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
是不是他
“一到这个点儿就堵车!”出租车司机骂骂咧咧的降下车窗探头朝外看,一整条宽阔的街道此时又被各色各式的车辆塞的严严实实,空中不停响着鸣笛的刺耳声,所有人的心情都漫出了些许烦躁的意味。
“小同学你着不着急?”司机骂完缩回头来,看向坐在副驾驶座安静了一路的青年,“要是着急的话就从这儿下车吧,路边上扫个电动车骑都比坐车快,这路还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呢。”
“没事儿,我不怎么着急。”青年微笑着摆了摆手,宽松的袖口朝下滑落,露出一截干净白皙的手腕,上面套着个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手镯,高贵的玫瑰金色,素净的很好看。
“诶呀,早知道就不走这条路了,绕个小道儿现在早到地方了。”司机烦躁的拍了下方向盘,轻踩下油门跟着车流缓慢的向前挪动。
青年没搭腔,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对话框给一个人发去了消息。
[今天不做了,你先走吧。]
刚摁下发送键,手机就紧跟着振动了一下,那人的消息立刻发了回来。
[这么突然?我都已经到酒店了,怎么回事儿啊?]
青年皱起眉,简单发了句[不想做了],便利落的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他关了手机,倚在靠背上舒了口气,无意识的摩挲着左手腕上的玫瑰金手镯。
车流缓慢的像无数只蜗牛,所有的车辆在这条路上已经堵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窗外的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两侧的路灯亮起,照亮了路边行走的人群。
他降下车窗呼吸新鲜空气,冷风唰唰灌进来,吹的脸庞有些刺痛。
司机师傅也已经无奈放弃了咒骂,坐在位置上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再跟着前面的车辆一点点挪动。
深秋的白天果然短暂,现在明明才八点不到,这座城市就已经被黑暗笼罩。
看着人行道上三三两两经过的人,他们欢快的谈笑声似乎已经透过空气传进了拥堵的车流中,孙池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用余光瞥到了路边一群嬉笑打闹的行人,其中一个男生戴着顶鸭舌帽,身材高大,比身旁可爱娇小的女生足足高出了十几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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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像是一群大学生,孙池蕴在心里想,看着洋溢在他们脸上的笑容,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了。
还挺羡慕,回想起自己的大学生活,简直糟糕的一塌糊涂。
他升起车窗,搓了搓自己冻僵的脸,打算闭目养神,等着车子慢慢爬出这一条拥堵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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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车窗从外面被人敲响,司机好奇的扭过头,孙池蕴也掀开眼皮子看向车窗外。
是刚才在街边看到的那个男生。
见他没有反应,男生又敲了敲车窗,举着手示意他把车窗降下来。
没等孙池蕴反应,司机已经替他降下了车窗,还非常兴致勃勃的问:“哎小同学,这是你朋友啊?”
“不是。”孙池蕴平静的回答,再转头看向车窗外的男生,礼貌的问,“你有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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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一手扶着车顶,微微俯**子,孙池蕴这才看清楚他隐藏在鸭舌帽底下的脸。
是一张相当帅气的面庞,眼睛深邃,鼻梁高挺,又带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阳光劲儿。
“加个微信。”他突然说,饶是听过各种千奇百怪的搭讪理由的孙池蕴也不由得一愣。
他还是头一次遇上这种要微信的新奇方式。
男生抬了抬鸭舌帽,怕被拒绝,连忙解释道:“我们刚才在路边看见你了,觉得很帅,想加个微信。”
孙池蕴下意识要拒绝:“不好意思——”
男生却不给他说完的机会,直接了当的问他:“应该不会拒绝吧?我可是鼓足了勇气才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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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长相不符,性格意外的强势。
孙池蕴朝他身后瞟了一眼,其他几个男生女生站在不远处的地方,见他看过来,热情的挥手打招呼。
孙池蕴收回目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男生不依不饶的拿出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真的好烦。
孙池蕴咬了咬后槽牙,表情开始烦躁起来:“不——”
“就当交个朋友?”男生说,无视掉他不耐烦的表情,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齿列。
反正后来删掉就可以了,最终,孙池蕴还是败给了他灿烂的笑脸,拿出手机找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男生早有准备,立刻打开手机扫描二维码,翻过来给他看手机上显示的界面,问:“是这个吧?”
他点了加好友,但迟迟不离开,目光一个劲儿往孙池蕴手机上瞄。
“我要关窗户了。”孙池蕴皱着眉说,瞥向他压在车框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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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同意啊?”男生又问,车窗开的太大,冷风吹起孙池蕴额前的发丝,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说,“你先同意我的好友申请。”
孙池蕴久违体会到了被人威胁的感觉,心里烦躁的不行,却又不好当面给人难堪,只好咬牙切齿点了同意的按键。
男生这才眯着眼睛笑的更灿烂了,他摘下自己头顶的鸭舌帽扣在了孙池蕴脑袋上,飞快撤开手,跑远了几步还回过头冲他摆了摆手。
“喂!”孙池蕴摘下帽子要开车门,拥堵车流却在这时候突然通顺了,司机一脚踩下油门,车子瞬间滑出去老远,等反应过来,那群大学生早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这他妈究竟是什么品种的神经病啊?
孙池蕴摆弄着手里的帽子,看见了前沿那块简单又昂贵的logo,叹了口气,不安的摸了摸自己的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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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靠咱们家清清真是不简单啊!这么轻易就要到了帅哥的微信!”路边的火锅店里,几个人围着圆桌坐了一圈,宋知清旁边的女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老母亲似的骄傲和得意,向其他人炫耀,“我就说吧!宋知清一出马保准能拿下!”
“刚才那真是个绝顶大帅哥啊!我站那么老远都看清楚了!啧啧啧!宋知清可是捡了个超级大便宜啊!”
“真的真的!我还朝他招手了呢!”
“咱清清撩人真是有一套啊!那大帅哥看着挺冷漠,我还怕会被拒绝呢!”另一边的男生捅了捅宋知清的侧腰,挤眉弄眼的说,“诶清清,考不考虑把大帅哥的微信推给我们啊?”
“就是啊!推出来让大家也享受享受加到帅哥的快感!”
“宋知清你要个微信也太阔气了吧!你那宝贝帽子就那么轻易的给出去了?不怕人回过头来把你删了?”
“他那帽子值不少钱呢,这人就这样,烧包,看见喜欢的人就想往外给东西。”
“那必须势在必得啊!咱清清这么帅!看不上是别人没眼光!”
宋知清笑了笑,听他们吆喝着喊了一通,才给自己倒上啤酒,杯底在桌子上磕了两下:“来来来,庆祝我加到了帅哥微信,喝一个。”
“诶光顾着说话了!喝!”
“你他妈别再一杯倒!我们驮你回去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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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一杯倒啊?前几天不知道是谁喝醉之后抱着垃圾桶不撒手非要喊‘妈妈’的?”
“操!说好不提这事儿的呢!你是不是欠收拾了!”
“恼羞成怒了吧!自己酒量差到爆炸还有脸说我!害不害臊啊!”
“我要锤爆你的狗头!别拦着我!”
“略略略!来啊来啊!就怕你不敢!”
宋知清跟着他们笑作一团,偷偷拿出手机看了眼微信界面最顶上的对话框,保存了那人的头像给朋友王溪发了过去,问:[是不是他?]
孙池蕴的头像是他本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但看起来已经很长时间了,照片里的他穿着一件单薄又干净的衬衫,微卷的发梢沾染了些许暖黄的光芒,脸庞还不像现在这样有棱有角,软绵绵的挂着笑容,瘦削的手腕压在桌上,上面套着的手镯分外扎眼,高贵的玫瑰金色衬着白皙的皮肤。
王溪立刻回复:[卧槽!你怎么搞到他微信的?]
[我就问你是不是他?]
“是是是!就是他!这头像我肯定不会认错!”王溪发来一长串语音,迫切的追问他,“你该会要出手了吧?打算好没有啊?别太冲动啊!真不至于!”
[放心。]宋知清回复到,修长的双腿/交叠起来,暗地里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我肯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隔着手机屏幕的王溪看到这行字,莫名的抖了抖肩膀,升上来一阵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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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前期直男,不喜慎入
躲在皮囊下的人
一顿热闹的火锅吃到很晚,今天宋知清心情好,大手一挥阔绰的请了客后,又招呼着他们一起去酒吧蹦迪,等浑身沾满了烟味和酒味回家时,发现家里的灯还亮着。
这是他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地段好的没商量,租金和电费也贵的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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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进去后,客厅里亮的刺眼,他眯着眼睛摸索墙壁,摁到开关后,整个屋子顿时黑了下去。
()
这样就舒服多了。
他揉着喝到晕晕乎乎的脑袋,踹掉限量版球鞋光脚踩在地板上,暖气从脚底板蹿上来,冲散了他从外面带回来的寒气。
()
跌倒在柔软的沙发上时,铺天盖地的烟味立刻涌了上来,他揪起衣服闻了闻,又把烟盒从口袋里摸索出来。
靠在沙发上点燃烟后,咬着烟蒂打开手机戳开了孙池蕴的微信主页,翻了翻他少的可怜的朋友圈。
有一大半都是工作上的投票链接和歌曲分享,发布的最新一条时间在昨天,就一张窗外的风景照,平平淡淡的,只有阳光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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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无聊的人,宋知清简单的下了定论。
就这么无聊的人,到底是哪儿来的这么大魅力,把跟他正处在暧昧期的漂亮女人心思勾了个精光。
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娘们儿还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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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扬着下巴不屑的冷哼一声,点开对话框酝酿了几秒,发了一条问好消息,后面跟了一个很开朗的微笑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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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些,他把手机扔开,抽了两口烟后掐灭,脱掉上衣慢悠悠的晃进了浴室。
洗漱台上的镜子映出了大男孩儿流畅的肩背线条,手臂附着一层肌肉,微微隆起,仿佛随时随地都有爆发的力量,腹部的肌肉也有明显的轮廓,漂亮的人鱼线一路向下被裤子的布料隐藏,一张年轻阳光的脸本应该眉舞飞扬,现在却阴沉的敛着眉眼,一副高高在上又不客气的模样。
与傍晚时分的他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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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亮着暖黄的光,他拧开水龙头,弯下腰接了一捧水拍在脸上,水是温的,但也让他清醒了不少。
手机在外面嗡嗡作响,他疲惫到不想接,脱掉衣服躺进放满热水的浴缸里,清澈的水漫过身体的每个部位,水位停在胸前,浸过皮肤的每一寸毛孔。
宋知清舒服的叹了口气。
手机坚持不懈的响起一遍又一遍,这大半夜不知道是哪个闲的蛋疼的人,早知道就该把手机关成静音模式,无论怎么响自己也听不见。
他捋了一把湿润的发,随手摁开墙壁上挂着的音乐播放器,完美的音质和悠扬的音乐很快盖过了外面的手机铃声,和着浴室自带的混响,仿佛是一个小型的音乐厅。
泡完澡后,客厅里的电子表已经显示到了半夜两点多,他站在镜子前吹干头发,拿着已经没电的手机回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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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续上电后,他才开机查看了未接来电,是王溪,在一点二十多分打了六七通,见他一直不接,才发了微信过来。
王溪:[图片]
图片里是一个人模模糊糊的侧脸,看角度像是偷拍,对焦都没对准。
王溪:[你看!]
王溪:[快他妈接电话啊**!]
王溪:[这就是那个人!我打死都不会看错的!]
王溪:[??宋知清你是不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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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点十分。
王溪:[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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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溪:[我也不指望你能回了,他好像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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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图片清晰多了,宋知清两指放大看了看,是他刚加了微信的孙池蕴,跟没骨头似的趴在吧台上,面前还放着杯盛着棕色液体的酒。
宋知清回复问:[他喝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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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溪现在应该是不忙,秒回到:[?你这关注点是不是太奇怪了?他太刚了,一来就点了长岛冰茶,这已经是第二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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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清:[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溪:[诶诶诶诶诶!一个男人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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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清:[?]
()
王溪:[图片]
()
酒馆里的灯不太亮,只能勉勉强强看清楚那个男人暴露在外的小半张脸,图片里正俯着身,很亲昵的贴着看似不怎么清醒的孙池蕴,一只手也扶上了他的肩膀。
王溪:[好像是要带走他……]
宋知清摸了摸下巴,打字问到:[他俩认识?]
虽然这么问,但从照片里很明显就能看出来,孙池蕴是自己去酒馆买醉的,而那个接近他的男人估计是报着什么别有用心的想法。
()
果然,王溪也说他们不像是认识的样子。
()
王溪:[我要不要拦一下啊?这跟酒吧外头捡尸有什么区别,他都喝到意识模糊了。]
宋知清敲了敲手机的金属边缘,噙着笑打字回复:[不用拦,万一这是来接他的呢。]
王溪:[不是吧,我看这男的就是见他好看想趁着人喝醉干点儿什么,应该是个基佬。]
那个孙池蕴应该不是基佬吧,要是基佬的话,他那暧昧对象怎么会放着他这种高质量的鱼塘不住,跑去住别的男人的鱼塘。
但孙池蕴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没准真跟男人搞过?
这么想着,他更烦躁了,一通电话给王溪打了过去,等对方接起后张口就说:“别拦,让那人带他走,没准他跟男的上过床后就找准了自己的性取向呢,我看那男的长相也不错,配他足够了。”
王溪瞥了眼孙池蕴的方向,那个男人已经将他从椅子上扶了起来,手揽着他的腰,正偏着脸说话,两人离的很近,已经超过了熟人之间的个人距离,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想对他做什么也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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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做不太道德吧……”王溪还在犹豫,“他不就是抢了你一个暧昧对象么,没必要这样见死不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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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死不救?”宋知清不屑一顾,“你又不认识他,哪儿来的见死不救?”
“可是……”
“那你拦吧,看他醉的五迷三道,你以为他会谢谢你?”
说话间,那个男人已经搀扶着孙池蕴要走,王溪忘了自己正在打电话,条件反射伸手拦下,道:“您好,这位先生的酒钱还没有付。”
然后他就听见手机里传来“啧”的一声,宋知清又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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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顿住脚步,偏头看了看孙池蕴醉酒后带着红晕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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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喝了什么酒?”男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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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杯长岛冰茶。”王溪如实回道,“总共一百二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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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醉成这样。”男人轻笑,从上衣外套内侧掏出钱夹,拿出两张百元大钞放在桌面上,又把醉成烂泥的孙池蕴向上扶了扶,“不用找了,剩下的当小费。”
宋知清在电话里说:“赶紧让他把人带走。”
王溪只好道:“那两位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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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礼貌的朝他颔首微笑,揽着孙池蕴离开了酒馆。
目送两人走后,也到了王溪下班的时间,他举着手机到更衣室,开了免提放在椅子上。
“刚才那男的看着不像是那种会挑别人喝醉后趁虚而入的人,”王溪边开柜子边说,“长得倒是挺正人君子的。”
“人不可貌相。”宋知清懒洋洋的说,顺手拧开床头的香薰机,“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挺帅啊。”王溪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脱掉工作服后抖搂开自己的卫衣套上,“一笑给人感觉特单纯特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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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其实是什么人?”宋知清又问。
王溪想起他四处撒网捞的鱼和高中时搞大学姐肚子强迫人打掉后给了一笔钱草草打发了的事儿,真诚的说道:“反正不是好人。”
宋知清不反驳,继续道:“所以你现在还觉得那男的是个好人吗?”
还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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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长得帅的阳光大学生宋知清都渣的一批,别人好不好更没法用眼睛去辨认了。
王溪不得不拜倒在他强大的逻辑下。
“那你打算怎么着他?”裹上外套后,王溪连上耳机,把手机随手揣进口袋里,“也没法报复啊?”
“谁说没法报复。”宋知清笑了一声,“我有的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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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别太冲动,总得知根知底不是,”王溪推开门走出街,被迎面拍过来的冷风冻一激灵,赶紧在路边打了辆车坐进去,“再说了,人没准压根儿不知道那档子事儿,你这么着急报复,不怕人反过来整你啊?”
