫中右方雙手交叉的波斯王子,正與左方兩個侍女簇擁下的中國公主四目相接,兩人似乎一見鍾情愛上了對方。 夏雪還說原畫現在掛在法國巴黎的裝置藝術博物館裡。當然,畫是波斯人為小說畫的,畫裡面的人都穿著波斯服裝,要不是那本古波斯小說裡的故事是關於波斯王子與中國公主,很難發現畫中人是中國公主。 夏雪也解釋為何她會有中國的土地和房屋所有權狀,聽說是個漂亮的江南園林。夏雪還給她一張照片,說是掛在尚恩辦公室裡的古波斯壁毯,那上面的古代仕女竟然跟她長得很像。 「還不行,等過一陣子再帶妳出門。」尚恩坐在沙發上望了眼窗外的雨。 「我以前是怎樣的人?」莎莎好奇問他。 「美人,跟現在一樣。」尚恩拉著她的手望著她。 「不要避重就輕。」 「妳想知道什麼?」 「我想記起你。」 尚恩聞言站起身緊緊將她擁入懷中。 「你……你怎麼了?」莎莎抬頭看他。 「我只是想抱抱妳。」 莎莎還不習慣跟他接近,夜晚睡在同一張床上但都離他遠遠地,他才知道國王尺寸的床有多大,大到他無法輕易越過去。 外面下起大雷雨,轟?轟?響遍整個山區,閃電不斷從天上打下,城堡最高的塔狀建築上裝著的避雷針紅色小燈一閃一閃地運作著。 「啊!」當城堡電力跳掉幾秒又恢復時莎莎嚇得大喊。 「莎莎、莎莎。」尚恩聽到尖叫,急步自書房穿過客廳進入臥室尋找著莎莎。 莎莎躲在房間角落,坐在地上抱著彎起雙腿,肩膀不停發抖。 尚恩見狀趕緊到她身旁,蹲著把她擁入懷裡:「莎莎,妳還好嗎?」 「副會長!」安全人員在屬於尚恩的區域門口喊著。 「沒事。」尚恩本來想起身到外面,但是被莎莎緊緊拉住,只能喊著回應。 「是。」 傳來關上門的聲音,尚恩扶莎莎起身坐到床上,手臂繞過她身後,手掌握住她一邊手臂,陪她坐在床上。 「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這麼怕打雷。」莎莎見窗外閃光身體又瑟縮一下。 「沒關係。」尚恩長指撫撫她手臂以示安慰。他不想在莎莎還不習慣他時有過多肢體接觸和動作,儘管每夜同床共枕他不好受。 上次城堡裡被十三氏族闖入時的回憶竟然因為壞天氣跳出在她記憶裡,她才會突然害怕大叫。海玉旒和夏雪她並非完全不記得,經過幾天相處和她們開始協助她弄清楚尚恩擁有的壁毯到底為何會像她,還有上面為何會有那中國詩句,她開始想起一些事,但她還是不能確定尚恩到底在她生命裡扮演什麼角色。她只糢模糊糊記得似乎在哪見過尚恩母親,但她想不起是否兩人有說過話。尚恩和特助異口同聲說是她認識尚恩第一天遇上尚恩母親是在醫院,但卻搞神秘不告訴她是何時的事。 莎莎邊想著,無意識地將頭靠在尚恩肩上。尚恩在他額頭上落下個吻,她感覺好似以前他也曾這樣對她,遲疑了一下但沒有把他推開。 「休息一下,嗯?」尚恩拉開床上棉被,脫掉她腳上鞋子,扶她躺下。 「不要走。」莎莎拉住準備回到書房的他手掌。 莎莎躺進他懷裡,閉上眼,似乎不那麼害怕了。 莎莎與海玉旒及夏雪每天下午都在城堡大門旁小型圖書館聚集查詢手邊古物資料。莎莎唸著尚恩辦公室那壁掛毯上的李白『再別情人』詩句:『清水本不動,桃花發岸傍。桃花弄水色,波盪搖春光。我悦子容豔,子傾我文章。風吹綠琴去,曲度紫鴛鴦。昔作一水魚,今成兩枝鳥。哀哀長雞鳴,夜夜達五曉。起摺相思樹,歸贈知寸心。覆水不可收,行雲難重尋。天涯有度鳥,莫絕瑤華音。』 尚恩剛好自外回到城堡裡,經過圖書館半掩門旁聽到那幾句聽不懂的中文心臟一陣緊縮。 他勉強走到樓梯口,單手抓緊樓梯扶手,雙膝滑落跪在地上,一手按著心臟。跟在他身後的雷和安德魯見狀快速交換眼神,連忙一左一右扶住他。跟三人一起回到堡裡正關上大門的任雲雪轉身就看到這副景像,睜大眼驚訝地摀住嘴,隨後立刻恢復醫生的反應,趕上前去。莎莎聽到外面有關門聲,由圖書館沒關上的門縫看到任雲雪急奔向前的反應,拉開門只見尚恩被安德魯和雷恩架在肩上往電梯走去。 尚恩躺在床上眼睛緊閉著休息,莎莎握著他的手。 「他沒事。」任雲雪向莎莎給個安慰笑容,從床邊離開,朝安德魯和雷恩兩人苦笑,然後雙手一攤。 她剛剛用儀器檢查他的心臟和腦部都很正常,但他主述這幾次昏倒都覺得頭和心臟快爆裂了,兩次是莎莎唸那首在他壁毯上的詩,還有一次是在蘇州中國庭園,她是醫生不是研究神秘學的,不懂有何關聯。這個城堡裡竟然有跟個現代化,噢,不超現代化小型醫院似的地方,她剛剛還以為他們是要帶尚恩去地下室那曾被當做醫院的古老區域,結果被帶到她根本不知道城堡裡有的密秘區域。 三人步出尚恩臥房,往外準備離開屬於尚恩的區域。 「你找個理由把尚恩和伊莎莎多留在這一陣子。多一些時間找出他是否身體出狀況。」雷恩在走道上停下來說。 「你相信那個他和壁毯圖中相像女子在一起會招來死亡的傳說?」安德魯背靠著牆皺眉。 「不,那只是無稽之談,但是尚恩的父母相信。」雷恩搖頭和任雲雪交換個無奈表情。這年頭科技和醫療發達,還有人相信祖先傳下沒有根據的傳說。尚恩的父親還是位醫師,也是美國大學醫學院的教授。只能說父母過度的愛和關心而介入生活有時候會讓人喘不過氣。 「好吧。」安德魯望了眼沒有關上門的臥室和床上的好友,上前關上門,思考幾秒就答應。 既然尚恩身體都沒問題,卻在幾個月內昏倒好幾次,雖然不覺得會找出什麼蛛絲馬跡,他希望海玉旒和夏雪可以真的研究出那些古物和帕爾沙家傳說的關聯,這世上有很多事都看來難以解釋,不過都有其道理,像聖殿騎士團就是,要不是身在其中,他可能也不會相信有這種組織的存在,敵人還是不死的十三氏族吸血鬼。 「尚恩。」莎莎喚他,經過幾次經驗,她知道他醒來後就沒事。 「又讓妳擔心。」尚恩坐起身輕輕抱了一下坐在床上的莎莎。 「你確定要繼續跟我在一起。」莎莎開玩笑,她不想在這時讓尚恩擔心她。 「是啊,只要妳答應這輩子不再在我面前唸那首該死的詩。」尚恩轉動手臂鬆鬆經筋骨,剛剛為了忍住心臟和頭傳來的疼痛,身體起動防衛機制全身肌肉拉得緊緊的。 「我怎麼知道你剛好回來。」莎莎無奈的說。是莎莎自己發現她只要念那首詩他就會昏厥的。 「不過我這次沒有作任何奇怪的夢。」尚恩拉過莎莎靠在床頭並肩而坐。 「你之前夢到什麼?」莎莎任他摟著肩,頭靠在他肩上。 「遇見妳之前都是在晚上夢見我和妳穿著像是西亞地方的衣物,我一手拉著妳左閃右躲,一手持長彎刀忙著抵擋眼前敵人。妳推開我,手臂替我挨了一刀後重心不穩掉進水裡。我邊努力抵擋眼前刀光劍影,眼光邊搜尋水中,卻怎麼也找不到妳了。這個夢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出現,我以為是常常看到那壁毯導致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是那個夢很真實,真實到我不禁開始想找到那女子,知道她到底是誰。」尚恩回想著說。 「那認識我之後呢?」莎莎還沒想起這部份。 「認識妳那天昏倒後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最後又結束在看起來像妳的女子跌入水中,之後就沒再做過任何夢。直到…...。」尚恩頓了頓。 「直到什麼?」莎莎好奇追問。 「妳在紐約出車禍之前,我們其實剛從中國蘇州回到美國。我在蘇州園林突然昏倒,雖然失去意識的時間很短,但夢見閃電劃過漆黑天空伴隨轟轟雷聲,走在中國林園穿堂準備回房的妳突然瑟縮了一下。我看著走在前方的妳突然停下腳步,雷聲嚇得妳掩耳蹲在地上,大雨掩蓋去妳害怕的叫聲。對了,就跟妳最近被雷聲嚇到很像。我拉起她往前走,又一聲悶雷,妳躲入我懷中。我們兩人穿著奇特樣式的衣服,妳後來說那是中國唐代的服飾。我只記得我將妳抱起,帶妳回房後關上房門,妳不肯讓我放下妳。」尚恩仔細想著。 「你還作過其它的夢嗎?」莎莎完全沒有想起任何過去的記憶。 「有是有,但就都很糢糊了。記不得。」尚恩為了莎莎能恢復對他的記憶,把他現在能想得到的都詳細說了。 「我好像見過你的母親。」莎莎突然說。 「真的,何時?」尚恩不知道母親何時見過莎莎。 「應該是認識你之後,在我失去記憶之前。」莎莎歪著頭只能想出這麼多。 「妳和夏雪她們有研究出什麼關於那些古物的?」 「目前為止都是夏雪和海玉旒先給我說故事,然後我們才去找更多相關資料。但我想記起所有的事。」 尚恩心裡其實不希望她想起所有的事,起碼她想離開他所以出車禍的事他不想讓她回想起來。他本來以為她可能去朋友家住幾天就會回到他的公寓,沒想到她是要去機場路上出車禍,後來他才知道夏雪和薩勒曼送給她那個他昏倒的中國園林,無處可去的她想躲去那裡。他不禁懷疑她見到母親的時間點。他懂她無法馬上適應他的生活,所以一開始認識她就不抱持會跟他在一起的希望,但還是待在他身旁,卻在回自小長大的紐約不久就試圖離去到人生地不熟的中國蘇州,事情似乎跟他母親有關。 尚恩待莎莎睡去,看看手表上時間,起身到書房播了通電話回紐約家裡。結束通話後,他緩緩踱步回到房間,看著莎莎睡著微笑的臉,他問自己是否希望莎莎恢復記憶,要是她完全記起來,可能又會一走了之。他到底要如何改變父母的堅持並且留下莎莎?安德魯看樣子會找個理由留他在瑞士久一些,但又能多久。他得想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莎莎,妳怎麼了?」海玉旒停下翻書的動作,看著書桌對面的伊莎莎按著額頭。 「我有點頭痛。」莎莎感覺頭抽痛著。 「可能是看書看太久,都快傍晚,妳去休息一下。晚餐我請人去叫妳。」夏雪拉開椅子起身。今天男人們全部出門開重要會議都不在,在聯合國工作的任雲雪和雷恩則是還沒從日內瓦下班回來。最近在堡裡的人多,大家都是一起在餐廳自助式取餐,免得廚師和僕人要準備許多碗盤和餐具。在堡裡面著日內瓦湖和對面山景的廣大餐廳用餐,可是很享受的一件事。 「好。」莎莎扶著頭走出圖書館。她在越來越不舒服的狀態下勉強走完圖書館到尚恩房間之間的一大段路,回到房間趴在床上就睡。 「夏雪,妳已經拼出帕爾沙家族那個傳說的全貌了?」海玉旒挑眉看著正在用筆電的夏雪。 「差不多,但是有些部份還是無解,或許是時間過太久我記錯,或是我被後來看過的東西影響。還有些這故事的拼圖塊之一的資料也還沒找到。我希望快找到,我最受不了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夏雪推推眼鏡。 「說真的,妳活那麼久都不會煩啊?記憶太多也很煩吧?」海玉旒是心理醫生,又職業病發作在挖掘據說活了千年的夏雪心理想法。 「倒是還好,不過很多事情我都記得顛三倒四地,還要常停下來想。最近特別嚴重。」夏雪托住下巴。 「該不會是妳跟十三氏族求來的永生之後遺症。」海玉旒在桌上書堆裡挖到一本書出來,然後翻開書本,她好像在那看過可能後遺症。 「大概吧,誰知道,反正我也不想再繼續下去。聽說要作七世夫妻才能有結束方法,但每次等薩勒曼轉世我都快等瘋了。」夏雪無奈。 「我倒很好奇薩勒曼要是知道妳的永生是跟十三氏族要來,會作何感想。」海玉旒低頭看著書頁。 「會氣瘋吧。畢竟聖殿騎士團跟十三氏族自古為敵。」夏雪聳聳肩。 海玉旒陷入沉思,她的身體雖然已動過手術但如果最後還是癌細胞復發撐不久,為了能繼續跟安德魯在一起,她是否也會作相同選擇去尋求永生?她有夏雪的耐心去等個幾百年,只為了愛人轉世,且要讓他真心愛上,否則只能永遠繼續等待愛人的下一個轉世? 「莎莎,醒醒。」尚恩和其他人回到堡裡剛好是晚餐時間,他就親自叫莎莎用餐。 「你回來了?」莎莎睜開眼,她感覺好像在床上睡了很久。 「對,下樓吃晚飯。」尚恩拉起她。 「哦,好。」莎莎揉揉眼。 「妳看起來很累。」尚恩扶她坐起身。 「我做了個奇怪的夢。」莎莎掀開還蓋在身上的被子。 「關於什麼?」 