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 一、新婚快乐 3042年11月26日,星期五,微风和煦,晴空万里。 随着优美的婚礼进行曲在一处私人庄园中悠悠奏响,身着雪白长尾婚纱的新娘,手捧一束纯白玫瑰,在一男一女两位小花童的引领下,慢慢踩着乐点走向早已等在舞台正中央的,她的丈夫。 台下宾客满堂,台上花团锦簇,礼炮声声,洒下无数彩色花瓣,同时也仿佛将灼灼的艳阳化作只照耀着她一个人的聚光灯。 朝歆安的目光直视前方,因为有头纱遮挡,没人能看清她脸上快速变换的神情,她有些紧张,有些喜悦,有些忐忑,也有些激动。 紧张于自己那微妙的自尊心,喜悦于他们之间的感情纯粹不含杂质,忐忑于她突然以婚姻为跳板跨越了根深蒂固的阶层,激动于作为孤女的自己,终于有了家人,未来也有了托付。 她知道自己爱着他。即便他们的婚姻有人极力反对,可只要她的丈夫能始终如一的站在她的身旁,她就有无限的勇气去面对。 舞台上,暮寅洲看着朝他款款走来的女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朝歆安似乎也被他幸福的笑脸所感染,原本还有些僵硬的身体跟微笑也变得越来越自然。 暮戌鸿坐在最靠前,也是最适宜观礼的前排位置,他从自己弟弟那张满溢开心的笑脸上移开视线,转而似有意也似无意的侧头对身旁坐着的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神态却有些南辕北辙的年轻男子说,“我是真不知道该说你们两个什么好了,工作再忙也该多回家两趟看看,要不是你父亲这次婚礼张罗着要大操大办,我看你们俩是都要忘了自己还有爹了。” 并排而坐的两个年轻男子大概二十几岁的年纪,量身定制的银灰色西装质感奢靡,不仅完美勾勒了那一对双胞胎兄弟过于吸睛的精壮身材,更凸显出他们堪称完美的头身比,尤其是那双自然摆放的长腿,只打眼望去就会知道,如果此刻他们双双站起身,那必然是要傲压全场。 还有他们的长相,轮廓立体刚毅,尤其是那一双深邃的眼睛,颜色浅淡呈琥珀色,阳光洒下,哪怕他们面无表情,态度冷冽,也会让人禁不住想要醉在里面。 α也是有等级之分的,而这两个人显然是要比其他在座的所有α都更加高阶。 “大伯知道我们也是身不由己,这次的假期都是层层申请才好不容易才批下来的,”暮霖弯下身,视线越过坐在他跟大伯中间的哥哥朝暮戌鸿露出笑脸,“军队里一向时间紧任务重,我们是想休息也不行啊。” “你们两个小子不上心,这下可让有心人钻了空子。”暮戌鸿意有所指的瞥了舞台上已经牵手在一起的新人,“要是快的话,明年这时候你们就该有弟弟妹妹了。” “有弟弟妹妹是好事,父亲一直怀念母亲,以至于四十多岁了也才只有我跟暮霖两个孩子,我们的工作还都特别忙,如今他终于重新有了喜欢的人,而她也能替我们陪在父亲的身边,我们是要谢谢她的。”暮霆一向不苟言笑,现下更全当没有听出来大伯的言外之意。 “哼,”暮戌鸿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再喜欢也不该把她娶进家门。一个底层的Ω,谁知道她安了什么心,你们父亲也是被恋爱冲昏了头,明明可以把她留在身边玩上两年,等腻了之后再给点钱打发走就行了,偏偏又是婚礼又是注册登记。再说她的年纪,好像跟你们的年龄都差不多,就算他不为家族着想,也该为了你们两个好好考虑,毕竟是Ω嘛,只要是发情期来了,撅起屁股是个长鸡巴的人就可以上去操了。” 就算是暮霆跟暮霖这样常年混迹军队,什么荤素不忌的话都听过的人,在听了自己大伯的话后都忍不住心中不快。 那个女人再不济也是父亲真心想要娶回家的,大伯这话侮辱面实在是太广了。 “谁让父亲喜欢,而且……我父亲的眼光向来很高,一般的人是入不了他的眼的。”暮霖貌似不在意的笑笑,“倒是大伯,听说您又从外头认回来一个孩子,这已经是第四个——” “第五个。”暮霆面无表情打岔道。 “你们的消息倒灵通。”暮戌鸿最会摆长辈派头,可面对着这对双胞胎侄子,他也只能抑制下被人小辈暗讽的恼怒,再一改刚才的态度,故作潇洒地笑道,“是啊,我跟你们的父亲不同,只要是看见那些美人冲我摇屁股,我就忍不住为她们献出真心,无奈造化弄人,她们美则美矣,却都不是我的‘命定之爱’,所以我也就只能继续寻觅下去了。” 嘴上说着,脸上笑着,可暮戌鸿的心里却嫉妒极了。为什么偏偏是暮寅洲生了他们?这样纯正的暮家血统,这样优秀的足以助他掌握更多权势、地位、财富的孩子,合该属于他!要不然他也不会—— 他迅速收敛起心情以防被敏锐之人发现,只是再转念一想,暮霆跟暮霖两个常年驻在军队,关于家族企业的扩张发展从来不关心也从来不掺和,就连跟他们的父亲也是只有视讯联系,那么‘他认回第五个孩子’的事他们又是从何得知? 暮寅洲?不,这件事他还不知道,不然以他的个性早就找他啰嗦了。也许,他们两个根本就不像表面上那么不在乎未来远夏重工的归属。 暮霆望着被层层花团簇拥在舞台上的两人,此时,那对新婚夫妻已经在牧师的宣导下以亲吻誓约礼成。 掀开头纱的朝歆安露出了一张即便是造物主也很难不感叹赞美的,无比精致的脸。只是不管婚礼现场有多少吸气惊叹的声音,她的眼里始终都只有面前的暮寅洲。 Ω打出生就自带美貌加成,她们无论第一性别是女还是男,五官的比例与精美程度都会令人眼前一亮。可也正是因为她们太过美丽,使的所有落在她们身上的视线都会在瞠目惊叹之后慢慢写上待价而沽的意味。 因为人在惊艳之后就会迅速联想到她们每月一次的发情期,而通过发情期,又立刻联想到这张美到让人震惊的脸是如何被力量与性欲摧毁的。 每一个Ω,即使她们并不愿意也会因为发情期的存在而刺激到人心中最邪恶、最卑劣的念头,所以她们被污名,被排挤,被一个接一个的赶进由α所缔造的庇护所里,然后被标记,被保护,同时也被蒙上‘眼睛’,再看不见除标记者之外的其他α。 朝歆安并不认为这其中有何不妥,Ω生来如此,她既然放抗不了那就顺应天意的安排,更何况她是真的很爱暮寅洲。 --------------- 新书来啦~~~ 二、命定之人 轻碰酒杯的声响与此起彼伏的恭喜道贺声将婚礼的浪漫热闹再提一个层次。 朝歆安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由暮寅洲带着她一一见过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等他们礼数周全的招呼完这些非富即贵的客人,才终于能调过头来跟自己家的人打上一声招呼。 暮寅洲的家族谱系众多,可今天来参加婚礼的人却只有他的哥哥及他自己的两个儿子。朝歆安虽然从未在丈夫的面前表现出来在意这些,可到底还是希望能更得他家人的认同。 “手怎么突然冷了?”暮寅洲看向脚步越走越是有所踌躇的朝歆安,眼中满是关心。 朝歆安小小声的吸了一口气,以防自己紧张过头在最关键的时候表现不好,“这是第一次正式的与你的孩子见面,还是在婚礼上……我担心他们对我的印象不好。” “怎么会?”暮寅洲轻轻拍拍她的手背温柔道,“我决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跟他们说过了,放心吧,我这么爱你,他们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就算你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也不表示他们真的没有意见,毕竟谁喜欢让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啊。”朝歆安不安的呼出一口气,不说她跟暮寅洲年龄相差二十多岁,只是她极为普通的出身就足够旁人在背后非议的了,“其实,只要我们两人能真心相爱,能一直在一起,对我而言结不结婚都无所谓。” “我知道你心思单纯,所以我才更不能委屈了你。”暮寅洲轻声安慰她道,“暮霆跟暮霖两个常年在外,一年到头我想见上他们两次都难,所以你也不必太在意外头的闲言碎语,就像你说的,只要我们相爱,其他人的话早晚不攻自破,不搭理他们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朝歆安攥着手心,重新鼓了鼓勇气,“可他们毕竟是你的孩子,作为最起码的尊重,我们是应该在结婚前正式的与他们见上一面才对,现在根本就是赶鸭子上架,我——” “上架就上架吧,反正有我陪你一起。”暮寅洲牵起朝歆安的手低头吻了一下,“谁让我对你一见倾心,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呢。” “谁跟你说这些了?”朝歆安禁不住脸颊羞红,艳阳高照下,更衬得她明眸盼睐娇艳动人。 暮戌鸿远远看见朝歆安,眼底里闪过一丝隐含讽刺的了然。 他跟暮寅洲不一样,暮寅洲自打妻子去世可是十数年如一日的清心寡欲,而他自离婚后床上就从来没少过人,孩子更是多多益善。可是连他这样阅人无数,身边从未缺过床伴的人在见了朝歆安时都忍不住心悸,更何况是暮寅洲这个素了十几年的人呢。 这女人不仅年轻,脸蛋更过分美丽,甚至一颦一笑都撩人至极,还有那摇曳生姿的身段,顾盼生辉的眼神,简直是个男人见了都忍不住想要将她据为己有。 而所谓的‘男人’,绝不仅仅只有α。 这样的女人如果心里没有点小算盘,他可是一个字都不信的。暮戌鸿挑唇,眼角不留痕迹地扫过身旁的暮霆跟暮霖,他们的父亲给他们两兄弟娶回这样一位小妈,若不搅和出点热闹看看真就有点儿对不起她那张脸了。 暮霆性情沉默,一张鲜少有表情浮现的脸从来都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暮霖则与他不同,除了执行任务时,见谁都是多笑三分。 所以,当暮戌鸿想从这两人的脸上看出点儿什么的时候,就只收获到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上,一平静一微笑的让他打小看到大的惯常表情。 “你们父亲真是相当宝贝她,一直藏得严严实实不说,连我都是被他通知来参加婚礼才有幸见到真人。”暮戌鸿朝着已经快要走到近前的新婚夫妇露出笑脸,实际上他的眼神已经像是能穿透婚纱一样将朝歆安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 真的是美。这样的尤物娶回家里绝对不亏,而且,谁说出身低的伴侣就没有办法在事业上助力高位者了,她们的身体不就是最好的筹码吗?只要懂舍得。 朝歆安能敏感的察觉到暮戌鸿那令她非常不舒服的眼神,只是令她更加在意的,是他身旁站着的那两位长相基本上看不出太大分别的暮霆跟暮霖。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让她举步都觉困难的α气息了,虽说但凡是个α都能凭自身的信息素轻松压制Ω,可从那对双胞胎的身上,她是近乎于被碾压一样的清楚意识到自己是个Ω。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无论是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超出人能承受范围的,强烈的自我认知都不会是让人觉得舒服,而让她更加怯步的,是她知道对方已经非常谨慎的收敛气势,以及她本身也已经被暮寅洲标记了。 暮寅洲察觉到朝歆安的情绪有些不稳就改牵手为搂腰,一边小心做着安抚,一边稍微释放了些自己的信息素以作对她的保护,“安安,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大哥,还有他旁边的双胞胎,臭着脸的那个是我的大儿子,暮霆,笑嘻嘻的那个是我的小儿子,暮霖。” 没有哪个Ω会喜欢被群狼环伺的感觉,朝歆安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其中一个所散发的气息已经让她打心底里感到恶心。 她勉强从脸上挤出不失礼数笑容,并竭尽所能的保持住声音不颤,“三位暮先生还请不要见怪,其实我本应该早早上门拜访的,结果瞻前顾后,等再反应过来已经是在婚礼上了。” “哪里的话,如果知道弟妹是这样令人一见难忘的美人,我才应该早早结识才是。”暮戌鸿朝朝歆安伸出手,“我这个弟弟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能让他动心,足可见朝小姐是何等优秀。” 朝歆安将笑意送进眼底,然后温婉地递过手去与暮戌鸿轻握,“暮先生过奖了,我不过普普通通,幸而寅洲不嫌弃。” 可就在她想要松口气的时候,却见到暮戌鸿牵着她的手欲要往唇上递。 反应最快的暮霆跟暮霖神色微动,暮寅洲紧随在后,可他太知道自己哥哥的脾性,再说,一个亲吻手背的礼节而已,他若开口阻止反而是要被暮戌鸿借题发挥了。 三、命定之人2 朝歆安心念数转,她预演了好几种适合现在这种意外情况的反应,最后还是决定依从本心。首先,她对暮戌鸿并不了解,其次,她本能的不喜欢这个人。 就像所有都知道的那样,她出身低,不是个受过良好教育并被家族寄予厚望的联姻人选,更是一个早早辍学为生计奔波的底层,但她同时也是一个有着自己的坚持与理想的,不会轻易越过底线,低声下气只会讨好他人的自尊自重者。 人贵为自重,而他人重之。暮寅洲不正是看重她的这一点才喜欢上她是吗? 所以,就在现场所有人都‘谨守社交礼节’的时候,朝歆安非常快速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暮戌鸿愣了。 “抱歉,”朝歆安也像是被自己刚刚突兀的行为弄得极为尴尬,她有些不措的转头去看暮寅洲,眼中传递出求救的意思,“抱歉,我……我,你知道我不习惯这样,我不是故意的。” 暮霖从朝歆安的脸上移开视线看向旁边的哥哥,脸上的笑也微微深了一点,心想‘多数人遇到这种情况都要看气氛以避免尴尬,哪怕不喜欢也不会立刻摆在脸上,小妈她是真敢啊,不亏是老爸认定了要娶的’。 暮霆始终保持着一张扑克脸,就像是面前发生的一切丝毫都引不起他的注意一样。 “没事。”暮寅洲将搭在朝歆安腰上的手紧了紧,温柔安慰她道,“大哥向来随性,也特别习惯这些外来的礼仪,不怪你你不习惯。” 暮戌鸿心里不爽,北联合政府都成立三百年了,竟然还有Ω装纯装成这样?不习惯?远古还没有进化出第二性时就存在的礼节,到了她这里就不适应了?难道她跟暮寅洲在一起之前还是处女?骗鬼吧。也就是暮寅洲这蠢货被美色所迷看不出来罢了,就她那张祸国殃民的脸,真以为所有人都是瞎子呢,这女人背地里还不知道跟人玩得多疯! “呵呵……是我欠考虑吓着弟妹了,不好意思。”演戏嘛,谁又不是个中好手? 朝歆安明显松了口气,她是真的不希望在自己的婚礼上发生任何的不愉快。 “暮霆,暮霖,还不过来跟你们……的继母打声招呼,以后你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一定要好好相处。”暮戌鸿故作热络的拍了拍暮霆的肩膀, 众所周知,Ω是最最慕强的人种,她们不仅是发情期需要α的信息素作抑制,还会受自身激素的影响而渴望被强大的α标记。 一般α的标记需要至少三次才能形成对Ω五感的全面覆盖,可如果是高等级的α,仅仅只是一次就可以完成。而且比起普通α对Ω一次标记宣誓占有的强度,高阶α至少是其五倍。 举例来说,就是某α在心血来潮时选择标记某Ω,只一次全面标记,后面将不再与之接触,那么这一次的标记可持续的时间大约是九个月左右。 