他这话说的太像找人寻仇的黑社会,惹得前排稳稳当当开车的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意义不明的瞥了他一眼,动脚踩快了油门。
“哎师傅您慢点儿开!”王溪腾出来喊了一句,把窗户往下降了半截,“我晕车,待会儿吐您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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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这才放慢了车速。
“你神经病啊,晕车还打车。”宋知清在电话里骂他。
“外头太冷,不想骑电动车回去。”王溪深深吸了一口吹进来的冷风,车窗留了一条细缝,“我看天气预报说,明后天可能会下雪。”
宋知清窝在落地窗前的懒人椅上倒了杯红酒,眺望了一眼外面那些亮着霓虹灯的建筑群,低低应了一声。
“毕竟冬天到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
孙池蕴是在酒店的大床上醒来的。
屋子里的窗帘没有拉,此时阳光正直直的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和床头洒了薄薄的一层,晃的刺眼。
他旁边躺了个男人,一只手臂横压在他的腰上,呼吸平稳,睡的正熟。
他盯着男人的脸看了两秒,尽全力想要回忆起来点儿什么,头却痛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什么也想不起来。
身上有些不适,估计是被睡了,孙池蕴揉了揉太阳穴,拨开男人的手臂坐起身来,低下头就看到了胸膛上红彤彤的吻痕印记,和被含咬到红肿的乳/尖。
他烦躁的搓了搓那些痕迹,下床去拾散落在地上的凌乱衣服,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找到手机摁了摁开机键。
屏幕亮起来,发出莹白的光。
还好有电。
他点开微信看了两眼,确定没有同事或上司发来的工作邮件,退出聊天界面时才发现宋知清昨晚发来的消息。
z:[在忙吗?]
z:[挠头.jpg]
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多,他那个时候应该正在喝酒。
想了想,还是没回,洗过澡把自己收拾干净,套上外套离开前瞥了眼床上,却发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靠在床头上抽烟,见他看过来,扬着眉毛勾起唇角朝他微笑。
孙池蕴压了压眉。
“你要走?”男人明知故问。
孙池蕴没说话,手刚压在门把上,便听男人慢悠悠的感叹道:“昨天晚上的你很热情啊,一直勾着我的腰求我快点儿,叫得也特别好听。”
男人咋舌,弹了弹烟灰,似是回味般的舒展开神情,深邃的目光像是带着勾子,赤裸裸的将他从里到外端详了一遍,语气又带上了些委屈:“怎么今天一醒整个人都变冷漠了,难道你昨天做的不爽吗?”
这个男人,长了一张人模狗样的脸,身材也不错,没想到说话这么恶心。
孙池蕴不停的在心里劝自己冷静,懒散的倚在墙边,面无表情的扫他两眼,突然问:“你多大了?”
男人一愣,“再过一个月满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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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老了。”孙池蕴啧了一声,露出十分嫌弃的表情,“我不跟老男人做炮友,怕得病。”
男人怔了一下,竖起眉眼张嘴要说什么。
孙池蕴眯起眼睛冲他笑,拉开门迈了一只脚出去,又跟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对了,你没得什么传染病或者性病吧?看来我等会儿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了,省得染上什么不干净的病。”
说完,另一只脚也迈了出去,干脆利落的甩上了门。
酒店房间里安静下来,隔着门响起孙池蕴越走越远的脚步声。
男人盯着门板愣了两秒,又跟犯了精神病似的,勾着唇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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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在床上哭的那么好听,没想到嘴上这么不饶人。
兴趣好像被挑起来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脚掌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正想走去浴室冲个澡,目光却被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一张白色名片吸引了过去。
名片印的这么素净,一看就不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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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起来扫了两眼,果不其然,上面用黑色宋体印了显眼的“孙池蕴”三个字,名字下面还印了企业名称和职位,手机号也在。
得来全不费工夫。
男人有把握的笑起来,把名片平整的收进自己的钱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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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正巧是周六,宋知清没课,一觉迷迷瞪瞪睡到了下午两点,阳光暖洋洋的落在房间里,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飞舞。
睡醒后,他习惯性去摸搁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拔掉充电线后翻了个身,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查看那些跟钞票似的哗啦啦涌进来的消息。
有一大半都是暧昧对象发来的“早”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消息,他自动屏蔽那些话后挑了两个头像顺眼的回复,再动着手指从头拉到尾,才发现了自己昨晚发给孙池蕴的消息,头像框的右上角连个显眼的小红点都没有。
竟然没回复?
他宋知清什么时候尝试过这种发消息被人无视的感觉,当下就不爽了,再点进去看昨天发的那两条消息,顿时感觉自己像个傻/逼。
那表情包是什么鬼啊,光看着就一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被他忍着怒气从表情栏里删除。
辣鸡。
摔掉手机后他又在床上趴了几分钟,越想越觉得生气,重新拿起手机调出跟孙池蕴的对话框,恶狠狠的戳了戳头像里那个笑得开朗的青年。
谁给他的资格敢不回消息啊?王母娘娘还是玉皇大帝?
他挠了挠头发,气得想发个黄乎乎点微笑表情上去。
但是经过他再三斟酌,本着绝不轻易露出马脚的原则,所以孙池蕴最后收到的消息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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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怎么没有回复消息呀?]
z:[是不是我昨天发的太晚影响你休息了?]
z:[泪眼汪汪+愧疚.jpg]
孙池蕴捧着手机看他最后发来的表情包,怎么想都很难将里面表情委屈的小奶猫和昨天拦车搭讪的大胆男生联系在一起。
那人的行事作风都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像是故意笑眯眯的装出一副纯良的样子。
在他握着手机犹豫到底要不要回复的时候,屏幕里又弹出了一条宋知清发来的消息。
z:[你应该比我大吧?能叫你哥吗?]
孙池蕴胃里涌上来一股子恶寒,当机立断摁了删除键,等宋知清的对话框从消息列表里消失后,他才顿时感觉世界都清净了不少。
等了几分钟还没有收到回复的宋知清又绞尽脑汁发了条消息上去,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红色感叹号,差点儿没惊掉下巴。
???
“我操!”
他竟然被这个小白脸删了???
妈的。
截图发了一溜消息噼里啪啦的砸了王溪一顿后,他心里舒坦了不少,但还是憋着股火,滑了滑微信列表,给前几天交流不错的暧昧对象发了条消息。
z:[晚上有空吗?出来约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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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应该是没在忙,隔了两秒就回复道:[不好意思诶,今天晚上有约啦,姐姐改天再请你吃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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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孙池蕴刚解决完宋知清,就收到了公司里创意总监发来的晚饭邀请,想都没想便果断拒绝,说自己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在家休息,所以不方便出门。
只要宋知清一开口,那些女人们什么时候拒绝过他的邀请,被孙池蕴删掉微信的不爽又攀登了一格,眼角沉了下来。
()
z:[真的没空么,今天可是周六。]
可以说暗示的相当明确了。
张总监(创意):[啊?你今天请假了?身体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孙池蕴轻飘飘的回了个没事儿。
()
张玉(创意总监/御姐):[既然你这么想姐姐,那姐姐当然不好意思拒绝啦。]
张玉(创意总监/御姐):[那晚上七点在xx酒店见?姐姐请你吃那家楼顶的旋转餐厅。]
宋知清撑着下巴冷哼一声,把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都猜了个通透,料到她肯定是约孙池蕴没约成,才退而求其次应了自己的约。
既然她要请客吃饭,不去白不去,只是一想到自己排在孙池蕴后面,就哪哪都不舒服,还有刚才那个鲜艳的红色感叹号,想要报复的心思更强了。
()
于是,他又倔强的把孙池蕴加了回来。()
谢谢你送我回来
等孙池蕴同意后,还没按键盘发出去个疑惑的问号,就直接收到了宋知清拨过来的语音通话。
他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下床去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回来后亮着的手机屏幕已经被满屏的大红色感叹号沾满。
他觉得这小伙子指定是脑子有点儿毛病。
孙池蕴:[有事儿就说。]
宋知清看着他发过来的这句话气的牙痒痒。
但表面功夫还得做足。
z:[猫咪落泪.jpg]
z:[哥,你怎么把我给删了呀?是我烦到你了吗?]
孙池蕴倚在床头喝水,心里想算你还有点儿自知之明。
见孙池蕴不理,对面的宋知清就继续发。
z:[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z:[不然我请哥吃饭吧?明天有时间吗?]
孙池蕴不喜欢像他这样自来熟的人,隔着手机屏幕也自然就半分面子也不给了,坦言拒绝:[没空,上班。]
宋知清立刻回:[没关系,我等你下班。]
孙池蕴越发觉得他烦人:[我没空。]
现在大学生都这么会烦人了?
z:[你有约了?还是要跟女朋友出去约会吗?]
孙池蕴:[嗯。]
他真觉得自己能跟这小孩儿聊这么多是个奇迹。
躺在床上等消息的宋知清看见后直接破口大骂。
他放屁!他有个屁的女朋友!
要是有了女朋友张玉还会天天缠着他?
糊弄谁呢!
气得宋知清爬起来点了根烟,盘腿坐在床上一边吸烟一边恶狠狠的把孙池蕴从里到外骂了个遍。
z:[你不会是不想出来赴约,所以才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我吧?]
孙池蕴:[你都看出来了还问我干什么。]
完全不掩饰。
宋知清险些气到砸手机。
在这样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他平复好心情,把手机扔到一旁,起床把自己收拾干净,等到了该吃饭的点儿,抓上手机就出了门。
孙池蕴等了一会儿没再收到他的骚扰消息,还以为他终于放弃了,顿时松了口气,打开床头柜上的投影仪给自己找了几部电影看,到了晚上十一点钟准时躺下睡觉。
谁知道刚睡熟没一会儿,他就被催命似的手机铃声吵了起来。
一看时间,凌晨一点。
打来电话的人是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张玉。
张玉平时虽然喜欢时不时给他发几条工作以外的轻松话题聊天,却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不知轻重的在深夜给他拨过来一通电话。
孙池蕴首先猜测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
接起电话后,他的猜测立刻就变了。
因为手机那头说话的是个男人,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还有点儿耳熟,伴随着吵闹的背景音乐。
“喂您好?请问是张玉的朋友吗?”那头的宋知清把披头散发的张玉扶好,皱着眉扫了眼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备注,将手机举到耳旁。
“我是,”孙池蕴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又确认了一下这的确是张玉的工作号码,才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啊,是这样。”对面的男声顿了一下,随即流畅的向他解释道,“她喝醉了,我不知道她家在哪里,看最近通话里您是她的第一个联系人,就给您打电话了,没打扰到您休息吧?”
孙池蕴说了句“没事儿”,男声才继续道:“我也不太好把她一个女生扔到酒店,能麻烦您来接她一下吗?”
孙池蕴下意识想要拒绝,想起那个醉的不省人事的是自己的上司又猛地顿住,沉默了两秒后才说:“地址?”
“我这边很吵,怕您听不清楚,这样吧,我把地址用短信发给您,麻烦您收到后快点儿赶过来。”
孙池蕴简短的应了一声后便挂断了电话。
宋知清拿下电话发了地址,又掏出自己的手机,对着通讯录存了孙池蕴的手机号码,看了眼头发乱糟糟铺在脸上形象全无的张玉,无奈的帮她把头发捋好。
好歹是个大公司的创意总监,怎么能把自己喝成这样。
宋知清都不知道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原本两个人舒舒服服的坐在餐厅吃饭,也不知道张玉是吃嗨了还是怎的,非要拽着他来这种娱乐场所消遣,宋知清苦口婆心的劝她早点儿回家,可张玉非说明天周末不用上班,特别阔气的点了一桌子酒,等他去蹦迪嗨了一圈回来,人就已经醉成现在这样了。
接下来宋知清哪儿也没再去,乖乖守着张玉等孙池蕴找过来,点开游戏玩保卫萝卜打发时间。
跟这家夜店隔了三十多公里的孙池蕴开了将近四十多分钟的车才到,好在是凌晨,路上的车不算太多,找了个车位停好车后,他站在夜店门口,打电话让那个男生把张玉带出来。
宋知清付掉那一桌子的酒钱后扶着张玉朝外走,还没踏出门,就看到一个瘦削的背影站在不远处,个头挺高,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薄的大衣,在寒冬的凌晨看着格外的冷。
孙池蕴视力不太好,慌里慌张出门时顺手戴了副眼镜,先是看到了被扶出夜店的狼狈上司,没怎么反应就快步迎了上去,走近才看到旁边的宋知清。
宋知清显然早就知道是他,扬了下眉梢后把一直扶着的张玉交给他。
“不是说明天上班么?”宋知清问,看着孙池蕴压着眉毛,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加班。”孙池蕴平静的扯谎,差点儿被张玉身上的酒味熏到。
“你是不是不待见我啊?”宋知清朝他迈进一步,恰好帮他挡住了涌来的寒风,孙池蕴被他的阴影笼罩,才发现原来这小孩儿身上的压迫气息这么强,个头也比他要高一些。
看起来是经常泡健身房的那种,隔着羽绒服都能想象到底下坚固结实的肌肉。
“知道就别再发消息过来烦我。”孙池蕴扶好快要滑到地上的张玉,抬起下巴跟宋知清对视了两秒便主动挪开目光,迈开步子朝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宋知清跟在他身后,这才发现他身上还套着深色的家居服,脚上穿的也是柔软舒适的棉拖鞋。
冷风一吹,裤腿露出来的一小截脚踝和脚后跟都已经被冻的通红。
看来他还挺担心张玉的,收到电话连衣服都没换就匆忙赶过来了。
宋知清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盖到他肩膀上。
孙池蕴吓了一跳,羽绒服被甩到地上,宋知清皱起眉,孙池蕴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做,愣在原地有些无措。
“怕你冷。”宋知清说着,弯下腰把羽绒服捡起来抖了抖,重新帮他披上,“穿着吧,上车再脱。”
张玉这时候缩了缩肩膀,皱着脸嘟囔了一句什么,孙池蕴看了宋知清一眼,道了声谢,用羽绒服裹住了张玉。
宋知清只是耸了耸肩,并没有说什么。
车上还算暖和,隔绝了外面的寒风和低气温,也残留着一些温度,两人齐心协力把张玉放倒在了后座,不等孙池蕴开口,宋知清就已经自觉的关上车门坐到了副驾驶。
孙池蕴的车不大,属于品牌中等价格中等的那一类,用来上班通勤用刚刚好,平时只坐他一个人,现在莫名其妙多了个醉鬼和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孩儿,孙池蕴顿时感觉车厢里的氧气都变得稀薄了许多。
车子在沉默中发动,孙池蕴扶了扶眼镜,在心里考虑该怎样安顿醉成这样的张玉,毕竟他也不知道张玉的家在哪儿。
“她怎么喝成这样?”孙池蕴问。
“不知道,可能心情不好。”宋知清随便应付了一句。
又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你家在哪儿?我先送你回去。”
宋知清平淡的报了自己家的地址,说到最后还不忘道谢。
那地方在大学城附近,刚好离孙池蕴家也不远。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连个红绿灯也没停,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路,躺在后座昏睡的张玉也只发出了浅浅的呼吸声。
到地方停下车后,孙池蕴瞥了眼宋知清,伸出手臂到后座拿了羽绒服还给他。
接羽绒服的时候车厢灯亮着,孙池蕴的睡衣领口敞的很大,稍微一扫就看到了他颈间密密麻麻的深红色吻痕,好像还带着几处不明显的牙印。
宋知清没做出什么表情,也没接羽绒服,俯身碰上孙池蕴颈间的皮肤,在主人反应过来前飞快收回手,戏谑的瞟他一眼,“炮友挺猛啊。”
说完后,他拿过羽绒服穿上,笑眯眯的冲孙池蕴弯起眼睛,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我知道你不上班,明天晚上请你吃饭,谢谢你送我回来。”
然后,推开门下车再关上门,一气呵成。
孙池蕴烦躁的遮住那些激烈的吻痕,狠狠的压下眉头。
我要追他
孙池蕴怎么也没想到,他第一次在家里留人,会是一个目前正在追求他而且喝的烂醉的单身女性。
为了图方便省事儿,他给自己买了套单身小公寓,卧室也只有一间,安顿好张玉后,他只能盖着毯子躺在沙发上凑合了一晚了,第二天醒来才发觉到自己腰疼的不得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还在隐隐作痛。
简单起来冲了澡后煮了杯咖啡,他一边窝在客厅工作一边等张玉起床。
张玉一觉睡到了上午将近十二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还眯着眼睛迷茫了一大会儿,也没明白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身上衣服都还在,床上被自己染的全是酒味,床单是颜色很浅的纯色,周围的家具也很简约。
这地方看着也不像是快捷酒店之类的地方,难道是昨天那小子把她给拐回家了?
张玉掀开被子下床,脚步颇有些慌乱的打开卧室门探头向外看,结果就看到裹着毛毯面无表情的孙池蕴抬起头,带着丝嫌弃的吐出一句话:“您可算醒了?”