「有個女人的聲音說我前世是中國南方商人的女兒,愛上波斯王子,要我不要重蹈覆徹。」 「就這樣?」尚恩看著她把腳放下床,穿上鞋子。 「還有…...。」莎莎歪著頭回想,有時候夢境醒來就忘得差不多了。 「我夢見一個地方有大型水晶吊燈垂在兩層樓高的大廳中央,兩層樓落地窗外面是座大溫室種滿各式非沙漠氣候植物,有個大樓梯。你推開厚重窗簾,打開一扇大型落地玻璃門,門後有條小路旁邊種滿綠色植物,我握著你的手走在小路上。空氣中傳來一個奇特的香氣。然後我的手臂突然好痛,流很多血,你身上都被染得紅紅的,我很想睡。夢到這邊我就被你叫醒了。」莎莎說完站起身,到浴室裡擦擦臉洗手後,就拉著站在房門口的尚恩手臂往外走。 「妳最近曾經作過其它的夢嗎?」尚恩知道莎莎開始記起車禍以前發生的事。 「這就沒有了,但有時候我閉上眼,會想起一個地方有許多蒙古包狀帳蓬在綠洲四周,有幾個大小跟足球場差不多大的帳蓬,有個月牙狀湖邊有些許綠色植物。」莎莎只是覺得那應該是出車禍以前當空姐時去過的某個地方罷了。 「對了,我還記起你有個圖是任雲雪送給你的,好像我一直沒看到過,你可以借我看看嗎?」莎莎在踏入餐廳前突然提出。 「好。」尚恩其實自己沒打開過那個圖。那圖應是海玉旒給的,只是借任雲雪之手送的。 尚恩拿出那花鳥圖案長盒子給莎莎,莎莎接過放在床上打開。 「這個圖原來是仿畫啊。」莎莎點點頭說。 「怎麼說?」尚恩看不出這圖有何特別。 「夏雪說原圖放在法國巴黎的裝飾藝術博物館。也是海玉旒給我一本波斯文小說裡的插圖。畫名是『波斯王子與中國公主在花園的初次邂逅』。」莎莎跟他解釋。 「那這圖有什麼故事?」尚恩不禁聯想起他紐約辦公室休息區裡那像莎莎的波斯壁毯仕女圖。 「根據小說的內容翻譯,波斯王子某天在屬於他的產業裡花園遇見前來拜訪的中國公主。兩人一見鍾情,四眼相對無言,圖裡還有兩位女孩是僕人,看樣子應該是公主的女侍。不過這圖是波斯風格,裡面的人物都是穿著古波斯衣物,模樣也是波斯人的感覺,可能是畫作者是波斯人的緣故。」莎莎這幾天和夏雪及海玉旒都在研究這些東西,希望找回她的記憶,但夏雪和海玉旒似乎想找出什麼阻止某件事的發生,不光是找回她的記憶。 「跟我第一次遇見妳時昏倒做的夢倒很像。」尚恩笑笑。他對這些古物傳說抱持中立態度,不特別迷信,也不特別不相信。 「真的?」莎莎把畫捲起來,收回花鳥圖案長條盒子裡遞給尚恩。 「嗯。」尚恩點頭,隨手放在櫃子上。 「說來聽聽?」莎莎好奇著。 尚恩拉著她坐到客廳沙發上才開口。 「我騎著馬到達一個中東風格有著低調大門的建築,有個老人帶我進到房子裡,花園裡看起來像是妳的女子,穿著造型特殊,黃色低胸絲綢長洋裝外罩長紗巾,很像之前到中國妳和夏雪說是中國唐代女人穿的衣服,還有兩個長像完全是西方人的女孩在花園。」尚恩回想。 「就這些?」莎莎知道海玉旒和夏雪想把所有事湊在一起看看是否有關。 「後來我好像得搭船離開,像是妳的女子在船上等我,手拿一幅女子圖畫和一個好像寫滿字的長紙。我只記得大約是如此。」尚恩把她圈在懷裡。 「我到底是怎麼遇到你?」莎莎想不太起來。 「在我紐約公司大廳看到妳。」尚恩不想說出兩人相遇那不太愉快的細節。 「為什麼那天我會在你面前念那首詩?」莎莎糢糊地記得,但不完全清楚。 「這我就不清楚。」尚恩心裡知道是他由大廳拉她回辦公室還去看那幅休息室裡的壁毯。 「那你跟我說說什麼是聖殿騎士團?擁有這個城堡應該很有錢吧?」莎莎發問。 「妳還記得我跟妳說過的嗎?」 「就你是副會長,而聖殿騎士團是古老傳下,但現在不完全跟以前相同,聖殿騎士團不分國籍、種族或宗教,比較像是美國大學裡的兄弟會。」因為之前尚恩刻意不說,現在她又因出車禍不太記得,所以她只能大約說出,這幾天也聽海玉旒和夏雪提過幾次。 「那妳記得之前我們來過這裡,有人入侵這裡的事?」尚恩思考要從何說起。 「不記得。」莎莎搖搖頭。 「成員都是男性,在就讀大學時收到加入邀請,核心成員有九人,現任會長是安德魯,入團者皆需發誓對會長效忠。與我們對立的是十三氏族據說是吸血鬼。」 「難怪大家好像對你昏倒和你遇到跟壁毯上女人長得像的我都沒人嚇到的樣子。跟你剛剛說的這些比起來根本沒什麼嘛。」莎莎終於知道大家的冷靜是見怪不怪引起的。 「妳…...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尚恩輕輕吻了莎莎額頭後問她,心疼她跟他認識不算久卻接連遇上許多危險,如果她一直想不起來,他打算之後還是會誠實告訴她遇上他後發生的所有事,和他們根本還沒結婚的事實,以及來不及出生的小生命。 「是啊,不過我認識你之前的事我記得很清楚,像是我媽媽的姐姐,也就是我的阿姨,在我小時候父母死後帶著我到美國生活。」莎莎也覺得很奇怪,她不是沒試著想起尚恩,但只換來更多頭痛欲裂的感覺。她醒來後沒一天不覺得頭痛——生理上和心理上,每天一件接一件奇怪的事等著接連浮出檯面。 「今天到這裡,我們來放鬆。」尚恩看著莎莎臉上又浮出種沉思表情,不忍心她很努力試圖想起他和理清所有的思緒。 「放鬆?看電影還是要看電視。」莎莎想起身走到吧檯找零食和飲料,她好像還滿熟悉城堡和屬於尚恩的區域,所以尚恩說她是他的妻,她沒有多所懷疑。尚恩不希望外傷好的差不多的她悶得發慌,夏雪另有薩勒曼助理工作要做,海玉旒還在養病,任雲雪在外工作更不用說,所以尚恩也慢慢讓莎莎再度開始擔任他的私人助理。 「不是。我是說按摩。」尚恩眼神突然有點不同。 「按摩?這時間上哪去按摩?山下的SPA按摩師也上不來啊。」莎莎不明究理。歪著頭站在吧檯前充滿疑問地看著他。 尚恩二話不說把她拉進房裡坐在床上,雙手捏著她肩。 「哇,好舒服。」莎莎閉上眼睛。 「那這裡呢?」尚恩換捏她的手臂。 「也是很舒服!」莎莎忘情地慢慢靠向他胸膛。 「妳等等也要幫我按摩。」尚恩在她後頸印上數吻。 「嗯,好。」莎莎不疑有他。 尚恩將她轉過身面對他,在她唇上一吻,隨後將她輕輕推倒在柔軟床鋪上,拉開四腳床柱上的絲帶,米色紗質床幕落下,把平凡無奇的床變成私密空間。浪漫夜晚氣氛因著住在裡面的男女們蔓延在城堡裡,銀色月光灑滿山上草原和山下湖畔,但卻羞於照進窗戶裡。 Chapter 8 「妳們在研究什麼?」任雲雪因為休假才有空看看夏雪和海玉旒到底帶著伊莎莎在搞什鬼。 「我們想找出帕爾沙家傳家壁毯和那個什麼不能跟壁毯上長像相同的女人在一起的傳說及尚恩那奇怪的惡夢的關聯。」海玉旒自桌前抬頭。 「等等,這我在沙漠裡的廢墟看過耶。」任雲雪指著桌上某個東西,她記得她被十三氏族抓走那天就是在廢墟看得太入神,才沒反應到身後有人,連跑都來不及。 「看來免不了到法國和杜拜一趟了。」夏雪見狀無奈的說。海玉旒生病,當然是她夏雪得和尚恩及莎莎走這一趟嘍。 「夏雪。」薩勒曼剛好開門進入圖書館。 「你來了。」夏雪只是抬頭望了一下,又看著眼前筆電,她得先查查任雲雪在廢墟看到的東西。 「我想跟妳說話,我在樓上等妳。」身著西裝沒戴頭巾的薩勒曼說完提著夏雪買給他的黑色名牌公事包就轉身走出圖書館。 「在房裡等妳耶。」海玉旒在薩勒曼離開不久就忍不住笑夏雪,任雲雪則對海玉旒這種幼稚行為搖頭。都幾歲的人了。 「我說妳真的是不怕死耶,他現在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被他聽到,他儲君一聲令下妳可是會被殺頭的。」夏雪忍不住推推臉上大眼鏡翻白眼,用中文朝海玉旒說,還不小心把王儲說成中代說法的儲君,她有時會忘了不同時代或區域的不同用語,畢竟她活得有點太久了。她一邊匆匆關上筆電,拉直身上那老姑婆過長又過大灰色套裝就走出小圖書館的門,雖然她表現冷淡,但由她行為就知道她夏雪有多重視薩勒曼。 夏雪步上三樓屬於薩勒曼的區域,踩到最上面一階穿著高跟鞋的腳突然感覺腳下大理石地板滑滑的踩不穩,她試著站穩腳步卻往前撲倒,當她閉上眼雙手護臉準備接受手腳撞到地上的痛感,卻撞進軟軟的東西。 「妳走路可不可以好好走?」薩勒曼要不是走到走廊看看外面風景邊等她,她就跟地上親吻了。 「你如果要念我乾脆就讓我摔到地上不就好了。」夏雪睜開眼還沒從驚嚇中恢復這男人就急著糾正她,不是該好好安慰她嗎?她差點摔到地上,說不定還會不巧就滾下旁邊樓梯呢! 「妳想尚恩手中那本聖殿騎士團傳下來的書會不會有答案?」任雲雪在海玉旒對面原來夏雪坐的位置坐下。 「有可能,但是根本拿不到,他似乎沒告訴過莎莎他放在哪。莎莎那種中規中矩又溫和的個性妳覺得她會去偷看嗎?且她甚至比失去記憶前還聽話。」海玉旒用手撐著下巴。 「跟尚恩借。關於他的事,他不會不想知道吧,且他想留莎莎下來,不是嗎?」任雲雪想得很簡單。 「那也要可以借啊。還有,得會看。」海玉旒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看那本書,況且她們還不是聖殿騎士團的成員,只勉強稱得上是家眷所以才能住在堡內。她們也不見得看得懂,裡面還不是英文,應該是拉丁文,就算懂許多語言的夏雪看得懂,但聽說另有特殊方法去讀內容,她們又不知道是什麼方法。 「什麼意思?」任雲雪心想不就是本書嗎? 「我也只是大約知道不是英文也不是中文,可能是拉丁文,而且不是一行行這樣看,是比較像解密碼那種跳行跳字讀法,我們根本不知道規則,怎麼看?」海玉旒雙手一攤。 「那妳想個辦法讓莎莎留在尚恩身旁嘍。」任雲雪知道她這朋友兼前醫院同事詭計多得不得了。上次還不是她那鬼點子害她被雷恩揭穿,早知道她就直接找上雷恩算帳比較痛快。 「我不能改變命運。」海玉旒聳聳肩。 「什麼意思?連妳也信這套?」任雲雪還以為聽錯了,海玉旒身為心理醫生還迷信。 「我是說,我沒有好方法可以徹底改變帕爾沙夫婦那麼相信祖先傳下根深蒂固的想法。這只有身為兒子的尚恩才辦得到去說服傳統的他們,但沒有推翻傳說的證據他也很難有立基點。」這就是為什麼她想從最簡單的部份下手,研究手邊有的東西:那本她祖先留下無價之寶古董堆裡夏雪找出來的古波斯小說、掛在尚恩辦公室裡那張祖傳波斯壁毯、小說裡的故事圖片原圖『波斯王子與中國公主在花園的初次邂逅 』,還有據任雲雪所見應該還存在沙漠廢墟某處的東西可能是尚恩辦公室裡那祖傳波斯地毯的原畫。 如果還能找出詩仙李白的『代別情人』原稿,也就是尚恩紐約辦公室裡那仿中國仕女圖織成的古波斯壁毯下方寫的詩,和張萱仕女圖原圖就更好了。她就能知道這些東西上面是否有任何關於帕爾沙家族對畫中人的註解,和警告後代遠離畫中人的真正原因。說不定這一切都只是誤解。聖殿騎士團的書則是最後不得已手段,要取得所有聖殿騎士團核心成員同意讓無關的人看是不可能的。 「來個苦肉計?」任雲雪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表情,她總覺得海玉旒偷留一手。 「這個嘛…...。」海玉旒神秘地笑了。 「透露一下吧。」任雲雪好奇地看著她猶如蒙娜莉莎的微笑般詭異表情。 「到時妳就知道了。」海玉旒雙手一攤,不肯透露一個字。 不管任雲雪怎麼問,海玉旒就是不肯說。 原本海玉旒覺得遇上自稱千歲的夏雪已夠奇怪,現在她遇上跟畫中人長得一模一樣的伊莎莎,她完全無法解釋這些現象,讓她猶如螞蟻爬在心上和腦中,急著想找出答案,能解釋這一切的答案! 「夏雪,妳還在生氣剛剛我笑妳?」薩勒曼看著走出浴室擦著濕頭髮的夏雪。 「不是,我哪有那麼小家子氣。我是在想中國唐代曾遇到長得像莎莎的女人和可能是尚恩祖先的波斯男人,當年只是短暫相遇沒有問他姓名,一直沒想到依所有古物的時間點上來說他們應該就是帕爾沙家傳說的關鍵,但是當年他們感情很好啊。」夏雪在梳妝檯前坐下。 「原來這就是妳一直想找出答案的原因。