在这九个月内,除非这个Ω可以找到比之前α更强的的α对她的标记进行覆盖,不然就只能生生忍耐每个月的发情期之苦。而九个月后,标刻的印记才会慢慢消失。 说白了,所有α都是极其自私且霸道的生物,他们的占有欲超强,即便没有付出多少感情,也会非常无耻的不许对方享有背叛的机会,所以Ω如果不想成为爱情游戏里的牺牲品,就一定要严防死守自己脖颈上的防咬项圈。 而对Ω来说更加可悲的是,一旦意外被标记,如果找不到更加强大的α进行覆盖,那么也就意味着同一水平线的α更加不会愿意勉强自己闻着其他α留下的味道来接触她,进而救助她。 当然,也是会有个别α出于各种目的来接近这些求救无门的Ω,或为性,或为钱,或为证明自己强于他人,总之,数百年的教训延续下来,每个Ω对标记人的选择都极为慎重,即使现在已经有了医学手段帮助她们进行腺体净化,可那种来自肉体上的痛苦与精神上耻辱已足够她们长足记性。 无知的代价可是很疼的。 暮戌鸿想看热闹。更正确的说法是,他想看暮寅洲一家人的笑话。 为什么暮寅洲在妻子去世后一直不寻找新的爱人?他相信有大半的原因都出在他的两个儿子身上。血统纯粹,等级顶格,只要他们一起生活,就必定会发生灾难,他玩过那么多的Ω,难道还不知道她们是如何擅于见异思迁嘛。 朝歆安只从暮戌鸿微妙的表情中就能看出他的意图,虽然她早知道暮寅洲的两个儿子是高阶的α,却没想到自己会动摇的这样厉害。 这种感觉并不正常。至少按她以往的经验,暮霆跟暮霖作为她伴侣的孩子绝不该给她这样毛骨悚然的精神压迫。 也许他们并不像暮寅洲说的那么乐意再多一位家人。朝歆安强行抑制住想要后退的欲望,因为只是被讨厌的话,根本不会影响她任何事。 “很抱歉这个时候才跟你们正式介绍自己,我叫朝歆安,是你们父亲的爱人。”她紧张地脸色都有些变了,要不是有暮寅洲在她身旁支撑,她一定早就落荒而逃。 主动伸向双胞胎兄弟的手微微颤抖,朝歆安默默咬牙,哪怕就不是为了暮寅洲,她也必须要维持好自己的形象,如果暮霆跟暮霖的心里还比较重视他们的父亲的话,应该就会配合她把今天的‘美好’维持到结束。 暮霆不做表情,伸手过去准备跟她握手,可就在他们手指相触的瞬间,朝歆安突然像触电一样弹开了手,而与此同时,暮霆的始终不见波动的琥珀色眸子急速收缩了瞳孔。 暮霖脸上的笑也有了刹那间不被察觉的僵硬,作为双胞胎之一,他与哥哥从出生就有了超寻常的异体共感。 一个人受伤,另一个人也会痛,一个人愤怒,那么另一个人也会暴躁,当然也不是只有坏的方面,就比如现在,他能感觉到哥哥的情绪临近暴走边缘,以及莫名其妙的,仿佛周身血液都开始逆流而产生的冷寒。 可下一秒那寒意就变成了滚油,先飞快烫过他们周身的每一条毛细血管,再强行顶开他们浑身的毛孔,酥到令他们想要打颤的沸腾感转回头来又紧紧攥住了他们的心跳! 这是怎么了?暮霖来不及细想就赶紧稳住被暮霆牵连的感知,但也因为他不是最直接的感受者,所以有他在旁边维持镇定,他的哥哥暮霆就依然可以借助他的‘旁观者’身份保持住一成不变的表情。 四、命定之人3 朝歆安已经顾不上维持表面形象,她紧紧抱住自己,打晃的双腿要是没有暮寅洲急时托住,怕不是早就狼狈瘫坐到地上。 她终于知道存在于她灵魂深处的抗拒是因为什么了。她想到了那对双胞胎的等级,也想到了他们可能对她掩藏的不满,却唯独没有想过还有一种来自她本能的自我保护。 命定,之人。 暮霆竟然是……怎么可能? 活了二十五年,她一直深信所谓的‘Ω与α之间的命中注定’只是一场被无数文娱作品夸大宣传的无稽之谈,什么‘上天安排的独一无二’,什么‘寻寻觅觅,千里姻缘一线牵’统统都是为了蛊惑人心而编造出来的,以宣扬真善美为价值观的童话故事。 她从来不信。 全球49亿人口,排除掉占比76%以上的β,剩下Ω跟α就算是走马观花,一辈子的时间也未必能看的过来,哪来的灵魂吸引? 就在朝歆安极力强调刚刚发生的意外只是自己的错觉时,后颈被暮寅洲标记的地方猛地传来一股撕咬般的痛感,那是她的灵魂在抗拒除暮霆以外的其他α所留下的信息素。 可笑死了。区区的本能而已,没见到暮霆还像没事人一样站着吗?又凭什么让她在这里出丑?朝歆安咬破了舌尖,她怎么可能让这突发的状况破坏自己的任务? 不对!她差点而忘了自己是普通人。一个普通的Ω在这种时候要怎么抑制住这种渴望?现场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暮寅洲跟暮戌鸿也在她的旁边。 朝歆安借由脑中仅剩的冷静将此刻的局面分析透彻。以目前她所知道的信息,暮霆跟暮霖并不在调查之列,军方有军方的规章制度,她的权限也还没有大到可以私自拖军方的人下水。 时间看似过了很久,其实电光火石不过三五秒钟。 让人看热闹总好过收不了场。朝歆安放松了对欲望的压制,丝丝代表着Ω发情期突然来临的信息素味道飘散开。 “老公,带我走……”明显已经夹带呜咽的娇媚音调朝着她唯一的挚爱委屈传递,朝歆安全身轻颤着扑进暮寅洲的怀里,勉强维系的一点理智在闻到对方那令她安心的味道后,就再也思考不了其他了。 暮霆第一次感受到了愤怒,而针对的目标竟然是他非常尊敬的父亲。好在暮霖脑袋清醒,即便遭受牵连也不至于会像他的哥哥一样被影响的那么厉害。 再是温柔的α,在面对伴侣的争夺场都是非常好斗的。暮寅洲似乎是从自己大儿子的身上感觉到了什么,可怀里的爱人既然已经在危急关头做出选择,他就更不可能在这时候弃她不顾。 他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对朝歆安进行全方位的包裹,一是防止她发情的味道外泄,二是杜绝用心叵测的α借机挑衅。 暮戌鸿心中浮现出奸计得逞的喜悦,只是还不等他高兴多久,暮寅洲就拦腰抱起朝歆安头也不回的走了,仅留下一点点被微风稀释过的柑橘的清香。 可也就是这么点儿若有似无的气味,差点让一直在稳定哥哥情绪的暮霖跟着一起遭殃、这是一股什么神仙味道?直灌鼻腔不算,更是像严冬十分,不计数量的柑橘被冰冷的空气揉缩成团,然后狠狠地朝着他的面门来了一下! 过于清冽,过于强势,也过于提神醒脑,让他瞬间爱到不行。可是那里头还参杂着他父亲早已将她纳入势力范围的,不容肆意靠近的威吓,让他不及沉醉就本能的想要压制住父亲,并从他的怀里抢夺走他的伴侣。 暮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这种感觉根本就不是他所知道的Ω发情时给他带来的那种仅仅只是诱惑的味道,朝歆安她…… 不会吧。 他想立刻跟自己的哥哥求证,结果刚好看见自家大伯眸色阴沉地目送父亲抱着朝歆安远去,他定了定神,然后扬起一贯的笑脸朝着暮霆的后背拍了一下,“哥,父亲既然事忙,我们就替他照顾好来观礼的宾客吧。” 一句话,召回了暮霆的理智也叫回了暮戌鸿的心思,他转回头来不屑道,“我就说了嘛,一个底层的Ω能有什么好的,也就是你父亲傻乎乎地才把她当成宝。” 暮霆的表情依旧没有较为明显的变化,可只有暮霖知道,他哥的眼睛已经在瞄大伯的脖颈了。 “真是幸好你们两个都不住在家里,要是在一起生活,呵呵……看见她我就忍不住想起我的前妻,那贱女人带着我的标记都敢去偷人,你们父亲也是,都有我做前车之鉴了,他竟然还敢娶一个这样的回来。啧,还有这发情期的味道,也未免太廉价了。”暮戌鸿倒不是真的讨厌朝歆安的气味,而是讨厌其中夹带的暮寅洲的味道。 这下暮霖的眼神也忍不住瞟向暮戌鸿的脖子,只不过他是一笑遮情绪,“大伯不能因为自己遭遇不幸就盼着所有人都有相似的问题,我跟大哥都相信父亲选择的人,就像当初父亲非常坚定的选择我们的母亲一样。” 话说完,不仅仅是暮戌鸿的脸上有点挂不住表情,就连暮霆跟暮霖的心里也突然升起一股非常厌恶的感觉。 ‘父亲的女人’,他们不喜欢这个认知,也不喜欢这个句式。 “大伯如果时间充裕,还是不要总在温柔乡流连忘返,这次回来奶奶又提了让我跟暮霖进集团的事,她一直说父亲工作辛苦没人分担,年上大伯还跟父亲竞争执行总裁这一职务,您如果还要把专注力全用在没有用的杂事上,后年的大选您的选票还是不会高的。”暮霆一般不说话,句式一长基本上字字都能戳人肺管。 暮戌鸿被这一唱一和的两兄弟直接气笑,但他还是要假惺惺地装恼道,“我真是多余为你们两个操心!你父亲要是知道为你们两个着想就不该娶这个女人回来,看看今天这场闹剧,要不是你们两个在没人敢造次……哼,以后你们俩常驻军队还好,一旦回家……等着吧,会有让你们后悔的时候。” “谢谢大伯的关心,我跟暮霖会掌握好分寸。”暮霆真是难得话多。 “哼,光你们知道掌握好分寸有什么用?”暮戌鸿露出一副不愿再与他们浪费口舌的灰心样,“问题不要一味只看表象,那个朝歆安绝对不简单,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五、任务 朝歆安当然不简单。 作为北联合政府麾下的秘密执刑机构里最优秀的执刑官,她所参与的任务从来都没有过失手的记录。 她不仅是最年轻的‘祖巫玄冥奖’的获得者,更是唯一一个军衔已至中尉的女性Ω。 军队中不乏佼佼者,能够在严酷的训练中脱颖而出,还要在以α为主体的军队中获得不输任何人的殊荣,朝歆安不论是对自我精神的控制还是身体的武力值都是超越常理的存在。 3041年6月13日,她奉命接近远夏重工的执行总裁暮寅洲,因为在最近半年内,有十三起被伪装成自杀案的谋杀案都与一批流通在黑市里武器有关。 被拆分的武器零件中,有一部分清晰印着远夏重工的标识。当然,军方并不会仅仅以表面查到的证据就贸然给人定罪,可同理,军方也不会简简单单的就放过这条线索。 远夏重工是被北联合政府排名前三的军工企业,不说其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单只是暮霆跟暮霖两个中校级别的军官就已经能让北联合政府里的领导者们为之头疼。 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能尽快查明真相,更为了不要冤枉无辜者,朝歆安被挑选出来负责此次任务的调查工作。 接近目标,打入内部,寻找确凿罪证,必要时,负责执刑。 上位者的斗争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一个人悄声倒下,那么下一个人就会应声而起。永久的权力意味着永久的利益,食肉的动物在没有饱腹之前是绝不会停止猎杀的。 今天的贝嘉尔庄园为迎合婚礼被装点的尤为奢靡浪漫,台阶铺上红毯,扶手系满蕾丝、鲜花与飘带,满屋的玫瑰飘香,又被隐隐漂浮在其间的柑橘清甜缠绕成令人沉醉的甜蜜味道。 浓重的男人粗喘声从庄园二楼的某间房中热情溢出,间或参杂着几声女人实在耐不住的呻吟娇喘。 再一次被标记的朝歆安此时分外的清醒,她原以为暮寅洲就算遮不住她的眼睛也应该能稍微抵挡一些暮霆给她造成的影响,毕竟她只不过是跟暮霆碰了下指尖而已,即便是‘命定’也该有个限度吧。 可是她失望了,那种被宣扬的像奇迹一样的传说落在了她的身上,并没有因为她的意志力超强而就顺势变得普通,即便她此刻正在跟一个体能、精神、样貌等等都十分优秀的α做爱,她心中的感觉也不过是更加空虚而已。 真是太讨厌了。 朝歆安在跟暮寅洲酣战两个小时后终于眉心轻锁着进入梦乡。 暮寅洲给她盖好被子,又轻轻在她的眉心一吻,“好好睡吧,我去外面照顾一下客人。” 朝歆安没有回应,只嘤咛一声更把身子缩进松软的被子中。 她的心情十分恶劣,哪怕就是在梦里,她都要被那种逼近灵魂的焦躁扰乱平静,从指尖传递向她周身的酥麻让她不自觉地想要更多,那若有似无地触碰诱导着她的意识想要为之臣服。 随着房门‘喀哒’一声落了锁,萦绕着浓郁欢爱气味的房间里便没了声音。新风系统悄无声响的净化着空气,又过了十几分钟,安稳睡在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接着没多久,她原本平稳绵长的呼吸就被清醒的意识所改变。 起身,下地,套上暮寅洲为她准备好的真丝睡裙慢慢走到窗前,朝歆安遥遥望着参加婚宴的宾客们仍在杯觥交错。 虽说今天是她的婚礼,可对上层阶级的人来说这更是一个他们能够加深交流并洽谈多方合作的好机会,因此,也并不会因为她跟暮寅洲的突然离席而冷场。 暮霆跟暮霖回来参加婚礼的真正原因恐怕不是为了恭贺父亲觅得伴侣,还有暮戌鸿,这人一直在跟暮寅洲竞争,可在这对兄弟的上面,也就是远夏重工的实际掌舵人一直都是他们的母亲暮远。 只要暮远不退位让贤,那么暮戌鸿跟暮寅洲的竞争就一直处于白热化状态,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暮远退居幕后,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暮戌鸿也不会甘愿屈居在弟弟暮寅洲之下。 暮霆跟暮霖是暮寅洲最有力的后盾及支持者。换了是她,如果两个儿子的能力旗鼓相当,那么势必就要综合考虑,后代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为了企业将来的壮大与发展自然就会更加偏向势力雄厚的一方。 这八成就暮戌鸿偏执地一再想要繁殖下一代的动力,只要有暮霆跟暮霖在,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注定要逊色于暮寅洲。 当然,这也并不表示有问题的一定是暮戌鸿,毕竟暮氏族系庞大,暮远除了暮戌鸿跟暮寅洲两个男性α儿子还有与医药、金融企业联姻的两个β女儿。 再往下的孙辈更多达十三人,就连重孙子都已经出生了四个,而这还只是暮远的直系,她的兄弟姊妹还有各自的家族谱系,有的在远夏重工担任要职,有的则成为远夏重工的上、下游企业负责人。 总之,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出现问题,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为谋取私利铤而走险。 如果只是武器在黑市流通也还好,坏就坏在反政府军一直行事猖獗且屡禁不止,并与东、南联合政府勾结意图分裂北联合政府的政权统治。 外患在明,内忧在暗,这可不仅仅关乎到政权的归属,更关乎到在这片天空下享受和平的普罗大众是不是需要披上军装奔赴战场。 战争一旦开始就注定没有赢家。 暮寅洲的归来让周旋在宾客中间的暮霆跟暮霖有了喘息的机会,才两个小时,这对常年待在军队的中校大人就已经有些疲于应付。 商人不比纪律严明,说一是一,说二就是二的军人,他们交流的每一句话背后都带着让人不得不花心思去思考的隐藏意思,即便暮霆跟暮霖也习惯了军方的各种交际应酬,可跟逐利的商人一比,他们的思想还是过于单纯了。 暮寅洲的身上还残留着朝歆安特有的柑橘微香,暮霆在看见父亲的身影后就尽量保持着与他之间的距离,好在庄园广阔,又是露天的自助模式,他的行为并不算打眼。 暮霖憋了半天的话,在见到父亲回来后他立刻就拉着自己哥哥去了嫌少人走动的庭园花圃,然后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哥,你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六、恐袭 暮霆避开暮霖的视线,显然是不想跟他继续探讨这个问题。朝歆安的出现让他太过意外,甚至在头脑还没彻底清醒的情况下让他对父亲产生了敌意,而且以他跟暮霖共享感知的程度,暮霖不可能想不到其中的可能。 暮戌鸿的话虽然难听,可对于这场意料之外的状况他也不得不深思背后可能存在的阴谋。 “哥。”暮霖也是有些不敢相信,所以急需要他哥给他肯定的答案。 