“诶呀,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花了十分钟时间收拾干净的张玉挎着包站在玄关门口,再一次诚恳的向孙池蕴道歉,“真是麻烦你收留我了。”
孙池蕴没跟她计较让自己睡了一晚上沙发的事情,毕竟是自己知道她喝醉了着急忙慌的赶去接她,叹了口气,端着咖啡杯劝诫道:“虽然今天不用上班,但您也不能太放肆喝成这样啊,幸亏昨天那小孩儿有点良心,知道要给人打电话过去接您,您回去可得好好谢谢他。”
“知道了知道了,”张玉说不害臊是假的,在有好感的人面前被训的像个小学生,换成谁也厚不起脸皮来,“还是得谢谢你去接我,不然我今晚请你吃饭吧,权当谢礼了。”
“谢礼就不用了。”孙池蕴无所谓的摆摆手,“您以后注意着点儿就行,别在外面喝太多。”
“行,你昨天跟我说生病了,现在好点儿了吗?要不要再多请几天假?”
“差不多了。”为了防止被火眼金睛的张玉看出来,孙池蕴今天特地换了件高领毛衣,把脖颈上的所有吻痕都遮挡的严严实实,免得她再好奇问起来,给自己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真好了?”张玉皱了下眉,打量了下他身上的高领毛衣,“你家里这么暖和,穿高领毛衣会不会有点儿热?”
孙池蕴恰当的掩着嘴咳嗽了两声,“可能还是有点儿小感冒,怕冷。”
“那得赶紧吃药啊,真不用请假?”
“得了,不用您费心,吃过药睡一觉明天准好。”
“行,那明天打卡可别迟到。”张玉笑了笑,闻着自己身上隐隐约约的酒味也没心思再跟他聊了,招呼了一声就离开了孙池蕴的单身公寓。
走出小区后她在路边拦了辆车,报了自家地址后给昨晚一起吃饭喝酒的宋知清打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宋知清似乎是被铃声吵醒的,说话的声音还带着清醒前的迷糊和暗哑。
“……喂,姐?”
张玉清了清喉咙,“没起呢?”
宋知清恰好张着嘴打了个哈欠,翻身扯了扯被子,闭着眼睛应道:“嗯,酒喝太多,头疼。”
“我也没什么事儿,打电话找你道个谢。”张玉犹豫了片刻问,“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啊?”宋知清还没从困意里挣扎出来,迷迷瞪瞪的问,“谁怎么样?”
“就昨天去接我的那位,”张玉想到早晨懒洋洋端着咖啡杯跟她说话的孙池蕴,脸变得有些发烫,又觉得跟比自己小五六岁的男孩儿讨论这种事情有些丢人,“……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抓住她话里的重点后,宋知清跟被泼了一桶冰水在头上似的,一下子变清醒了不少。
他将手掌撑在床上坐起身子,敛着眉毛,觉得自己昨天的举动八成又促进了那两个人的关系。
“你说昨天的那位?”
张玉“嗯”了一声。
“……也就那样吧,看起来挺中规中矩的。”
就是脖子上的吻痕多了点儿。
“他工作能力很强,性格也很好,就是不太爱说话。”张玉说,“虽然也比我小了一点儿,但我还挺喜欢他这种类型的。”
“我昨天跟他聊了两句,”宋知清冲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对我爱搭不理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让人挺有压力的,也很有距离感。”
“如果谈恋爱的话,跟你性格上估计合不来吧。”
张玉倒不觉得这是问题,托着下巴看自己在车窗上的倒影,“我要追他。”
宋知清狠狠压下眉头,声音也变得不情愿起来:“那还打电话过来问我干什么,喜欢就追呗。”
“这不是参考下好弟弟的意见嘛。”张玉嘴上这么说,权当宋知清不高兴在安慰他的心情,就算宋知清不赞同她追求别人,她也不可能会因此放弃。
“好弟弟的意见能有什么价值。”宋知清心里不屑,“我也不了解那位暗地里怎么想,你要是被拒绝了可不要找我出去喝闷酒。”
哪个女人会跟自己的好弟弟上床啊?真当他是备胎呢?
“你这小屁孩儿!”张玉笑骂道,“姐姐我还没出手呢,你就这么笃定我会被拒绝?”
“没准儿呢,我这是让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宋知清摸过打火机,咬着烟含糊不清的说。
“又抽烟?”
“嗯。”
“趁早戒了吧,跟你接吻一嘴的烟味儿。”
“你这话说的。”宋知清拿下烟弹了弹烟灰,“难道他就不抽烟?”
张玉顿了下,“我还真没见他抽过。”
“可能一个人在家偷偷抽呗。”宋知清回忆了一下孙池蕴白净漂亮的脸,身上的味道也干净的不得了,没掺杂着烟草味,的确不像是会抽烟的人。
“他家里没有烟味儿,”张玉红着脸说,想到自己昨晚在喜欢的人家里过夜心情便有些雀跃,“你能想象的到么,他日子过得像个老干部,昨天熬了夜今天五点就能起床,我平时不熬夜都睡不够呢。”
“你去他家睡了?”宋知清意外的扬起眉梢。
“就住了一晚,没睡。”
“那你魅力下降了不少啊,再接再厉吧。”
“用不着你说臭小子,我到家了,挂了。”
挂断电话后,宋知清起床去洗了把脸,看着镜子呼了口气,又抓了抓头发,最后终于忍不了了,撑着台面一把挥开面前的瓶瓶罐罐,那些昂贵的乳液面霜罐子碎了一地,他看着心烦,又抄起旁边装饰用的玻璃瓶砸在了那滩狼狈的液体上。
你他
蹲在墙边冷静下来后,宋知清深深吸了口气,手指摁在亮起光的屏幕上,来来回回的翻看自己和张玉的聊天记录。
前些天他们才约定好跨年时去哪里喝酒**,这才过去多久,她就放弃了自己投进了孙池蕴的怀抱。
宋知清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想他们有没有做过,张玉躺在孙池蕴床上的姿态会不会像躺在他床上一样,他们在飘窗上做时孙池蕴会不会贴心的在她身子底下铺上毯子。
他们会不会在跨年时**?在酒店还是家里?会不会把窗帘拉开?等漫天绚烂的烟花洒进屋子里,映在他们身上。
昨天孙池蕴对张玉体贴到细致入微的动作还历历在目,高调的就像站在他面前赤裸裸的宣战一样。
连续喝了两天的酒,喝的他脑袋都开始混沌起来。
宋知清晃晃头,扶着墙壁站起身,不料腿一软,额头就跟不远处的大理石台来了一发亲密接触。
得,这下清醒多了。
孙池蕴晚上去赴约时,看到宋知清脑门上那块明晃晃的白纱布,差点儿没憋住,让自己不礼貌的笑出声来。
“来了?”见他走过来,宋知清臭了一整天的脸换成了一个阳光明媚的笑,伸手把菜单递给他,“哥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请你。”
孙池蕴瞥他一眼,接过菜单,却没着急点菜,反而指了指他的额头,“怎么弄的?”
宋知清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先是整个人一愣,随后就慌里慌张的摸自己的额头,不小心戳到伤口痛哼一声后,飞快的把脑袋上的针织帽向下拽了拽,正好盖住了那块扎眼的伤。
“没事儿,”他神色颇有些不自然的回答道,“来的路上摔了一跤。”
前几日刚下过雪,今天出门时路边还积着厚厚一层,路上的雪虽然被环卫工人扫走,但不留神衣服上还是会被溅到雪融化后变成的脏泥,宋知清说在的路上摔了一跤,身上却干干净净,显然是在撒谎。
孙池蕴还记着昨晚宋知清下车时对他说的那两句话,心想着没准是他嘴太欠走在街上挨人捶了,表面上却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给自己倒了杯水,一丁点儿面子都不打算留给他了。
“那以后可得看着点儿路,小心别被人报复。”他直言道。
宋知清明白他话里指的是什么,装作惊讶的扬起眉梢,“我为什么会被人报复啊?我可没有得罪过人。”
要真说得罪,也得是孙池蕴得罪他了才对。
“这谁说的准啊,前几天的新闻不就那样,随便往人身上捅刀子。”孙池蕴身体向后靠,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脸上挂着的表情说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宋知清只感受到了一阵嘲讽扑面而来。
他干笑着压下眉:“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我,但我也没对你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吧?咱们可才认识三天不到?”
“可能你长得比较讨人嫌吧。”他话说的没什么毛病,可孙池蕴就是莫名有些不爽,张口就是一句噎人的话。
宋知清:?
他讨人嫌?
“你说话没必要这么伤心吧,”宋知清大度的撑着下巴看他,“我可是很想跟哥交朋友的。”
“交朋友就免了。”孙池蕴从包里拿了那顶昂贵的帽子给他,“这帽子还你,晚饭我请,先走了。”
说完,他就要起身离开。
宋知清紧跟着起身,顺手拿了桌上的帽子,快走两步追上孙池蕴,自来熟的搂上他的肩膀。
孙池蕴一惊,下意识挣扎,却被宋知清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孩儿牢牢控制在身边。
“别着急走嘛,看来哥不太喜欢这里,那咱们换个地方好了。”
宋知清偏过脸看他,手指探进孙池蕴的高领毛衣里,轻轻勾了一下他敏感的下颚骨。
孙池蕴最讨厌被人碰脖颈以上的地方,当下就皱了眉,抓着宋知清的手腕把他的手指从衣领里拽了出来。
正当宋知清以为自己会被推开时,他却没了其他动作,宋知清觉得稀奇,就感觉到孙池蕴柔软的指腹擦过他的手腕骨,小声道:“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
昨天也是这样,宋知清突兀伸手去碰他脖颈的时候,他就像没有感觉似的,整张脸波澜不惊,虽然不爽,但不会推开别人。
宋知清正停留在对他的好奇上,没把这件不正常的事情放在心上,挑着眉兴致勃**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不管谁碰你都这个反应?”宋知清勾起唇角好奇的问,“不接受不拒绝?”
孙池蕴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忘了拒绝,面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把手收进大衣口袋,冷声道:“不会说话就别张嘴。”
“别生气别生气。”宋知清嬉皮笑脸的环住他的肩膀,门口的迎宾低眉顺眼的推开门,腿一迈出去,身上的热气瞬间就被寒风卷了个精光。
孙池蕴今天穿的不厚,条件反射缩了缩肩膀。
“冷?”宋知清下意识问道。
孙池蕴偏过脸不说话。
宋知清“扑哧”一下笑出声,“走吧,我带你去个暖和点儿的地方。”
孙池蕴挥开他的手,皱着眉一副不悦的模样:“我不去,你自己玩儿去吧。”
“别这么着急拒绝啊。”宋知清冲他眨眨眼,“我保证你去了肯定不想走。”
一个半小时后,孙池蕴拿着电量已经耗尽的手机跟着宋知清站在了温泉酒店的门口。
看着那富丽堂皇的大门口,孙池蕴脸都黑了。
魏执刚推开车门迈下一条腿,就看到两个年轻男人僵持在酒店门口吵架。
“我都说了不想去!第三次见面你就带我来这种酒店?”一个穿着长款风衣的青年声音听起来怒气冲冲的,后退了两步避开面前人伸过来的手,身形清瘦修长,背着灯光看不清面容。
“这种酒店?”他对面的人从衣着打扮上看起来像是个还在念书的大学生,声音含着一股无法理解又无奈的意思,“冬天就是该来这里泡温泉啊,你能不能别这么着急拒绝,咱俩连门都没踏进去呢。”
两道不同的声音传进耳朵,声调不同性格自然而知。
不过,其中一个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
眼看两人愈吵愈烈,魏执听的耳朵疼,跟身旁的保安说了一声,让他们吵架安静一点儿。
保安速度很快,看着他走去那两人身边后魏执才满意的颔首,抬腿走进酒店。
“哎!你别碰他!”
孙池蕴被保安扯住手臂,宋知清立刻想到他不喜欢别人触碰又不会拒绝,下意识嚷道,上前一步将两人分开。
宋知清将他护在身后,确认般的扭过脸问他:“没事儿吧?”
孙池蕴皱着眉摇头,又在心里烦躁自己忘了拒绝。
“不好意思两位,刚才有客人投诉您说话声音太大,还请麻烦您安静一点儿,这里是公共场合。”保安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非常不妥,连忙道歉,并将魏执的话转告给了他们。
“知道了。”宋知清说,打发走保安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下意识做了些什么,在心里骂了句“操”,又恨开自己这种习惯性照顾人的行为。
这破习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吵架,”他扶额叹气,“你也听到了,咱们声音太大被别人投诉了。”
孙池蕴低头整好自己的衣摆,“我回家了。”
刚迈出去两步,宋知清在他身后喊道:“你手机没电,浑身上下一分钱没带,要怎么回家?跑着回去?”
“不用你管。”孙池蕴头也不回走的飞快。
宋知清听到他这句话后气突然就消了,总觉得他这种还像个小孩儿一样怄气的话很好笑,小跑两步追上他,搂着他的肩膀把他带了回来:“先住一晚,明天我送你去上班。”
孙池蕴今天真的没心思跟人**,前天印在身上的吻痕颜色还鲜艳的很。
“只泡温泉?”他抬眼问道。
“不然呢,”宋知清看他态度就知道有戏,一边拉着他往酒店走一边说道,“这地方除了能泡温泉,还能有什么可干的。”
也就只能找个机会把孙池蕴灌醉,趁此问问他对张玉有没有一些别有意味的想法。
现在两个人脑子里的内容简直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死守自己领地的狗
在前台开好房间后,孙池蕴第一时间借了一条跟手机相同型号的数据线,亲手给手机续上命后,打开邮箱看了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通知和来件。
什么也没有,真不知道公司里的同事们是不是因为他请假休息,都统一的不发工作的事情来烦他。
宋知清阔气的开了一间套房,一间宽敞的客厅连着两间卧室,推开明亮的玻璃门就能看到外面令人舒适的环境和正中央一潭清澈的温泉水,水面升着热气,掺着寒冷的空气,光这么看上一眼,就会让人觉得积攒已久的那些个压力都纷纷散了个干净。
宋知清似乎来过很多次,熟门熟路的回屋换上了准备好的浴袍。
这家温泉酒店,他曾经也带张玉一起来过,张玉格外喜欢这种可以放松身体和心情的环境,等她泡舒服后,两人通常会在温泉池子里激情的翻云覆雨一番,张玉头发很长,披散在肩膀上的时候非常有女人味,被温泉水打湿后又会给人一种十分不同的感觉,变得性感了许多,他最喜欢看张玉撩着湿漉漉的头发抬眼冲着他笑。
他真是脑子不好使了,才会选择带张玉现在的爱慕对象来他们曾经的约会圣地泡温泉。
孙池蕴现在疲劳的很,完全没有想要泡温泉的心思,只想简单洗个澡后扑在床上蒙头大睡。
最近真的太累了,不喜欢的人和事一箩筐的出现,真该考虑要不要干脆辞职给自己放个没有期限的长假了。
他坐在床边盯着手机,就连炮友发过来的消息都让他格外厌烦。
宋知清站在屋外敲门,喊他的名字。
门没有锁,他便压下门把直接迈腿进去。
“不泡吗?”他指指外面的温泉,笑着问他。
孙池蕴没回答,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哥?”
“你到底想干什么?”孙池蕴猛地站起身朝他走过去,手推在他的肩膀处,皱着眉不耐烦的问,“莫名其妙的要我微信,又三番五次的约我出来,你想干什么?”
宋知清倒了一步贴在门板上,像是没看出孙池蕴心情非常不爽似的,无所谓的笑道:“哥你说什么呢?我就只是想单纯跟你交个朋友。”
“放屁!”不知为何,看见他这样人畜无害的阳光笑容后,孙池蕴身体里的火腾的就窜了上来,他抬起脚踹在宋知清身旁的门板上,那扇门立刻不受重负的嘎吱发出声响。
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床上以外的地方爆粗口,一对上宋知清,他就感觉到那些憋了许久的火气都找到了发泄口。
“哥,我真没别的意思。”宋知清还在解释,根本察觉不到孙池蕴的怒火已经逐渐烧到了他身上。
“……靠。”孙池蕴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对一个统共认识不到三天的小孩儿发了火,什么话也不想再说了,走回床旁拔掉自己续了点儿电的手机,拨开挡在门口的宋知清后径直离开。
宋知清倚在门旁看他愤怒离开的背影,出奇的没有再追上去。
还是有点儿太着急了,慢慢来吧,这种事情急不得。
自那天的不愉快后,两人都默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到来,也没有再相互联系过。
直到有一天早上,张玉领来了一个实习期的年轻人。
没了宋知清那档子破事儿,孙池蕴又恢复了以前自由潇洒的模样,被新炮友****从深夜干到凌晨累的不得不请了两天假后再来打卡上班,才发现自己工位旁的空桌子摆了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办公椅上也放了个丑萌丑萌的荷包蛋靠枕。
这是有新人来了?