我不認為尚恩會因他父母而退讓在要跟伊莎莎過一輩子這件事上改變,找出來那帕爾沙家傳說的正確答案就顯得不重要。」薩勒曼覺得她們沒正事可作,自尋煩惱。 「但是女人不同,伊莎莎沒辦法讓自己變成尚恩得背離家人一輩子的元兇。」夏雪停下擦濕髮的動作,透過鏡子深深看著薩勒曼。 「安德魯,我和莎莎打算明天回紐約。」尚恩和莎莎已經在城堡待上幾周,莎莎生理上是復原,但卻遲遲沒有撿回過去的記憶,這樣就沒有理由再留下來,他就得回紐約公司上班,並再試著說服父母。 「海玉旒病況還不穩定,她又不太肯好好當個病人,我想休一陣子假陪她到醫院徹底檢查和住院,等醫生許可她遠行,我打算帶她去幾個地方,頂多一兩個月。我需要你幫我分擔工作。」安德魯依雷恩所要求把尚恩暫時留下來。 「好。」尚恩知道安德魯故意留他下來,所以找了這個讓父母無法對他滯留瑞士多所置啄或怪罪莎莎的說法,就順勢答應。 「那就麻煩你。」安德魯事實上也很希望能多花點時間陪海玉旒。 「對了,關於香港那件併購的事,我沒辦法完全待在那裡一年半載。你想派誰去?」尚恩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安德魯。 「你決定吧,這方面你是專家。」 「知道了。」尚恩點點頭,併購花時間和體力,還得不怕碰壁和各種威脅及危機,他得好好考慮人選。他的手機在這時響起,顯示是雷恩。 「雷恩?」尚恩退到走廊上才接起,他走近落地窗邊看著窗外。 「就像你猜的,你母親單獨找過伊莎莎。」雷恩看著電腦裡的影片,是從尚恩住的紐約街頭維安監視錄影機拍下尚恩母親進入尚恩和莎莎之前在紐約住的高級公寓。 「但是大樓裡的影帶找不到?對吧?」尚恩知道自己母親行徑。 「沒錯。你要影片嗎?」雷恩肯定的說。 「不用,我相信你不會看錯,多謝。」尚恩掛掉電話,繼續看著外面,心裡明白莎莎是在母親的壓力下離開他,後來在前往機場路上出車禍,失去記憶,也失去了他們的愛情結晶。心裡五味雜陳。 尚恩走到圖書館門邊,看著莎莎開心地聽著海玉旒和夏雪鬥嘴,那無憂無慮沒有心機的表情,就算沒有那他看了幾十年的壁毯上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他也會愛上她吧。 「王儲殿下,你喝酒了?」夏雪開車到日內瓦沙烏地阿拉伯大使館大門口,接和其它阿拉伯政府和皇室人員開閉門會和午宴的薩勒曼,發現被人扶上車的他身上有濃濃酒味。因為那是沙國男人的場合,她不方便跟著薩勒曼,送他到大使館後她就自己到處逛逛,在那城堡裡也悶好幾天了。阿拉伯開放女人開車也才是最近的事。 「薩勒曼,叫我薩勒曼。車裡又沒有其它人。」薩勒曼不滿。 「好、好,你要我叫你什麼都好。醉了,真是。」夏雪忙著開車不理他。他到底喝了多少啊?沒事大白天喝那麼多做什麼!? 「女人,妳是我的女人,那什麼態度。」薩勒曼酒醉後會在她面前露出沙國男人最大男人那一面。 「好,對不起。」夏雪自己知道是因為最近她都在研究尚恩和莎莎那些奇怪的聯結。她對古物有很多熱情,與其說她想幫忙莎莎留在尚恩身旁,還不如說她是對做古物鑑定比做薩勒曼秘書有興趣多了。 薩勒曼突然伸手拉方向盤。 「薩勒曼!你煩不煩啊,很危險吔,放開。」夏雪不客氣地用力拍著他擾人的手。 「妳不准跟伊莎莎兩個人單獨留在巴黎。」薩勒曼放鬆方向盤一些,他剛剛知道尚恩得暫代安德魯的一些工作,可能無法久留,他當然知道夏雪在想什麼。 「我不是跟你說你想的話一起來,你一起來這不就得了。」反正薩勒曼可以跟阿拉伯政府找個理由說要去法國拜訪,增進外交之類。 「妳回去巴黎那花花世界就不會想跟我回沙烏地阿拉伯。」薩勒曼還是在跟她搶方向盤。 「你!」夏雪洩氣的將車停在路邊,拿出包包找到手機。「莎莎?嗯,對,沒事,我接到他了。是這樣的,我和薩勒曼會在日內瓦多留一天明天才會回堡裡,妳跟尚恩說一聲。明天見。掰。」她覺得莎莎很像當年開始苦等薩勒曼前世的自己,所以把她當成妹妹了。噢不,可能可以當曾曾曾…...孫女了。 夏雪把方向盤一轉,不理不停打著酒嗝的薩勒曼,往海玉旒在日內瓦的老公寓開去,海玉旒請她管理這個地方幫她出租,正好還沒租出去。她沒辦法帶喝醉鬧場的薩勒曼去住旅館,他是日內瓦星級旅館熟面孔,她又不可能帶他去住小旅館,要是皇宮的人知道了,她可會被降罪沒有照顧好主子。 車子不等車庫門完全開就駛進緩緩往上開門的車庫,停好車夏雪又馬上按下關閉門慢慢往下關。 「妳開到這邊做什麼?」薩勒曼甩甩頭,看來喝了不少。前方是個小花園,地上有些是大石塊組成的地,以前騎馬用這種地馬才好走,馬走在上面會有種扣扣扣的聲音。 「下車。」夏雪自顧自下車走進花園裡。薩勒曼才不情不願的走出車子,跟在夏雪身後,走上庭院旁往二樓陽台石階。 夏雪按下密碼打開門,薩勒曼竟然醉倒開始壓在她背上,她轉身把他推在牆上,然後關上門,任薩勒曼順著牆滑坐在地上,到廚房倒了杯水蹲在他旁邊。 「嘿,喝水然後自己走去樓上睡覺。」通往樓中樓的金屬旋轉樓梯很小,她無法幫忙他上樓。 「我頭很暈,先扶我去沙發上。」薩勒曼故意要她幫忙。 「好。」夏雪動手扶他站起來走到沙發旁。 薩勒曼順勢用身體重量讓她跌坐在沙發上,夏雪正想起身,被薩勒曼壓住。 「你……。」 「女人,閉嘴。」薩勒曼吻去她要出口罵人的話。 太陽羞於探看沒有完全拉上窗簾的室內,往雲裡躲去,轉暗的室內剛好擋去外面的視線,只有喘氣聲迴響著屬於戀人的空間。 「蛋糕!你知道我最喜歡吃這個?」莎莎開心地看著尚恩端進客廳的一塊蛋糕。 「當然。請堡裡甜點師傅做的。」尚恩身旁的女子沒幾個像莎莎容易滿足。 他身旁像蜜蜂般圍繞的女子們不是要金要銀,就是要珠寶。他常常很厭煩這種物質建立起來的關係。但他也理解很多女人都有灰姑娘般的夢想,只可惜他並不想當提供金錢的王子。雖然他的工作跟錢有關,但他沒有迷失在金錢遊戲裡。 他幾乎忌妒起蛋糕師傅來了,這麼容易就讓莎莎開心。 他拉著莎莎在沙發坐下,把那塊蛋糕塞到莎莎手裡。 尚恩看著莎莎吃蛋糕的樣子出神。 「你為什麼這麼看我?」莎莎不好意思地停下吃東西動作。她是吃得很難看嗎? 「我是不是要去學做蛋糕?」尚恩沒有直接回答。 「為什麼?」莎莎好笑地看著他。 「這樣就只有我會看到妳在我面前吃蛋糕的樣子。」她舔去嘴唇上白色奶油的動作,只要是男人都會心癢癢吧。 「你很討厭耶。我還以為我吃東西很難看,所以你在看我。」莎莎無意之間總是會出現過去的習慣和口頭禪。尚恩希望這是她恢復記憶的跡象,記得他這個人。 「討厭?我覺得妳還滿喜歡的嘛。我可以讓妳更『討厭』。」尚恩邊說邊拿開她手上裝蛋糕的盤子,拿下她手上叉子,用手將她圍在沙發裡,吻上她殘留著奶油的唇。 莎莎沒有跟之前一樣推開他,雙手抵在他胸膛,閉上眼。尚恩很快想結束這個吻,他不知道莎莎是否能接受他了。莎莎只是再吻上他的唇。一個吻,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火熱夜晚。 「啊!」莎莎尖叫著醒來。 「莎莎,冷靜,妳只是作惡夢。」尚恩將她納入懷裡,拍著她的背。 莎莎慢慢安靜下來。 「睡吧。」尚恩躺下閉上眼,把莎莎安置在他肩窩,另一手撫著她頭髮。 「我……我夢到出車禍的時候,身上都是血。」莎莎害怕得身體緊靠著尚恩的。 「噓,不要想了。快睡。」尚恩最知道半夜惡夢對隔天工作精神的影響。 「我本來是不是懷孕了?」莎莎這麼一說把尚恩的睡意全趕跑。 「妳怎麼會這麼想?」尚恩在黑暗中問她。他不想讓她看到他的表情,他還不想告訴她事實,他不能想像她再離開他。 「我想起出車禍時我腿上有好多血,但是我沒有撞斷腿,不是嗎?」莎莎側著臉趴在他胸前。 「妳只是作夢。不要多想。」尚恩可以感覺到她像絲綢般的長髮灑在他身上。 「嗯。」莎莎在他胸前點點頭。 「妳想去巴黎嗎?」尚恩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尚恩想起夏雪曾詢問他可否讓莎莎和她到巴黎的事,原本他沒答應,但現在安德魯和海玉旒還在瑞士,他也還暫時不回美國,他可以帶莎莎到法國幾天。不過他不希望夏雪帶著莎莎繼續往古時候的事鑽研下去,對他來說那根本只是一連串的猜測罷了,現在他還看不出實證在哪。 尚恩一廂情願的認為只要他和莎莎感情堅定,愛他的父母有天總會接受事實。 「可以去嗎?」莎莎眼神亮了起來,抬頭看著他。 「當然。」尚恩低頭看著胸前莎莎那雙發亮雙眼。 莎莎開心地吻他的唇一下以示感謝。 「就這樣?」尚恩跟她開玩笑。 莎莎又送上個吻,這次被尚恩整個壓在身下,莎莎左閃右躲不讓他吻她,兩人開心的嘻笑著。 尚恩看著莎莎馬上把惡夢拋到九霄雲外,心裡開始擔心她如果完全恢復記憶是否可以承受,是否還會留在他身旁? 莎莎突然停下來看他,用手摸著他的臉。 「我想我記得你的臉。」莎莎溫暖的對他笑著。 「真的?」尚恩也伸手摸她的臉。 「但是就這麼多。」莎莎抱歉地笑笑,放下手平躺在床上。 「沒關係,我會讓妳想起來。」尚恩偷吻了她嘴唇,試圖擾亂她思緒。莎莎可以想起來所有的事,但不是現在,他還沒準備好她回到原本自一開始就有點推拒他,以為他只想跟她有露水姻緣的莎莎。 莎莎手遮住唇,張大眼看他,她…好似記得這個感覺。她想再試看看,二話不說直接吻上尚恩的唇,閉上眼用舌頭探索他的舌。尚恩先結束這個吻,稍稍推開她,晶亮雙眼直直看入莎莎瞳孔,好像在確認什麼。 「妳確定妳想要?」尚恩用充滿欲望的眼神看著她。 莎莎用行動回答,玉手緩緩解開胸前扣子,然後碰觸他沒有任何衣物的胸前結實肌肉,拉下他的頭,繼續吻他。夜,還長著。 「尚恩。」午餐時間只有莎莎和尚恩,莎莎打破寧靜。 「怎麼?」尚恩放下手上的紅酒杯。 「你怎麼會擔任聖殿騎士團的副會長?」莎莎忍不住好奇的想問。 「碩士畢業後在金融業工作一段時間後,我創立了黑石投資銀行,當公司步上軌道,日進斗金變成家常便飯。有時我會思考人存在的價值,對金錢遊戲愈來愈沒有感覺,期待能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安德魯是我在大學加入兄弟會就認識,他對公關和行銷很有一套,大學還沒畢業就白手起家創立電影製片公司,也在騎士團裡建立起人脈、接下會長,當他問我要不要幫他分擔責任,我想該是做些有意義事情的時候就答應了。」尚恩大約解釋。 「那你喜歡這些額外工作嗎?」莎莎是女人且安於當平常人,她還在試著理解這些人。可能是家人全部已歿,莎莎雖在大學畢業後就開始當空姐,但是知道錢和權勢生不帶來死也不帶去,留下給後人的只有個人功過的評價,她並沒有所謂的普世灰姑娘心態。克洛依還笑過她,說她前世如果不是男人就是個愛女人的女人。走過生死關頭後,她車禍意外帶走對他的記憶,但莎莎沒有懷疑尚恩說她是他的妻,她對他有種『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感覺。 「談不上喜不喜歡。」很多事尚恩都是遇上才知道怎麼處理,還有聖殿騎士團和對立的十三氏族之間詭侷事件。在商場上爭戰多年,尚恩總是臨危不亂,從來沒怕過什麼。但這次,他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恐懼。 剛經歷可能莎莎永遠在他生命缺席的恐懼,他更渴望下半生要和她白頭到老,所以父母因為家族無稽之談的傳說反對,讓他無所適從。 薩勒曼靜靜看著夏雪躺在大沙發上安詳的睡臉,他至今還無法相信夏雪有她自己所說的上千歲年紀。他因為她想下他藥結果反被尚恩喝光那下過藥的杯中液體,而將她綁在床頭柱子上時,夏雪哭著告訴他,她等待他轉世已等了千年,她只是讓他快點想起來。他心軟夏雪是還未婚的他最愛的情婦,尚恩昏睡後也沒事。如果她要殺他機會可多著是。