就在两兄弟面面相觑快要达到共识的时候,夹在他们耳廓上的黑色通讯设备通过骨传导给他们发出了紧急召回指令。 “这个问题以后再说。”暮霆率先迈开脚步朝着位于庄园左边的停车场走去,“告诉父亲一声,我们有事先走了。” 暮霆跟在他的后头,快速通过通讯录给正在与人洽谈合作的暮寅洲发送一句‘父亲,军方紧急召回,我跟哥哥先走了,祝……新婚快乐’。 以祝福为话题的结尾再正常不过,可暮霖知道自己这句说的言不由衷。但是又能怎么办呢?暮寅洲是他们的亲生父亲,父亲的女人,哪怕他与哥哥已经心明镜自己的感受,可对他们而言她就是禁忌。 朝歆安透过窗户看向穿过花园直奔停车场方向大步离去的两人。经过花匠精心设计并修剪的花草绿植极具观赏价值,更不要说其中还走着两个如画般令人眼前为之一亮的美男。 暮霆似察觉到了什么,扭头便朝着位于别墅二层的某张窗户望去,只可惜他应该是感觉错误,那里不论是楼上还是楼下,是左边还是右边,都没有任何让他在意的痕迹。 与此同时,速度背身藏进一侧墙后的朝歆安忍不住啧了下舌,α的感知本就像动物一样敏锐,她破天荒的,已经开始有点担心任务进行阶段会节外生枝了。 无人驾驶的磨砂黑色超跑疾驰在盘山公路中,随着车辆越来越远离郊区庄园,周边的景色与环境也变得越来越紧凑繁华。 暮霆撕开一包能量棒,富含蛋白质与多种维生素及身体所需微量元素的便捷餐点只需要拇指大小的三四根就能满足人体一天所需的全部营养,他一口咬掉半根,剩下的一半被他递到了暮霆的嘴边。 暮霆正低头专心看着文件,感觉到弟弟递过来什么,却眼也不抬的张嘴吃掉。 他们两兄弟打小就是这样,不,准确来说是暮霖打小就有这样的习惯。不论是吃的,用的、玩的、还是喜欢的,他都会分出一半跟哥哥,哪怕就是一模一样的能量棒,再开一包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他也一样是两包打开,一人吃掉半根,一人吃掉另半根。 久而久之暮霆也习惯什么东西都丢给暮霖去分,他只默默接受他递过来的另一半就好。 “欧阳上校紧急召回我们究竟是什么事?不是早说好了这次会放咱们三天假吗?”暮霖其实并不是在埋怨,他只是不想继续享受车里的安静,因为这会让他不自觉的去想那个只跟他微微对视过眼神的女人。 琥珀色的眸子望向车窗外,原本晴朗清透的天空已经渐渐被繁华的科技工业蒙上一层好像永远都不会散开的灰雾,现在还没到晚上,无数的霓虹已经将城市妆点的色彩斑斓。 暮霆就着车内光线翻了一页文件没有作声,暮霖则快要闲出一身的疮,城市道路不比郊区或高速公路,还能让他切换人工驾驶来一场超车游戏,再加上这台车属于他们的私人物品没有挂上军牌,就是想要腾空加速奔赴目的地都不行。 千年的科技革新已经改变了人们的生活习惯跟模式,人类解放了双手,也节省了大半不需要浪费的时间,可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人热衷于返璞归真。 城市的行车道路被规划成了三层,一层是地面道路,供全城百姓正常使用;二层为半空特殊通道,仅供治安巡逻、救急救护及灾害救援、事故防控等支援急行使用;三层为军方特供,所有飞行器械及车辆均需配备军方标识以及非必要时不启用。 两层的行车轨迹盘旋穿梭于在城市楼宇之间,就在暮霖又转过头来准备打扰暮霆时,自动驾驶的跑车突然减速了并慢慢停下来。 红色的尾灯在马路上连成长长的一串,喇叭声此起彼伏,更有不少人打开车窗探出头来往前头观望。 自从上了车就只管低头办公的暮霆终于有了动作,他打算驾车后退倒头,只是不等他输入完之令,后面很快又连排停了四五台车,这下彻底将他的车堵在了原地。 脑中回想了一下欧阳上校留下的命令,暮霆放下手中文件,推开车门下了车。 暮霖更是坐不住的人,他哥下车关门,他取下车钥匙锁门跟上,两兄弟不需要什么沟通就一前一后穿过拥挤的车流往前走。 被堵的道路很长,至少让暮霆跟暮霖走了近五六百米才终于能看见拥堵的源头。 黄色警戒线拉开成一圈,围住了包括步行街与大半边的车行通道,救援的警灯循环闪烁,几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务人员手持电击棒正在疏散从旁边一栋商厦奔逃而出的民众,也有交通警在引导堵塞在路上的车辆缓慢穿过警戒线,再速度驶离。 从大厦外能看见从破损的三楼窗户冒出的滚滚浓烟,消防人员正手持高压水管站在高架桥上朝大厦内喷水。几辆救护车原地腾空飞快离开,又有新的车辆闪着急救灯落下接走新的一批伤员。还有已经确认死亡的,也被盖上了白布迅速接走。 暮霆与暮霖的身高都在一米九开外,这也就让他们两个的出现显得尤为惹人注意。 也许是人们对α天生就有敬畏心,他们俩刚一站定,围观的人墙就自动给他们让开了一条供他们穿过的路。 一名警务眼尖,还没有查看证件就已经能从双胞胎的身上感觉到上位者的气息,他小跑过来,立正抬手朝暮霆、暮霖两人行了礼,“请问,您两位是——” 暮霖抬起手,出示了一下军章,“发生什么事了?” 警务扫过军章上面星与花,再一次正式敬礼道,“报告长官,今天下午四点过五分金宫大厦三楼餐饮区发生了一起爆炸案,目前伤亡人数还没确定。” “罪犯呢?团伙还是个人?”暮霆问。 “抱歉长官,因为案件发生的太过突然,人员伤亡众多,在我们赶来之前现场已经非常混乱,所以……”警务没有把事情说完,可暮霆跟暮霖已经大致了解了状况。 七、委任 暮霆抬手看了下腕表,他跟暮霖离开贝嘉尔庄园时是下午三点三十二分,现在的时间是四点二十七分。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应该已经是31区发生的第四起公共场所爆炸案了。 “走吧,上校还在等我们。”暮霆看了面前的警务一眼,那警务也不愧是最先对他们的出现做出反应的人,立刻正襟行礼,接着就主动跑向正指挥车流的交通警那里低声同他说了什么。 交通警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招手叫过来两个下属,一个被安排接替他的指挥工作,另一个则跟着他一起开始将排成长龙的车辆往两边驱赶。 那名警务又跑回来,“报告长官,我已经安排人将道路让出来,俩位有急事可以先行。” 暮霖挑唇微笑,并重点看了眼他左胸前配备的警员编号及花徽,是二级警司,“感谢你的帮忙,救援时多注意安全。” “是。”焦明浩露出满面的荣光,他刚刚有注意到长官特意看了他胸前的编号,“二级警司焦明浩竭诚为您服务。” 暮霖又朝他和煦一笑。 堵塞的车辆为两位中校打开了直行通道,又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位于31区中心的军务总部。 两兄弟通过面部识别打开地下停车场的大门,接着便一路畅通无阻的乘上停车场的电梯到达七楼转乘层,再通过安检门进入指定电梯直上二十三楼。 不过几秒钟,滴的一声,电子音提示他们已经到了二十三层。暮霆依旧走在前面,暮霆一改之前的散漫态度,打起十二分精神随哥哥一起敲开了31区联军指挥部的办公室大门。 “暮霆中校,暮霖中校,两位下午好。”指挥部秘书在门口迎接了他们,“上校已经在等你们了。” 年近四十的秘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对双胞胎着私服出现在联军指挥部,不过事出紧急也是情有可原,她走到一扇门前,使用权限向办公室里的欧阳菁汇报两位中校已到。 ‘哔-——’钛合金门上的信号灯闪烁一下,秘书稍微后退了半步,让出了应声开启的大门,“请进。” 暮霆跟暮霖简单整了整西装衣领,抬脚踏进这间以红木色系做主色的房间。 盘着利落发髻,连鬓边绒发都用发胶打理的一丝不乱的欧阳上校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她的样貌极为中性,五官中既带了男性的俊逸也存在女性的柔和。 暮霆跟暮霖走到桌前,啪的一声碰脚跟立正敬礼,“暮霆(暮霖)向您报道。” 欧阳菁扫了他们一眼,“坐。” “说好给你们的假期临时取消,希望你们的心中没有对我怨言。”欧阳菁自然只是客套这么一说,果不其然就得到暮霆跟暮霖懂事的回应,“没有,长官您多虑了。” “你们是怎么回来的?”欧阳似是关心一问。 “我们是开私车,通过第七大道赶回指挥部的。”暮霆答道。 欧阳菁垂眸一叹,“这个时间,那你们俩个一定碰到金宫大厦发生的爆炸案了。”说完,她点开桌上的按钮,一副全息投影立刻浮现在办公桌上,“我发给你们的资料应该都看过了吧,这已经是今年的第四起针对公共设施安全的恐袭活动。” 暮霖看着清晰的投影,这显然是实况转播,因为刚刚路过时救援队还忙得厉害,现在已经是在准备收尾工作了。 “第一起是万古汇,第二起是乐都剧院,第三起是迪斯菲尼游乐场,今天是第四起,金宫大厦。”欧阳菁用指尖轻叩桌面,“每一起惨案的发生都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歹徒或组织在案发后主动站出来向我们或者社会提出任何要求,这是非常不正常的。” “人做事不可能没有目的,尤其还是这种足以引起全城恐慌的恶性袭击。这已经是第四起了,如果这次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人发声,那么就只能证明他的需求与想得到的回报比我们能想象的还要可怕。” 暮霆当然知道在这四起无差别恐袭的背后意味着什么。战争被普通民众所厌恶,可对于某些位高权重的人来说,战争是巩固权力与敛财的最直接手段。 联合政府,虽然从字面上解释为‘多国联合,齐心协力共同发展’,可自打签署联合条例以来,大大小小的党派之争从来没有停止,利益的纷争也从来都没有终结。更何况联合政府与联合政府之间还有种种矛盾与冲突,战争无处不在,只是聪明的都知道无论怎么打怎么炸,都不要在自己的地盘上。 “如果是间谍所为总还算有个方向,如果不是……那恐怕我们要怀疑的方向就太多了。”暮霆道。 “是啊。”欧阳菁的眼睛移向悬浮在空气中的影像,“还有一件事你们可能不清楚。” 暮霆跟暮霖静气聆听。 “万古汇,死了西城区一名区长及四名治安队长;乐都剧院,死了居住在东城区的副市长一家;迪斯菲尼游乐场,死了退居二线的军区少校及他的孙子;金宫大厦,死了北联合政府总务处一名病退的秘书长。” 暮霖瞠眸,“这些新闻上从来都没有报道。” “如果让媒体大肆传播宣扬,到时候可不仅仅只是民众恐慌了。”欧阳菁淡淡道。 “死去的几名政府官员都是α?”暮霆接话问道。 “没错。”欧阳菁忍不住挑唇赞叹暮霆的敏锐直觉,“这也是我们避而不宣的重要原因之一,毕竟伤亡更重的是β,也有个别的Ω被波及,可事件问题一旦着重强调α的死亡,难免要激起有心人的诡论。” 96%以上的α身居要职高位已是不争的事实,近些年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多个呼吁‘三性平权’的组织,可无论是从生理特征还是智慧、能力、精神,α都是三性中的佼佼者,下位者高喊着要公平,却又因为最根本的原因而落不到实处,这就让那些喊出口号的人越来越行事激进。 即使忽略只占全球人口7%的Ω不计,只靠β的数量有足够上层为难的了。 “目前区治安那边依然全无头绪?”暮霆问。 欧阳菁点点头,“没有任何消息,也没有任何苗头,各个方面的调查都进展缓慢,不然我也不会紧急将你们召回。” “你们两个是我手底下综合实力最为出色的军官,如果不是这次的问题太棘手,我也不想劳师动众。政府治安部已经正式跟我商量过,决定由我们来进行秘密追查。你跟暮霖也不必我多说,我信任你们,所以,从即刻起,31区的每个角落你们都可以进入调查,而我,只要结果。” 八、回忆 超高清全息投影屏幕正播放着一则显滞后的现场新闻,朝歆安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中,看的聚精会神。 “据相关人员称,这起爆炸案发生在今日下午十六点零五分,目前现场仍一片狼藉,初步估计大厦内至少有八十间门店遭到波及,伤亡人数正在统计中,金宫大厦的全部负责人以赶赴警务处协助调查……” 已经又换好一套衣服准备出门的暮寅洲在听见新闻报道的内容后转头走了过来,“宝贝,在看什么?” 朝歆安从荧幕上收回视线,脸上露出担忧,“好可怕,金宫大厦三楼发生了一起爆炸案,新闻里也没说事故原因,但是我刚刚看到画面了,好像死了不少人。” 暮寅洲弯腰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然后顺势坐到她旁边,“最近31区是由点不太平,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待在家里吧,需要什么直接打发邹伯、程姨出去置办采买。” “我怎么可能一直待在家里?店还要开呢。”朝歆安眉心紧皱,“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弄得人心惶惶,也不知道那些负责人都在做什么?” 她现在的身份是一家定制香氛店的老板,而她能与暮寅洲结缘也是因为自己的这份职业。 “金宫大厦离你的店铺是有些近,如果实在害怕咱们就不做了,回家来老公养着你。”暮寅洲不在意的道。 “不要。”朝歆安想也不想的立刻拒绝,“你又不是不知道像我这样的Ω一旦失去营生手段就会变得十分不安且缠人,有多少怨偶就是因为认识不清这一点才最终闹得一个分崩离析的下场。所以我不要。” 是的,大多数的α都非常忙,有的甚至都没法保证准时陪伴妻子每个月的发情期,本来Ω就敏感容易焦虑,如果再失去可分散注意力的工作,可想而知会把婚后的路走窄成什么样。 不过这也只是朝歆安个人的认知与想法,大多数的Ω还是愿意窝在家中为心爱的丈夫洗手做羹汤的。 暮寅洲听了欣然一笑,他在追求朝歆安的时候就是看重了她这一点,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节奏,就像她所调制的香氛,总能直达人灵魂的最深层。 他与她的相遇其实也是一场意外,因为常年为他定制香氛的知名大师突然之间失去的嗅觉,而他日常生活中又不能缺少这早已渗入他骨髓深处的味道,所以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非常偶然的就走进了位于闹市街角的一间不起眼的制香小店。 第一次与朝歆安的见面已经快要两年,当时的一切都很寻常,像许多调香师一样,她将小店里的各种味道处理的很干净,当他提出要求并取出一点样香让她复制的时候,她坦诚的说,‘调香师各有各的不同,品味、嗅觉、还有对香味的理解也都不一样,即使是同样的香调,也会因为调制者当时的思考而产生些微变化’。 他知道,所以表示理解,只需要她能复制出近似的味道就可以。 其实他这样的要求已经属于侮辱人了,任何一个对自己的职业有追求信仰的工作者都不会喜欢去仿照复制别人的东西。他客气的道歉,可朝歆安却不见丝毫的负面情绪,只笑着对他说,‘我们互相并不认识,也并不了解,所以客人您的要求是再正常不过’。 接着她又问他之所以喜欢这香味的原因,之前的调香师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所以他没有隐瞒,这个味道不是他的突发奇想,而是已经死去许多年的妻子,她身上所独有的味道。 听了他的话,朝歆安眼中明显为之动容,她答应他一定会制作出令他满意的香氛,并提出了一点要求,那就是她想靠近他闻一闻他身上的味道。 