他没过多好奇,打开电脑找到在家里整理好的文件,给张玉传了过去。
同时,张玉正坐在办公室里听面前的实习生汇报工作。
看见消息后她顿了一下,等实习生汇报完后才开口说:“要带你度过实习期的前辈请假回来了,你先出去打声招呼。”
张玉笑眯眯的弯起眼睛:“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要追求的那位,你放心,他进公司的时间虽然没长到哪里去,但工作能力非常强,跟着他安安稳稳的度过实习期很轻松,但基本工作还是要靠你自己,知道了吗?”
跟实习生提了几遍注意事项后,张玉才摆摆手放人离开。
进入工作区域后,宋知清一路跟同事打过招呼,停在了孙池蕴的工位旁。
他这次有备而来,不管怎样都必须打消张玉对这个小白脸的心思。
孙池蕴刚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便察觉到头顶有一团阴影聚了过来。
“哥。”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只温热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孙池蕴猛地抬起头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宋知清那张帅气的脸,和脸上挂着的灿烂笑容。
“好久不见啊。”
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
孙池蕴一下子冷了脸,眼睛往一旁瞟了一瞬,冷声问道:“实习生?”
宋知清噙着笑的点头。
还没等孙池蕴继续说话,对面埋头工作的女同事就回了头,笑着冲他说:“组长,你可要对咱们组新来的小同事温柔一点儿啊。”
孙池蕴缓合了脸色,毕竟现在当着同事的面,脸不能摆的太臭。
“来几天了?”
“前天刚来报道。”宋知清回答道,一边对那位女同事道谢后一边坐回自己的位置,嬉皮笑脸的套近乎,“我初来乍到懂的不多,前辈可要对我多多包容一些。”
宋知清的社交能力很棒,加上那张吃香的脸蛋和友好温顺的性格,来到公司实习不过两天,就已经跟周围的同事们都打成了一片,不过才一个上午的时间,办公桌上就堆满了女同事送来的各种小零食,就连隔壁美工部来找张玉汇报工作,也要特地绕过来跟他聊上几句。
孙池蕴盯了他一上午,就盼着他有什么地方出错自己好借着由头把他狗血淋头的臭骂一顿,没曾想直到下班,宋知清半点儿纰漏都没出,干脆利落的完成了自己份内的工作和孙池蕴额外安排给他的事情。
到了打卡下班的时间,没等孙池蕴火速收拾东西离开,张玉已经背着包经过办公区域,特地停在了他的工位前。
“嗨,”张玉敲敲他的桌面,“有空赏脸一起去吃个晚饭吗?”
一旁往包里塞东西准备下班的宋知清警惕的抬头望过去。
孙池蕴用余光瞥到了他的动作,心里想要拒绝,但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见他这副跟狗似的警惕又吃醋的样子心里十分痛快,张嘴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
张玉都已经做好了会被他拒绝的准备,突然听到孙池蕴答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的眨了几下眼睛,满怀的欣喜都挂上了眼角和眉梢。
宋知清背地里骂了孙池蕴一句“疯狗”,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俩单独在一起吃饭,抬起脸作出一副想要参与的表情:“姐怎么不邀请我啊?是我没池蕴哥有魅力嘛?”
“你不是说晚上约了朋友?”张玉诧异的朝他看过去,又瞟了眼低头整理东西的孙池蕴。
“啊,”宋知清面不改色的扯谎,光明正大的鸽了跟他约好今晚一起吃饭的王溪,“我朋友突然有事儿,我正愁没人一起吃饭呢,你们就带上我一起吧,嗯?”
孙池蕴感觉他身后的尾巴都高高翘了起来,像只死死守着自己领地的狗。
“……”张玉犹豫了片刻,实在不想错过这次跟孙池蕴单独吃饭的机会。
如果宋知清掺和进来,八成这顿饭会被他搅和的乱七八糟。
“那就带他一起吧。”孙池蕴拎着包站起身,居高临上的扫过宋知清的脸,勾起唇角带上一抹不容察觉的嗤笑,“小孩儿嘛,就是怕孤独。”
宋知清表面上跟着他笑,同样站起来哥俩儿好的搭上孙池蕴的肩膀,借着身高的优势压他:“是啊是啊,人多吃饭才热闹嘛。”
张玉看他们这副样子,心里还在皱着眉疑惑,他们的关系才一天就变得这么要好了?
男人之间的友谊真神奇。
※※※※※※※※※※※※※※※※※※※※
感谢@三鲜味火锅投资的温泉酒店一晚!替宋知清感谢你!
护食的哈巴狗
张玉这么明目张胆的喜欢孙池蕴,随便拉过一个外人都能看得出来,更别说把张玉全身上下都了解透彻的宋知清,她心里想的那些小九九,宋知清掐掐指头就能大概猜个七八分。
所以在张玉找出导航指着一家情侣吃饭圣地说要去这里吃饭时,宋知清的脸已经黑的堪比烧焦的锅底。
幸好他提出要跟着一起,不然岂不是要让孙池蕴这个小白脸成功抱得美人归了。
孙池蕴自然也知道这个地方,消费不低装修精致,服务和菜品也都很有特色,曾经有炮友要约他过去,由于不喜欢那群小情侣在一起腻腻歪歪的氛围,被他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了。
“姐,咱们三个人去小情侣吃饭的地方干嘛啊,”宋知清坐在后座上,身体前倾手臂环着前面驾驶座的靠背,别别扭扭的说,“周围都是小情侣,多不自在啊。”
“哥你说呢?”他戳了戳孙池蕴的后脖颈。
张玉听到后,也期待地朝孙池蕴看过去。
“……”
孙池蕴正烦躁着,宋知清突然加大了力气戳他。
“我也觉得不太自在,”孙池蕴轻叹了口气,拍开后脖颈不老实的手,“换个地方吧。”
“可是去别的地方没有氛围啊?”张玉抓住孙池蕴的手腕,声音温柔的撒娇道。
就不该让宋知清那臭小子跟着来!净知道破坏她的计划!
孙池蕴不太擅长拒绝自己的上司,无奈的瞥了眼宋知清,把问题向他抛了过去,自己成功置身事外。
宋知清刚想说话,就看见张玉偏过脸在一个孙池蕴看不见的角度,恶狠狠的朝他瞪过来。
看那口型应该是说:臭小子,敢拒绝你这个月工资就等着被扣光吧。
宋知清一点儿也不想给她机会找孙池蕴表白,装聋作哑的无视掉她的威胁,厚着脸皮回答道:“我知道一家餐厅很好的,要不去那里吧。”
说着就拿出手机,调出导航给孙池蕴递了过去,小声催促道:“哥,快开车吧,等会儿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车子缓缓启动,驶去餐厅的一路上,张玉都在试图用眼神和宋知清交流。
可惜失败了,因为宋知清完全没看她。
气的张玉心里火冒三丈,再看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儿,那她就是真傻了。
于是等到了地方坐下,张玉冲孙池蕴笑笑让他先点菜,自己则起身去了洗手间。
宋知清直觉她有话想说,立马站起来跟着去了。
孙池蕴瞥了下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敛起眉。
这个时候洗手间没有人,张玉站在洗手台前照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看见宋知清跟进来后,立刻皱起眉毛,鞋跟烦躁的敲击在瓷砖上,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他的肩膀:“臭小子,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啊?一直搅和我俩有意思吗?”
“我怎么可能搅和你们嘛,”宋知清抓住她的手,装作无辜的样子耸耸肩膀,“我真的不太喜欢那个情侣餐厅的环境,全是小情侣们叽叽喳喳谈恋爱的声音。”
“我也不喜欢!”张玉没忍住拔高嗓门,“但我要约孙池蕴去啊!我要追他!总得要点儿氛围你懂不懂?”
“懂懂懂,我懂。”宋知清压下手让她先冷静冷静,诚实的解释道,“这家餐厅的氛围也很好啊,还特别安静,也很适合表白。”
张玉咬牙切齿的掐他的手背:“你把我的计划都打乱了,我订的花都已经送去那家情侣餐厅了!”
“这好办,”宋知清觉得没什么,“我再给你重新订一束,要什么样儿的?”
“我怎么知道他喜欢什么种类的花?”张玉烦到想抓乱自己的头发,“算了算了,别订了,等花到了我饭都吃完了。”
“没事儿,先订上。”宋知清拿出手机浏览同城花店,哪怕心里拿着刀想要狠狠捅孙池蕴,表面上还要语气平淡的给她出主意,“等吃完饭你再约他去个有情调的地方,拿着花表白就行。”
“能行吗?”张玉对他的方法表达了疑问。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宋知清随便在一家评分不高的店里订了束花,自信的回答道。
张玉半信半疑,扫描了几遍宋知清十拿九稳的表情,幽幽的叹了口气。
等两人聊完回到位置上,孙池蕴已经点完了菜,菜品都上了大半,要是两人再不回来,他很可能要握着刀叉开始吃了。
“去这么久?”他懒散的掀起眼皮,摁了服务铃叫来服务员上了一杯柠檬水。
“……啊,我跟他聊了下工作上的事儿。”张玉尴尬的笑笑,在桌子底下踩了宋知清一脚。
宋知清不明不白的挨了一脚也不生气,嘴角边的弧度还有渐渐放大的趋势,压都压不下去。
“哦,”孙池蕴了然似的点头,“什么事儿啊?”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张玉更尴尬了,不停用目光瞪宋知清:“……我问了问他今天的表现,看看有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
“这种事儿直接问我就行,他现在是我手底下的实习生,做什么我都知道。”孙池蕴把手肘搭在桌面上,用掌心支撑着下巴,宽大的衣袖滑下去了几分,露出掩盖住的那截线条流畅的小臂,以及套在腕间漂亮昂贵的玫瑰金镯子。
那手镯样子很朴素,戴在孙池蕴手腕上却格外的好看,衬的他皮肤白的不得了,比坐在对面娇生惯养的女人还要再白上几分。
关于这个手镯,宋知清第一次见他时就发现了,小心翼翼的用指腹摩擦着,看起来十分宝贝的样子,到如今认识快两个月,也从没见他换过别的首饰。
“哥。”宋知清碰了碰他的镯子,还没等继续说,孙池蕴已经一反常态的缩回了手。
他把戴着镯子的手背放在膝盖上,脸色沉了几分。
宋知清没有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愣神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孙池蕴不是故意排斥他,只有在别人碰到他的手镯后才会下意识做出这种反应。
餐桌上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宋知清抓了抓头发,做出一脸抱歉的表情,小声说道:“哥,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没事儿。”孙池蕴打断他。
张玉此时此刻更像是个局外人,抓紧膝盖上的布料,笑着替两人打圆场:“快吃饭吧,再不吃要凉了。”
今天可能不太适合出门,孙池蕴在心里默默的想,不仅领悟到了别人想隐藏的小秘密,还惹到了自己敏感的情绪。
宋知清拿起刀叉切摆在面前的牛排,整整齐齐的切好后,端起来换走了张玉面前丝毫未动的牛排。
张玉早已习惯他吃饭时这样的举动,切好的牛排换到自己面前后,自然的拿起叉子叉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牛排送进嘴里。
今天恐怕不是个表白的好时机,张玉边吃边想,刚才不知道是不是宋知清的动作触了孙池蕴的霉头,他的表情似乎越变越糟糕了。
看来今天她是表不成白了,宋知清切下一块牛排后侧脸去瞥身旁的孙池蕴,心里暗喜道。
孙池蕴这个人一看就知道心里藏了不少秘密,他之前还在没头没脑的猜测,现在八成可以下结论了,指定是关于情感方面的小秘密,就照他刚才敏感的行为来看,没准是在恋爱中遭受过什么,被戴绿帽子女友劈腿什么的,至于那镯子,不用猜都知道是前任留下的东西。
他到底得有多痴情啊,前任留下的东西让别人碰一下就跟浑身炸了毛似的,像条护食的哈巴狗。
三个人在沉默中吃完了一顿没滋没味的饭,孙池蕴主动提出去结账时,剩下两人谁都没有拒绝,订好的花按时送了过来,张玉捧着花站在门口等孙池蕴时,进出的人都纷纷向她投去好奇探索的目光。
宋知清知道再这样搅和下去张玉八成得剥了他的皮,随便找了个借口溜走,剩下张玉自己心怀忐忑和激动,十分期待孙池蕴看到这束花的反应。
眼看孙池蕴结完账走出来,张玉把花背在身后,跟着他朝停车的方向走。
“宋知清呢?”孙池蕴问,左右环视了一圈。
“啊,他有事儿先走了。”张玉回答道,突然喊住他,“孙池蕴。”
“嗯?”
孙池蕴刚回过头,就有一大束花怼到了他的面前,吓得他连忙后退两步。
“孙——”张玉刚说了一个字,孙池蕴一个大大的喷嚏就成功把她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张玉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睛,试着往前踏了一步。
孙池蕴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举起手让她别再过来了。
张玉这才意识到他是花粉过敏,一顿手忙脚乱把花扔在地上,又冲过去扶住孙池蕴,一脸焦急的问他有没有事儿。
“没事儿。”孙池蕴捂住口鼻,闷声闷气的回答。
“对不起啊,”张玉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十分懊悔,“我不知道你对花粉过敏。”
“没关系。”孙池蕴站直了身子,原本就不怎么好的情绪变得更差劲了,语气稍微压低了一点点,带着鼻音,“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张玉看他因为自己的疏忽变成这样,表白的话压根说不出口。
“那我先送你回家吧。”孙池蕴从口袋里摸出一次性口罩戴上,隔绝了外界的空气后,他才觉得鼻腔通畅了很多,一边拿钥匙摁开车门一边说。
“不用了。”张玉带着些愧疚的笑道,“这里离我家很近,走路几分钟就到了,你回去吧。”
孙池蕴现在很不舒服,听她主动这么说也没有再继续坚持,道过别后就驾驶车子离开。
目送他的车子远去后,张玉站在原地长长叹了口气,捡起地上已经摔没了形状的花,懊恼的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内。
任人采撷的玫瑰
当天晚上,张玉就打电话把刚踏进家门口连鞋都没来得及脱的宋知清叫了出来。
两人去了一家安静的清吧,台上的歌手抱着吉他在唱抒情歌曲,屋里的灯光也是暗的,客人都在轻声低语。
张玉要了杯酒趴在吧台上,一边揪着纸巾擦眼泪,一边唉声叹气。
一看她这表情和反应,就知道表白的过程肯定不理想。
宋知清顿时觉得自己胜利了,兴高采烈的在心里比了个“v”,眉梢都快乐的扬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啊?”他叹了口气,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顺着她的背问道,“你先别哭,孙池蕴拒绝你了?”
一听他提起孙池蕴,张玉哭的更厉害了,眼泪跟决了堤似的,哗啦哗啦不要钱的往外淌。
“快别提了……”她小心翼翼的拿纸巾摁在下眼睑,带着哭腔回答道,“我都还没来得及表白呢……”
宋知清的好心情瞬间荡到了谷底。
“没表白呢你哭什么啊?”宋知清皱起眉,尝试着猜测道,“孙池蕴打你了?!”
“臭小子!”张玉一个爆栗盖在他脑门上,“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啊?”
“那到底是为什么啊?”宋知清彻底无奈了。
“都怪你这个臭小子给我出的馊主意!”张玉拍着桌子抱怨道,满脸都是追悔莫及,“都怪你给我出那送花的破主意!”
“他不喜欢花?”
“何止是不喜欢啊!”张玉干脆放弃爱护自己精心化了一下午的妆了,自暴自弃的把整张纸巾按在脸上委屈的哭出声,“他对花粉过敏!看见花后差点蹦出去几米远!”
“扑哧。”
宋知清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脑袋里瞬间有了画面。
“你笑什么啊!”张玉顿时不满了,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不许笑!”
“sorrysorry,”宋知清笑着道歉,“我没忍住。”
“我该怎么办啊?”张玉叹了口气,端起酒杯灌了一大口酒。
“直接放弃表白呗。”宋知清心中暗喜,表面上惋惜的耸了耸肩膀,“他现在估计都快对你产生阴影了。”
张玉吸了吸鼻子,眼眶又是一酸。
“他万一辞职怎么办啊?”张玉烦恼到近乎抓狂,拽着宋知清的衣袖要他出主意,“天呐,那我不丢死人了!”