他於是半信半疑放過她。他是曾聽過十三氏族傳說中的永生不死方法,但那也只是聽說,就連十三氏族也從來沒有承認過除了變成吸血鬼得永生之外的『那個方法』。前一陣子BKT另一位核心成員黑少跟安德魯提過如果海玉旒真的治不好,就可以考慮嘗試,但是被打了回票。 夏雪外表看起來跟十三氏族完全不同,不但不蒼白還血色紅潤,唇紅齒白,細皮嫩肉,動作靈活。也不怕陽光。唯一他不懂就是她總是染金髮,戴著綠色的隱形眼鏡,他一開始以為是女生愛美,後來覺得不是那麼一回事。女人不是都應該想在所愛的人面前表現出最美的一面嗎? 「嗯……。」感覺被盯著看,夏雪緩緩醒來張開眼。「你看著我做什麼?」 「妳還沒跟我說妳所有的故事。」薩勒曼盤腿坐在沙發旁地上,身上只有穿一條長褲。常曬太陽和運動的棕色胸肌在側躺沙發上的夏雪眼前晃來晃去。 「你想知道?」夏雪看著他,還是側躺著。 「反正現在沒事。」薩勒曼聳聳肩,很難有這種身旁沒有閒雜人等的時間。 「這個麼……。」夏雪抱著毯子坐起身。 「妳不想說?」薩勒曼心裡覺得她編不出故事在打發他。 「是不知道由哪說起。」夏雪看著他赤裸上半身,有想流口水的感覺。 「妳遇上尚恩和莎莎是一開始認識我前世的時候?」薩勒曼對中國朝代和時間分不太清楚。 「不是。那是你的第二世富家公子,第一世你是將軍,第三世是當官的,現在你是第四世。」夏雪用手順順頭髮。 「都在中國?」 「沒錯,我誤以為你第三世時就會在中亞,所以在你第二世掛了之後,就到中亞,在路上遇到尚恩和莎莎。莎莎真的就跟現在長得一樣,沒騙你的。」 「所以?」薩勒曼坐在地上皺眉,他不喜歡夏雪的過度熱心。雖然尚恩是他的好朋友而伊莎莎曾服務過他搭人的私人班機多次,也算是他的朋友。 「尚恩的祖先傳下來的什麼不要跟壁毯上畫中人相戀,一定搞錯。」夏雪雙手抱胸,身上只有件毯子,臉上有思考著什麼的表情。 薩勒曼拉著她身上毯子,被夏雪搶回去。 「又不是沒看過妳身體。」薩勒曼被她逗得大笑。 「都是你中午喝醉,不然我已經躺在城堡裡舒服的床上了。大白天喝那麼多是要做什麼。」夏雪賞他個衛生眼,還是不肯放下毯子,摸摸肚子站起身,她肚子餓。 「因為我想要妳。」薩勒曼在她走過他旁邊時摸了她大腿一把。 「啊!我不要聽。」夏雪動作好笑地用手臂夾住毯子以免春光外洩,又一邊忙著用手遮住耳朵,腳踢到海玉旒公寓裡的咖啡桌,毯子又不知道勾到什麼。下場是繼上次在城堡裡差點跟地板接吻摔下去被薩勒曼攔截接住後,這次可能真的要往地上撞上去。還好薩勒曼又再度接住她。 「笨女孩。妳要去哪?」薩勒曼笑著罵她。下次如果他不在,這傢伙可真的要跟地板接吻了。 「該死。我肚子餓啦。」夏雪躺在他懷裡鼓著臉頰。 薩勒曼帶著夏雪在巷子裡東穿西繞,最後來到專賣沙威瑪的店家,歐洲有許多中東移民,有很多口味道地店家。沙威瑪漢堡配上薯條頗為有趣,像是另類速食。回程兩人沿著路燈亮起的日內瓦湖散步。 「我不知道你會吃這麼普通的東西耶。」夏雪雖然跟在他身旁有好一陣子,但總是以為他喜歡皇宮裡的食物,他的男隨從老是準備大堆高貴食物,什麼都要最好的。 「我從小就常到日內瓦,這是我以前發現的店家,妳也知道沙國皇族和官員很多人喜歡住這。」沒有戴頭巾和穿長袍的薩勒曼,因在英國受教育,說著一口正統英式英文。這樣穿著西服走在路上,路人大概會以為他是移民到英國的阿拉伯人。 「你以前一定燒了好香。」夏雪拉著他的手跟他皺皺鼻子。 「怎麼說?」 「老天總是讓你轉世在好人家。」夏雪無奈笑著,每次她都要花很大力氣去在他面前出現。「因為你命好,所以你一定要幫幫莎莎留在尚恩身旁。我懂那種不能在一起的痛。」夏雪的朋友不多,因為她無法讓人得知她的永生密秘,就無法打開心房結交朋友,又因為在薩勒曼身邊工作,除因為她為皇族工作為了主子安全要小心交友,還有都是男性工作人員較多。 「海玉旒呢?」夏雪經過僕人指點在庭院找到莎莎,放下釣魚用活動式的小冰箱,拿出保溫袋,遞給莎莎。 「她和安德魯每天都去醫院做不同檢查。」莎莎打開袋子,拿出裡面的東西,是兩個莫凡彼草莓冰淇淋。 「那為什麼不乾脆住院幾天就好?」夏雪好奇的問,拉開莎莎對面椅子坐下。 「聽說她不喜歡醫院。」莎莎放一個冰淇淋在夏雪前面。莎莎的貼心和不自私由日常生活就看得出來。 「啊?不喜歡醫院,她是心理醫生,就在醫院工作啊,這是哪門子的不想住院理由?」夏雪打開盒蓋動作停下,有點傻眼,這是在演那齣?十八相送?只不過去醫院檢查。 「我想是海玉旒想跟安德魯住在她最喜歡的地方吧。」莎莎拿起一旁檸檬汁和杯子幫夏雪倒了一杯。 「噢,妳是說這城堡。」夏雪點點頭,她知道海玉旒喜歡這個風景瑰麗的地方。 「尚恩說要帶我們去巴黎。」莎莎終於有種答案要揭曉的感覺。 「薩勒曼可能也會跟來。」夏雪吃一口冰淇淋。 「你們昨天還好吧?該不會吵架了?」莎莎覺得昨天夏雪接電話時不太高興,好像在跟薩勒曼爭什麼。 「沒事,他喝多使性子而已。」夏雪邊笑邊說。「走吧,我們進去,要下雨了。」烏雲和雨滴很快籠罩天空落在地上,夏雪忙著把東西放到托盤。 「我們去巴黎。」薩勒曼走進尚恩辦公室。 「好。你安排吧。」尚恩忙著手邊的文件。 「你怎麼這麼容易就答應了。我還以為要花點時間說服你。」薩勒曼自顧自在他桌前椅子上落坐。 「但是我們得快去快回,安德魯待海玉旒身體檢查完成,醫生如許可海玉旒遠行,他想走開一陣子。」尚恩停下手邊的動作看著薩勒曼。尚恩因為分擔安德魯的工作加上他自己公司特助傳來要他做最後確認有時間性的工作忙得不可開交。莎莎雖然幫他,但有些工作他還是得自己完成。他還是堅持莎莎中午可以休息再回來工作。 「正好,我也不能去太久。」薩勒曼聳聳肩,想起什麼般接下去說。「尚恩,別嫌棄你的父母對你的過度關心。我不認同你父母對那個不能跟壁毯上女人相戀家族傳說的堅持,且莎莎是個識大體又溫柔的女孩。我只是想跟你說,現在我想聽自己爸媽的嘮叨都不可能了。這些嘮叨代表著關心和感情。我希望到巴黎後真能解開迷團…...而不是這兩個女人跑去購物。」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薩勒曼感嘆和遺憾因為車禍奪走了他的父母,所以遇到不管誰因關心而給的「嘮叨」,薩勒曼都收下,對沙國皇室家族他也對每個人很好,他最遺憾沒有機會孝順留給他舒適生活和皇室頭銜的父母。 「謝謝,這個我懂。只是有些無所適從,我瞭解他們的擔心,為了個無稽之談跟他們鬧翻我也很無奈。」尚恩知道薩勒曼關心他。 薩勒曼總是對很多事一副悠哉悠哉的態度和反應,但或許是與天俱來的皇族翩翩風範吧。他事實上是對工作最享受也最不在意工作時間的。夏雪跟著他並不輕鬆,但從來沒聽過抱怨,比男隨從還能作更多事,出外時除了打理三餐還能擔任他的秘書和翻譯。 「莎莎還好嗎?」 「我想她還沒恢復記憶。」尚恩放下筆,看向窗外落下的雨。 「你希望她想起來嗎?」薩勒曼認真的問他。 「你說呢?」尚恩重新拿起筆,低頭翻開文件。 「你在矛盾。」薩勒曼肯定說著。 「你們昨晚去哪了?」尚恩轉移話題,在文件上寫了個備註事項。 「留在日內瓦一晚。」薩勒曼還頗享受沒有隨從的日子。 「出門多留意安全,沒有安全人員只有你們兩人的時候要小心。」尚恩昨天聽莎莎說夏雪打電話通知昨晚不回堡裡時,著實有點不放心薩勒曼和夏雪兩個人單獨在外。 「放心,夏雪做事小心你也知道。」薩勒曼對夏雪的信任可見一番。 「上次她對你下藥而我喝了那杯水,別忘了。」尚恩開玩笑的說,他知道夏雪不是針對他,尚恩向來對兄弟們的女人沒有討厭感覺,就算是曾像是女魔頭般跟安德魯作對的海玉旒,他也瞭解她由愛才會生恨。但是夏雪那杯水原是針對薩勒曼下藥也讓尚恩有點不安。 「我因此處罰她了。」薩勒曼對他到底如何處罰夏雪和夏雪說有千歲年紀和為等待他求得永生的事,薩勒曼在還沒查清楚和讓夏雪說出更多前,他倒是對所有人三緘其口。 「我聽說過。」尚恩知道薩勒曼不想說,也就不追問,不管是如何處罰夏雪還是兩人昨夜到底住哪。 門上傳來敲門聲。 「進來。」尚恩朝門的方向說。 薩勒曼從椅子上起身,他知道門外應是下午茶時間結束的莎莎。 「薩勒曼!」莎莎每次總是很開心見到薩勒曼,但尚恩說他現在貴為王儲了,她也就不好意思跟以前一樣抱著他又叫又跳。 「夏雪幫妳帶的東西好吃吧。」薩勒曼一如往常執起她的手輕吻一下。 「嗯,謝謝你們。」莎莎感覺跟夏雪好似認識很久,夏雪知道許多她的習慣和小動作,但尚恩卻說她們認識在認識他之後,且時間很短。 Chapter 9 尚恩輕輕關上門,走到床邊脫掉鞋子,側躺上床伸出一手環著莎莎腰間,就著月光看著莎莎睡著容顏。 「嗯。」莎莎醒來。 「抱歉,吵醒妳。」尚恩把莎莎整個抱進懷中。 「你心情不好嗎?」莎莎窩在他懷中。 「不是,只是在想紐約的公事。」 「你…也在想家人嗎?」莎莎不知道為何想到尚恩的家人會讓她有點遲疑害怕,但她也只知道她車禍後照顧她的醫生是尚恩的姐姐,沒印象見過其它成員。沒有家人的她,認為大家都會想念家人。 「沒有。快睡。明天還要早起。」尚恩搖頭否認,除了跟莎莎否認,也跟自己否認。 法國巴黎街道上加長型黑色凱迪拉克房車由機場往市中心開去。夏雪腳上金色鉚釘螺絲起子鞋跟的高跟包鞋。高跟鞋的素面麂皮、牛皮圓頭鞋面平凡無奇,重點是在模仿螺絲起子狀的金色鞋跟,綴上幾圈鉚釘非常有型有款。 「妳穿這什麼鞋子?」薩勒曼對著對面的女人皺起眉頭,要不是在車裡面對面坐著他不會注意到她規矩的長西褲下竟是作這種怪。雖說巴黎是時尚之都,但對這女人的影響有這麼大?本來那老處女裝扮不知被她藏到哪去了,穿著合身的襯衫和西褲不說,那襯衫簡直快包不住她胸前,最上面幾顆扣子還開開的。 「遇到壞人時脫下來可以防身啊。」夏雪知道薩勒曼不喜歡還故意說著,被坐在她旁邊的莎莎從旁輕推她手臂一下,夏雪最喜歡這樣鬧他。這雙驚人的鞋子聽說是前陣子夏雪在香港買到的。 「我想,妳可能自己先跌倒。」薩勒曼看著她放在他腳旁的腳。 尚恩坐在薩勒曼旁跟莎莎眉來眼去的,慣於薩勒曼和夏雪唇槍舌劍或劍拔弩張的情形最近經常上演。 「我比較喜歡妳原來的打扮。」薩勒曼不想任大家飽覽原本只屬於他的風光,他終於明白在沙烏地阿拉伯每個女人包緊緊但袍子下都是名牌又好看的服裝,原來有這樣的功用,男人不想跟別人分享專屬於自己的春光,而女人只為自己的男人而穿。 夏雪胸部幾乎快要跳出上衣來,白晰的皮膚好似有點透明。經過古代中國的封建和對女人的不公平,反而讓夏雪在現在我行我素。結果她等的人,轉世成世上已少見的保守阿拉伯國家皇族薩勒曼,一開始還真讓她無所適從,在他身旁工作後也只能以那老態龍鍾的打扮示人,她總不能嚇到其它人。 「啊?」夏雪、莎莎以及尚恩三人同時看著薩勒曼,驚訝也同時脫口而出。薩勒曼口味還真是特殊,他真的喜歡那老處女般的過大過長、顏色灰暗、材質沉重的裝扮? 「大男人主義。」夏雪雙手抱胸撇過頭小聲罵。 薩勒曼雙眼快噴出火來,夏雪抱胸動作讓她胸部整個更加挺起來。 他一定會讓她後悔穿得這麼暴露! 尚恩和莎莎見兩人表情忍不住笑出來,看來這趟旅途除了那壁毯的謎團解答,還有這兩人的鬥嘴可期。 薩勒曼接起夏雪突然遞來的手機:「薩勒曼。」 「莫達克家的英國《每日郵報》準備刊出我們在瑞士兩家礦業公司還在進行的併購案。上頭說英國前首相因擔任這場8000萬美元交易談判的中間人,三小時內收入100萬美元。還說結合後這家瑞士最大礦業公司會成功逃避支付4.8億美元的罰金。」安德魯冷靜的低音從手機那頭傳來。英國前首相也是聖殿騎士團成員,這場談判該是義務性質,就算有斡旋金,也不會這麼龐大。由於曾擔任首相的外交經驗,這位前英相已多次參與不同公司之間的調解。 「傑克斯告訴你的?需要我找其它莫達克家的人談談?」薩勒曼看著夏雪那不想理他的表情。莫達克家的傑克斯是聖殿騎士團成員。 