这个要求很突兀,可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也许是因为她穿了一身特别好看的白色毛衣,衬得她尤其美丽,也许是因为她脸上不施粉黛,像极了妻子与他一起上学时的青春纯粹,他没有拒绝她的要求。 她笑容腼腆的走近他,先客气的说了声‘抱歉’,然后踮起脚尖凑到他脖颈处闻了大约五秒钟的时间。 说实话,那时候的他感觉周遭的时间瞬间就静止了,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也看见她半垂的纤长睫毛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就在他以为这是她惯用诱惑客人的手段时,她却又匆匆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而刚刚经历过的刹那竟然让他顿觉可惜。明明她的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明明他还深爱着自己的妻子…… 朝歆安跟他约见了下一次的时间,因为调香不能一蹴而就,很可能需要他亲自闻过再做细微的调整。他心中莫名有了抵触,所以便以工作太忙为理由给了她地址,让她调制好后把样香邮寄给他,之后再通过视讯沟通调整。 她没有意见。 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当三天后那一小管不到2ml的样香送到他的手上,当不抱任何期待的他打开盖子浅浅一嗅,那一刻他险些没有在办公室里失态! 妻子的味道,丝毫没有区别的属于他爱人的味道,也是深深刻印在他回忆里的从来未曾忘记过的味道,好闻到让他想要落泪。 他冲去了她的店里,而她依旧是与他初见时那副温婉客气模样,她本能到了一声‘欢迎光临’,而他则是以质问般的口气追问她,‘为什么能调制出这样的香味?为什么会与他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在惊吓过后给出的答案,她说,‘因为你们是相爱的,即使不幸令你们不得不分开,你们也从未将间断过相思之情。而相爱的味道,是你们彼此深爱身心交融,是你们相濡以沫共享繁华与烟火,你们的灵魂早已经融为一体不能分割。所以您妻子的味道,其实是属于你们两个人的味道’。 眼泪终于还是从他的眼眶中落下,而这一幕明显是吓到了她,她一直在不知所措的道歉,有些紧张,有些语无伦次,他也有点适应不了这突发的状况,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过眼睛又没留一绝话匆匆走了。 他表现的很没用,至少现在回忆起来当时的落荒而逃还是会让他免不了无奈想笑。 九、有情人 朝歆安在暮寅洲坐到她旁边后就没心思看新闻了,可惜他现在正穿着一身熨烫笔挺的名贵西装,害她不能转投他的怀抱尽享温存。 暮寅洲从回忆里收回心神,立刻就察觉她幽幽望过来的视线中全是只有他才会懂得的小心思,他忍不住温柔一笑,朝她展开了双臂。 灿烂到赛过艳阳的笑容在朝歆安的脸上绽放,她爱娇的扑进丈夫的怀中,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令她极为舒心的气味,即刻幸福地呻吟一声,“恩……好安心。” 暮寅洲无声笑笑并抱紧了她,“本来今晚的酒会应该带你一起去,可是又怕你离开我身边觉得酒会枯燥——” “因为我还是不太适应融入你的圈子嘛……”朝歆安娇声道,“虽然跟你一起已经一年多了,可我还是不熟悉里头的规则,也不熟悉那些人,最关键的是,我怕自己露出小家子气给你丢脸。” 暮寅洲叫她这样一说,记忆禁不住又飘向自己在她面前失态落泪之后。 那天他匆匆离去不告而别,真的是缓了两三天才平复了心情。在冷静之后,他就让人上门给她送了致歉的礼物,以及下了重金定制了香氛。 定金她收下了,送去的礼物却又被她邮递寄回,随着未拆盒礼物一起的还有她的一封手写信,信上写到—— 她很感谢他的信任、支持与肯定,可在她的店里留下订单就已经足够了,那些礼物对她而言实在过于贵重,首先她并没有使用它们的场合,再是她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因为它们的出现而困扰。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调香师,对于超过自己认知的东西她接受不来。如果他对她的制香能力肯定的话,希望他能给她介绍更多的客户,这才是她最喜欢也最欢迎的感谢方式。 给她介绍客户?是介绍Ω,β还是α? 暮寅洲本能不喜欢最后一个选项。 大概大时候就开始有预兆了吧,因为她会跟他走到一起。 “今天参加酒会不要回来太晚,也不要因为高兴喝的太多,”朝歆安半是关心半是撒娇道,“你知道的,没有你在身边我的睡眠就会变浅。” “好,我全听老婆的。”暮寅洲抱着她也是心情轻松,“不过有件事我要跟你提前说。” “什么事?” “明天吧,我需要去7区洽谈合作项目,这一去怎么也要一周时间,你自己在家没问题吗?要不然叫几个与你关系不错的朋友一起住到家里陪你?” “啊?走的这么急吗?我们才新婚呢……”朝歆安前一句貌似是在任性埋怨,可下一句已经乖巧的接受了现实,“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事业心重的男人才最有魅力嘛……老公最棒了,你不必担心我,你出差之后我就回去小公寓里住,等你回来再去接我就好。” 公寓虽小,贵在设施完备,而且离她工作的小店也近,更十分安全。她在那里租住已经好几年了,即便结婚了也没打算将那里退租。 “也好,只是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你了?”暮寅洲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拿自己的小妻子怎么办,她的物欲很淡,性格也过于恬静,似乎只有谈起她倾心钻研的香氛才能让她兴奋的神采奕奕。 “怎么会委屈?跟你在一起之前我就知道你一直很忙很忙,又不是为了少见我几次故意增加工作量的。”朝歆安善解人意道,“而且,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成熟,稳重,仿佛不论什么样的大事在你面前都不会让你惊慌失措,让我安心,也能让我没有负担的偶尔跟你使使小性,最最喜欢你了。” 说完,深深的情意已经溢于言表,她抬起脸在他嘴上嘬了一下,随即换回来一记令她瞬间腿软的热吻。 两情交融,情难自已。暮寅洲急急踩住刹车,却没忍住轻颤的喘息,“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什么?”朝歆安眼眸迷离显然还在迷糊中。 “我就不该才新婚就同意出差,”暮寅洲抱着朝歆安极力缓和快要暴走的欲念,“才结婚我就要离开你一周时间,这太不人道了……” 朝歆安听了立刻开心的笑出声音,自己喜欢的人以同样的心情喜欢着自己,女人想要得到的幸福大致也就是此时此刻了。 暮寅洲从没见过一个人的笑容可以这样灿烂又美好,他的前妻也很美,可她不会像朝歆安一样肆意的笑,如果说前者是一朵始终含蓄半开的百合,那么后者就是一朵盛放的玫瑰,前者给了他细水长流的真挚爱情,后者则给了他再度唤醒内心沉寂的活力。 “安安,我爱你。” 朝歆安被暮寅洲突然的深情告白止住了笑声,只是那笑意是怎么收都收不住的,“我也爱你……” 眼中只有彼此的有情人再次吻到一起,只是他们已经不敢再纵容释放,轻轻地点到为止,却更显两情缱绻。 他们默契的谁都没有提及婚礼时本不该发生的插曲,暮寅洲似忘记了两个儿子给朝歆安激起的反应,朝歆安也似乎根本就不记得暮霆跟暮霖的存在,只可惜被他们两个刻意遗忘的双胞胎才驾车刚走出31区联军指挥部大门。 “哥,你觉得会不会是总部里有内奸,所以那些暴徒才不需要多花心思来确定我们的反应?”暮霖随口问道。 暮霆将他刚刚看过的文件递给他,接着又将自动驾驶切换成手动,“内奸肯定是有的,只是暂时还不知道他们藏得多深。” 文件上并没有什么机密内容,不然也不会用打印纸这样复古的传递方式。上头只记录了万古汇、乐都剧院跟迪斯菲尼游乐场事故的现场调查以及准确的伤亡人数,并附带了伤亡人员的社会关系与家庭成员。 暮霖翻过一页页的文件,至到最后一页也一字不落的看完,“我还以为联合政府的基因库里早已经完整收录了每个公民的身份信息,不想,三起爆炸案里竟炸出四五个没有公民信息的人。也真是难为现场跟检验部门的作业员了,不知道加了多少天班才从残骸断肢血液里采集到了这些没有登记记录的基因信息。” “可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β的人数比起其他两性是压倒性的多,没身份信息也只能说明他们更好被利用,也更容易被洗脑罢了。” 十、城东与城西 磨砂黑色的跑车以流畅的车速滑进大道,此刻太阳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城市的霓虹彻底点亮夜的璀璨。 暮霆专心开车,似是一点都没听见自己弟弟刚刚说了什么。 暮霖放下手里的文件,忍不住吐槽道,“哥,你不会是事到如今还以为我们之间能有什么秘密吧。” 暮霆面无表情的扫了暮霆一眼,那表情在说,‘只要你愿意闭嘴,秘密还是存在的’。 暮霖觉得他哥这种不健康的行为必须得到纠正,可话在他嘴里嚼了几圈,却是怎么细品怎么不对,毕竟这事实在太超乎他们的意料,而那个人……又确确实实站在了警戒线内。 真的,要是今天参加的不是父亲的婚礼,他的脑筋动的绝对比现在活络。不就是撬人墙角嘛,α之间为了争抢一个伴侣疯狂打上一架都不算什么新鲜事,只不过现在高度讲究文明,他们已经不会在非必要的时候动用武力,关键以他跟哥哥的等级条件,大概率都不用打,对方恐怕就会在犹豫之后主动退让。 不对,他好像还忽略了一个重点,那就是她似乎只有一个,也不能被拆开成两半。 暮霖沉默了,他似乎是遭遇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难题——是亲情重要?还是灵魂伴侣更加重要? 暮霆也是第一次这么不喜欢自己跟弟弟之间的共感,彼此那点儿才出苗头的小心思连掐都来不及掐死就全都暴露了。 “哥,”暮霖扭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暮霆,“说真的,如果说……我是说如果,你千万不要当真,如果她背着父亲突然诱惑你,你能拒绝的了吗?” 暮霆只差一点就要脚下失准踩停跑车了,听听他这蠢弟弟不过脑的言词! “哥,我听见你在心里骂我了。”暮霖往车门方向稍微靠了靠。 “你就没再感觉出点儿别的?”暮霆斜觑副驾驶位上的弟弟。 暮霆正了正表情,然后口气却特别不着调的嘟囔了一句,“换言之,她要是来勾引我,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不是每个Ω都会义无反顾的雌伏于我们之下。”至少朝歆安给他的感觉是不会。 他跟暮霖的α等级比父亲至少高出三级,可即便是如此,当她被他触碰,当那像开玩笑一样迸发的命定感瞬间爆开,当他们深切体会过那种酥麻如同电击般的震颤后,她仍然在被迫发情的紧要关头选择了父亲。 如果不是他在军队中受过最严苛的训练,如果不是他跟暮霖的意志力超乎寻常,当时会发生什么真的不好预估。哪怕就是出于α的本能与尊严,他也不可能让她被别的男人抱走,即使那个男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暮霖也在现场,自然不可能忽略这一点,“要不要找人调查一下她。” “算了,以后尽量别跟她见面。”调查,意味着在意。而即使只有一点点的藕断丝连,也是在挑战他跟暮霖的耐性,何况就算没了父亲横在中间,他跟暮霖又要怎么选择?为个女人鼻青脸肿的打上一架?可怕的是,打出了输赢也依旧分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毕竟命定的感觉太刻骨铭心,以后也再不可能有了。 暮霖难得的叹了一口气,共感有好也有不好,就像现在,他哥嘴上说着不要在跟那个女人扯上关系,可心里的躁动明明就有增无减。 “哥,说到底我们还是动物啊。”就连连亲情的束缚都变得如此薄弱,命定的威力又真能受他们所控吗?暮霖自嘲的笑了笑。 暮霆没有回话,只视线笔直的望向前方,绚丽的霓虹闪烁着光影被他迅速抛到脑后,繁华的科技与钢铁铸成高耸入云的参天巨搂,一栋连着一栋,像张着深不见底的大嘴将生活在其中的渺小人类一一吞没。 整个北联合政府由39个区组成,每个区又因为行政级别的不同而等级鲜明。31区排名前十,除了三大重工企业齐聚在此,还占据了‘享乐天堂’这一响当当的名号,可想而知,夜晚的来临将给这座城市带来多么热血沸腾的激情时光。 暮霆跟暮霖的住所位于31区东边,也是较为靠近区政府的中心居住区。那里是整个31区的行政要塞,四通八达的道路围绕着标志性的政府建筑楼像蛛网一样延伸出去,盘根错节于一切最光明也最耀眼的地带。 中心居住区享有整个31区最高的地价,它的正前方是富丽堂皇的第七大街,那里是汇集了全世界最有名也最奢侈的名品殿堂,只要你有足够的金钱,它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国王级别的待遇;左边隔一道大街就是区政府,入夜之后便悄寂无声;右边就是举世闻名越夜越美丽的浪漫天堂,每晚都有无数光鲜亮丽的人在这里卸下白天的伪装,劲爆的音乐撕开表象,闪耀的灯光令生命璀璨;后面再过两条大街则是大半年之前才发生爆炸案的乐都剧院,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时的惨剧太过骇人,所以直到现在它的外面都还围着禁入标识,并显示一直都在整修维护中。 比起双胞胎的居住地,朝歆安所租住的街区就低调许多了。 那是一栋只租给Ω的单身公寓楼,位于普通收入者集中居住区的最西边。楼高仅十层,在这样繁华的快节奏都市中简直堪称矮小,每层约有四十几间六十平米左右的独立住房,里面配备了一卧一厅一厨一卫的基础设施,楼里设了四台电梯,两处步行梯安全通道,以及地下两层的停车位跟地上一层的对应房号的杂物间。 楼前楼后有配套的绿化带,再外一圈有高墙、护网、刷脸门禁,左边靠近治安管理所。 入住的条件只有两条最硬性的规定:一是必须第二性别为Ω,二是无论何种情况都不可以带除了Ω之外的任何人进来。 朝歆安在这里住了四年,当真是舒适又惬意。左右上下的邻居都是Ω,而多数的Ω与人的边界感又十分清晰,所以大家都默契的过着不打扰别人的安静生活。 所以,在暮寅洲出差上飞机前就先把她送回了这间她最爱的小公寓里。 十一、光的另一面 一座城想要稳定且辉煌的发展,那么就不可能只有光耀照人的一面,百花需得齐放,有光就要有影才能彰显这座城市的繁荣与包容。 在东城区的一片灯火辉煌下,自然也深深隐藏着连阳光也照不进去的黑暗地带。财富的堆积意味着被拉高的阈值,娱乐的最高点意味着无所不用其极,不论是权贵富豪还是普罗大众,也或是穷困潦倒,人们都已经不单单只想满足名誉上的皇冠,还有凌驾于律法与道德之上的感官与精神刺激。 有名媛绅士聚集的地方,就存在为他们而量身定制的服务。大到律法明文禁止,量刑死刑起步,小到一场浪漫,一次回忆中难忘的场景。只要有人想要,那这个世界就永远都不会缺少糜烂腐化与点滴的温馨。 