“要不这样吧,”宋知清假模假样的想了想道,“我明天帮你去打听一下,看看他还有什么不喜欢的东西没有,这样你以后表白时记得避开就行。”
“你怎么问啊?”
“就说编辑部要一起聚餐,问问大家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
“我怎么没想到啊?”张玉的眼瞬间亮了,坐的离他更近了些,手臂都灵巧的环上了他的,一脸期待的问,“还有呢还有呢?”
“没了,”宋知清故意道,端起酒跟她碰杯,“等想起来再告诉你。”
张玉不哭了,但眼眶还是红红的,眼周的化妆品都晕开了,乱糟糟黑乎乎的,看起来十分狼狈。
“早知道今天用防水的睫毛膏和眼线笔了。”张玉拿出随身携带的化妆镜照了照自己的脸,顿时被自己这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吓了一跳。
看她拿着纸巾费劲擦拭的样子,宋知清皱了下眉,掰过她的肩膀面向自己,把她手里的纸巾夺了过来:“闭上眼,我帮你擦。”
张玉“哦”了一声,乖乖仰起脸闭上眼睛。
清吧里灯光不算明亮,宋知清要凑近了才能看清她眼皮上的那些残留的眼线液,他怕弄疼张玉,捏着纸巾的一角缓慢轻柔的擦拭。
“你使劲啊,不使劲擦不下来。”张玉感受到他轻飘飘的力度,偏了下头指导道。
她说话时的气息喷洒在宋知清裸露在外的手腕上,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那点儿岌岌可危的神经。
“别乱动。”宋知清扶正她的脸,深吸一口气,在暗地里皱眉。
“那你使劲点儿擦。”张玉说道。
“知道了。”宋知清回答。
张玉常说,每当她需要迷惑自己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喝酒时就会用粉色的吸管。
宋知清觉得有意思,他身边的女生们都巴不得快点儿变成熟变性感,张玉却巴不得回到自己年轻的时候。
在宋知清看来,她不仅不老,反而年轻美丽的很。
张玉是个生活很有仪式感的人,她把自己打扮的像个还在大学校园里漫步的女同学,最喜欢藕粉色的连衣裙,涂藕粉色的指甲油,但嘴唇的颜色总是红彤彤,身材也前凸后翘,总能把穿在别人身上看起来宽宽松松的连衣裙穿成性感又气场十足的包臀裙,一举一动都彰显着成熟女人的风范和魅力。
宋知清简直爱惨了她这副样子。
网上说,男孩子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恋母情结,所以他们往往会喜欢比自己年龄大出一些,不跟小姑娘似的别别扭扭磨磨唧唧的女人。
两人在床上也格外的契合,宋知清身边的女人千千万,没有一个人能像张玉这样跟他无比的契合。
契合到让他觉得,仿佛天生就该跟张玉在一起一样。
但他又爱张玉像小女生一样嘟着嘴跟他撒娇的样子,心里觉得可爱到爆棚,表面上却总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管张玉是什么样子,他都爱惨了。
第二天既不是休息日也不是周末,两人却破天荒的喝到很晚,喝到张玉又快断了片儿,宋知清的意识也不怎么清醒。
他拿走张玉的酒杯,张玉不乐意的跟他撒娇,纤细的手臂缠上他的脖颈,艳红的唇就凑到他眼前。
脑袋里的那根神经“啪”一声崩开了。
他环住张玉的腰,两人伴着昏黄的灯光和歌手沙哑的歌声接吻,从唇角到唇中,探出舌尖相互交缠。
清吧的对面是一家快捷酒店,从进门到滚上床,衣服扔了一路,窗帘没有拉上,透过窗户可以看见街道上来往都行人和车辆,远处的高楼大厦亮着霓虹灯。
张玉为了准备今晚跟孙池蕴的约会,特地喷了自己最喜欢也是宋知清最喜欢的香水,手腕和耳后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香气,像一枝等待过路人采撷的玫瑰花。
宋知清就是那个摘下玫瑰的幸运儿,他牵着玫瑰的枝叶,轻柔的放在枕旁,寻着花香入睡。
他怕弄疼玫瑰娇嫩的花瓣,会把手脚放的比平日更轻,玫瑰像是个吸人精魄的妖精,修长的枝桠缠住他的身体,高潮的脸像夜半时分盛开那样美丽。
他喜欢张玉喝醉酒在床上放浪的样子,一举一动都勾着他的心神让他魂牵梦萦。
张玉同时也喜欢他在床上温柔又稳重的模样,会动作轻柔的勾起她的腰,也会忍着欲望低声询问她疼不疼。
宋知清不是个好男人,却是个优秀的床伴。
做着做着,张玉走了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宋知清还是个毛头小子,在高三最关键的复习阶段穿着校服跑出来摇头蹦迪,跟那时候才刚大学毕业的张玉拼了同一张卡座,莫名其妙的看对了眼,仿佛有根导火索在牵引他们似的,贴着贴着便开了酒店滚到了床上。
一夜激情后两人才算正式认识了,张玉喜欢他的性格,再加上工作不忙,总会去宋知清家找他,帮他看看作业复习功课,在床上翻云覆雨一番。
这种关系就莫名其妙的延续了下来,直到宋知清毕业,他们还是像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
张玉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只是运气不好,遇到的所有人都是渣男。
宋知清可能也是,微信列表里数不清的暧昧消息,甚至有人会裸着身子毫不羞耻的跟他视频,他也没未在意过,盯着身材聊上两句,挂断后直接把人送进了黑名单。
有时候相当不留情面。
她不知道宋知清有没有谈过恋爱,知道后也会在宋知清面前揶揄说那女生真走运。
至于自己跟他谈恋爱,从不曾想过。
别再有下次了
天气渐渐回暖了,树干冒出了嫩芽,打开窗户可以听到外面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
张玉醒来时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了天上,手机上定好的闹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响,她伸长手臂去拿,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电。
她身后紧贴着人,大男孩儿温暖赤裸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修长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上,整个人睡的很熟。
张玉的脑子还处在酒醒后的混沌中,但她也记得昨晚发生了些什么。
拿开宋知清的手臂,她支起身子坐起来,捡起被扔到床头柜上的内衣,刚背着手系上,身后一具温暖的身躯就贴了上来。
“要走?”大男孩儿拨开她挡住脖颈的发丝,低下头轻轻吻了一口,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鼻音混在其中,听着格外性感。
“去上班。”张玉说,转过头看他。
“可以请假啊。”宋知清从背后环住她纤细的腰,指腹摩挲着她腰侧柔软敏感的肌肤,说话时呼出来的气息撒进她的锁骨窝。
张玉觉得痒,抗拒的推了推他,“上司扣我奖金你赔我啊?”
宋知清掐着她的下巴吻吻她的唇瓣,笑道:“我赔。”
“得了吧,”张玉黏糊的跟他接了个吻,继续捡起衣服往身上套,“我可没兴趣压榨一个月三千工资的实习生。”
“看不起实习生啊?”宋知清靠在床头看着她穿衣服,看着那些玲珑的曲线一点点被藏进衣服里,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摸过床头的烟点燃了一根。
张玉听见他摁打火机的声音皱起眉,偏头拉好裙侧的拉链,“臭小子,不是让你戒烟吗?怎么还在抽?”
“在努力戒了。”宋知清夹着烟笑嘻嘻的说,吐出一口烟雾后又问,“不喜欢我抽烟?”
“废话!”张玉探过身抢过他齿间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扔进了垃圾桶,“再这么抽下去你不得肺癌真是谢天谢地了!”
“哪能那么容易就得肺癌。”宋知清摆摆手不以为然。
“等真得了肺癌你就后悔去吧!”张玉拍掉手上的烟灰,“我先走了,你待会儿起床吃个午饭就赶紧去上班,知道了吗?”
宋知清点头,目送她披上大衣拎着包离开。
昨晚为了不被人打扰,他特地把手机关了机,现在手机刚开机亮屏,就险些被疯狂涌进来的消息卡爆。
一大堆微信消息里挤着几通未接来电,孙池蕴的手机号码排在最顶头。
他没着急回拨过去,而是慢条斯理的回复了那些举足轻重的消息,又倚在床头重新点了根烟,一口一口吸完后起床去冲了个神清气爽的澡,整理好身上躺了一晚有些褶皱的衣服,拿上手机去酒店前台办理了退房手续。
去公司之前他在楼下的咖啡厅买了两杯咖啡,乘电梯到了楼层打卡上班。
刚好迟到了半天。
走到工位时孙池蕴不在,同事们见他现在才来,惊讶又好奇的问他怎么回事儿。
宋知清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太习惯上班的日子,有点儿起太晚了。”
“你还是早点儿习惯起来吧,”同事摇摇头道,“今天组长见你没来心里肯定憋着火。”
“组长人呢?”
“开临时会去了,今天张总监也请假没有来。”同事不解的咋舌,自言自语道,“春天一到,大家都提不起来工作的兴致。”
“春困秋乏夏打盹嘛。”一旁工作完毕的同事伸了个懒腰,参与进了他们的对话中,“组长应该快要回来了,小宋你还是赶快想想该怎么应对他吧。”
宋知清疑惑的歪了下头,总觉得从他们话里听起来自己快要完蛋了似的。
“你刚来没两天不了解我们组长,”同事解释道,“他人平时特别好,就是最不能忍受底下的人迟到早退,虽然他也三天两头请假,但耐不住人工作能力强啊,总监天天嘱咐我们向他学习呢。”
“我还听说他是留学回来的,知名大学本硕连读,毕业后进了全球五百强工作,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放弃了那么高薪资的工作,回国来寻了个编辑的工作。”
“国外哪儿有自己土生土长的家乡好啊,他入职的那天我去人事部帮忙,正好看见人家的资料。哎,你们猜猜他家住哪儿?”
“不是xx路那边的单身公寓么。”
“才不是呢!”那位同事一拍手,“人家住xx那边的富人区!”
“嚯!”
同事们都纷纷大吃一惊,第一反应表达了自己的质疑。
“真的假的?那他怎么来这边上班啊?看着人也特别低调啊,不像是个富二代的样子。”
旁边比不上孙池蕴有钱但也是个富二代的宋知清:“……”
“但他那举手投足的气质就不一般啊,一看就知道跟咱普通人不一样,你说是吧小宋?”
猝不及防被cue到的宋知清连忙附和点头。
“说来也是,在国外留过学的人家里能没有几个钱啊,这几年那些富二代不都喜欢往国外跑么。”
“啧啧啧,你说他什么心理啊?明明是个有钱人,却非要开十几万的车租便宜的单身公寓,还拿着五千多块钱的工资,图什么啊?”
“有钱人的心思咱们不懂,不过住那片富人区的是真有钱,一个月光租金就要四五千美金!美金啊!你们细品!”
“换算成人民币得三四万吧,天。”
“我什么时候也能住的起三四万一个月的房子啊!太羡慕了!”
宋知清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坐在工位上撑着下巴发呆。
这些人一闲聊就停不下来,直到咖啡都要凉透了,孙池蕴还没开完会回来。
处在八卦中心的主角迟迟不出现,众人也没了八卦的心思,又聊了几句便散开各忙各的去了,宋知清喝着咖啡埋头工作,直到听见越走越近的脚步声。
他猛地抬起头,看见的就是孙池蕴略显疲惫的脸。
“什么时候来的?”孙池蕴皱了下眉,看到自己桌面上的咖啡又瞥了他一眼,“昨天没回家?”
宋知清下意识抓了抓后脖颈,还没回答,就听到孙池蕴颇有含义的说:“巧了,张总监今天也没来。”
他一定发现了。
宋知清的脑海里突然窜出这个想法。
“跟我出来,”孙池蕴敲敲他的桌面,“有话跟你单独说。”
旁边人冲宋知清投去同情的目光,宋知清没有注意,起身跟他去了安全通道的楼梯间。
孙池蕴关上门,又按开墙壁上的灯,叹了口气后朝他张开手:“有烟吧,给我一根。”
他好久没有抽过烟了,一遇到烦心事儿就想抽到发疯。
这还真应了宋知清跟张玉说过他会悄悄躲在角落里抽烟的话,愣了一瞬,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给他。
孙池蕴熟练的抽出一根烟咬住,把烟盒扔回给他,含糊道:“打火机。”
宋知清拿出打火机给他。
“哟,”孙池蕴拿到打火机,还有闲心调侃了一嘴,“小年轻用的打火机就是不一样,高级。”
“我去年过生日朋友送的。”
“不少钱吧?”孙池蕴点燃烟,把打火机拿在手里上下抛了两抛,皮肤接触着打火机光滑的金属外壳,低端还能隐约看见刻了字的痕迹,是昂贵的定制版。
“不知道。”宋知清如实回答。
他早忘了这打火机是去年哪个暧昧对象在他过生日时送的,应该是挺贵,底下还刻了他名字首字母的大写,翻盖的手感用着不错,一年用下来也懒得再换。
“你们昨天睡了?”孙池蕴倚在墙上抽烟,语出惊人道。
宋知清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孙池蕴根本就没有找他证实的意思,见他这副反应觉得好笑,偏过头吐出烟雾。
“不用整天想着该怎么耍我,”孙池蕴上前一步凑近他,把打火机塞进了他的上衣口袋里,直言道,“我是同性恋,对女人硬不起来。”
宋知清被他的话吓到,慌忙后退一步。
看嘛,这才是普通人该有的反应,如果他没这样反应,孙池蕴反而会觉得他不正常。
“你当时跑来加我微信的时候我就隐约觉得你面熟,还有去酒吧喝酒那天,那调酒师是你朋友吧?”孙池蕴弹掉烟灰,狠狠抽了几口又苦又辣的烟才咬碎了过滤嘴里埋着的薄荷味爆珠,没头没尾的笑起来,“托你的福,那人缠上我了,前几天还找来了这里。”
宋知清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僵着身子默不作声。
“你喜欢张玉,张玉喜欢我,所以你心里不平衡,想整我一顿发泄发泄也能理解。”孙池蕴道,掀起眼皮看他,“但昨天怂恿她送我花就有点儿过了吧?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却想把我往死路上逼。”
宋知清神色一僵,慌张的想要替自己解释:“不是!我根本不知道你对花粉过敏!”
“你早就调查过我。”孙池蕴言之凿凿。
“谁会连你对花粉过敏这种事儿都要调查?”宋知清皱起眉,辩解的话却异常苍白,因为他在知道张玉有喜欢的人后,的确花钱调查过他,但真的没有在资料里看到过有花粉过敏症。
“算了,”孙池蕴有些头痛,“不想跟小孩儿计较,反正我辞职了,你还是多把你那点儿小心思放在追张玉身上吧。”
说完,他掐灭了烟头,扔进了靠在墙根的垃圾桶里,转身想要离开。
“你辞职了?”他话都没说清楚,宋知清怎么可能让他走,上前两步拉住他的手腕。
“不辞职留在这里干什么?”孙池蕴瞪着他反问道,“天天按时上班拿那点儿微不足道的破工资,还要看我厌烦的人整天在我眼前晃悠?”
“你……”
孙池蕴不耐烦的打断他:“你用的这些小伎俩说出去都好笑,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你脸皮底下的肉长什么模样?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好人,这次权当你开个玩笑。”
“别再有下次了。”他敛起眉警告道,甩掉宋知清的手离开,安全通道沉重的门猛地在他身后合上。
不如去他家门口
孙池蕴没开玩笑,他真的辞职了。
当天下午,整个编辑部的人都亲眼目睹了他收拾干净东西走人的背影,那些重要和不重要的东西他绞进了碎纸机,宋知清送的那杯咖啡被无情的扔进了垃圾桶里。
谁也不明白一个早晨时还笑着来上班的人怎么会去开了一个会回来就辞职了。
大家都有些舍不得,但谁也没敢说话,一个很喜欢孙池蕴的小姑娘小跑过去拉住了他,犹豫了半天,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孙池蕴看起来很疲惫,整个人也不像往常那样平易近人,只是勉强的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说了句“好好工作”。
宋知清少见的沉默了一下午,站在窗边向下看时,他看见孙池蕴把从工位上收拾走的东西倒进了垃圾箱,街边停着一辆迈巴赫,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倚在车身上抽烟。
孙池蕴没接那男人递来的烟,却没有拒绝那男人搂他的肩膀。
宋知清视力很好,几乎把那男人和孙池蕴脸上的表情看了个十成十。
孙池蕴明显不喜欢别人对他进行肢体接触,但他又没有轻易拒绝别人的习惯,简直就像任人宰割一样,连反抗也不会。
那男人就是上次王溪在打工的酒吧见到的那人,年纪不大,穿着打扮也像是个上流社会的人,实在没法想象他会做出跟酒吧捡尸无二的行为。
算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孙池蕴都已经把话撂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没翻脸已经算是教养好了。
在孙池蕴一点点揭穿他时,他竟然罕见的有了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这个认知令他十分不爽。
于是他连继续上班的心思也没了,披上外套背上包光明正大的翘了班。
去酒吧找王溪鬼混时他还在忙着给客人调酒,见宋知清破天荒的来了他工作的地方有些惊讶,作了个口型让他先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宋知清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面上浮着阴霾,坐下后自顾自点了杯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起来。
“怎么自己喝开闷酒了?”王溪提前下了班,身上的工作制服也换了下来,坐到宋知清身旁给自己倒了杯酒。
“玩脱了。”宋知清说,把喝空的酒杯磕在桌面上。
“什么玩脱了?”这么多天过去,王溪早忘了他当初扬言要收拾孙池蕴的豪言壮语,喝了口酒不解的问道。
“孙池蕴。”
“孙池蕴?什么孙——”王溪习惯性发出疑问,说到一半猛地刹住了车,“怎么就给玩脱了?你不是说特有把握吗?”