「傑克斯只能暫時控制繼續報導和調整報導內容,你也知道我不喜歡跟他握權的後母交手。我們先討論要如何處理媒體追問。」安德魯還是沒有情緒的口氣。 有時薩勒曼真不等懂當初海玉旒怎會這麼輕易惹毛冷情的安德魯。 「我和尚恩到芳登廣場會所後再跟你聯絡。」薩勒曼看到夏雪對他吐舌頭作鬼臉。 「夏雪,妳可知該當何罪?」尚恩開玩笑。 「什麼罪?」夏雪差點笑出來。 「戲君之罪。」尚恩忍不住同情起薩勒曼,夏雪還真不是普通的女人,還是他的莎莎溫柔懂事。夏雪明知薩勒曼等同是一國之君,還敢拿自己項上人頭開玩笑,不怕薩勒曼旁邊的人挑動薩勒曼把她斬了。 車子不久來到芳登廣場的私人住宅。 「莎莎,妳和夏雪先到房間休息,待會看妳們待會如果芳登廣場逛不過癮,是要到蒙田廣場或是香榭麗舍大道,就請司機送妳們過去。晚上再到巴黎鐵塔餐廳用餐。」尚恩說完跟上先往門前走去的薩勒曼。來到巴黎女人怎麼可能不血拼一番。兩人由一個黑色小門進入建築物,車子開往建築後方才讓莎莎和夏雪下車。 夏雪將香檳開瓶時發出『嘶』的聲音,她最喜歡到這裡,不但櫃子裡隨時有好酒,小巧的古董宅邸是她最喜歡的古物之一。 「妳知道法國人稱香檳開瓶為『瑪麗.安東妮的嘆息』嗎?」莎莎記得在空姐訓練時曾聽過這個故事。 她拿出那本古波斯書,壁毯照片,裝著仿畫的花鳥圖案盒子,和寫著李白那首詩的紙條,以及蘇州庭院那古仕女圖的照片,還有這些日子作的筆記,將所有東西放在金銅色茶几上。 「噢,妳說那傳說世上最著名的拜金女。愛喝香檳的法國最後一位皇后瑪麗安東妮啊。我知道有一款香檳酒杯據說是以她的胸部造形做成的,香檳因為她而成為舉世聞名的浪漫酒品。法國最後一任國王路易十六帶著她出逃時,瑪麗.安東妮在香檳區停留的馬車裡喝香檳休憩,發出那聲嘆息被識破身分,最後淪為發起革命的法國人民之階下囚,終遭砍頭處決。」夏雪說著,把香檳倒到細長高腳杯裡遞給莎莎。 「香檳再好喝終究只是葡萄製成的酒而已,不是生活必需品。有錢有勢人們失去控制的靡爛生活,才真正令人嘆息。」莎莎若有所思的說。「妳怎麼知道這個故事?」 「薩勒曼告訴我的,其實這個故事有很多版本。」夏雪學起薩勒曼聳肩的動作。莎莎聽說夫妻或情侶就算習慣完全相反,在一起時間久會互相影響,看來真有這回事。 「薩勒曼怕妳變成這種王妃才特意說這個故事。」莎莎很敏感的嗅出薩勒曼告訴夏雪這個故事之真意。 「這我倒沒想過。」夏雪說完喝口手上香檳。她不知道薩勒曼是否會娶她,就算娶了她,她這個外國人是否能是冊封王妃還是未知數。因為這位沙國新任王儲在這世遇見她之前…...已經結過一次婚,而依沙國傳統,他還可以結三次婚。而她夏雪,已經在千年等待裡磨去大部份忌妒心。 莎莎走過橋,轉身看著眼前河流旁石牌上寫著英文Lethe。長得像是海玉旒的女子站在橋旁一個白色大理石像是櫃檯的後方,身上穿著白色和金色布料做成,像是希臘式右邊開叉到大腿上的袍子,腰間綁著長長的金色流蘇繩,手上玩弄著一顆純金色閃閃發亮的蘋果上面寫著英文Eris還有一個大寫K字在蘋果另一邊。檯子上滿是不同造型的透明玻璃瓶,裡面都裝著透明液體。 「喝吧。」海玉旒開口。 「海玉旒,這是哪裡?」莎莎看著海玉旒沒有感情的臉龐。 「喝吧。」海玉旒還是重覆著,隨便拿起一瓶水遞給她。 「妳為什麼要我喝這個?」莎莎滿臉迷惑地接過。 「喝吧。這一世的終結是下一世的起點。了斷舊夢,斬斷前因,忘卻一生愛恨情仇,忘盡一世沉浮得失。喝吧。來生形同陌路,恩斷義絕。」海玉旒步步逼近,沒有表情的臉和冷酷話語,讓莎莎後退好幾步,跌在黃沙地上一顆頗大的黑色大理石上,她看到上頭英文字寫著尚恩帕爾沙。 「只是做夢…...。」莎莎驚醒,發現自己只是在桌前睡著了。 「妳做夢啦?」夏雪戴著超大黑框眼鏡坐在另一個桌前,沒停下打字的手,鏡片後的眼睛也目不轉睛盯著電腦螢幕。受限於這棟古董屋的格局,一樓正門為了隱密出租給精品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全棟都是精品店。後門進入有車庫、會客廳,沿著牆邊圓弧狀樓梯進入二樓是兩間一大一小辦公室和會議室,三樓和四樓則是獨立的公寓。兩人正分享著小辦公室。 「要出門了?怎麼不叫醒我?」莎莎揉揉太陽穴。 雖然都是女人,當空姐時長期習慣在大眾面前維護形象,實在不好意思在夏雪面前伸懶腰。她突然有點頭暈,感覺許多畫面在她眼前一閃而過。先是尚恩的臉,然後又是她曾夢到那滿身是血的場景,隨即是一片遼闊沙漠和有個月牙狀細長湖面的綠洲,綠洲裡有座豪華建築,外面有些白布蓋頂棚子和蒙古包狀的帳棚。 「莎莎?莎莎?」夏雪察覺失神的她有點不對勁。 「對不起。沒事。」莎莎甩甩頭,揉揉眼睛。 「薩勒曼和尚恩又一同出門。尚恩沒交待事給妳做,我就沒叫醒妳,先把我手邊工作做一下順便等妳醒來。」夏雪和薩勒曼明早得拜訪幾位中東國家的外交官和幾個對沙國較友善的法國官員。本來嘛,薩勒曼和尚恩都還是需要工作。他們出門才輪得到她帶莎莎自由活動。 「要去哪?」莎莎以為夏雪要去香榭麗舍大道購物。夏雪可能因為薩勒曼的秘書工作提供食宿,薪水花得可兇,雖然常穿老處女服裝,但是包包每個都是名牌中的名牌,難怪薩勒曼要跟她說那個法國最後一個皇后被砍頭的故事嚇她。 「走吧,我請妳喝下午茶,然後前進『巴黎裝置藝術博物館』!」夏雪盤起頭髮,拿下眼鏡把女人出門一定要帶的包包拿出來。 夏雪在法國住了許多年,也稱得上是法國通。司機和尚恩及薩勒曼出門,她帶著莎莎熟門熟路在賽納河左岸喝完下午茶走到附近博物館。 「我是夏雪。對,我們到了,請來帶領我們。」夏雪帶著莎莎站在博物館後方一個小門前。 不久門就打開,裡面是位年輕男子。 「莎莎,這是我以前幫海玉旒在巴黎開設古董店做古董鑑定時認識的朋友。」夏雪稍為幫兩人介紹。 「日安。兩位請進,畫剛好沒在展覽期,妳們可以仔細觀察。」年輕男子以為夏雪申請看畫是要做畫的研究,用法國腔英文說著。 「日安。」莎莎識相的沒多問,夏雪不知如何誆來近距離看畫的機會,她可不想破壞,她想儘快想起所有的事。莎莎給了個大大的微笑,並用自己唯一懂的法文回應。 「背後根本沒字,正面也跟書上一模一樣。」夏雪戴手套的手放下『波斯王子與中國公主在花園的初次邂逅』原畫。 莎莎手上是那本海玉旒給她的古波斯文小說。 「等等,會不會用隱形墨水寫上?」莎莎發問。 「讓我看看。」夏雪拿起一旁的小型手電筒狀的東西,戴上橘色像是做化學實驗要戴的保護鏡,關上室內的燈。 「還是什麼都沒有。」夏雪打開燈,脫下護目鏡,放下手上東西,接過莎莎手上的書。 「書裡對畫的描述是什麼?」莎莎看不懂,而海玉旒的筆記也不完整。 「這是故事插畫,說波斯王子在花園遇上由絲路遠道而來的中國公主。可能是中國古代和親的故事。」夏雪不能確定故事裡是否說的是她當時遇到長得像莎莎的中原女子和尚恩祖先。 因為夏雪不完全知道尚恩的祖先是如何遇上莎莎的前世,她只知道那跟莎莎長像相同的女子自述在中國遇上喬裝作商人的波斯王子嫁到波斯,也不是中國公主,而是平民。但那時代沒有網路和社群網站,故事都要傳很久才到下一個城鎮,傳來傳去,傳久了傳錯是有可能的。 「把我要妳帶來的花鳥盒拿出來。快點!」夏雪靈機一動,她得做更多嘗試看畫中是否另有玄機,她改用中文對莎莎說著。她隨手從旁邊抽出支美工刀,看看四周。拿出手機打開偵測軟體,朝四周照照,確認沒有任何監視攝影器。這個地方是博物館地下室,她們所在的角落是專門修復畫作的地方,有不少工具。 「妳在做什麼?」莎莎壓低聲音,把盒子拿出來,看著夏雪把原畫從框上拆下。 「把盒子裡的畫拿來。」夏雪把原畫捲起來,遞給莎莎,並接過仿畫。 三兩下夏雪就用一旁的工具把仿畫裝回去,莎莎連忙把原畫捲起來裝到花鳥盒裡。 「好了,我們走吧。」夏雪把畫放到桌上,準備前去叫那年輕法國男子。 男子戴著手套拿起畫看看,然後笑著對兩人說:「謝謝。我會把畫放回倉庫,妳們可以走了。」 莎莎心裡驚訝那仿畫的真實度。 「妳怎麼知道不會被識破?」莎莎邊走邊用中文問夏雪。 「那畫是我做的,我有信心。」夏雪當時是受海玉旒請託,但不知道是要交給任雲雪送給尚恩的。有時她真搞不懂海玉旒的行事。 「美國駐利比亞大使殉職。」尚恩掛上手機,看著薩勒曼。 「這次為了什麼?」薩勒曼表情無奈,中東情勢沒有一天平靜。外交官並非總是在杯觥交錯的盛宴中優雅談論國事,更多時候要面臨生命威脅,且必須突破困境完成任務。?他有時得身兼外交人員和對外的文化傳遞者,相當瞭解。 「還不明朗,可能原因之一是有人把一部根本沒有人看,嘲笑神明的影片貼上網。」尚恩手機又響起。「我是尚恩。」 「尚恩。快來,莎莎在巴黎歌劇院外面出事了。」夏雪拿著手機蹲在莎莎身旁察看她傷勢。當天是法國甜點名廚發表命名為幻想的新創作系列,包括馬卡龍、各式蛋糕及慕斯,外型精緻,如藝術品般,於是選在巴黎歌劇院舉辦發表會,名廚的巴黎總店以暗色調、鮮花與雙面鏡布置歌劇院來襯托甜點的美麗。 因為藥物昏睡著的莎莎身上只有些小擦傷,醫生看完診就離開,在歐洲醫生出診還是比直接到醫院機會多。 「你們出去後,我在聖殿騎士團芳登廣場巴黎宅邸這裡收到快遞的邀請函,因為主角是草莓馬卡龍,草莓是莎莎的最愛,晚上要去巴黎鐵塔用餐還有段時間,出了博物館便順道前往。沒想到試吃完準備離去時莎莎在劇院門口被人駕車撞倒,我被莎莎推開所以沒事。」夏雪坐在房裡喃喃地說。「我看到開車的人似乎皮膚白得很恐怖,猶如停屍間的死屍,像是十三氏族成員。我以為不直接回來會所就沒事,但還是被跟上了嘛。」夏雪裝無辜抬頭看著站在窗邊看著醫生提著醫生包從樓下開車離開的薩勒曼說。 「我告訴過妳出去要有司機開車,要有人跟著妳們。」薩勒曼皺著眉,夏雪老是不聽他的話。一個海玉旒搗蛋就夠了,他的夏雪還老是無意中參加亂局。 「你是生氣還是擔心。」夏雪明知故問。 「都有。」薩勒曼說完走出房間,離開他和夏雪使用的公寓,往尚恩和莎莎使用的獨立公寓走去。他要讓夏雪自己安靜反省一下。 「尚恩。」薩勒曼輕敲沒有關上門的門板。 「進來。」尚恩起身離開莎莎睡著的床邊,關上房門,示意薩勒曼在沙發上坐下。 「中東情勢緊張,反美情緒高漲,美國大使館戒備森嚴,你要多小心。」薩勒曼擔心美籍卻是伊朗裔在美國長大又說得一口美式英文的尚恩在歐洲境內容易身陷危險,被穆斯林當成叛徒。 「嗯,安德魯說埃及首府開羅的美國大使館已經有撤離動作。」尚恩忍不住想起當年紐約911恐怖攻擊事件後,他的外表讓同樣是美國人的其它種族人們不安的情形,當時改變年輕的他許多,如果沒有當時那些衝擊,他今天可能只是華爾街裡一個普通交易員,沒有想透過財富地位改變世界的決心。他也想起在美國家裡的父母和姐姐及姐夫,還有許久不見的小姪女。 「莎莎還好?」 「醫生說沒大礙,只是讓她睡一下。」尚恩想起莎莎沒事就輕鬆很多。 「你打算繼續讓她們查下去?」其實聖殿騎士團裡很多人可以輕易透過蛛絲馬跡查出要知道的事,要找出莎莎想知道的不難,薩勒曼不懂夏雪為何不直接開口要他幫忙。 「我心裡隱約覺得這件事似乎很重要。但目前是讓她有事可忙,不要一直去想恢復記憶這件事。」尚恩朝外面的夏雪點點頭示意她進來。 夏雪放下手上長方型銀製托盤,然後轉身到吧檯拿兩個咖啡杯放到桌上。托盤上面有兩份小長條狀的三明治,和一壺阿拉伯黑咖啡。 「夏雪。」薩勒曼喊住正在離去的她。 「是。」夏雪腳步停在門口,轉身面對尚恩和薩勒曼。 「我沒有責怪妳的意思。」尚恩溫和地開口。 「你這麼說我就更對不起你了。」夏雪微微朝兩人欠身。 「你想幫我們,我很感謝。」尚恩接過薩勒曼傳來的咖啡。 「但是?」夏雪讀出弦外之音,看著尚恩。 「我還不確定妳現在追查過去的傳說,是不是有意義。」尚恩沒有阻止她查下去的意思。 「我懂你的意思,查出什麼的話,我會說出來。」