暮寅洲出差了,朝歆安在睡了一个饱足的好觉之后,早早起床梳洗,然后按照一成不变的生活轨迹先开着自己的天青色甲壳虫去开店,并在不打扰丈夫工作的前提下将自己这一天的生活简单记录并告知给对方知道。 说实话,朝歆安对爱情的理解全来自想象,可谁让她不仅仅只是最优秀的执刑官,同时还兼顾了最优秀情报官一职呢。 想要完成上面交待的任务单靠武力可不行,情商、智商缺一不可。 朝歆安一个人的时候特别喜欢坐在公寓楼的天台上遥望31区最繁华的地段,那里就像是一个随时都在邀请她进入的游戏场,游曳在楼与楼之间的悬浮有轨电车特别像古早的一款‘贪吃蛇游戏’,吃掉随机出现在任意地点的目标,然后转化成自己的身体。 立体又占幅巨大的粒子广告投放在半空,有的环楼播放,有的直上无边无际的高空,还有的会在楼宇间跳跃闪现,只要能足够吸引人驻足观看,就是花上再多的心思与技术也会被商家所认可。 昨天下午的金宫爆炸案已经被更新的新闻所取代,‘昌荣集团又为31区的进一步开发做出重大举措’,‘明星栾培林再爆学术造假、论文抄袭丑闻’,‘洪氏千金斥资十八亿打造世纪婚礼’,‘民意党派负责人再提废死法案’,‘城北第十四街区发生劫杀案’…… 林林总总的词条冲击着观看者的眼球,一条条抒发心情的评论喋喋不休,有人在劫杀案下征婚,有人在世纪婚礼下诅咒杀人犯死全家,有人在政经新闻下呼吁三性平权,有人在娱乐新闻下与意见不合的人‘厮杀’上千个来回。 朝歆安感叹这些人对生活的积极,不像她,下了班再收拾一番跟人道了晚安,上一秒熄灯上床,下一秒还要偷摸爬起来换上另外一副面孔去享受探索这城市的另外一面。 当香水的味道浓郁到能挥拳打人的时候,才能算是她找对了地方。 东城区,位于乐都大剧院再往北一公里,也是最靠近人造咸水湖的东北角的梅林九街,那里稍稍有别于中心区的富丽狂欢,虽然也是一样的灯火绚丽,却又因为灯影色调的关系显得不那么明快热烈,在这里看得久了,待得久了,反而会有一种微醺的漂浮感。 将整整一条街都浸透的劣质香料掩藏了众多杂味,却始终都没能彻底混淆掉迷幻药特有的臭气。 一踩进这片地界,朝歆安就本能分析起弥漫在空气中的各种藏在过香过甜的味道下,那阵阵袭人鼻腔的异样滋味实在难闻至极。 ‘暗夜精灵’,是这间酒吧对外的名字。朝歆安踩着高跟鞋,身姿婀娜的扶着楼梯扶手下到底下三层,在手持安检仪的两个门卫面前优雅地旋转一圈,趁着他们嘴角玩味上挑之时,随意朝他们抛了个媚眼。 两个门卫对了下眼神,接着心照不宣的嘿嘿一笑,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风情万种的Ω了,关键她好像还是一个人来的。 钛合金大门在朝歆安面前打开,随着一股刺鼻的香味扑出,她丝毫不见犹豫的抬脚迈进今天的目的地。 长长的一道走廊灯光昏暗,还没等眼睛适应就已经先被里头弥漫在周围的浑浊烟气辣得快要流下眼泪。 墙壁与天棚都以奔放的红色作为主调,包括墙上的壁画也都延续了这一耀眼的风格。‘Z’字形的走廊没有其他人的影子,可朝歆安只粗略一看,就知道这周围到处都是隐形的监控。 音乐声由远至近,在拐过最后一个拐角后,朝歆安脚下的地面都开始随着音乐开始震颤。 当最后一道大门在她面前感应开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瞬间将她的听觉全数占有,忽明忽暗的光影打在人的脸上,晦涩不明。 Α,Ω,还有被人造香精紧紧包裹住的β,聚在这里的人们好像统统放弃了白日里供以示人的身份,在昏暗的暖橘与刺眼的光线交互映照下,一具具仅遮掩重点部位的半裸男女成群结队的贴在一起舞动。 人影疯狂攒动的舞池中,五个高约两米五,直径约一米五的由全透明玻璃打造的罩子尤为显眼明亮,它们分别矗立在舞池的四角与中心位置,每一个玻璃罩内都至少有关了两个人。有男女组合,有女女,有男男,还有两男一女跟两女一男,每一种组合都极尽色情与淫乱,也引得舞池中的观着全都卸下防备,全心全意陷入这场撩人的疯狂。 朝歆安的出现立刻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因为她的美,也因为她脖颈上服帖紧锁的项圈。 通常时候Ω是绝不会一个人出现在这样的地方的,没了α贴身保护却想只凭一个项圈掌握仅剩一点的安全感,那么只会让她被玩得更惨! 一双双眼睛像瞄准猎物一样肆意贴到朝歆安的身上,舞池中的人群有的开始观察她的身后,担心过早的下手会招惹到那个跟在她后面还没有现身的人。β最是谨慎,可对α而言就不需要什么犹豫的时间了。 能来这里的Ω即便有主,也不耽误他们挥洒暴力争取一点刺激与这一夜彩头。 朝歆安才在吧台前的椅子坐定,一只贼心硕大的手就已经十分猥琐的搭上了她的腰,轻薄的气息混着烟酒的杂乱臭味喷吐到她的耳畔,“宝贝,是一个人吗?” 朝歆安单手支着腮,一边咯咯开心笑着一边歪头看向旁边出现的男人。 她的眼神有些微的飘忽,再仔细一看她的笑容好像还带了一点点的神经质。 “当然是一个人啊……”说着,她用另一只手的纤长手指划过脖颈上的项圈,“不过……如果带着丈夫的标记就不算是一个人的话……那么我是两个人……呵呵……” 男人凑近一闻,可惜他的嗅觉早已经被酒池肉林中的浊腻堵塞,即便再努力去吸气,也只是更被朝歆安的清新味道撩得身心酥麻,“真香……宝贝,你是不是在别的酒吧喝醉了,要我扶你去一边休息吗?” 十二、目标 着重描画了眼妆,又将下颚线稍微增添了一点圆润感的朝歆安看上去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如果说之前的她美的灵性且极具个性,那么现在的她则美的妖娆却又隐藏点点温顺。 杜彬看向朝歆安的眼中似乎也有些醉意,他仔细回味了一下刚刚从她身上所闻到的香味,如果他没闻错,应该就是这里所售卖的‘天堂’的味道。 只是这样令人印象深刻的Ω,怎么会有人放心她一个人出来? 他的目光渐渐放肆起来,一双隐含势在必得的眼睛从朝歆安的脸慢慢滑下,先打量过她雪白颈项上的黑色项圈,再落到被又短又小又紧身的黑色皮衣、皮裙包裹住的迷人身子上。 因为坐姿的关系,那件十分遵循女人体型的皮衣皮裙将她傲人的身体勾勒的尤其令人血脉膨胀,裸露在外的纤细腰肢看似不盈一握,可只要看过一眼就让人很难再移开视线。这样的腰型与胸臀比例,恐怕不论是在何时何地,摆出何种姿势都能激起男人最原始的雄性欲望,还有那一双修长匀称的长腿,应该只要往男人腰上一盘就能让人发疯。 凌乱的卷曲长发松散披在她的身上,妩媚的眼神带着一种被禁药浸染过后的迷离,还有她开口时发出的微哑嗓音,慵懒中自带一种性欲满足后的软,可奇怪的是,她身上又存在着一种仿佛不容人亵渎的纯洁,像天使与恶魔在她的身上完成了一次完美结合,也仿佛造物主终于肯在渺小的人类身上花费一点心思。 杜彬不知道是自己抗拒不了旁边女人的吸引,还是α就是会对Ω产生最本能的反应,他开始不希望她继续待在这里了,因为他的眼前已经出现了画面——只要她起身钻进舞池解除天性,下一秒整个酒吧就会为她开启这一夜的疯狂。 只要她想,就足以撩动酒吧内所有的人神经。没看见隔着吧台却一直将眼睛黏过来的酒保吗?他可是个β,还是个常驻‘暗夜精灵’也见惯了各种娱乐花样的男人,他的眼睛都仿佛失去了控制,更不用提背后那些隐在灯光中的目光。 她根本就‘暗夜精灵’的具象化,也是比‘天堂’还更具诱惑的迷幻药。 他不是她今晚的目标。朝歆安在做出判断后就将那只快要摸上她屁股的手挡开,可她依然没止住笑,“……我有男人了。” “可他没陪你一起来不是吗?”杜彬不想放弃已经到嘴边的肥肉。 为了防止有人寻衅砸场,酒吧老板斥巨资雇佣了四名α做安保,而他是其中之一。他们两为一组轮值控场,再加上十几名β做帮手,基本上混乱地苗头一现就会被他们提前按死。 朝歆安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让人想趁虚而入的破碎感,她不再搭理杜彬,而是对着吧台内的酒保有些口齿不清道,“……你,给我一杯‘冰岛落日’。” 吧台酒保看了眼杜彬,是个男人就能读懂他们眼神中传递的意思。他将清洗干净的调酒用具熟练的摆布起来,只是忙碌中也并不影响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朝歆安,那不加掩饰的侵略目光简直快要撕开她的衣服紧紧黏到她的肌肤上。 他一直对Ω很感兴趣,可是因为她们的人数太少,而女性的Ω数量比男性的Ω数量还要少上一些,加上他是个钢铁直男,哪怕知道男Ω一样能操能生孩子,可在他眼里也只有女性Ω与女性β才能称得上‘女人’。 听说女性的Ω比女性的β屄更嫩,水儿更多,因为要完全招架住可能兽化或半兽化的α,所以她们的身体也格外柔软耐折腾,甚至有的发情期一到都能把雄壮又高大的α吸到腿软,他多想也尝尝那梦寐以求的滋味。 可惜他出生就是个样貌身材都不出彩的β,不仅占不到Ω的便宜,还要时刻注意不要被突然暴躁的α卷入不必要的危险之中。不幸的是,他偏偏又在这样的地方工作,男男女女的事见得多了,难免让他把妄想慢慢沉积成执念,幸运的是,Ω虽少可不至于少到一个都碰不见,而只要能得到一个α的帮助,他也不是不能尝到Ω的味道。 朝歆安借着假装迷糊的机会快速扫过酒吧一层,左右两边各有一条通向二楼的楼梯,而如果在想向下,应该就需要找到隐藏在墙壁中的暗门了。 据调查,‘暗夜精灵’的幕后老板是几个富家子弟,而这间看似靡乱到已经没有底线的酒吧其实只是个对外的幌子,毕竟就连贩卖禁药,聚众淫乱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可想在这背后他们还能玩的多大。 她在找人,找一个能带她进入暗门的人,也不知道她今天的运气怎么样。 杜彬看着一直在笑的朝歆安,他在想如果自己把她带到楼上算不算擅离职守,或许他应该跟贾浩东商量一下,至于酒保,呵……怎么就能轮到他来染指α看上的女人?β就该有β的样子,Ω也是他们配碰的? 孙杰还在为自己的执念付出努力,趁人不备偷偷加料的冰酒被推送到了朝歆安的跟前,而也是在这时候,吃吃笑着的女人在灯光昏暗的角落中恍惚看见了神站在那边朝她招手的样子。 她伸手抓过凉冰冰的酒杯,晃着明显站不稳的腿脚朝东南角的玻璃罩方向走去。 杜彬伸手想要扶她,却被她反手甩开。 正在那个玻璃罩里挥汗如雨的是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两人体型相差极大,男人虎背熊腰,高大威猛,女人丰乳肥臀,娇小可爱,只那男人的手臂看着都比女人的大腿还要粗。 热气蒸得玻璃罩内都起了雾,却并没影响外面围观的人,双双两两都迷离的神情,追随他们一起火热律动。 但是引人注意的不仅仅只是这一点,因为男人背上浮现的青色兽纹表示他是个α,可被他死死锢在怀中的女人并没有带着项圈,后颈上明明留下了咬痕,却并没有被标记后的应激赤红,女人是个β。 杜彬怎么肯放弃朝歆安这样只从外在条件就能将他勾引的七荤八素的女人?他紧随其后,在发现她的目标是那对表演者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开始默默比较起自己跟那个男人的身材体型。 十三、张婉 张婉是在什么时候发现这个世界对她并不友好的呢?是在她六七岁刚刚开始懂事?还是当她妈妈鼻青脸肿的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哭诉自己的不幸与可怜?也许是她开始知道什么是赌博的时候,也许是她父亲的拳脚落在她身上的时候,也许是母亲一次又一次的怀孕,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堕胎的时候,也许,是她出生即为β的时候。 因为他的父亲想要一个α的孩子,他觉得身为β的他,只要拥有一个第二性为α的孩子,那就是他逆天改命的机会,再不济Ω也行,至少对嗜赌如命的他来说,还能把Ω的孩子早早的卖出去换回大把的钞票。 可不幸的是,她是个最普通的β,而她的母亲也只能怀上第二性为β的孩子。 母亲不敢离婚,因为发了疯的父亲会举起刀来砍了她跟她的父母亲人,母亲不能逃跑,因为绝望的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父亲把脑袋打得坏掉了。 张婉不想重复这悲惨又暗无天日的命运,在她敏感的发现父亲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极为不正常的时候,她趁着一个父亲伶仃大醉的机会早早的逃了家。 不到十二岁的年纪只靠着给人做黑工慢慢熬到成年,又在成年后拼了命的努力去学习,去干活,去为自己的生活跟未来打算,好容易到了二十六岁,她终于能拿着入职通知,体面的走进这座繁华的城市,并积极的希望自己能成为其中一颗并不起眼,但足够拥有希望的螺丝钉,可是她的父亲竟然在这个时候找到了她。 不。正确来说并不是她的父亲找到了她,而是她父亲的债主。 他们将刚下班的她堵在了路上,不等她分辩也不容她报警!她被蒙上脑袋,捆住手脚塞进了车厢,等再见光明的时候,仿佛从未停止的噩梦就再次将她笼罩。 他父亲欠了他们近千万的赌债。近千万!哪怕就是现在全世界的经济都处于巅峰状态,可以她的工资与生活水平也需要不吃不的干上数百年。 他们让她替父亲还债,她不愿意,他们就从口头上的恐吓逼迫慢慢演变成拳脚暴力。 疼痛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死亡也是。尤其是像她这样才刚抓到阳光一角的人,面对着那逐渐吞没她的黑暗,她连哭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而哭。 后来,出现了一个好像是负责人的男人,因为殴打她的每个人在见了他之后都毕恭毕敬。那人很胖,五官都被肉挤在了一起,看上去呼吸都十分辛苦。一开始他还假装温柔,不仅给她包扎上药,还特别轻声细语的跟她说话。可当她又连续两次拒绝为父亲还债之后,他就原形毕露,肥硕的脸孔带着狰狞地笑,由他下达指令的暴力级别残忍升级。 他说,‘其实她同不同意对他而言根本无所谓,因为不论她同不同意,她都必须为她的父亲还债’。 早就吃尽了生活苦难的张婉怎么可能天真?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抵死反抗不过就是这些人生活的调剂吗?他们既然已经将她囚禁,又怎么可能还好心的跟她商量什么方法最能解决问题?她父亲那样一无是处的,像畜生一样的人,又凭什么能在他们的手里欠下近千万的巨额债务?难道不是因为她这个跟他父亲有血缘关系的人,有让他们享受近千万娱乐噱头的价值吗? 她痛苦的呻吟,是他们跳舞时的伴奏;她滴落的鲜血,是他们杯中晃动的烈酒;她的不屈不挠,是他们久违了的亢奋;她的存在,就是他们枯燥生活的调剂。 他们还像模像样的给她拿出了合同,从她身体器官到精神摧残的每一项都有了明码标价。比如,她拆开了卖售价大概在两百万左右,但是在拆开之前,她还要为其余的八百万进行买单,而这八百万才是她真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关键。 她被拔掉了五片指甲,一片指甲价值八千块,共计四万,差不多是她快要一年的薪资,也是他们精打细算过后需要她每日按时支付的利息。 十指连心,她疼到想要把整只手全部剁掉,而这还只是开始…… 像涂了最红甲油的手指抓在了男人孔武有力的后背上,张婉忘记了片刻的现实。 “臭婊子,刚开始还像贞洁烈女一样要死要活,这么快就让男人操成能喷水的母狗,哼哼……李烨,别让骚婊子的高潮停下来,我看要不了几天,她就不是哭着喊着不愿意,而是摇着屁股求男人赶紧操烂她的屄了!”朱博学瘫躺在一张为他量身定制的巨型沙发上,借由耳廓上的最新型通讯设备给正在玻璃罩内奋战的男人下达之令。 他所处的角度特别隐蔽,基本上不凑近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那个灯光昏暗又刻意做了角度隐藏的位置。 还是要感谢那群即使正在大行淫乱也还记得要给‘重要的人’让出最佳观赏角度的人,不然怎么可能让她发现这突兀的现象进而知道那里一定有她想要找的人呢。 朝歆安不喜欢节外生枝,所以就算发现了玻璃罩里的女人并不是涂了指甲也没有做其他考虑,而只是将一双近乎痴迷的眼睛锁在李烨的身上。 为了能方便更多人聚集并观赏到玻璃罩内的精彩表演,玻璃罩底部安装了一块高约半米的地台,既能抬高表演者的高度也能让人不论远近都能一眼望到,而在玻璃罩的外面,也隔开一段大约半米的距离再围上一圈设计新颖且实用的,能靠、能坐也能倚的波浪式楼空围栏。 都不必亲身体会,只观察那些周围使用者的感受,朝歆安就知道这圈围栏是有多受人欢迎了。 不出意外,当朝歆安出现在玻璃罩所营造出的明亮光线中时,朱博文的视线就被牢牢的吸引住了。 他虽然名叫‘博文’,实际上却在中学后就没再认真读过一本书。他也不是从小就是这副样子,能出生在31区‘四大家族’之一的朱家,接受的必然也是一等一的精英教育,可随着分家的家族中一连诞生了两个α弟妹后,他身为本家这一辈最优秀的长子身份就迅速被他们的存在所取代。 不认输的他曾经也极力努力争取过,可是越拼命就越可悲,越争抢越丢人,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他,转眼就像是弃子一样被家族所忽视…… 十四、接近 朱博文恨呐。明明在那两个α弟妹出生前他才是家族致力培养的第一继承人,可眨眼间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就都成了别人的囊中物。 分家的人,仅仅就只靠着α这一个优势,就轻而易举的毁掉了他苦心付出才得到的一切!他明明才是本家最杰出的继承人,他才是结合了父亲母亲基因的孩子,是朱家未来掌舵人的不二之选! 可现实面前他又不得不承认,那两个人确确实实比他更加聪明优秀。他放弃了所有休息跟娱乐时间才换来的A+成绩,他们只不过翻了几页书就靠着天赋甩开他一大截。 他不甘心!每次看见父母充满慈爱看向那两个人的时候,他的心里都在合计着怎么从背后弄死他们!什么家族利益高于一切?什么长远的规划与发展?在他这里统统都是放屁!一取消他的继承人资格不就是因为他是β吗?装什么大公无私,统筹全局?! 后来他就变了,变得暴饮暴食喜怒无常,可这样除了让父母看的他的眼神越来越厌恶并没有起到一点别的变化。 之后,想要生存下去的本能逼迫着他又一次改变,变得性格谦逊,和气爱笑,可背地里却越来越阴鸷恶毒。 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他玩得又烂又脏。大概是刚刚发育能遗精后,他的身边就没缺过供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性交对象。不论男女,也不论什么α、β、Ω,只要他甩出大把的钞票跟相应的报酬条件,就很少有人能拒绝他,而等他跟人一起合资开了‘暗夜精灵’后,那一部分敢拒绝的他的人也不复存在了。 他甚至还特意让人切开了两个α的脑袋,就为了弄清楚他们的脑袋瓜里比他多了什么。可惜啊,直到那两个人咽气,他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数据。 现在的人生对他而言就图一个爽字……可恨的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下半身就像是死了一样再也没有爽过了。 张婉长得很可爱,皮肤白皙,身材惹火,巴掌大的小脸更是挨不住他一拳,虽然身高才一米五多点儿,可又有几个男人能拒绝这样一个,只要他们想,就能随便把她摆弄成自己想要形状的女人呢? 再说,生意人最忌讳亏本,如果从她的身上得不来相应的爽,他又怎么能让她的父亲欠下那么庞大的债务?看看李烨现在的样子吧,才一个β而已,就能让他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变得像头发情的野兽,怕不是谁现在要敢跟他喊停,他一定会让那人血溅当场。 真的是没有什么事能比操纵一个人的人生更加令人愉悦的了。他,朱博文,即便脱离了家族的身份也一样能享尽荣华富贵,区区α再是自觉了不起不也一样要为了钱而匍匐在他脚边吗? 还有Ω…… 一双阴沉又略带残忍的目光从朝歆安纤细的脚踝慢慢爬到她的脸上。 比起身材娇小的张婉,净身高一米七的朝歆安即使扎进人堆里也显眼的要命。 杜彬眉头皱起,他跟在她的后头连伸了两次手都没能将她抓住,明明她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可每当他以为自己就要拉住她的时候,却是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 朝歆安挤开乱交中的男男女女,手扶着湿哒哒的围栏努力探身向前,一双醉意迷蒙的眼紧紧盯在张婉跟李烨深深结合的地方。 原来如此……他们用了药。不,准确来说是这个β女孩使用了交配辅助剂,而看似已经开始兽化的男人也只是表演的特别投入而已。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宝贝要是喜欢,我们可以比他们干得更激烈。”杜彬终于抓到朝歆安了,他可一点都不想错过这样一个美人,就算她被其他α标记了又能怎么样?浸在α骨子里的兽血本来就是强者为尊,到时候撕开她的项圈强行覆盖就是了。 他可不认为一个能容许Ω独自前来这种地方的α会是个怎么有用的家伙。杜彬拉着朝歆安的手就按到了自己的裤裆上,“宝贝不想试试吗?我的鸡巴可比他的还要大。” 而就在杜彬以为一切都事半功倍时,一股令他及其厌恶的感觉爬上他的后背,他寻着那感觉投来的方向转头看。 明明周围全是糜烂又疯狂的混乱景象,光也好,曲也好,都是尽可能的热,尽可能的狂,却偏偏在那一块地方传出来阵阵阴暗又潮湿的感觉。 透过闪烁的光影,杜彬看见了由一大摊肥肉堆砌出来的人形。朱博文?他怎么在这儿?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朝歆安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对杜彬一点意思都没有,现在他被吸引开了注意,她也就顺势再次抽回了手。 她颦着眉心,不经意扫过杜彬的眼神带着厌弃。 朱博文的心突然就愉快了,这感觉可比让旁边的四个女人一直亲吻他硬不起来的下体还要舒服上无数倍。 “去,把她带过来。”他抬起脚尖踢向跪伏在他腿边的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 那女人连头都没敢抬,唯唯诺诺的顺着他的视线就一眼看见了朝歆安。 好美的人……女人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灰败,她不敢不去,可看着朝歆安那张仿佛带着光的脸,她胸腔里那颗深陷泥沼的心瞬间痛得犹如刀割。 她爬了起来,笔直的走向朝歆安,在拉住她手的瞬间,女人不顾杜彬还在旁边看着,用着颤抖的哭腔与恐惧的音调极力抑制的叫道,“跑,快点跑……求求你……快点逃……” 杜彬皱眉别开视线,权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看似醉醺醺又磕了迷幻药的朝歆安冲女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她像根本没听见她的呐喊也没感觉到她颤抖的手一样,结果脚下不慎磕绊一下,竟直直扑进了女人的怀里。 酒杯里的酒一下子洒出了叁分之一,朝歆安可惜的叫了一声,另一只急急搂在女人腰上以便稳住身体的手似无意却也似有意的在她的后背轻拍了两下。 女人丝毫没有觉察的绝望了。 朝歆安却借着被人抱扶的机会终于恍惚看清了藏在阴暗处的人,然后她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伸手指向朱博文,“……β!” 十五、接近2 杜彬也被朝歆安这响亮的一声叫的紧急吸了口冷气。虽然朱博文从来都没有亲口承认过自己特别在意第二性为β这件事,可通过他日常行为里的表现,说实话,在‘暗夜精灵’这里还真没有几个人不知道这一点。 他不仅计较自己是β,还特别嫉恨α,要不然李烨怎么会沦落到被扣在玻璃罩里跟一个β表演性交? 表面上他跟李烨还有剩下两个α是被酒吧负责人雇佣的保镖,可实际上他们四个谁心里没有点怨言?因为出身不高,因为家势微小,哪怕他们各项能力都十分突出,在这个阶级严重固化的世界里也不是任何人想翻身就能翻身的。 哪个大家族里会把机会无缘无故的送给外人?就算他们想给有权有势的家族做上门女婿,人家又为什么不挑家势地位相当的做联姻对象?说到底,一个人的出身就注定了他这辈子的路是难走还是好走。看看朱博文,就算是烂成一坨连动弹都困难的肥肉,只要他还是朱家的孩子,他就可以比他们活得更放纵肆意! 他们算什么狗屁的α?!还不是要为了赚钱不顾颜面做着这份说出去都嫌丢人的工作?更要时常看一个β的脸色,哄他高兴! 被朝歆安抱着的女人吓懵了,她腿软的快要站不住,周身体温也跑得不见踪影。 只是朝歆安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她的颤抖一样,用温热的手将她推到一边,然后举着还剩下大半杯的‘冰岛落日’晃晃悠悠的往朱博文的方向走去。 跪在朱博文脚边的一女两男都因为朝歆安那句不负责任的喊声而浑身哆嗦,谁能比他们更清楚这头肥猪的喜怒无常?又有谁能比他们更加精神紧绷,胆战心惊?一个不小心他们可是随时都可能被他丢去地下拍卖场,而只要到了那里,他们也就跟一具尸体没什么两样了。 朝歆安终于站到了目标的跟前,她的脸上始终带笑,眼中也没有一丝在见到朱博文体型样貌后的诧异,可只要再仔细看,就会轻易发现她笑容中的不自然以及精神明显被药物影响后的散涣。 杜彬想过去把朝歆安拽走,可在对上朱博文阴晴不定的眼神后,他只能暗自咬了咬后牙槽,朝对方挤出叁分笑,恭敬的低头道了一句,“祝老板今晚玩得开心。” “你说我是β,β怎么了?”朱博文挑唇,朝朝歆安露出一个堪称慈眉善目的笑脸,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和煦的仿佛带着温暖。 朝歆安腿脚不稳的晃了两晃,眼见着距离朱博文又近了一步,“……β?β最好了……呵呵……” 杜彬还没有转身走开,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个复杂,身为一个α,他真的很不愿意看见一个Ω被β染指,哪怕这个Ω并不是属于他的伴侣。 可朱博文又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起的,这头猪变态到令人发指,哪怕作下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也从来都没有受到任何应有的惩罚,而且在‘暗夜精灵’的背后还不是只有朱家在撑腰,就他听说的酒吧幕后老板中不仅有权贵,好像就连军方也在店了占了股份。 “哦?怎么个好法?”朱博文依旧一派好脾气的问道。 朝歆安歪着头,模样看上去有几分天真,可被她妩媚又风情的眼眸一衬,立刻变得魅惑至极,“因为……” 她一边含糊咀嚼着嘴里的字,一边弯下腰凑到朱博文的近前,“因为……跟β偷情永远都不会被发现……”最后两个字音调微微兴奋上扬,显示着她必定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哈哈哈……”朱博文乐不可支。 “你不知道吗?α其实是很讨人厌的……他们总以为标记了我,就能强迫让我安分听话……呵呵……”朝歆安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酒液,也许的仰头太猛了,让她本就不稳的身体直接栽进了朱博文的怀里。 保镖的本能让杜彬快步蹿了过来,可还不等他伸手将朝歆安拉起来,那个不知道危险正在临近的女人竟就这样坐在朱博文的腿上,双手拥着他肥硕的身体晓得花枝乱颤,“好软呀……哈哈……都是肉肉,怎么会这么舒服……” “你喜欢肉肉?”朱博文脸上不减笑意,微微朝杜彬递送了一个眼神。 杜彬立刻会意,只是转身后禁不住眉心皱的死紧。没用上多久,他就折返回来手上多了一只还未点燃的细长的烟卷。 “喜欢……呵呵……最喜欢肉肉了……”朝歆安黏在朱博文的身上不愿放开。 “我还有更好的东西送给你,看看喜不喜欢。”朱博文一手搭载朝歆安的腰上,轻抬下巴示意她回头看。 杜彬垂下眼眸,将烟卷送进嘴里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后又把它钳出嘴唇递到朝歆安的嘴边。 朝歆安前一秒还在傻笑的脸在闻到那股味道后,立即以一种迫不及待地神情凑吸上去,活脱脱一个沉迷药物刺激的瘾君子。 朱博文瞬间就满意了,他把头埋向朝歆安纤细的脖颈,粘腻的舌头碾着她的颈动脉不断舔舐,而那双阴恻恻的眼睛却在死死地盯着杜彬。 他可没忘记,怀里的这个女人可是杜彬先看上的。 杜彬强忍着心中的恶心没让自己转头离开,他必须守在一旁保护朱博文的安全,哪怕这个Ω已经经过大门安检与走廊的进一步检测。可她到底是陌生的,而朱博文毕竟是他的老板。 朱博文此刻的心里简直不要太爽,一个Ω抛弃了α选择了他这个β,而且不仅模样长得美,还是他们‘暗夜精灵’的忠实用户。 “你来过店里几次?怎么之前我都没跟你碰见过?”并没有被心中的美好滋味冲云头脑的朱博文在朝歆安的脖颈上故意吮出一个印子,一只肥到看不出关节的手在女人裸露的腰线上游走。 朝歆安一边吸烟一边吃吃地笑,神情比之前还要迷幻,药物的作用显然发挥良好,“‘蒙面情人之夜’……我跟他……一起来过……”说着话,她似燥热不已的扯掉胸前一颗扣子,也使得那丰满的乳肉眨眼露了大片。 朱博文看着呼之欲出的水嫩白肉,怀念中的灼热充斥他的全身,也让他以为自己快要硬了,可他知道,他的兄弟还需要更多……更多…… 十六、抹消 恭候在一侧的杜彬又接收到了朱博文的暗示,他沉沉咽了一口堵进心口的闷气,貌似不经意地扫了朝歆安一眼,没人注意到他眼神中流露出的一丝丝舍不得。 不过也幸亏酒吧内的灯光忽明忽暗,才让紧紧盯着杜彬,假模假样开心笑着的朱博文没有将他真实的情绪看清。 杜彬又转身走了。这一次他要去吩咐门口的守卫闭紧嘴巴,以及通知监控室将走廊里关于这个Ω的所有影像全都清除。一言概之,也就是从这一刻起,她已经成了31区里众多失踪人口里的其中之一,而他,甚至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你瞒着你丈夫出来,他都不查你的吗?”朱博文贴着朝歆安的耳朵追问更多信息。 “查?”