“反正挺复杂。”宋知清揉了揉头发,泄气似的往吧台上一趴,“他知道我调查他了,也知道我是因为张玉才整他的事情了。”
“哎,你说这个我突然想起来了。”王溪拍了他一巴掌,“昨天给你打电话怎么关机啊?你平常睡觉不是不关手机吗?”
“我他妈跟人上床哪儿有空接你电话啊?”
“不是吧,”王溪不敢相信,“又是张玉?”
宋知清淡淡“嗯”了一声。
“可她不是跟你说要追孙池蕴了吗?一边说要追男人一边又跟你上床?”
“所以跟你说事情很复杂了。”宋知清捂住隐隐作痛的额角,叹了口气。
“那你倒是说啊,都发生什么了?”
宋知清把事情从头到尾都完整的向他复述了一遍。
“我靠不是吧?”王溪头一次见他吃瘪,笑着帮他满上了酒,“孙池蕴真这么骂的你?也知道我是你朋友了?”
“**有完没完啊?笑两下得了!”
“你也有这种时候。”王溪嘲笑他道,“不过你也挺成功了,不仅成功让孙池蕴触了霉头,还让他对张玉彻底没好感了,厉害啊。”
“我都说了不知道他对花粉过敏!”宋知清烦躁的皱起眉,音量突然拔高引来了不少人好奇的侧目。
马上,就有一个穿着jk制服的女生拿着手机走了过来,害羞的想问他要个微信。
宋知清本来就在气头上,见有人不长眼的过来打扰自然憋不出什么好话,一个“滚”字就让那女生嘴里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王溪顺着他的脊背让他消消气,又帮他点了份甜点舒缓心情。
“手拿开!”宋知清气不顺的甩开他的手。
“哎哟,没什么大不了的。”王溪把酒杯推到他面前,又拍了拍他,“这样不是更好么,孙池蕴是个gay,张玉想追也追不上,你不就放宽心了么。”
“这压根不是我想象中的结果。”宋知清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花粉过敏,他凭什么说我故意要害他。”
“这有什么大不了啊?反正你俩以后又不会再联系了,你在意这个也没用啊。”王溪太了解他了,从小到大,宋知清最见不得别人误会自己,哪怕是生活中发生的一丁点儿芝麻大小的事儿也不行,要是不澄清,他能自己一个人翻来覆去的焦虑一整个晚上。
宋知清不说话,一叉子戳在了面前形状漂亮的甜点上。
王溪无奈的劝他:“接受现实吧,想想你女神,是跟她谈恋爱重要还是去找孙池蕴解释清楚重要?”
宋知清沉默了几秒,“……找孙池蕴解释清楚重要。”
得,没救了。
“不跟张玉谈恋爱也行?”
宋知清又沉默了。
“你真他妈倔死了。”王溪彻底拿他没了辙,把甜点从他手下解救了出来,“那怎么办?把他约出来?”
宋知清想了想,突然问:“上次调查的资料还有吗?”
“没删呢,”王溪拿出手机开始翻,“你还要他的资料干什么啊?”
放在吧台上的手机“叮咚”一声,孙池蕴的资料传了过来。
宋知清点开从头浏览到尾,尤其记住了他家的地址。
“反正他也不会接我电话,不如直接去他家门口堵他。”
当天晚上,宋知清气势汹汹的找上了门。
孙池蕴在家,今天下午见到的那个开迈巴赫的男人不在。
孙池蕴倚在门口,挡住了宋知清想要往屋里窥视的目光。
“我是来找你解释清楚的。”宋知清直接说,插着兜大大咧咧的堵在他门口,“我的确对张玉有好感,那束花也是我帮她订的,但你对花粉过敏的事情我不知情。”
孙池蕴扬了下眉梢,问:“还有要解释的吗?”
宋知清顿了一下:“没了,该说的我都说了。”
“哦。”孙池蕴颔首,“那滚吧。”
说着便要把门关上。
“等等。”宋知清眼疾手快的撑住了他要关闭的门板,咬着后槽牙问,“接受呢?”
孙池蕴毫无波澜的抬了抬眼,扫过他撑住门板的手落在他那张阳光帅气的脸上,“不接受。”
“我已经解释的够清楚了吧!”宋知清咬牙切齿的拽住他的手腕,“我不知道你对花粉过敏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关我什么事儿?”孙池蕴忽然掀起眼皮反问道,“昨天那些话我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他面无表情毫不犹豫的下达了驱逐令:“请你离开。”
“要我怎么着你才肯接受?”宋知清挡在他门前动也不动,“你直说吧,要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买。”
“你给我买东西?”孙池蕴冷笑,带有讽刺意味的上下扫视他,“就你那点儿少的可怜的实习生工资?”
“嫌少?”
“那倒也不是。”
他就知道,宋知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见钱眼开的家伙。
“要不这样吧,我要一个实习生的钱也挺不好意思。”孙池蕴啧了两声,吊起眉眼嘲讽的补充,“你原地跪下,再喊我声爹,就原谅你。”
跟个疯狗似的
宋知清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被人口头羞辱,还是一个他主动上门道歉还不给他好脸色看的男人。
忍了一天的坏心情几乎瞬间就爆发了。
可偏偏孙池蕴毫无察觉,或许是故意要这样做,动作连带着表情和语气都很让人不爽:“做不到就赶紧回家去吧,别杵在这里讨人嫌。”
说完,他推了一把宋知清的肩膀,把人推出去后,干脆利落的甩上了门。
宋知清吃了个闭门羹,看着眼前紧闭着的门,感觉胸口梗了一股火,发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快要把他噎死。
他正要找东西砸门,好巧不巧的,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张玉给他打来了电话。
“宋知清!你到底怎么回事儿?”电话一接通,张玉就开始劈头盖脸的数落他,“上午迟到我就不说了,你才来实习几天?现在就敢光明正大的翘班了?谁允许你私自下班的?跟我汇报了?公司不是学校!把你那脾气性子都给我收好了!要是做不到赶紧给我收拾东西滚蛋!部门多你一个不多缺你一个不少!没必要好声好气供一个随心所欲的大少爷!”
听得出张玉很生气,音调拔的很高,手机的通话音量不大不小,安静的走廊内回荡的全是张玉愤怒的骂声。
宋知清也正因为被孙池蕴怼了一通还关在门外的事情冒着火,一想到张玉会这么生气有一大部分原因都是来自孙池蕴辞职,胸腔里的火气又腾腾往上窜了三米高。
“不供就不供!真当我稀罕在你们那破公司待着?你因为一小白脸冲我撒什么脾气?他辞职你找他去啊!犯得着给我打电话吗!”宋知清越说越火,一脚踹在面前的门板上,狠狠啐了一口。
孙池蕴倚在门板上平静的喝咖啡,小公寓的隔音不好,外面的电话内容一个字儿不落的进了他的耳朵。
“跟孙池蕴有什么关系!我在说你一声不吭翘班的事儿!你翘班你还有理了!既然嫌我们公司破那就利索点儿走人!没人求你在这儿工作!”
张玉摔断电话,宋知清压不住脾气,手机脱手砸在走廊地板上,又弹起来撞上孙池蕴家的防盗门。
跟个疯狗似的,孙池蕴站在门里想。
在这么下去,他怕自己家的门支撑不住。
宋知清被自己喜欢的女人气成这样,在他看来也是可喜可贺。
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儿,攒了这么大个局,现在的小年轻还真是在家闲的发慌了。
摔掉手机,宋知清又狠狠在孙池蕴门上踹了几脚。
疯狗崽子,本性可算是暴露了。
他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抬手放在一旁后,拉开了门。
杵在门口的宋知清脚抬到一半,差点儿就落在了孙池蕴的家居服裤腿上。
“疯了?”孙池蕴瞥了眼他的动作,压眉冷声道,“要撒泼去别处,别在我家门口。”
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手机登的发出一声响。
宋知清脸上的表情非常不好看。
就在他压不住火气想冲上去送孙池蕴一拳头时,孙池蕴灵活的向后撤开步子,拿过盛了喝剩下半杯咖啡的杯子,一滴不剩的把已经冷掉的咖啡泼在了他脸上。
褐色的液体泼了他满脸,宋知清脑子当机,鼻尖萦绕着咖啡苦涩的香气。
“……我操。”他不可思议的抬手抹了一把脸。
“冷静了吗?”孙池蕴站在他对面,手里勾着空掉的咖啡杯,表情冷淡的问。
所有的火气都像被这半杯咖啡浇灭了一样,宋知清一下子蔫了,低着头拨开额前湿淋淋的发丝,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嗯”字。
“那就别跟个柱子似的站在那儿,进来。”孙池蕴撂下这句话转身进屋,顺手把咖啡杯放在了一旁的桌面上。
这个神经病,大半夜喝咖啡也不怕睡不着觉。
宋知清在心里骂了他八百遍,抬脚踏进了孙池蕴家的房门。
“那边是卫生间,”孙池蕴指了个方向,然后把找到的宽松上衣扔给他,“收拾干净再出来。”
宋知清应该是被那半杯子咖啡泼清醒了,不仅没吵吵嚷嚷,安静的出奇,接住衣服就钻进了卫生间。
门隔断了里面哗哗的水流声,孙池蕴重新带上眼镜,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界面上显示着他刚写了一个开头的片段,辞掉工作之后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花精力放在写作上,奈何出师不利,才半年没有接触,他就已经生疏的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了。
再加上还有个跟疯狗似的小孩儿不停闯祸惹事儿,他根本就是**乏术,没功夫放空自己。
编辑一直在通讯软件上敲他,他顿住指尖,匆匆回复了几个字。
就在他走出书房去泡晚上的第二杯咖啡时,宋知清拎着脏掉的上衣和外套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向后捋了一把,下巴上还挂着水珠。
“吹风机有吗?”他看见孙池蕴,问。
“就在洗手台下的抽屉里。”
泡完咖啡回来,宋知清吹干了头发,别扭的扯扯上身的衣服:“你就没有大一点儿的衣服了?”
“没有。”孙池蕴端着咖啡从他身边经过,斜着眼瞥他,“爱穿不穿。”
宋知清没办法,只能将就着任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随着他的脚步进了书房。
孙池蕴的家就是孙池蕴的风格,冷冷清清,家具和装饰都是简约的灰白黑,书桌和窗台上连盆绿色的植物都没有,更别提什么乱七八糟的花了。
书房里嵌了一面墙的书架,宋知清大概浏览过去,有硬皮书有软皮书,各种语言也都有,按着分类码放的整整齐齐,对应着孙池蕴干干净净只放了台笔记本的桌面,冷漠又无趣。
没有情调,仿佛这里只是一个临时租来的办公场所。
“收拾完就赶紧出去,眼睛别到处乱看。”
“你这大半夜的让我去哪儿啊,”宋知清非但不走,反而坐在了他靠窗边的椅子上,随手捻起他放在那里的书,看了看封面,又翻了翻内容,“你也看y的书?”
封面上那个大大的“y”字正是标志。
孙池蕴波澜不惊的动了动嘴唇,盯着笔记本屏幕连头也没抬。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品味的。”刚才那副形模样被孙池蕴逮个正着后他也就不屑伪装了,没有形象的翘起二郎腿,“这本书新出的?我怎么没看过?”
“限量版。”
“哪儿买的?”
“别人送的。”
拿在宋知清手里的那本书其实是孙池蕴最初步入作家圈子写的,那时候不温不火,文笔还很稚嫩,完成的作品也没有大肆印刷,送父母或者送了朋友,现在只剩下这么一本,算是他被人认可的勋章,很珍贵。
“五年前出版的?”宋知清疑惑的左翻翻右翻翻,奇怪的嘟囔,“我怎么不知道。”
他自高中起便入了“y”文笔和故事的坑,每本书都买了典藏版很珍惜的收在家里,第一本处女作明明叫做《欲望》,一翻出版的时间,这本竟然比《欲望》提前了半年。
书名叫做《沉沦》,内容也是他闻所未闻的。
之后孙池蕴便没有再听见宋知清聒噪的声音,第二杯咖啡见了底,抬起脸朝窗边看时,跟条疯狗一样闹腾的人已经安静的缩在窝里睡着了,看到一小半的书盖在脸上,另一条修长的手臂垂落在椅子的侧边。
再摁亮手机一看,已经凌晨十二点多了。
现在把人叫醒赶走好像太没人情味儿了,孙池蕴无奈的叹了口气,拿了条毯子给宋知清盖了上。
宋知清是被客厅窸窸窣窣的细小动静吵醒的,他睡觉不算太轻,迷迷糊糊睁开眼动了动僵硬的手脚,盘在椅子上的腿都没了知觉,好一会儿才涌起一阵麻意。
书房一片黑暗,他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自己登门入室来找孙池蕴道歉,不仅没被当事人接受,反而穿着当事人的衣服坐在当事人家里睡着了。
他坐直身子,揉了揉酸痛的脖颈。
客厅好像传来了什么动静,衣料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内被无限放大,似乎还伴着有人压低嗓门讲话的声音。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都这么晚了孙池蕴还没有睡觉?
等腿渐渐不麻了,他轻手轻脚站起身走到门口,压下把手拉开了门。
客厅只亮了一盏莹白的小灯,他站在这里可以把那里发生的一切收入眼底。
“怎么了?前几天放我鸽子,今天我都主动找上门来了,你也该意思意思吧。啧,腿张开点儿。”
“……别摸,把手拿开……!”
孙池蕴被男人压在门板上,男人紧紧攥着他的手腕,一边腾出手去拽他的上衣,一边拱在他的颈窝处亲来亲去。
他的一对眼角在黑暗中憋的发红,皱着眉一副抗拒的样子。
男人的手指已经顺着后腰滑进了他的裤子里,指尖掐着他的臀/肉,还在变本加厉的往深处里挤。
“跟我玩欲拒还迎这一套?都不新鲜了。”
“走开……我今天没心情……”
“没事儿,等我**去你就有心情了,放松点儿。”
他感受到男人的手指强硬的戳了进去,无助的抬起眼,看到了站在书房门口扶着门框的宋知清。
他张了张嘴,刚说出一个“宋”字,脖颈便被男人的大手掐住,后脑勺重重的磕在门上。
紧接着,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过来的手,一巴掌扇在了男人的脸上。
你怎么不装了
男人被这股强劲的力道扇飞了出去,没等他从晕眩中反应过来,又有一脚直愣愣的踹在他肚子上,直接把踹到了几米外的白墙上。
他那一脚踹的很重,男人贴在墙上撞了个七荤八素,内脏都跟挪了位似的疼。
宋知清挡在孙池蕴面前,拿出手机,拨打了附近派出所的报警电话。
“您好,我要报警,这里有人私闯民宅。”
他平静的挂断电话,男人才刚刚靠在墙上缓过神来,呲牙咧嘴的瞪向他身后的孙池蕴开始骂:“你他妈这个**!合着不让我碰是因为家里还留了别人!真他妈贱!”
孙池蕴没搭腔,一颗一颗的系好上衣的纽扣,宋知清敏锐的发现他的手在抖。
“让人连觉都睡不安稳,”宋知清甩了甩右手,挑眉讽刺道,“孙池蕴你真行啊。”
身体上还残留着被男人用手掐过的触感,孙池蕴脸色发着白,一言不发的整理好自己。
宋知清报复完傍晚时的那一句讽刺心里痛快多了,挽了两下袖子,又把目光投回了那个站在墙边的男人身上。
“你他妈谁啊?孙池蕴是你这种社会败类能骂的吗?”