夏雪其實心裡有數,結局很快會揭曉。 畫已到手,幾個實驗後找出畫中是否隱含故事結局的隱形墨水中文字或是畫中細節有字的部份有寫上任何故事支節。古波斯畫周邊都會寫一堆字,看上去像是畫框般。 然後,再到大漠裡走一遭,她很快就會由拼在一起的片段知道到底莎莎前世和尚恩的祖先最後結局,了卻她不相信當年那對壁人會留下對莎莎和尚恩的詛咒的心願。尚恩這世就可破解帕爾沙家這不能與畫中女相戀的傳說。 「夏雪,我們走吧。」薩勒曼得到夏雪因魯莽行事向尚恩的道歉,自沙發起身。 「是。」夏雪跟在薩勒曼身後,將門關上。 「夏雪。」薩勒曼走下樓梯。 「是。」夏雪神情又回到那公事公辦的樣子。 「往後行事千萬要注意。」薩勒曼走進臥房才緩緩開口。 「對不起。」夏雪總算正式跟薩勒曼道歉認錯誤。 「我不是在怪妳。」薩勒曼關上門,身體開始接近,近到把夏雪整個人擠到幾乎貼在門上,在她耳邊低語。 「…...。」夏雪低頭不語。 「我不擔心尚恩會因莎莎少一根頭髮找妳算帳,但妳如果在執行公務或是在我的國家闖禍,我要如何處理?」薩勒曼手按在門上方夏雪的頭上,一手撫著她腰際。 「該法辦就法辦。」夏雪頭更低了。他這是在告訴她不會保她嘍? 「我不是說這個。」薩勒曼拉她的手放在他西裝裡左胸前襯衫上,他的心上。 「那你是指什麼?」夏雪眼光順著自己在他胸前的手,爬到他臉上,看進他眼裡,柔聲問著。 「我,妳的丈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要怎麼坐視妳被處罰?」薩勒曼執起她小巧下巴。 「你在亂說什麼,我又沒嫁給你。」夏雪甩開他的手,往床上坐下。 「我們有夫妻之實,在沙國妳就是我的妻。」薩勒曼知道她耍脾氣了。 夏雪心裡不禁泛起酸澀,還虧她等了千年,沒有現代時興的求婚方式,沒有婚禮,還要當他的後宮佳麗之一,跟別的女人分享他,別的阿拉伯男人頂多娶四個老婆,他身為王儲,如果他要還可以有更多女人,難不成,她還要放棄這世的他,然後等來世他會全心全意愛她?但是,她夏雪累了,原來永生不死,並不比上過奈何橋後喝孟婆湯忘了一切再去轉世來得輕鬆。 莎莎醒來,發覺自己又做下午那奇怪的夢,夢中海玉旒穿得像希臘女神不斷要她喝水。真是邪門,讓她想起中國傳說到陰曹地府的黃泉路、奈何橋,還有孟婆湯之類。但是順序不對啊,要喝孟婆湯才過橋,她已過了橋,且到處都金光閃閃和白色大理石,一點也不恐怖,還比較像是通往希臘神殿。 「我亂想這個作什麼。」她甩甩頭覺得頭有點痛,起身到浴室才發現額頭上有個淤青,她記起是下午試吃完甜點後步出劇院外被撞倒敲到頭的痕跡。 「等等……等等。我好像想起什麼。我……我全部都想起來了。」正想洗臉的莎莎,突然抬頭看看鏡中的自己。她盯著鏡中自己手上的婚戒,她和尚恩,根本沒結婚。 「怎麼辦?先裝做不知道?對、對,先裝做不知道。」莎莎很快盥洗完畢,走到房間裡換衣服,一邊自言自語。她答應帕爾沙夫人會離開尚恩,她不想讓尚恩的母親為他擔心會因為兩人在一起而遇上橫禍。失去所有親人的她,反而很重視親情勝於愛情。 莎莎提著包包和本來想會去血拼才只帶一雙逃走根本沒用的高跟鞋,光著腳ㄚ,小心翼翼地打開臥室的門,客廳沒有人,莎莎拍拍胸前,那就是在二樓辦公室。莎莎小心地沿著樓梯下樓。 「偷偷摸摸想去哪?」夏雪小聲喊住她。 「夏雪。」莎莎以被抓到偷跑的可憐表情看向夏雪。 「妳…...是不是想起暫時失去記憶的部份?」夏雪看看四周確認沒人,將莎莎拉進她和薩勒曼使用的樓層門內,將門上鎖。在千年來閱人無數,更何況老實的莎莎看表情就知道她在搞什麼鬼! 「妳怎麼什麼都知道。」莎莎洩氣地坐進沙發。 「那妳就不要承認啊。誰教妳還承認。」夏雪噗嗤笑出聲,發現太大聲就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還好沒有人敲門,她才放開手又開始說:「妳不想跟尚恩在一起嗎?我快找出方法說服他父母了,妳暫時忍忍先別跟尚恩說妳恢復記憶,他最近忙著中東國家和美國政府衝突的斡旋,暫時不會有太多心思察覺妳想起來,假裝好。知道嗎?」 「所以妳偷回來的畫,妳到底找出什麼?」莎莎壓低聲音說著。 「噓、噓,什麼偷回來,妳要害我被薩勒曼打屁股啊。是借回來。」夏雪千年來到處尋找薩勒曼各個轉世,很多時候不得不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維持生活,像是仿畫和仿古董,但是她自有分寸。 「對不起。」莎莎吐吐舌頭。夏雪還真有個性,還不都一樣,莎莎聽夏雪的語氣沒有要還的誠意在裡頭。 「我正要前往海玉旒的藝廊去做幾個試驗。那我們就一起出門說是要去購物。讓我打電話給司機。」夏雪知道薩勒曼和尚恩在跟聖殿騎士團成員開緊急閉門會,一時之間不會找她們兩人。 「司機?為什麼不自己去就好,就沒人知道我們去哪。」莎莎邊說邊彎身把高跟鞋套上腳。 「因為妳被撞倒,我剛剛被薩勒曼訓了一頓,況且離天黑不久,我也得幫他們買晚餐。」夏雪看著窗外,她還不想跟莎莎解釋十三氏族的事,要解釋也該由尚恩,更何況要是聖殿騎士團的人得知她夏雪是跟十三氏族求來永生不知道會如何看她夏雪。 窗外巴黎的天空還藍著,但是這裡緯度高不比在聖殿騎士團那私人島嶼上太陽總是很晚下山又很早出來,月的女神瞬間就取代太陽神降臨人間。 法國巴黎蒙馬特區路面有點坡度,路也不大,司機讓兩人在幾條街前下車,夏雪帶著莎莎穿進小巷走進猶如時光隧道的藝廊和古董店家和藝術家群聚區域,路旁還有不少街頭畫家。這裡是畫家實現販賣作品以作畫維生的地方。 「就是這裡。到了。」夏雪推開鑲著彩色玻璃的粗木框門走進轉角一家外觀有著巴洛克裝飾的建築。莎莎看著漂亮的建築外觀幾秒,也跟著進去。 法國香頌流瀉在古色古香藝廊裡,有西方畫作、古董、家具,也有東方色彩濃厚的物品,像是整排書架上的古書和古傢飾品,裡面看不出是否有人在,夏雪不由分說直接走進最裡面的辦公室前,打開透明玻璃門。 「海小姐打過電話來。您需要什麼都請自便。」一個女人由辦公椅起身,用法文說完後交給夏雪一串鑰匙。 「謝謝。」夏雪拉著莎莎走上二樓:「我以前是這間藝廊的藝術品經紀人,海玉旒曾是我的老闆。」夏雪簡單的說明後用鑰匙打開門,二樓不大空間裡只是簡單的藝術品鑑定室,有幾幅畫掛在牆上,牆上另一頭有許多大小瓶罐,配上白色為主的裝潢和家具,有點生化實驗室的感覺。 「戴上護目鏡。」夏雪遞給莎莎一付透明實驗室用護目鏡後,開燈拉下固定在牆邊的大型放大鏡,將莎莎遞來的畫放在放大鏡下方桌上。 「這些字在海玉旒給妳的那本波斯古書裡太小而看不到的。」夏雪指著畫周圍一圈圈成畫框的連續古波斯文。 一個小時之後,兩人滿意地離開畫廊,招來司機轉而前往購物。 「天下沒有事情是無解的。」夏雪在車內朝莎莎笑。 莎莎心裡百味雜陳,就算有理不去管那個傳說,也不能保證對傳說深信不移的尚恩父母會改變對她那一開始就不好的觀感。 車子總算在夜幕低垂的巴黎市裡開回到芳登廣場宅邸,司機下車幫兩人打開車門後,走到車子後開啟行李箱。 「你去休息吧。我們自己提就好。」夏雪走到後車箱旁,笑著對司機點點頭。 兩個女人提著大包小包走上樓梯,二樓門大開,薩勒曼迎上前來。 「妳又去哪了?」薩勒曼看著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夏雪。這女人又去花錢,每個月都把薪水花光當月光族。 「我找夏雪去購物。」莎莎越過夏雪和薩勒曼,將手上四人份的外帶晚餐交給尚恩。她怕夏雪又被責怪,就說是她找夏雪出門的。 「然後繞去超遠的十三區中國城買晚餐。忙了一天,吃飯吧。」夏雪聳聳肩,往她和薩勒曼使用的區域走去準備更衣。 「尚恩。」莎莎出聲叫坐在書桌前的尚恩。 「嗯?」尚恩轉頭看著沙發上原本在看電視的她。 「為什麼我覺得很不了解你?」莎莎趴在沙發椅背上。 「是妳不記得。」尚恩隨口回著,心裡不禁升起些許擔心,她如果想起來是他母親逼她走,她又會走掉。 「真的嗎?」莎莎心底十分明白自己根本不曾真正認識這個男人。她知道他的家庭和工作,但對他興趣喜好和想法的瞭解少得可憐。 「別說這個了。」尚恩把桌上筆電闔上,起身走到沙發坐下,將莎莎納入懷中。 「你不希望我問太多?」莎莎抬頭看著他。 「妳想知道什麼?」尚恩雙臂改放在沙發椅背上,眼睛看著電視反問著。她失憶前好像也問過他類似的問題,而他好像回了類似的問句。 「夏雪說最近你比較忙?可以跟我說你在做什麼嗎?我是說除了你『正常』的工作之外。」莎莎盯著他瞧,小心翼翼的依照夏雪說的暫時不要讓尚恩知道她已不再失憶。 「妳是說我的『另一份』工作不正常?」尚恩以開玩笑口吻說。 「哈、哈……。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都在忙什麼。還有,我是否能幫得上忙。」莎莎被逗笑。莎莎只負責他的黑石投資銀行工作交辦和日常行程,但是不知道他行程上標著BKT的那些實際工作內容。夏雪卻知道薩勒曼的。 「莎莎。」尚恩突然低頭看著莎莎,語氣認真。 「我在聽。」莎莎點點頭,眼睛看著電視。 「妳說我們以後住在香港好不好?」尚恩心中盤算著時間。 「香港?為什麼突然說要搬到香港?」莎莎不明所以地問。 「有個併購工作要一段時間在那。」尚恩只是想讓父母因為時間久了,他都沒出事,而對莎莎的想法會改變,畢竟不能娶畫中人那只是無稽之談,科學些來說,跟他之前連年惡夢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娶了莎莎也不會有事的。其實併購案工作並不是非他不可。 「那你在美國的家人怎麼辦?」莎莎說完發現她差點說出父母這兩字,而失去記憶的她只見過尚恩的醫生姐姐,也是曾在杜拜救她一命的任雲雪醫學院同學。任雲雪前陣子在瑞士城堡曾提過尚恩父親也是任雲雪的恩師。 「又不是永遠不回去,只是工作。」尚恩雙手抱緊莎莎。 「話是這麼說,但是…...。」莎莎突然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 尚恩開始吻她的髮。 「說真的,你是不是比較希望我記不起以前的事?」莎莎任他吻著。 「妳知道妳曾救過我?」尚恩將她緊緊圈在懷中,她的背貼著他的胸。他回想著莎莎血流在他身上那晚,那時他們才剛相遇,為何他現在覺得兩人認識許久,而他那連年惡夢也在遇上莎莎後消逝無蹤。 「所以?」莎莎小心地選擇話語,深怕尚恩發現她根本全記起來。 「我的確不希望妳想起不愉快的記憶。」尚恩沒有說出的是,這些回憶包括他母親到他紐約公寓找莎莎談話要她離去的片段。 「抱緊我。」莎莎靠在他身上,臉貼著他胸前。 因為尚恩給她安全感,她慢慢地不可自拔愛上他。除了他們那不太愉快的第一次見面,每次見面或相處時,她總是感到平靜和安全,他身旁的人們也都很信任他。有許多次莎莎出門約會後,雖然對方條件不錯,但她總覺得少了點什麼,現在想起來是缺乏安全感,還有在對方身旁不自在。在尚恩身旁,她覺得可以做她自己,不必擔心缺點攤在對方面前。 「我們去房裡。」尚恩提議。 「為什麼?你現在想睡了?」莎莎轉頭找尋著時鐘。 「不是……。」尚恩手輕輕把她的頭轉回來,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拉著被偷襲呆住的莎莎往房裡走去。 「你好討厭。腦子裡都裝這個!」莎莎紅著臉,樓下可是有人住的,還是薩勒曼和夏雪,時間還早他們兩人一定還沒睡,希望這老房子的隔音夠好! 「妳不喜歡嗎?」尚恩索性把她整個抱起來。 「啊!」莎莎突然感覺身體離開地面,趕緊抱住尚恩脖子。 尚恩把莎莎放在柔軟床上,按下床頭上音樂播放器,法國香頌傾洩在房裡。