朝歆安一边陶醉于‘天堂’给她带来的极致舒爽,一边像费了好大劲儿才听懂了朱博文的问话,“他……才不会……你知道的……他……他在外面至少还有两,不,叁个情人……我偷偷……偷偷去见过……呵呵……都没我长得好看……” “真可怜,”朱博文搂着怀中女人满是怜惜的叹了一声,“要是换了我,我一定加倍珍惜你。” 朝歆安听了他的安慰笑得更加开心了,她吸掉最后一截烟卷,回头就吐了个烟圈在朱博文的脸上,接着一双手臂环上他的脖颈,媚眼如丝,吐气如兰道,“那……我们还等什么?” “春宵苦短,是不该等了。”朱博文看见办完事的杜彬重新折返,得意的抬起脚又踢向脚边跪着的一个年龄大约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孩,“去吧,今晚上你就好好去伺候伺候杜先生,天亮后再来找我,要是伺候的不好……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那体型纤瘦的男孩都不用开口就能让人从他颤抖的身体上感觉到绝望。首先他不是Ω,如果跟α之间发生性交,身体上所要付出的代价必然巨大,可最重要也最令他恐惧并不是这点,而是朱博文从来都不会再使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他被给出去了,也就意味着从今天起,他就再也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主、主人……求您,别让我去陪别人,”男孩攀着朱博文的大腿抬起一张谄媚甜笑的脸,“我是主人的贱狗,离开主人一定会发疯的……会咬死不是主人之外的所有人。您让骚姐去吧,她的屄都让主人玩松了……配、配杜先生正正好。” 被男孩推出去一样是送死的女人就是刚刚想要搭救朝歆安的那个,她跪在朱博文的脚边一声不吭,只有放在腿上握拳的双手攥紧了。 朱博文似乎是因为怀抱美人,所以心情是难能可贵的好,“说什么话呢,就是因为你最听话最懂事,我才安排你去完成这样重要的任务,换了别人,我不放心。” 一个已经被玩没了骨头的人还有什么意思?他早就想把脚边的‘淫、骚、浪、贱’四个换上一轮,可惜新来的这个张婉性子太烈,又是个完全不把亲爹当至亲对待的冷血女人,她妈也不知道死在哪个垃圾堆里,又没有弟弟妹妹做人质,一旦控制不好,她那口牙说不定就要咬在他身上了。 而被他调教完全的四个人里,偏就属这条贱狗最没趣味,说起来,这条狗也不是他亲自精挑细选出来的,而是……那货送给的。只因为这条狗的模样有五六分像他家那个α弟弟,可是才玩过两次他就逆了。 这玩意儿不仅骨头软,连性子都贱的不得了,好像是为了赚钱把身边能卖的都卖了,一个表姐,一个堂妹,然后是爹妈,最后才卖的自己。关键他撒谎,他把自己做的坏事全都赖在别人身上,还编造了一系列悲惨的身世来博取他人同情,结果到了他的手里没几天就把什么都交待了。 所以说,坏人也是会讨厌坏人的,因为像照镜子一样,越看越恶心。 男孩还想求,可朱博文抱着朝歆安明显已经对他没兴趣了。他知道,他现在要是还敢求那才是一点点的活路都没有了。 他不敢再去看朱博文,可浸满怨毒的眼神却敢瞪向朝歆安。就是她,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他就不会被踢出去! 朱博文眼中一亮,他喜欢这种为生存而迸发的恶意,只是可惜了,他现在很中意怀里这个Ω。她要是能被他调教好,一定能成为一件相当好的礼物,要知道,Ω的人数只占全球人口的8%,就连α都不是人人都能独占上一个的。 他抱起怀中已经软到只会傻笑的女人,走之前还不忘大方的告诉除男孩外的另叁个人自己去找乐子玩,可是这叁个人谁又敢真的听信?这头肥猪喜怒无常,说过的话想算数的时候就算数,不想算就不算,不管他们按不按照他的吩咐办事,他总会有理由对他们进行惨无人道的惩罚。 朝歆安在飘飘然中游来荡去,自然不知道危险已经悄声临近。就在朱博文要将她抱走时,她唯一想到的还是自己那杯才喝了不到半杯的鸡尾酒,“酒……我的酒……” “好,拿上你的酒,我们换个地方喝。”朱博文抱着朝歆安的样子并不吃力,可见在他那身肥肉的下面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虚浮。 这处暗角的隐藏大门就在巨型沙发的背后,朱博文抱着人刚在门口站定,安装在门上的扫描仪酒已经快速确认过他的身份并开启。 “不要随便来打扰我。”他边走进电梯厢边跟再次走过来的杜彬笑着说,“对了,跟那条贱狗玩得愉快点儿,毕竟……今晚是我抢了你的。” 杜彬弯起嘴角勉勉强强的笑了笑,“今晚酒吧一切顺利,我不记得酒吧来过什么值得注意的人,您自然也没有出现过,我会玩得开心的,跟狗一起。” 朱博文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就说你比李烨聪明。” 暗门悄无声息的打开,又悄无声息的关闭,真的是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就在没人注意到这间酒吧里走了两个人。 与此同时,暮霆、暮霖两兄弟也驱车来到了咸水湖附近。 昨天夜里这附近发生了一起劫杀案,据警务处给出的可靠消息,这很可能是一场涉及黑市交易的黑吃黑。死者是一名男性β,曾因贩毒有过短暂入狱经历。 而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警务处策反的线人之一,并在他死前不久稍微跟警务透露了关于第二起爆炸案的内幕。 十七、找人 进入午夜的咸水湖比起白天来更加幽深沉静,丝丝缕缕的湿气扑面而来,透过四周茂盛的绿植高树环视一圈,影影绰绰的各色霓虹显得尤为引人。 上空的云层微微下沉,偶有几滴雨水悄声落下。 “气象台说凌晨过后会有阵雨,还真准。”暮霖跟暮霆一起下了车,俩人都是一身便于行动的运动装,也谁都没有拿伞。 暮霆抬头看了看天,没有就天气发表意见,“这里的夜店很多,一家不落的查下去工程量不小,所以我们分开行动,先主要进去这几间,也尽量不要跟人起冲突。” 暮霖忍不住撇嘴,需要被提醒‘尽量不要跟人起冲突’的那个人明明就是他哥。别看他哥一天到晚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内里脾气可爆着呢,而且每次要不是有他在一旁拦着,都不知道要捅出多大的窟窿来。 才在心里偷摸夸赞自己一句,暮霖就被暮霆淡淡扫过来的视线扎得后背冷飕飕,他立马扭头送了他哥一个大大的笑脸,态度及其诚恳道,“我刚刚心里什么都没想,真的,哥,你信我。” “滚。”暮霆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就沿着湖边小路朝着目标夜店走去。 暮霖一耸肩膀,捡了跟他哥相反的方向也走了。 朝歆安的动作很快,成效也高,就在外面天空积云密布炸响第一道雷声的时候,她已经优雅坐在一间密室中专注看着位于正前方的巨大的单向透视窗。 朱博文私人专属的房间不仅空间宽敞装修奢靡,就连所处位置也都是观赏舞台的最佳角度。 坐在他量身定制的松软沙发上,朝歆安一边倒出红酒洗手一边抬眼透过面前足足开到了180度的视角观察所有。 第一眼,是位于视野最前方的一个圆形的大舞台,几盏明亮如白昼的聚光灯从上头直直打下,势必要让舞台中央的物体展现的淋漓尽致,一圈五颜六色的彩灯绕在舞台的边沿与半空,随着音响中流淌的乐点交错闪烁。 以环绕着舞台而设计的全封闭空间呈圆形分布,由高到低至少七层,透视窗大小不一,意味着所处房间的面积也宽窄有别,一目了然的等级差异。 似乎是为了营造更加热血沸腾的效果,分布在各个房间周围的光柱也统统都朝向舞台中央,巧妙地营造出每个房间里的主人都是唯一主角的氛围感,与之相应的,舞台上所展示的一切也都是为他而存在。 朝歆安发现了放置在沙发左侧扶手上的遥控器,她甩了甩手上的红酒,然后抽出一张滑腻如丝绸般的纸巾垫在按键上,按下了绿色的‘展示’按钮。 一串文字应声显示在了透视窗上。 她的运气真好,第一次进来就有缘参加这里不定期举行的拍卖会。 经过精心排版设计的文字以肉眼观看十分舒服的速度一页一页展示着今晚的数十件拍卖品。朝歆安越看眸色越深,她以为自己已经够见多识广,并且也能保证天塌地陷于眼前都能面不改色,可这里的拍卖品还是给了她的心脏重重一击。 不算疼,但是会让人突然心生一种非常想要宇宙毁灭的无力感。 名录中,正规拍卖行里常见的华美珠宝、孤品古董跟名人字画一样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怀有畸形胎儿的孕妇将在舞台中央活体取胎,然后这胎儿是生是死,是标本是宠物全凭标的者决定。还有从出生就被特意调教、改造成性奴、性玩具的幼童,甚至供标的者残忍亵玩的不仅仅只是孩童们的下体,还有他们的各部位内脏器官…… 朝歆安才看了一半就关掉了名录,她自认自己心脏的承受能力强大无比,可比起人类深不见底的恶来说,她显然还是太正常了。 “你要是早跟我说清楚这里的一切,是不是还能多活一会儿?也是怪我,做什么都急叁火四,都没给你足够享受的机会。”她扭头看向右边扶手,那里赫然立着一颗还在渗血人头。 漂亮整齐的脖颈断口显示着用刀之人的精湛技艺,可惜突然残死的人的五官都不会太好看,尤其这个人生前还遭受了酷刑逼问,迫使着他本就拥挤的五官看上去更加面目狰狞。 朝歆安叹着气,伸手在那颗人头的发顶上摸了摸,声音无比温和道,“谢谢你是一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让我每次出任务之后都不必花心思去做任何心理疏导。” 当阵雨瓢泼而下时,暮霆幸运走进了一道从外看来十分不起眼的小门,门内楼梯只下不上,空气中飘着浓郁的人造香以及地下特有的丝丝霉味。 他踩着楼梯下了地下叁层,迎面就看见了两个正百无聊赖夹着烟卷喷云吐雾的门卫。 “不好意思,今天店里不营业,请改天再来。”门卫之一在一眼扫过暮霆那双琥珀色眼睛后就立刻掐掉烟头并抬手拒接他的进入。 α虽然大都非富即贵,可在‘暗夜精灵’这里却并不夏欢这样的人做客人,尤其他还是从正门进来的。 暮霆弹弹身上的雨水,态度客气道,“外面下雨了,我是来接人的。” 接人?另一个门卫也将烟屁股碾进烟缸,同时脑中禁不住想起半个多小时前杜彬过来吩咐的话,还有那个让他印象十分深刻的Ω。 “您找错地方了吧。我们店今天真的没营业,要不您打个视讯再跟对方确认一下?”他一边笑着应答一边跟旁边的伙伴对了下眼色。 暮霆怎么会没注意到他们俩人之间的小动作,一下就清楚判断出他们在撒谎,以及他刚刚随口找的理由有突破口,便不肯让步道,“我知道他在里面,所以,麻烦你们立刻开门让我进去。” “这位先生,请你不要难为我们,店里今天真的不对外营业。”门卫之一奉上笑脸继续好声好气避免激怒暮霆道,“我们店是会员制的,要不请您先出示一下会员信息?” 暮霆稍微想了一下,“我不进去也可以,你们谁都行,进去把他带出来,我就在这儿等。” 门卫之一跟门卫之二又对视了一眼,“先生您还是回去吧,你要找的人一定不在我们这里。” “你们都没问我要找谁就一口咬定他不在,我怎么感觉是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特意在躲闪。”暮霆冷下脸色,“开门。马上。” 十八、逃生 开门是不可能开门的。 一个α要是在店里闹起来其实不算什么,一时的人员伤亡跟财务损失早晚也是能讨回来的,可问题是这之后会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暗夜精灵’里所涉及的东西根本见不得一点光亮,就像刚刚进去的Ω,只要监控影像被抹除,就意味着她这个人将再也不可能出现在公共视野下。管你背后是什么身份,最后只要尸骨无存哪里还能让人找到对证?关键是里头刚出来吩咐说让他们闭紧嘴巴,那么他们就必须把‘失忆’坚持到底。 “先生,我们理解你找人心切,但是我们这里也不是能让人寻衅滋事的地方。要么您就请原路返回,要么您就再上其他地方找找看,反正我们这里一定没有您要找的人。”门卫之一偷偷摸向身上配备的甩棍,不是他不想使用杀伤力更大的武器,而是目前的状况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再一个他们还不能确定这个来找茬的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万一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到时候直接失业都算是他得了善终了,万一被当成了弃子…… 他不知道面前的α会用出什么手段,可‘暗夜精灵’这边,他却是清清楚楚。 “我看他今天就是来闹事的。”门卫之二表现的冲劲十足,可别看他现在是一副‘老子不怕你’的硬汉阵仗,实际上心里却早就突突打鼓了。 对面可是个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的α,不说其他,只是他慢慢沉下呼吸的感觉都能吓得他腿肚子转筋。这种只靠自身散发的气势就压的人想要下跪的感觉他只在极少数的人身上感受过,而无一例外的,这样的人全部都身居高位。 毕竟他也是服过叁年兵役的人,能通过严格的筛选条件成为军队中的一员也一直都是他的骄傲,只不过军队中能人辈出,像他一样仅仅待了叁年就退役下来的β每年都多不胜数。 在军队里,所有α的训练强度都是他们β的至少叁倍,他们也不分第一性别是男还是女,各项能力都出类拔萃。可天知道越是他这样见识过纯肉搏武力天花板的人,越是知道什么人是不该随便招惹。 可他也不能杵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不然老板凭什么每个月都给你高薪?至于店里面的其他的事儿,他一个只负责看守大门的门卫,自然上面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大不了断上几根骨头休一段时间的长假。 暮霆就没有临阵后退的习惯,他看了看一旁的钛合金大门,一旁墙面上还按着一个读卡器。知道这两个门卫的身上有卡钥他也就放心了,不然他也不能用腿把门踹开不是嘛。 两个门卫已经绷紧神经严阵以待,却不知道暮霆的动作可以迅速成这样!他们才抽出甩棍,而也就在甩棍正履行职责延长身体的刹那,他们两个就被人一个扫堂腿掼到墙上! 门卫之一还没从失重中反应过来,剧烈的疼痛就让他眼前一黑,等他凭借意志翻身想起时,一只大手瞬间罩在他的眼前,紧接着后脑就传来‘砰’的一响,耳鸣声撕开他的大脑,令他白眼一翻当即人事不知。 门卫之二在被踹飞前本能做出了防御,这也让他比同伴少受了一点疼,可他的行动再快也比不上高等级α拉高到80%的攻击速度。 他的头脑足够冷静,不仅提前预判做了自我保护,更能快速分析局势,想借着对方被门卫之一拖延的那点儿时间完成一次背袭,只不过他才蓄力将架势摆好,那个刚刚还背朝着他的人的脸就已经在他眼前顷刻放大! 眨眼的时间都没有,他就紧步同伴的后尘共赴梦乡。 暮霆从门卫身上翻出卡钥打开了酒吧大门走了进去,不出所料,不等他走到走廊尽头,从那一边就出现了十几名手持各种武器的暴力分子。 一场混战不可避免,而酒吧中正玩得正酣畅淋漓的客人们也突然被人从虚幻中叫醒。 音乐声戛然而止,好几名着装整齐的人扎进混乱的人群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人流进行疏散,一切都是那么的训练有素,同一时间五个玻璃罩也应声开启,里面的人迅速混入人群,只有李烨抱着张婉走向位于酒吧西侧的一扇暗门。 