那男人顶多一米八二,看着一身腱子肉,谁知道弱的像只菜鸡,孙池蕴什么眼光啊?跟这种阿猫阿狗都有牵扯。
“你说我是社会败类?找死呢吧!”男人的瞪的眼睛都红了,一言不合朝着宋知清冲了上去,挥起一拳要往他脸上砸。
宋知清倒是毫不畏惧,甚至还有闲心对着身后的孙池蕴说:“我都帮你揍社会败类了,你再不接受我的道歉就说不过去了吧?”
说完,矮身躲开男人的拳头,一拳砸在了他的胸口。
男人一下子跪到了地上,疼的开始打滚哀嚎。
警察来的飞快,办事效率极高,以私闯民宅的罪行压走了那个男人,好好的夜晚被折腾的鸡飞狗跳。
警察走后,孙池蕴受了惊吓,捧着热水喝了几口,不停的转套在手腕上的玫瑰金手镯。
宋知清站在他面前,压着眉沉默。
他终于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儿了,孙池蕴不是他之前调侃的那样不接受不拒绝,而是压根就不会推开别人。
试想一个各方面均无残疾的正常男人,就算身体再羸弱,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挣扎还手吧。
要不是他被动静吵醒发现了这出闹剧,孙池蕴会是什么后果他想都不用想。
想到这里,他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直言问道:“看过心理医生吗?”
孙池蕴抬手盖住脸,缓慢的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进的他家,或许是某次见面时顺走了他的钥匙,也或许是他某次喝醉酒稀里糊涂的给了出去。
那人趁他站在厨房冲咖啡时摸黑从身后掐住了他腰,没等他反应,人就已经被压在了门上。
他顾忌在书房睡觉的宋知清,低着声音跟男人拉扯了几句,闻到了男人身上浓浓的酒味。
他最近到底是有多么时运不济,连被私闯民宅这种事儿都能碰上。
宋知清坐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目光又向下挪到他裸露的脖颈,那上面还留着几个被社会败类吮出来的吻痕。
“……你半夜不睡觉泡什么咖啡。”
孙池蕴又喘了口气,掀开眼皮看他,“睡不着。”
“你喝那么多咖啡当然睡不着觉。”
“就是因为睡不着才喝咖啡。”
“新鲜死了,”宋知清弯了弯唇角,“咖啡竟然在你这儿起催眠作用?”
“家里多了个人我才睡不着。”孙池蕴瞥他。
“赖我呗。”宋知清俯身把手肘压在腿上,“要不是我,你早被那**玩意儿扒裤子就地给办了。”
他这话说的太直白,听得孙池蕴心里涌起一阵不舒服。
“你怎么不装了?”孙池蕴突然问他。
两人对视,宋知清率先挪开了目光,无所谓道:“在你这儿还有什么好装的,反正都被你看见了。”
“真虚伪。”孙池蕴叹了声,站起身要走。
“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儿?好歹我也是帮了你的。”宋知清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竖起眉看他。
“那你要我怎样?”孙池蕴回过头,面无表情的提了提嘴角。
“接受我的道歉就行。”
“你帮了我和我接受你的道歉是两码事儿。”
宋知清真的第一次碰见这样强词夺理的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你别蹬鼻子上脸,找一群人把你轮了就痛快了是吧。”
孙池蕴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手腕还被他抓在手里:“宋知清!流氓都不会说你这样的话!”
“我不是流氓。”宋知清在他手腕上攥出了一圈红痕,露出恶劣的笑脸,“我是人渣。”
“我接受。”
宋知清一愣,脸上的笑还来不及敛下去。
“我接受,你走吧。”孙池蕴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抬手指向门口的方向,“我不想再见你了。”
“不谢谢我?”宋知清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谢谢你。”
“谢我什么?”宋知清又问。
“谢谢你帮我。”
宋知清一放开他,孙池蕴便立刻缩回了手。
离开孙池蕴家的小区后,街上连辆车都没有,他漫无目的的沿着马路牙子走,接到了警察局打来的电话通知,让他明天抽出空闲时间去做个笔录。
宋知清留心问了一句,私闯民宅要拘留多长时间。
“情节较轻会拘留五日以上十日以下,你不用担心。”坐在他对面记笔录的警察合上笔盖说。
“那人都光明正大的闯进去对我朋友进行性骚扰了!”宋知清蹙眉,“这样还算情节较轻?”
“这件事儿局里自有判断,”警察颔首,“笔录做完了,你请回吧。”
宋知清被警察请也似的赶出了警察局。
去上班的时候张玉正在办公室数落另一个新来的实习生,愤怒的声音隔着一道承重墙都能听见,宋知清放下书包坐在自己工位上,偏头看了眼身旁空荡荡的位置。
今天外面的天气不怎么好,没有太阳,显得办公区域里阴沉沉的,大家也都提不起工作的兴致,各自忙了一会儿便唉声叹气起来。
宋知清要去茶水间接水的时候,新来的实习生小姑娘哭哭啼啼的从张玉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捏着纸巾拦住他的路,说总监让他去一趟办公室。
该来的总会来。
宋知清本就睡眠不足,帮孙池蕴处理了登门入室的流氓又去了警察局,一晚上下来整个脑袋又闷又涨,仿佛下一秒就要黑着眼栽倒在地。
所以踏进张玉办公室的时候,张玉刚要张嘴臭骂他,就被他眼下两片青紫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你半夜不睡觉去挖别人家祖坟了?看看你这黑眼圈,像是来上班的样子吗?”
“昨晚出了点事儿。”宋知清头疼的厉害,自顾自的拉开椅子坐在了张玉的办公桌对面。
“出什么事儿了?把你搞得这么憔悴?”张玉皱起眉问。
“不是什么大事儿,没怎么睡好。”宋知清摆摆手,趴在了桌面上,侧脸压住手臂,脸色差的不行。
张玉不放心的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立刻被滚烫的温度灼了一下,“你发烧了!”
宋知清毫无察觉,抓住她有些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瞌着眼眸想要睡过去。
“你这种精神状态还来上什么班,”张玉的手心一片滚烫,她拍了拍宋知清的脸,“我提前放你下班,赶紧回家吃点儿药休息几天。”
“……头晕,回不去家了。”宋知清迷迷瞪瞪的说。
“那也得回啊,”张玉简直拿他没办法,抽回手拿着包走到他跟前,“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家。”
“你能留下来照顾我吗?”宋知清挂在她背上,低头吻了吻她耳后的那一小片皮肤,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垂边。
“不能,我还要回来上班。”张玉拨开他的手让他站好,乘电梯下到地下车库,拉开副驾驶门让他坐了上去。
开车把他送回家的一路上,宋知清都缩在副驾驶嘟嘟囔囔的说些什么,偶尔蹦出几个“开心”“喜欢”之类的字眼,一会儿又呢喃几句像是在骂人的话,碎碎念个不停。
“平时还没发现,一生病怎么这么能说。”张玉终于把车开到了他家楼下,拉开车门把烧的脑子不太清醒的宋知清拽了出来。
“醒醒,到家了。”张玉抬手看了看这栋楼,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宋知清被搀扶着站在漆黑的门前,手掌撑在门框边,另一只手去摸门上的密码锁。
指纹不匹配,他又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模模糊糊的去输密码。
密码锁盘亮出不正确的红光,他不耐烦的踹了脚门,张玉也紧跟着头疼的很,看到门上那几个清晰的脚印,狐疑的问他:“你别不是找错家门了吧。”
“不可能!”宋知清站不住了,把头磕在门板上,“楼下的门禁我都能进来,这里就是我家,不会找错的!”
说着,他从口袋里找出一小串钥匙,捅了好几下才捅进锁眼里,咔哒一声拧开了门。
“我得回公司上班了,你自己能行吗?”张玉看着他步伐踉跄的走进去,心里还疑惑他家的装修怎么跟孙池蕴家里这么像。
“我可以,”宋知清冲她摆摆手,“……不用担心。”
张玉替他关上防盗门后就离开了,宋知清胡乱蹬掉鞋,打开卧室门走了进去,然后体力不支的重重倒在床上。
我是你妈吗?
孙池蕴就是被这么一具比石头还沉的身体从睡梦中砸了醒。
他先是吓了一跳,睁开眼就看见了宋知清乌黑蓬乱的头发。
他怀疑自己因为睡眠不足而出现了幻觉。
不然宋知清怎么会又出现在他家。
然后他绝望的叹了口气,把宋知清的胳膊从自己胸口挪开。
宋知清好像一倒在床上就昏死了过去,孙池蕴在他手背上掐了一把人也没醒,又使劲推了一把,他倒是自觉,抓过被子盖在了身上。
这只疯狗浑身烫得吓人,他掀开被子下床,因为凌晨四五点才刚刚睡着,头脑还没从困意里挣扎出来。
这家伙手里攥了一小串钥匙,孙池蕴掰开他的手拿过来看,上面的门禁卡连同那一把黑色的钥匙,就是前几天被他不知道丢在哪里的那串。
“光知道给人添麻烦。”孙池蕴随手把钥匙放在床头柜上,走出卧室去找了一盒退烧药回来。
宋知清不听使唤的身体沉的像块铁,他艰难的把人翻了个面,脱掉厚重的外套,撩起被子把人裹上,又倒了杯热水回来,先给自己吃了一粒治头痛的布洛芬胶囊,拍着宋知清的脸唤道:“喂,醒醒。”
烧到快丧失理智的人强迫自己把眼睁开了一条缝,看见立在床旁的孙池蕴还一脸莫名其妙的问:“……你怎么在我家?”
孙池蕴差点儿想把一杯水泼在他脸上。
自从认识宋知清,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甚至都打算等周末去郊外山上的寺庙里好好算一卦,想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不是老天专门派来折磨他的人。
“神经病。”他没忍住骂道。
宋知清一听更委屈了,口齿不清的指责他:“……你这人有病吧?专门跑来我家还骂我?”
孙池蕴想挖出他的眼睛让他好好看看,他究竟是闯进了谁的家门躺在谁的床上说这种话。
看在疯狗生病了的份上,他暂且放他一马。
但依旧没好气的把水和药怼到他面前,“赶紧吃药。”
“哦,”宋知清懵懵懂懂的撑起身体接过他递来的东西,“谢谢。”
吃过药之后,宋知清一觉睡到了窗外华灯初上,孙池蕴难得找回一些灵感,坐在书房的飘窗上,抱着笔记本电脑记录他的灵感。
宋知清睁开眼看见天花板还是懵的,裹在被子里被热出了一身汗,精神也好了许多,额头也不再发烫了,手机放在他的枕边,登的发出一声响,摸过来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消息。
张玉(创意总监/御姐):[感觉怎么样了?烧退了吗?]
宋知清倚在床头,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额头,的确感觉不出在发烧了,回复到:[已经没事儿了,谢谢姐。]
张玉(创意总监/御姐):[没事儿就好,在家休息几天吧,我请给你假。]
z:[好。]
z:[对了姐,你这是把我送到谁家里来了?]
张玉(创意总监/御姐):[?]
z:[?]
他刚按下键盘发出一个问号,张玉的电话火速拨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说那是你家吗?”
宋知清看了看周围的家具和陈设,确确实实不是他家。
“我说了这里的地址?”
“你说送你回xx小区,不是你家你钥匙和门禁卡哪里来的?你跟我说实话!昨天晚上该不会去人家里踩点偷东西了吧!”
“怎么可能!我烧迷糊了压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啊,这儿真不是我家!”
“那你报的是谁家的地址!”
“哎,”门口的方向传来几声伴随着咚咚的说话声,“别咋咋呼呼的,小声点儿说话。”
宋知清循着声音抬眼望过去,愣了一下。
孙池蕴懒散的靠着门框,手里端着一个盛了什么液体的杯子,另一只手在门板上轻轻叩了几下。
“喂?宋知清?”电话里传出张玉略带些焦急的声音。
“啊,”宋知清反应过来,低下头去看还盖在身上的杯子,尴尬的抓了抓头脑勺,“没事儿了,我在朋友家,姐你不用担心。”
孙池蕴看他那副样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在跟张玉打电话。
“在朋友家你不早说,”张玉没好气的数落他,“害我刚到家又打算出去找你。”
宋知清尴尬的耳朵尖通红,说话声音都放小了好几倍:“对不起……”
“算了算了,没出什么事儿就行,你趁着生病多休息几天吧,正好在朋友家有人照顾你,工资也照常给你开,感觉身体差不多了再回来上班,知道了吗?”
“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宋知清在无穷无尽的尴尬中组织好了刚想说话,一抬头却发现门口早就没了孙池蕴的身影。
怎么这种尴尬的事儿总会被他碰上,明明前几个小时他才刚被孙池蕴赶了出去,这一生病脑子糊涂又莫名其妙的找上门来了。
他要是孙池蕴,这会儿估计早已经忍无可忍了。
不过还好,孙池蕴不是他这种性格糟糕的人。
看见放在床头柜的一小串钥匙后,他又重重叹了口气,抓起钥匙去书房找孙池蕴。
听见他进来的动静后,孙池蕴头也没抬,继续忙活手底下的工作。
宋知清站在门口踌躇,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那什么,”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我昨天去了一趟警察局,钥匙是警察从那个地痞流氓身上搜出来给我的。”
孙池蕴不说话,抿了一口杯中的热牛奶。
宋知清尴尬的掐了掐手掌心,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钥匙放在他桌面上,“我本来想发微信告诉你,但是你微信把我拉黑了,后来就给忙忘了。”
孙池蕴抬脸瞥他一眼。
宋知清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口。
但出乎意料的,孙池蕴没有发火,兴许是看在他大病初愈的份上,也没有说很难听的话,他只是抬了抬下巴,说了一个“坐”字。
等宋知清坐下,他才合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摘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问:“去警察局做笔录了?”
宋知清点头。
“说什么?”
“拘留五天。”
孙池蕴皱了下眉,宋知清理所当然将他的表情解读成了非常不满意。
“我也觉得拘留天数太少了,那人偷了你家的钥匙还半夜摸进来,结果只罚了五百块钱拘留五天,幸亏你没出什么事儿,你要是——”宋知清突然熄了声。
因为他觉得孙池蕴在意的好像不是这个。
“我……”
“行了。”孙池蕴出声打断他,闭上眼捏了捏鼻梁骨,“你不是讨厌我吗?”
宋知清闭上嘴,无话可说。
“你既然讨厌我,为什么还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孙池蕴屈起指关节敲了敲桌面,看得出来心情不太妙,“昨天来找我道歉,今天生病了还来找我,宋知清,我是你妈吗?”
这是宋知清头一次听孙池蕴这样平静的说他名字,声音很温顺,既不暴躁也不歇斯底里,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张玉会喜欢上孙池蕴的原因。
他不会小肚鸡肠,更不会像自己一样睚眦必报,有时说话会难听一点儿,但爆粗口的时候少之又少,不像那些不成熟的大男孩,整日把***官和十八辈祖宗挂在嘴边。
“拜托你拎清楚一点儿,你拿我当情敌,是因为张玉喜欢我,而你喜欢张玉。”
如果可以,孙池蕴真的很想把他打包从家门口踹出去。
但他现在没有精力,他以为辞职后可以离生活的这些闹剧远一点儿,谁会知道闹剧不仅没有离他更远,反而还亲自找上了他。
“我现在严重睡眠不足,所以没有心思听你扯东扯西,如果你还有良心,就不要再来我家了。”
孙池蕴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希望能让对方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否则在这样下去,我就要考虑是否搬家了。”
宋知清感觉自己像是被大铁锤抡了一下,“……我没有要骚扰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是同性恋之后,已经不拿你当情敌了。”
“但张玉还是喜欢我。”孙池蕴紧接着说,疲惫的向后仰在办公椅的靠背上,出神的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高楼大厦,“你今年应该也有二十二岁了吧,又不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儿,也该懂点儿道理了。”
“你误会我了——”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我已经辞职了,以后都不会再见张玉了,你怎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这跟张玉没关系,是我自己心里过不去。”宋知清看他瘦削的侧脸,烦闷的揉了揉太阳穴,“之前让张玉送花的主意是我出的,但我的确不知道你对花粉过敏,在这种事情我没必要撒谎。”
“至于今天又来了你家……我发烧烧的脑子不太好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总之钥匙我还给你了,你以后拿好,小心再被别人偷偷顺走,门锁也最好换一个新的吧,省得那人家里还留了特地去配的备用钥匙。”宋知清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你也不用搬家,我以后肯定不会再来了。”
孙池蕴动了动眼皮,没有看他。
事已至此,宋知清再赖下去才是真的疯了,道了声歉后转身离开。
几秒后,孙池蕴听见他穿外套时衣料发出的摩擦声,随后就是防盗门被打开和关上的声音。
又过了两秒钟,门外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巨响,和邻居下班回来后发出的尖叫。
“这是谁家孩子啊!怎么晕倒在电梯口了!”