莎莎靠在尚恩身旁,頭枕在他肩上,尚恩又在她柔軟唇上偷香。 巴黎,浪漫之都,有種神奇的力量,就算什麼都不做,身在其中總會沾染這城市散漫步調。 Chapter10 「夏雪。」萨勒曼靠坐在餐桌上看着夏雪整理好桌面残餚走到厨房里洗手。 「是,王储。」夏雪立刻擦乾手走到桌旁。 「你知道我要责备你?」萨勒曼转而侧坐在椅上,手靠着椅背懒懒地撑着下巴。他身上那英国西服路订做的手工西服整齐掛在椅背上。 「是。」夏雪不怕死的掛着笑,身体站得直直的。 「你每次都故意用言语和行动拉开跟我的距离。」萨勒曼拉她坐在他腿上。 今天她总算穿了造型正常的双色高跟鞋,但是那鞋后跟高得让他怀疑她是怎么走路的,怎么不会跌倒。 她身上那义大利製合身黑色洋装紧贴在她身上,他不禁想着路人如何看着怀中的女人身体曲线,心里忌妒起来。 「你为何跟我一起办公总是穿得像老太婆,出门就让整个路上男人惊艳?」 「那是工作。而且我们说好不要让沙国其他人对我在你身旁工作有话说的。」夏雪虽然嘴上狡辩着,不过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随你怎么说。」萨勒曼叹气,他希望上班可以有个赏心悦目的秘书,但是又不希望让别人分享。「总之只剩几天在巴黎,出门千万小心。法国某个刊物火上加油刊出笑穆斯林神明的漫画。你不是不知道巴黎的汽车炸弹恶名昭獐。」 「你在担心到杜拜的事?」夏雪觉得他意有所指。 「如果可以,我希望取消行程。」萨勒曼不希望节外生枝。 「只有几天,而且是在圣殿骑士团的產业。」夏雪知道如果取消,尚恩势必带莎莎返回美国,而已经想起久远过去所有事的莎莎,还会继续承受尚恩家族的责怪?可能会直接走人吧。 「夏雪!」萨勒曼有时真是痛恨夏雪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性格。 「拜託,就这几天。」夏雪拉着他的手臂。 「好,但是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过问别人的事。」萨勒曼觉得夏雪这次有点太超过,无视于他的警告,还好都没发生什么事。 「好啦、好啦。」她夏雪才不管『别人』的事,她都是管『自己人』的事。 萨勒曼叹口气,他真不知道如果真娶了活泼的夏雪,完成她自称千年的愿望,他会不会无法对习惯安静听话女人的沙乌地阿拉伯王室列祖列宗交代? 「你怎么了嘛?」夏雪开始她的撒娇攻势,双手圈上他的脖子,男人跟狮子一样,毛要顺着摸。 「还不给我个大大的拥抱以示感谢。」萨勒曼双手大开。 「你呦,说起话来像是清朝皇室的大阿哥,老是以为地球绕着你转。」夏雪对他皱皱鼻子,手还是放在他颈上,没有意思要给拥抱。 「但是你喜欢啊。」萨勒曼手臂圈上她的腰,一手不规矩地接触夏雪蜜桃形状的臀。 「嘿,你手放哪里?」夏雪转头瞪着她屁股上的大掌。 「我爱放哪就放哪。」萨勒曼变本加厉将头埋在她胸前。 「萨勒曼!」夏雪想拔开八爪章鱼般黏在她身上的男人。 「你闻起来香香的。」萨勒曼那肯放手,脸颊贴在她露出衬衫外的肌肤。 「王储。」夏雪身体僵住不动,严肃地说。 萨勒曼二话不说将她抱起来,走进房里将她『丢』在柔软床上,整个身体欺上她的,吻去她抗议话语,但她开始鎚他的胸前。 「停。你要谋杀亲夫吗?」萨勒曼将她鎚着他胸膛的双手钳制住在她头顶上,看着她皱眉表情几秒,确定她眼里有也想要他的痕跡,然后又狠狠吻住她,阻止她又要出口抗议的话。 隔天莎莎和夏雪在外出购物时坐在香榭丽舍大道附近露天咖啡座休息,忍不住讨论推敲起最近的发现。 「那幅画上边缘的确是写着某任波斯王子和来自中国的女人结婚,说那本书中的故事是民间虚构,并非史实。」夏雪认为这解开尚恩家的传说,而且确定现实中她遇到的平民女子。她翻阅波斯歷史书籍,并没有娶中国公主的记载。娶平民不一定会记下,娶公主通常是政治联姻,专记王朝的古代歷史书都会有。 「尚恩跟我说过杜拜沙漠饭店的故事,传说那个美丽月牙湾绿洲曾有着波斯湾古老王朝远离首都行宫之一,但王朝落败于战争,王储和原本来自远东某国家的王妃在此被敌军追上,双双死于非命。」莎莎回想。 「我也跟你说过那个故事不正确。我想尚恩说的跟那本波斯古书上的故事是同一个,是不同版本,且古书没说结局,只停在两人结婚。」夏雪歪着头,边说边吸着手上玻璃杯里冰咖啡。 「海玉旒提过尚恩手上的书。那是哪来的?」 「圣殿骑士团。」夏雪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我是说它原本由来?你知道吗?」莎莎放下手上咖啡杯,习惯美式带着走的咖啡,能在法国露天咖啡座喝着用磁杯和磁盘装的咖啡,让她连放下杯子都几乎要忍不住欣赏起来。 「由来嘛,这我就不知道了。」 「是吗?」莎莎觉得一线曙光又消失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在想,如果有副本。你不是很懂古物?说不定可以找得到?」 莎莎知道此时身为美国公民的她和尚恩出发到杜拜不是好时机,连德国报章也刊出对回教徒开玩笑的文章和图片,回教打扮的男人跟德国前总统据传当过性工作者的夫人摆在一起。西欧许多国家对性和毒品很开放,但回教国家却是保守得像是上个世纪。 「那你就更别想,古书那么多,我上哪去大海捞针?」夏雪拿起桌上手指叁明治就啃,然后拿在手上没有立刻放下。 那个被啃的叁明治上圆弧缺口犹如对街排满抢购某手机的人龙上方那大苹果被啃的缺口。莎莎忍不住笑出来,夏雪转头看到那颗白色大苹果店招牌又看看自己手上,才意会莎莎在笑什么。 「你想像力还真丰富。」夏雪说话同时低头用另一隻手指在手机上按着,这句话其实也在笑莎莎认为会有复製本的事,如果有第二本、第叁本,神通广大的圣殿骑士团还需要大费周张保护那一本破破烂烂的古书吗?就去找出其它的就好嘍。 夏雪突然放下没吃完叁明治站起来。 「怎么突然要走,我们才刚坐下来。」莎莎不明究理。 「我刚刚转头过去看的时候,发现我们好像被几个人跟了一阵子。」夏雪弯身提起座位旁空椅上放置袋子,一边在莎莎耳边轻声说。 「那怎么办?」莎莎刻意垂下眼帘,认识尚恩后她已养成随时注意和镇定态度,没有慌张的四处看。 「装作没事。我已经传简讯请司机过来。」夏雪戴上刚买的墨镜和短手套,扶着莎莎手臂走进室内付帐,然后离开咖啡厅。 「等一下保护你自己就好。」夏雪拉着她往小巷内走,司机来到之前,她势必要出手了。要不是中东国家外交官因为中东最进反美情绪而跟亲美的萨勒曼取消会面,她今天就不会有时间出门。 「站住!」前方路口出现一个持枪的皮肤苍白细瘦男人,身上和头上都用衣物和围巾包得紧紧的,脸上还戴了太阳眼镜,一看就知道此人很怕阳光。 夏雪看天空还是很亮,后方又有人追上来,二话不说掏出大腿上的小手枪往男人开了一枪,冒险拉着莎莎往回跑,转进另一条巷子,想往较大的马路跑去。 「惨了。」夏雪眼见两人都穿高跟鞋跑不动。「鞋子,鞋子脱下来。」夏雪边脱自己的高跟鞋丢进袋子边说。 「袋子给我。」莎莎接过夏雪手上袋子,让夏雪空出两隻手。莎莎最近慢慢瞭解夏雪,她虽然爱花钱,但是很惜物,要她把手上该刚买的精品丢在路边根本不可能。更何况夏雪脸上一副不放弃绝对逃跑的样子。但莎莎不知道的是,已活了千年,夏雪是不怕死,也死不了的。 「给我站住。」男人又赶上她们。 「快上去。」夏雪眼看前后被包围,只能要莎莎往一旁建筑物有遮盖的安全梯爬上去。然后她对着男人开了一枪,往地上蹲下躲过男人同伙射来子弹,男人剎时化成灰,但男人也同时开枪,子弹划破夏雪上衣衬衫,擦过她持枪的上手臂,她吃痛一下,赶紧捂住流血伤口,另一手往后对追兵开枪,另一颗子弹划过她窄裙在她大腿上留也下个伤口。 「你怎么样?还好吗?」莎莎看坏人都灰飞烟灭,赶紧爬下梯子,找出袋中一件较薄衣物撕开,包裹夏雪伤口。当年空姐训练包含几种急救法,莎莎都还记得。 「死不了,有点痛而已。」夏雪在莎莎扶持下站起身,一拐一拐往跟司机会合地点走去。 「姑娘,可否留下姓名,来日回报?」莎莎拉着尚恩的手,喊住穿得像年轻古中东男孩般的夏雪。 「夏雪。我们终会再见的。」夏雪说完神秘笑笑,转身淹没在类似突尼西亚的市集人群之中。 莎莎睁开眼,她才闭上眼休息一下却又在做白日梦了,不是海玉旒而是夏雪,梦里还有尚恩,她还说了许多奇怪的话。她看看坐在她旁边的夏雪,还在仔细看车外是否又被跟踪。 「夏雪,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莎莎迟疑一下,总算开口。 「我不是说应该没有嘛。」夏雪忙着看外面,没有转头看莎莎。 「那你怎么知道我和尚恩有前世的一段过去?」莎莎套着夏雪的话。 她知道夏雪大而化之,口风紧但有时不注意会不小心说不该説的。不像海玉旒灵精古怪。「是你的前世和尚恩的祖先。啊…。」夏雪脱口而出才发现有异,她说的话有语病,她将背靠向椅背。 「你怎么知道?」莎莎不肯放弃,用无辜大眼问着。 「还不都是那幅画。」夏雪闭上眼心底流冷汗,她才不想解释她活了千年的事。现在只有萨勒曼听她提过,而他还不信。 「是吗?」莎莎看着闭上眼休息的夏雪,她不忍心叫醒为了保护她而挨了两枪流弹,手臂和大腿流血,还差点正中子弹的夏雪。 「夏雪!」萨勒曼气愤的咆啸。在客厅走来走去,看着坐在沙发上一副『我又没怎样』,腿上和手臂上还绑着莎莎帮她急救用碎布料的夏雪,布上有着红色血跡,她身旁还堆满购物袋。 「萨勒曼,你别怪她。」莎莎在被尚恩拉走前只来得及说这句话。 「你别生气。」夏雪见尚恩和莎莎关门离去,就开始把手臂和大腿上的碎布拆下来。她皮肤上已经看不到伤口,只有一些血渍。 「那些血是怎么回事?」萨勒曼拉起夏雪走进卧房的浴室。 「被子弹擦过而已。」夏雪看着镜子开始脱下破洞的衬衫。 「没有伤口?」萨勒曼站在她身后,拉起她手臂检查,又用手摸摸她身侧破洞的裙子,都没有伤口。 「我不是说我为了等你转世,活了千年。」夏雪转身,双手掛上萨勒曼脖子。 「如何证明?」萨勒曼拦住她的腰,他好像从来没看过夏雪身上有伤口,一般人多少都会被纸割到,或是切菜切到,但这么多年,他都没看过夏雪有这种小伤。 「如果我能证明尚恩祖先和莎莎前世,幸福的在一起。我就能向你证明我曾遇见他们。」 「还好你没事。」尚恩关上门,直接把莎莎压在门上吻着。 「对不起,我们不够小心。」莎莎不似夏雪,她认为有错要承认。 「我们会提早到明天就去杜拜。」尚恩把莎莎拉到沙发上坐下。 「为什么?」莎莎舒服地窝在他怀里。 「你们被跟上,表示留在这边会更危险。」从事金融业的尚恩和政治圈的萨勒曼不同,他认为有时需要冒险才能达成目的。既然夏雪坚持可以找出什么,那花个几天换来他和莎莎一生幸福又免去跟家人衝突不算太过份。「萨勒曼和夏雪也很快得回国,我们也要回美国。」 「是吗?」莎莎脸色一暗,回美国,她是否就得要跟尚恩分离了? 「别说这个。你觉得上次我提过搬去住香港这件事如何?」尚恩想确定就算夏雪找不出什么,莎莎依旧会守在他身旁,不管他家人想法。 「不错啊。」莎莎嘴上故作轻松说着,但是她心里不断想着跟尚恩母亲的对话 「那就好。」尚恩抱紧莎莎,在她头上落下一个吻。 「你晚餐想吃什么?」莎莎搂着他腰部看着外面太阳慢慢落下,室内渐转暗。 「你要作菜?」尚恩开心笑着。 「对啊,我想冰箱里的法国麵包和生菜、火腿、起司、水果足够做简单四人份晚餐,谁知道夏雪会被萨勒曼训个多久。」莎莎忍不住偷笑,她知道萨勒曼捨不得责怪夏雪,但是因为太担心,来到法国后夏雪又一直故意踩红线而不断发火。 「你们为何坚持要出门?」