张婉还没反应过来周围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抱进了一个布置简单却十分整洁的房间。 李烨扯过被子将浑身赤裸的女人盖好,转过身从衣柜里掏出长裤跟衣服利落套上,然后在出门前匆匆跟她说了一句,“外面现在很危险,这房间里比较安全,不要随便离开。” 危险?安全?张婉不懂李烨在说什么,可是她清楚,如果自己继续待在这里,那么等待她的绝对是比死亡更加令她痛苦的折磨,所以在确定李烨离开后,她立刻咬牙撑着发软的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 当暮霆踩着横七竖八的保镖身体穿过‘z’形走廊抵达真正的酒吧入口时,里面已经安静的确实像没在营业中了。 推开门,酒吧内灯光铮亮。入眼的现场一片混乱过后的狼藉,空气中飘荡着无数杂味混合在一起的难闻味道,酒瓶、酒杯、饮料小食洒得到处都是,还有遗落在各个地方的鞋、袜、内衣、内裤,以及大量使用过的安全套……而与门口正相对的吧台前,叁个α保镖正在等他。 朝歆安刚刚研究明白这一场地下拍卖会的流程以及竞标方式,就听见房间里突然响起了警示音。她先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结果细听下,是酒吧那边出现了突发情况,通告中正一边安抚参与竞标的客人,一边开启了设置在房间内的独立安全门。 不是她吗? 那又是谁? 她看着已经关闭的舞台灯光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伸手从皮裙兜里掏出一个同材质的黑色口罩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她半秒都不曾犹豫的从开启的安全门迅速撤离。 要说朱博文一行人的脑袋是真的好用,独立的逃生通道简直不能更适合这些见不得光的祸害了。既能保护使用者的隐私,让他们享受欲望的极致,又能不妨碍这些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继续道貌岸然,甚至哪怕就是有了意外发生,也能保证大多数人的安全。 不过,现在这些倒是彻底方便了她。 十九、事发 暮霆使用的理由正当到在场的叁个保镖没有一人能找到反驳的点,尤其是杜彬。他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就是只要想到朝歆安的脸,就感觉这两个之间一定有关系。 而与之相应的,杜彬越是使用类似‘这里没你要找的人’这种拙劣的借口,越是让暮霆咬准了‘找人’不松口。 暮霆本着‘来都来了就一定不能轻易放过’的心情非要在这里翻查出点儿什么。杜彬本着‘反正那个女人肯定已经不在这里了’的信念咬死不认。 既然双方都不肯让步,那么也就只能在武力上见真章了。 不要以为α就是什么凛然正义之人,‘什么能力越强责任越大’更统统都是狗屁。因为他们一旦缺德起来,可比一般的小打小闹更能制造罪孽。 暮霆正如暮霖给过的评价,那就是在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孔下有一颗随时待爆炸的灵魂。其实他完全可以不那么浪费力气去跟人动手,只要大大方方的释放体内属于高阶α的气息,多半情况就能让对面的叁个人冷静下来,可是他手痒,心痒,浑身都痒,因为自从参加了父亲的婚礼后,他心里就积压一股急待发泄的火。 那火已经把他全身上下的所有汗毛都烧焦了! 也算这叁个人倒霉。既然他都好声好气说来找人了,他们直接让他进来找不就行了吗?非要顾左右而言他,非要给他理由创造条件,一看就没干什么好事。不借着机会揍他们一顿缓解一下心中的烦闷,难道还要他继续回家憋着?堵着? 暮霆收了收心,尽量不让自己看上去有故意找茬的嫌疑,可是打着打着,他突然发现其中一个总是在与他眼神相撞的时候有心虚逃避的动作。 他一定知道什么。 这下就好办多了。 被暮霆着重照顾的杜彬都不知道多久没有这么丢人过了,他真是被人压着揍!拳拳到肉,脚脚到骨!虽然他从一开始跟对方交手时就意识到自己这边没有胜算,却没想过这个人会卑鄙到只专注暴打他一个。 李烨跟另外一个保镖也挂了彩,可绝对没有他惨。关键这个人的情绪……他并不像是一个伴侣突然失踪紧急前来施救的人,他很冷静,哪怕揍他揍的再狠,这个人也没有表现出一点慌乱,这不是一个α在找寻伴侣时该有的应激态度。 或许是因为他根本猜想不到那个Ω会被怎么样对待?或许……他真的就只是随便找了借口过来踢场找事的。 可就在杜彬暗暗松了口气的时候,位于酒吧右侧的暗门突然被人打开,更不等在场所有人的反应,那披着被单的女人走出暗门伸手指向东南角,“……你要找的人,她被朱博文带去密室了。” 杜彬瞪眼望去,一眼认出她就是那个背对朱博文,且不知死活偷偷想让那个Ω快跑的女人,他记得朱博文给她起的名字叫‘骚猫’。 “你要找的人……她就在那边的密室里,你快去救她,再晚就来不及了……”女人惨白着脸,死气沉沉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情绪。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还能不能救到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朱博文最后会怎么处理她,可是都不重要了,当她知道自己一直活在谎言中,当她知道自己的牺牲是一场笑话的时候,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女人的手中捏紧了一片玻璃碎片,她知道这片玻璃什么都做不到,可哪怕只有一点点,只要能在朱博文的身上留下伤口…… 暮霆眼中闪过了然,虽然他早就怀疑这间酒吧背地里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却没想到今天真让他歪打正着。对他来说救人是其次,既然这里有密室,要是不进去看看就真白费他这一番力气了。 “你是不是能打开密室的大门?”暮霆揪住已经被他揍得面孔都糊作一团的杜彬,“不要说你打不开,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杜彬不肯就范。他也是有身为α的尊严的,怎么可能背叛雇主。 “他们身上有卡钥,还有指纹,”披着被单的女人继续说道,“因为他们除了要负责酒吧日常的安全,还要在酒吧管理层出现的时候负责他们的出入安全,所以……密室的打开方式,他们每个人都有……” 李烨看着暮霆跟他手里揪着的杜彬,这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上前阻止还是就这么眼看着事态继续糟下去。再看看另一个腿骨被踹断,即便扶着东西都站不稳的同僚,他明智的选择了尽忠职守。 暮霆松开了杜彬,只用了不到五秒就把冲到近前的李烨钉在墙上,用的还是从吧台顺过来的一支破冰块用的叁棱冰镩。 杜彬也是在这一瞬间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跟眼前这个人的差距。虽然他们都是α,可不论是从体能身手还是从战斗经验的累积上,他都妥妥是个输家。 暮霆没怎么费事就在杜彬的身上搜到了卡钥,只是既然是暗门,就不可能让人轻易找到插卡的地方。 “我知道地方。”已经做了最坏打算的女人走了过来。 杜彬看这女人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暮霆没说话,只把手里的磁卡递给了她。 女人的心跳再加速,沉重的撞击感砸得她的身体都在颤抖。她对朱博文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别管刚刚她想象的有多么无畏,可只要再想到朱博文的脸,她就—— 她走在暮霆的前面,每一步透过脚心传递上来的凉意对她而言都是生命流逝的过程。她惧怕着,也期待着,即将解脱的热血给她带来了短暂的兴奋,可紧接着又被冰霜覆盖一样的寒冷冻得痛彻心扉。 卡钥插入了极为隐秘的卡槽,暮霆揪着杜彬的手做了最后的指纹确认,电梯门打开,然后载着女人跟暮霆向下直达密室。 暮霆看出来这女人的情绪已经异常,只是他并不打算多管闲事。 电梯只下行不到十秒就停止了。女人的呼吸开始急促,握着玻璃碎片的手已经紧张的快要失去知觉,她想象着朱博文的脸,想象着自己的恨,想象着—— 朱博文的脸呢?不,他的……头呢? 应声开启的电梯门下落到了朱博文的私人空间,这里的一切女人都再熟悉不过,尤其是那张正对着电梯门的那张椅子,她曾被绑在上面经受无数、无数次的非人折磨。可是现在,被绑在上头的是朱博文,即使他没了头颅,她也不可能认错,因为他是她最想杀死的人。 二十、能者多劳 饶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暮霆在见到密室里的情景后也忍不住怔了一瞬,不是因为入眼的画面太过惊悚,而是因为这本该血腥又残忍的一幕竟然莫名传递着一种诡异的信息。 失去的头与左手……以及今天被这间酒吧极力否认并隐藏的人,这个人真的是所谓的‘受害者’吗?而自己今天的出现,又是阴错阳差的撞见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刹那间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的女人死死盯住面前的尸体,她突然回忆起来,当那个站不稳的女人搂抱住她的时候,是不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她又为什么那么想要引起朱博文的注意?也许…… 失控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她尖叫一声不顾一切的扑向朱博文的尸体,手中紧握的玻璃碎片被她用力刺向他的胸口,可是不论她如何用力,那看似锐利的玻璃尖端却也只是堪堪划破了尸体的一层表皮。 她疯了似的报复着已经丝毫没有生气的尸体,最受甚至用上指甲,用上牙齿,可是她的恨却怎么样都发泄不完。 暮霆反应很快,既然已经知道有一个人被带到了这间密室里,而这名死者明显就是那个始作俑者,那么……那个人呢? 他没管前头那个仿佛背负了所有不幸,进而一边发疯乱划尸体一边哭号的女人,速度迈开大步走进密室。先从入眼的,挂满整整一面墙壁的刑具开始,他冷静而又谨慎的在这间近百平的房间里找起线索。 该说是那个杀人者的行动太过精准利落吗?屋子里不管那个角落还是哪个房间都没有厮打搏斗的痕迹,就像是当这两个人一走进这里后,死者就老老实实的坐在了那张椅子上,接着便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这样就太不合理了。因为一个非常擅于使用刑具来满足自己欲望的人,是绝不可能反其道而行之,乖乖任由他人施为的。 终于,他发现了第一个线索——一个被丢进鱼缸里的玻璃杯。 “他们给TA下了药吗?”暮霆借着之前的谎言与误会继续探索未知。 女人在一通歇斯底里的发泄过后也没能抚平心中的仇恨,可也许是想起朝歆安在她后背留下的温暖,她在缓和了好一会儿情绪后,才抬起头,木讷着神情磕磕绊绊的回答道,“他们……他们一直都在给、给他们看中的目标下药……只要是入口的东西……或多或少都掺了东西……她好像是喝了不少酒……” “TA,是主动跟人进来还是被动?”暮霆斟酌语言,不能让这个女人起疑,同时还要问出最真实的答案。 可偏偏就是这个问题,勾起了女人记忆,也勾起了她涣散的思考能力。她想起朝歆安指着朱博文,然后又栽进他怀里的样子,还有她毫不避讳的说着‘最喜欢β了’……不对,以她所认识的Ω来说,没有哪个人会在被标记后还能对β产生那么浓烈的兴趣。更何况面前的这个α看着就不像能容忍自己的伴侣跟人外遇的样子。 他那么强,都能把酒吧里的叁个α保镖一起按着揍,被他所标记的Ω根本酒不该注意到其他的人,那么是不是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伴侣。 “是TA主动的对吗?”因为只有‘主动’才能解释这间密室里发生的事情是合理的。 女人抬起沉静无波的眸子看向暮霆,她想起了又一个可能,“你……根本就不是来救人的对吗?” 问完话之后,女人才终于确认了对面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极为不自然的表现。如果他真的是那个Ω的伴侣,为什么他的行动一点都不见着急?如果他是来救人的,又为什么脸上一点都没有对伴侣的担心?最关键的是,他问她的每个问题,都像是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个Ω。 “你……根本就不认识她,”女人看着暮霆的眼睛笃定道,“……你也不是来救人的,因为从一开始你关心的就不是她的死活……而是一心只专注在你自己真正的目的上。” “你也不认识他,对吧。”女人指像朱博文。 暮霆就算谎言被戳穿了表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所以,TA现在应该在哪里?” “我不会说的……我什么都不会再告诉你了。”女人不知道暮霆的目的,可她知道朱博文的死因一定跟那个女人脱不开关系。也许对常人来说,杀人是不可能被轻易原谅的重罪,可是对于她这样在地狱里苟延残喘的人来说,谁能撕开她头顶上那一片浑浊黑暗的天,谁就是神。 她早就已经知道所谓的律法只是维持上层统治的工具,还有所为的公平、公正。 当朱博文只手遮天的时候,这些东西统统都不见了,而当朱博文死掉之后,这些仿佛隐形的规章制度又匆匆跳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既然它已经迟到,或者选择性眼瞎,那么它的意义除了助纣为虐就再也代表不了其他了。 暮霆没想到女人会在这时候神智回归,他默默盯着女人的眼睛,所答非所问道,“这里应该还有链接其他地方的秘密通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通道的打开方式至少需要两个密钥,一个在他的头上,另一个在他的左手上。” 女人瞥开了视线,以沉默的态度拒绝再回答暮霆的任何问题。 暮霆见女人闭了嘴也没有逼迫她,而是通过手腕上佩戴的手表直接给暮霆发去了摩斯电码,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错的话,这间密室里一定安装了信号屏蔽器,所以他也就不白费力气拨通耳廓上的通讯器了。 追击,一个人,血腥味。 当暮霖收到暮霆的电码时,正是外面阵雨下到最大的时候,他看着被雨水砸出大量水泡的路面,只能在心里叹气一声。 他哥是忘了吗?他们的嗅觉虽然灵敏,可是一撞上下雨天就基本等于白费了,还追击呢?他能在这大雨里闻出血腥味才是有鬼了。就算对方只有一个人,可以目前这样的鬼天气来看,难度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不过又能怎么办呢,他大哥既然给他发送电码哪就说明他现在那边一定抽不开身,能者多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