尚恩知道这两个女人故意装作都是去购物才私下谈话,司机说听她们的对话,似乎在蒙马特海玉旒的艺廊找到要的东西,所以之后都是购物,那就是莎莎差点被车撞到那天早上,她们已经到过此行来法国要到的地方,找到要找的东西。 「难得来法国想多出去走走,你也知道夏雪爱买东西。」莎莎起身走到厨房。尚恩跟在她身后。 「你们不是来找答案的?」尚恩落坐在吧檯椅上,静默几秒忍不住问,大费周章来这是购物为主吗? 「这里只是找到片段。夏雪说最后答案在杜拜。」莎莎洗手后开啟冰箱将食材一一拿到流理檯上,她记得任云雪说她在杜拜就是沉迷在看废墟里某个东西才松卸防备被十叁氏族抓走的话,后来夏雪说到杜拜她就能拼出故事全貌。 「你觉得最后会找出什么?对我们之间又有何差别?」尚恩感觉到莎莎根本已经全部想起来了,他有一种她无论如何都会离去的感觉。 「家人很重要。我失去所有家人,但是你还有完整的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莎莎拿出一瓶矿泉水放在尚恩面前,然后转身关上银色冰箱门,走到流理檯前将四个麵包每个都从中切开,再将苹果切成薄片。 「这我知道,你说过。」尚恩突然愣住,她真的什么都记起来了,那是她出车祸之前说过的。 莎莎拿出保鲜膜,撕下四大块,将被切开开口笑的法国麵包放在每一个保鲜膜中心,专心地将生菜、火腿、起司和苹果薄片放进去,然后把麵包用保鲜膜好好包裹。 「你…?」莎莎将两个法国麵包和一些葡萄在盘子里排好,放到吧檯上,转身将最后两个法国麵包製成的叁明治放在银製托盘上时,突然被尚恩由后抱住。 「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不要再骗我。」尚恩紧抱着她。 「你在说什么,我的记忆很凌乱,我脑中常冒出不知道哪里来的片段。」莎莎还是选择在到杜拜找出要找的东西之前不说实话,到时后要走她也比较不会有牵掛,牵掛尚恩一直记的她和他们来不及出生的孩子,她背对着尚恩,轻易说出谎话。如果是看着他的脸、他的眼,她一定说不出谎言。 「我先拿晚餐给萨勒曼和夏雪。」 莎莎拉开尚恩围在她腰际的手:「你去梳洗一下,然后我们一起用餐。我快饿坏了。」 她故作轻松将另两个法国麵包和一串葡萄和一瓶矿泉水放到托盘上,直接走到门旁,待尚恩帮她开门就直直走出去。 莎莎听见关门声,在旋转楼梯前,忍不住落下泪来。为他们失去的孩子和即将到来的分离。她不知道能否带着愧咎继续跟尚恩在一起。 她用手擦擦脸,确定没有眼泪在脸上,整理好心情才敲门。 「进来。」萨勒曼的声音传来。 「我做了叁明治当晚餐。」莎莎将托盘交给迎上前来开门的夏雪。 「怎么啦?」夏雪发现她神情不太开心,用中文小声问着。 「没事。」莎莎也低声用中文回。 「晚安。」夏雪用正常声量对莎莎使眼色,要莎莎快离开,让正在不高兴的萨勒曼见到又跟尚恩说去。 「晚安。」莎莎说完转身离去。 夏雪不放心地等她步上阶梯才关门把托盘放在茶几上,转身在柜子里拿了两个杯子。 「吃吧。」夏雪往沙发坐下,扭开矿泉水瓶倒水。 「夏雪。」萨勒曼在夏雪告诉他要向他证明活了千年后,沉默许久终于开口。 「嗯。」夏雪随意回着,拿起叁明治就打开啃了一口。 「吃完去打包行李,明天我们要提前离开法国到杜拜。」萨勒曼起身走到办公桌前,他以为夏雪会抗议。 「反正我找到要找的了。」夏雪喃喃自语。 「是什么?」萨勒曼转头问她,这两个女人最近偷溜出门不让他们跟一定有鬼。 「只是一些线索啦。」要是让萨勒曼知道她偷换真跡画,她夏雪不被好好关起来处罚才怪。 隔天前往杜拜的私人飞机上,莎莎发现萨勒曼和夏雪似乎合好了,一起窝在私人飞机最后面,他俩都要用吵架当沟通才过癮,难怪阿姨生前老说:『龙配龙、凤配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尚恩忙着手中工作,没有察觉莎莎异常安静。 「夏雪,我们只能停留两叁天就要回沙乌地阿拉伯,你要搞什么都要这几天内。不得有异议或延迟。」萨勒曼警告。 「好、好。」夏雪玩着手中的手机,满口答应。 四人飞抵杜拜国际机场就登上武装的日製吉普车队往沙漠中饭店出发。 「为什么要发重兵?」夏雪站在其中一辆车旁,望着莎莎满脸惊讶登上另台吉普车。 「你也知道最近中东情势。」萨勒曼说完就爬进车里。 好不容易颠颇到达圣殿骑士团的月牙湾帐蓬旅馆,夏雪马上换穿白衬衫和卡其裤,戴上犹如考古学家或是军人戴的浅色布质遮阳帽,提着一箱考古用的刷子、铲子和筛子之类的工具和身着牛仔裤的莎莎走进废墟,身旁跟着几个持枪保标。 「放心,不会有事。我有把握很快可以找出我们要的答案。」夏雪安慰因为身旁跟着一队军队般保鑣而不安的莎莎。上次任云雪在此被十叁氏族劫走,可见此地真有些什么不同,不然那些怕光的吸血鬼怎么会冒死到沙漠中,又刚好碰见任云雪留连其中。 萨勒曼则和尚恩关进会议室与其它成员展开视讯会议讨论中东越演越烈的对立事件要如何介入。 沙漠地形变化很快,每天沙子都会移动,夏雪花了整天才找到任云雪说的波斯王国图腾。古蹟大部份都在沙堆里,可能有好几层楼,她用大铲子往下挖开较硬的沙土层,然后用刷子仔细刷开墙上结块的沙尘。莎莎则张罗所有人的食物和饮水。在沙漠中水份流失很快速。 「墙上画和字表示波斯王责怪太子的中国新娘没有帮助他取得中国皇帝的支持继续当朝,而将江山拱手让人,也怪太子安于流离失所的生活。所以才会传下那个毯子和不得与画中相像女人结婚的话语,但波斯王当时是泛指中国女人,那个毯子本来是太子请人依他请中国画家和诗人作的画和诗词製成波斯地毯,掛在行宫中。」夏雪蹲着工作大半天,索性坐在地上,用袖子擦汗,满脸都是细沙粒。?「我知道了。」莎莎看着夏雪收拾工具,态度没有因为尚恩父母相信的传说是讹传而开心。 「海玉旒刚刚请人通知我,她找到书上最后一页,上次拿给你本来夹在书里,后来可能掉了,佣人在尚恩城堡房间里换床单移开床垫看到夹在里面。记得把书交给我,我回沙乌地阿拉伯之后会把书修好寄给你。」夏雪边走边看着她异样表情。 「夏雪。」莎莎停下脚步。 「嗯?怎么了?」夏雪在帐蓬区前转身看着莎莎。 「我出车祸…...是我一时意乱。」莎莎没有说下去。 「你是说你是故意的?要杀死小孩和你自己?」见多识广的夏雪也不禁愣住,她出车祸是自杀! 「你说什么?」刚巧走出帐蓬的尚恩要不是被萨勒曼拉住,一定会抓住莎莎猛摇着她质问。 「拉他进去!」夏雪语气强烈对萨勒曼说。 不多时,夏雪站在车后,看着四轮传动车车轮扬起的滚滚黄沙带着莎莎先行离去。 「两个人冷静后再见面吧。」夏雪自言自语,转身准备要萨勒曼和尚恩也出发离开。 「我得回美国。离开太久了,有些公司的事情需要处理。」尚恩情绪平稳地对安德鲁说着。 「好,这阵子辛苦你。」安德鲁坐在瑞士寇克斯堡办公桌前,有些事他身为好朋友也不方便过问,除非当事人愿意说。他最近忙着带海玉旒到她想去的地方。 「你送莎莎到岛上了?」尚恩才刚离开城堡,海玉旒就闯进安德鲁的办公室。 「对。她在尚恩的房子里。我没告诉尚恩,也要僕佣们别说是尚恩的房子。我也依你要求亲自跟尚恩的父母传说不可信。」安德鲁知道海玉旒会开口要求他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安德鲁为确认这么做是对的,跟尚恩借那本古书,但没有告诉他借来的用途。书里说,那时波斯太子和太子妃从此云游四海经商,两人在每次转世时喝下女神给的忘情水,死后缘份未尽,七次转世为人但对面不相识。 「那就好。」海玉旒带着微笑望向窗外瑰丽的湖光山色。 沙乌地阿拉伯首都利雅德,夏雪身着黑袍和面罩走出邮政中心,外面阳光灿烂。 「总算修復那本波斯古书,寄出去给莎莎。接下来就看海玉旒。」她喃喃自语,鑽进一旁等待的轿车。 「什么东西那么重要,你一定要亲自来寄?」萨勒曼看着她。 「你以后就知道了。」车子开动,夏雪往上掀开头巾,笑看着她最爱的萨勒曼。她是否能好心有好报?在这世结束这段情,不必再追逐萨勒曼转世? 「老闆……。」半年后美国纽约,克洛依和总裁特助站在尚恩办公桌前。 「我不会去找她。」尚恩只抬头用无情眼神看看两人就继续专注在眼前的工作。 「但是……。」克洛依还想说些什么,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严厉打断。 「没有但是!」 「好吧,你自己看。」特助将牛皮纸袋放到他桌上,跟克洛依使使眼色后一起快步进入电梯离开,像是在躲瘟神似的。 好半天过去,尚恩终于忍不住放下手中工作,好奇打开纸袋。里面是一张照片,莎莎用手轻抚凸起肚子坐在露台上,这不是他在岛上的房子吗! 太平洋上某个小岛,海风吹动客厅的装饰纱质窗帘,落地窗缓缓自动收进两旁墙里,相邻的花园里阳光充足,草地绿油油的。 小孩子玩闹的声音传遍整个庄园。 「小心。」尚恩拉住某个小孩。 「好险。」莎莎抚抚肚子,推推脸上方型黑框眼镜。 「坐下。」尚恩递给她一大盒蛋糕。 「谢谢。」莎莎在他颊上轻吻。 「你要继续帮忙看这些小鬼到何时?」 「噯,你不是喜欢小孩嘛?况且小姪女没伴会很无聊,我现在不能跑也不能跳。」 「我想叫她别来了。」 「好坏!」莎莎轻推尚恩。 「谁欺负你啦?」娜塔莉从穿堂走进客厅。 「快把你家的和其它家的小鬼带回去。」尚恩没好气的看着外面跑来跑去的孩子们。 「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帮忙看小孩。」娜塔莉说完自顾自走出客厅进到花园找孩子们,准备将他们送回附近各家,不理尚恩在身后哇哇叫。 「总算安静了。」整个房子内外都安静下来后尚恩满意笑了。 「你决定要签十年婚姻合约啦?」 「该死,那个魔女海玉旒竟敢跟你提这个。」尚恩扯发大吼。 「到底会不会用十年对我好来争取我下个十年还是跟你维持婚姻关係嘛。尚恩。」莎莎发挥撒娇功力。 不远处沙滩上另一栋豪华房子前,雷恩拿着望远镜往尚恩家瞧。 「你在看些什么?」任云雪在车库停好车,走上楼梯进阳台,走进室内之前好奇地看着雷恩用高倍率望远镜往尚恩那中东风格在同个海岸线上,但地势较高的大房子看。 「你自己看。」雷恩让任云雪凑近脚架上望远镜,就脱鞋走进家里。 「你在偷看莎莎和尚恩接吻!」任云雪不知道雷恩有这种怪癖。 「才不是,刚刚尚恩吼了一声。我只是确认没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岛上虽安全,但是十叁氏族不也在圣殿骑士团杜拜沙漠旅馆產业里劫走你。」雷恩拿着茶色玻璃啤酒瓶走进室内,站落地门旁。 「嗯,是吗?」任云雪带着不相信的笑容,拿着外带晚餐走进室内,顺手关上门。 海滩上阳光正向西斜去,椰树随风摇曳,白色浪花一个接一个如啤酒泡沫般在细緻白沙滩上出现。远处海上有衝浪的人,划船的人,还有人站在特製衝浪板拿着细长划桨划着。岛上一片寧静详和。 热带岛屿凉风轻轻捲进尚恩家装潢杂志封面般客厅,墙上掛着『波斯王子与中国公主在花园的初次邂逅』图,柜子里有本封面精美充满中东风格的古书翻开当成装饰品。书里修復上去的最后一页波斯文写道:『波斯王子和中国公主离开波斯到中国拜访后,开始云游四海的日子,人们在不同国家看到他们带着过着自由的商旅生活。』 ~end~ *《圣殿骑士团》还没结束呦~下一本《圣殿骑士团》2已经在连载中!是高H、1v1、HE的奇幻爱情〈沙漠王储〉(https://.po18.tw/books/683595)。别错过活过千年的夏雪和產油国王储萨勒曼活色生香又刺激的故事,其他角色也会继续出现。将针对〈波斯王子〉试阅版H稍嫌不够的问题修改,之后再推出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