我也是个男人
崩溃。
深夜十点钟,孙池蕴坐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里想。
“病人家属?”他听见医生在喊,“哪位是病人家属?”
干脆把他丢在这儿自生自灭算了。
孙池蕴站起来说了声“我是”,然后缓慢的挪了过去。
“你跟病人是什么关系?”医生问。
“前同事。”孙池蕴面无表情回答。
“能联系到病人家属吗?”医生又问。
“不能。”孙池蕴再次面无表情回答。
医生噎了一下,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他:“病人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发高烧休息不够,然后有些低血糖,等输完这三瓶液就可以离开了。”
孙池蕴点点头,医生离开后,他在床旁坐下,拿出手机拨了张玉的电话。
急诊科到处都是乱糟糟的,病床区域还稍微安静一点儿,电话没一会儿就拨通了,张玉接到来自孙池蕴的电话时还有些不敢相信,一听宋知清晕倒,欣喜立刻被担忧替代,火急火燎开着车到了医院。
走进急诊科她便直奔病床区域,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处在一片吵闹之后安安静静坐着的孙池蕴,和躺在床上挂水昏睡的宋知清。
见宋知清表面上没有什么大事儿,她才稍微放下了一点儿心。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怎么在你家门口晕倒了?”张玉打量坐着的孙池蕴,见他身上还穿着家居服,脚底下踩着毛绒拖鞋,手里捧了一杯护士小姐怕他冷递过来的热水,蹙起眉问。
“这你得问他,”孙池蕴把水杯放下,又拢了拢肩上宋知清的大衣,“他到底有多惦记我这个前同事,连发烧都要往我那里跑。”
怪不得上午送他回去的时候看环境感觉那么熟悉。
张玉捂住额头,无奈的长叹一声。
宋知清一直睡不醒,离输液瓶里的液体输光还有一大截,张玉邀请他一起去医院对面的小吃店坐一坐。
“不用了,”孙池蕴口头拒绝,“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外面太冷了。”
也是,他急急忙忙送宋知清来了医院,连件厚衣服都没有套。
张玉拽了一张椅子坐在了他对面,看了看昏睡的宋知清,确认他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后,搓了搓手指说:“照顾他这个病号辛苦你了,宋知清这臭小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实在不好意思。”
“你不用觉得抱歉,”孙池蕴看了下别处,有一队人推着一张移动病床经过,家属的哭嚷声吵的他脑子里的神经突突直跳,“如果实在觉得太麻烦我了,就管好这个小孩儿,让他不要再有事儿没事儿都来找我了。”
他觉得自己必须尽快离开,否则再这样下去,他就要被医院的各种情绪淹没了。
这里总会让他记起那些藏在脑海深处压抑沉郁的回忆。
“……他可能想跟你变得更亲近一点儿。”张玉干巴巴的解释。
这话也就什么都不了解的张玉说得出来。
算了,他在心里劝自己。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张玉才重新挑起话头,询问他近期的状况和对之后生活的计划。
“没什么特别的打算。”孙池蕴捏了捏鼻梁骨,“暂时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辞职,”张玉犹豫着说,“公司里的人都没想到,你的工作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我也没想到。”孙池蕴瞥了眼病床上的宋知清,“但正好也给了我一个调整自己的时间,你不用放在心上。”
“你真的决定了?”
“嗯。”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回家了。”孙池蕴站起来,脱掉肩上的大衣给宋知清扔了回去,对张玉说。
张玉也跟着起身,“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孙池蕴向她露了一下车钥匙,“我开车来的。”
说完,他绕过张玉要离开。
“等一下。”张玉伸手拽住他的衣角。
她刚才听了孙池蕴话里的语气,打心里感觉到,如果现在不说,以后真的不会再有能说出口的机会了。
起码不能让自己留下遗憾啊。
张玉想要告白的心意已经在心里憋了足足半年还久。
“我喜欢你,”她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口,神经紧张的崩起来,心脏忐忑的怦怦直跳,“孙池蕴,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她直视孙池蕴的眼睛,攥住他衣角的指尖已经用力到泛起了白。
等到的答案果然是意料之中的。
孙池蕴说:“不好意思。”
张玉坐回椅子上,看着孙池蕴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反倒觉得释然了许多。
一只手伸过来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
躺在病床上的宋知清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抿着苍白干燥的唇看她。
张玉笑着叹了口气,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你都听到了?”
宋知清点点头。
“丢死人了,你醒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我怕打扰到你们。”
“什么时候醒的?”
“大概是……”宋知清想了想,“你们聊到辞职的时候?”
“臭小子。”张玉骂他。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张玉陪着宋知清输完了液,开车把他送回家。
走出医院的急诊科后,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到了天空中最高的地方,被一团若有若无的云朵挡去了大半,周围散着淡淡的光晕,星星也看不见几颗。
凌晨的城市还是热闹非凡的,人们好像都有一具金刚不坏刀枪不入的身体,徘徊在街边的商铺,或者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
外面的风有些凉,张玉替坐在副驾驶的宋知清关上了窗户,让他拉过安全带系上。
宋知清乖乖照做,回家的一路上都很安静。
张玉在停下等红绿灯时撑起手肘支着侧脸,眼睛里倒映着前方汽车的尾灯,时不时还会听到各种鸣笛的声音。
今天的路况很好,车子畅通无阻的停在了宋知清的公寓楼下。
“这回没有找错地方吧?”张玉揶揄着问他,按下开关解开了车门锁。
“没有。”宋知清摇头。
“再晕倒被送去医院我可就真不管你了,最近气温不稳定,你多穿点儿衣服,最好不要感冒了。”张玉见他坐在那里迟迟不动,出声催促他,“还没缓过神来呢?到家了臭小子,该下车了。”
“姐。”宋知清转过脸来看她,“你不会自己一个人回家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吧?”
张玉一愣,随即笑着打他,“我只是告白被拒绝了,又不是小姑娘了,没那么脆弱。”
“真的?”宋知清不信。
“千真万确。”张玉推了推他的肩膀,“你赶紧上去吧,照顾好自己。”
宋知清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能留下来照顾我吗?”
听到这句话,张玉浑身的力气像是突然被人抽光了一样。
“我喜欢了孙池蕴半年,自从他进公司就开始对他有好感,我无数次鼓起勇气想告白,今天好不容易说出口了,但是被他拒绝了。”张玉挣脱开宋知清的手,情绪疯狂翻涌,她已经忍不住了,眼角开始发酸,“宋知清,你让我一个人缓一缓,不行吗?”
哪怕在职场上有多么强势,她又不是超人,也需要一个独自舔舐伤口的时间。
宋知清逼她逼的太紧了,她要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车外有一对年轻的小情侣互相搀扶着走进小区,虽然看起来平平淡淡的,但他们脸上都带着笑。
“我知道了。”宋知清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又回头看了眼把表情隐藏在车灯照不到的黑暗里。
“我希望你可以偶尔依赖我一下。”宋知清站到车旁,手掌撑在车框边缘,“我很喜欢你,但我也是一个男人。”
人们都说喜欢一个人要不遗余力,喜欢一个人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喜欢一个人也会嫉妒,嫉妒她的目光为什么会始终朝着别人的方向。
说实在的,宋知清不太懂喜欢一个人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他没喜欢别人,张玉是绽放在他人生中的第一朵玫瑰。
他想把最好的给她,也想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她依靠,但这不包括尊严。
宋知清自诩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如果他奉献的对象始终不愿意回应他,那这段感情也就没有经营下去的必要了。
放弃不一定是好事儿,但在这种事情上,放弃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他了解张玉,张玉自强独立,认定一件事情后从不会轻易改变,他沉迷在她强大的人格魅力下,所以喜欢她。
“不用着急回答,我给你时间。”他继续说,手背爆起青筋,用尽全力在压制内心深处的情感爆发,“但我希望这段时间不要太久。”
张玉垂着头没说话,宋知清关闭了车门。
“谢谢你送我回来,改天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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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更新了,可以去排排雷,张玉下线倒计时,以及明天不更
你拎清楚一点
第二天傍晚,王溪拎着两大袋子酒敲开宋知清的家门,就看见了他惨白到跟个吊死鬼一般无二的脸,吓得后退一步,“卧槽,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进来再说。”他把门打开,转身晃晃悠悠的坐回到沙发上,然后掀起毛毯裹住自己。
“怎么回事儿啊?咱不就三天没见吗?你生病了?”王溪换上拖鞋走进来,把酒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宋知清偏过脸轻咳两声,喝了口热水湿润嗓子,“有点儿发烧。”
“发烧你还不好好休息,叫我来喝什么酒。”王溪接过他的杯子又去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回来,“吃过药了吗?”
“嗯,昨天输过液了。”宋知清扶着额头,一副病怏怏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的样子。
“你身体不挺好的吗?最近缺乏锻炼了?还是因为换季气温升降不稳定中招了?”
“没睡好。”宋知清说,昨天在孙池蕴家睡了一天外加还在医院睡了半个晚上,他回来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死活就是睡不着觉了,等外面的天翻起鱼肚白才堪堪睡了几个小时,一醒就接到了王溪打来的慰问电话。
这才让他买了酒带过来。
“你前几天不是说要去找孙池蕴道歉吗?怎么样了?”王溪问,拉开茶几的抽屉摸出一包薯片,又给自己拉开了一罐啤酒。
一提到这个,宋知清就感觉头痛的像是要炸开了。
他不想谈论这件事儿,沉默着别开了眼。
张玉的态度依旧不明不白,宋知清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没由来的烦。
他明明哪点都不比孙池蕴差。
更何况孙池蕴还是个同性恋,根本不喜欢女人。
想起孙池蕴,他的脑袋又是一阵涨痛。
“就那样。”他模模糊糊的说。
“那样是哪样?”王溪追问。
“就他接受道歉了,然后我就走了。”
“嗐,就这。”王溪咽下一口酒液,“我看你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说,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儿了呢。”
他上门道歉被孙池蕴泼了一脸咖啡睡了一觉还撞见他差点被男人强奸算大事儿吗?
然后他迷迷瞪瞪发高烧说错地址进了孙池蕴家被赶出去后晕倒在电梯门口算大事儿吗?
之后他进了医院又听见自己喜欢的人对别人表白算大事儿吗?
宋知清企图用杯中热水散出来的蒸汽挡住自己的脸,突然觉得自己最近的生活充满了戏剧性,连高中时那段醉生梦死的时刻都没有现在这样令他反反复复的挂念。
“‘y’一共出了几本书啊?”他问王溪。
“三本啊。”王溪回答,掰着手指头想,“一本《欲望》、一本《空虚》、一本《平静》。”
“有什么买不到的限量版吗?”
“没有吧,”王溪皱起眉犹豫了一下,“要是出限量版你能不知道吗?”
是啊,出限量版他能不知道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y’又出新书了?”
“没。”宋知清端起杯子喝水,看向窗外散着黄昏的天空,思绪都快跟着飘了出去,“我在孙池蕴家看到了‘y’一本限量版的书,叫《沉沦》,出版时间比《欲望》还早了半年。”
“《欲望》不是他的处女作吗?孙池蕴那里怎么还有比处女作还早的限量版书啊,该不会是盗版吧?”王溪疑惑的问。
宋知清费解的摇摇头,“看封面和内容不像。”
“那看来这孙池蕴还不简单啊,能买到你都不知道的限量版。”王溪咋舌。
“他说是别人送的。”
“内容呢,讲的什么?”
宋知清想了想,那本书他只看了几章,之后便发困睡了过去,“我只看了前面一点儿,大概写的是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过程?总之算不上美好。”
“‘y’写的书不都这样么,整篇都是酸酸涩涩的,能写出美好的才怪。”王溪仰在懒人沙发上,“也就你喜欢这种写小众文学的作家。”
“他写的很好,是你不懂欣赏。”
“我不懂我不懂,反正我也不喜欢看书,闲的没事儿打打游戏挺好的。”王溪感叹一句,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他起身去把灯摁了开,莹白的灯光洒在光滑锃亮的地板上,倒映出了家具和人物的影子,半封闭的阳台披上了月光。
他好想把剩下的那多半本内容读完。
“别想书了,”王溪走过去碰了碰他的额头,“你现在这个状态晚上还能吃的下饭吗?”
“不想吃,”宋知清浏览着手机里的消息,“没胃口。”
“要不喝点儿粥?我看你今天什么都没吃吧?”
“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宋知清点开微信看了一圈,和张玉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傍晚,早已经被一条条的对话框压到了最底下。
“我出去买点儿回来吧,”王溪拿过外套穿上,“不然点个外卖?”
“不想吃外卖,太油腻了。”
“那我出门了,回来记得给我开门。”
“你不是知道密码么。”
宋知清点头,王溪走后公寓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他攥着手机想了半天,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厚着脸皮给孙池蕴打一个电话。
一部分是想感谢他昨天把自己送去医院,另一部分是想借来那本限量版的《沉沦》看几天。
但是这样会不会太没脸没皮了?
毕竟孙池蕴昨天刚冷着脸把他挖苦了一顿,也无数次警告过他不要再找过去。
想法一旦发了芽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想要读完那本书的迫切抓的他心里直痒痒。
只是打电话道谢外加借一本书,应该不会被骂的多惨吧。
宋知清决定下来,趁着王溪出门买食材还没回来,他咬咬牙拨通了孙池蕴的电话号码。
电话拨出去没一会儿就通了,一声连着一声的音效都让他觉得无比煎熬和漫长。
电话足足响了快一分钟才被接起,传出来的却不是孙池蕴温顺的嗓音。
“喂,您好?”说话的人听着年纪不大,故意压低的声音像是含了一块磁铁,刺得他浑身涌起一阵不适。
不知为何,宋知清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孙池蕴辞职那天他在楼上见到的那个开迈巴赫的男人。
“你怎么拿着孙池蕴的手机?他人呢?”他没好气的问。
“他在休息,”男人回答,“你有什么事情找他?我可以代替你转达。”
他这副隐隐带着炫耀的语气听得宋知清胸腔内立马聚起了一团旺盛的火,恨不得冲过去送他一拳。
“你让孙池蕴接电话,我要亲自跟他说。”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一顿,再开口时,就变得略微强势了起来,“我刚才说过了,他在休息,没办法接听电话。”
“你在他家?”宋知清警惕的问。
“没错,”男人得意起来,不知道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完全没了刚才的礼貌和谨慎,“我不知道你是他招惹的第几个人,但孙池蕴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把自己的定位拎清楚一点儿,别再打电话来纠缠他了。”
你拎清楚一点儿。
昨天孙池蕴也说过这句话。
宋知清这几天心头堆积的各种大大小小多多少少的情绪,当下就因为男人随便说出口的这一句话爆发了。
王溪买完食材回来,刚踏出电梯门就听见了宋知清愤怒的嘶吼声。
他一惊,门也顾不上敲,输入密码就闯了进去。
屋里一片狼藉,像是被龙卷风袭击了一般,宋知清倚在墙边喘气,碎了屏的手机被他砸在地上,显示着正在通话的界面,有男人耀武扬威的声音传出来。
“像是这种只会耍小孩子脾气的人我见多了,自私又偏执,别人给颗糖就自以为受到了别人的喜欢,其实别人躲你还来不及,我好心奉劝你一句,别太自作聪明了,拎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幼稚至极。”
说完,通话就直接被切断。
宋知清的脸色是他肉眼可见的差劲,惨白到像刷了一层劣质墙漆。
“这人他妈谁啊?”王溪皱着眉帮他把手机捡了起来,又扶着他到沙发上坐下,“说话这么难听,有毛病吧。”
宋知清缓了好半天才喘匀了气。
“行了,你别太生气了,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计较的。”王溪顺着他的背拍了两下。
宋知清猛地站起身,刚迈出一步,身体晃了一下,又跌回了沙发上。
“你现在病还没好全,别指望着出去跟人打架。”王溪摁着他的肩膀防止他再站起来,大步去倒了一杯热水将杯子塞进他手里,“我就出去了二十分钟,回来你就成这样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宋知清想要呼出堵在胸口的那口气,拿过自己的手机,放了录音给他听。
王溪每听一个字,脸色就往下沉一分,直到长达十多分钟的录音听完,他的脸已经黑的像尊煞神。
“我**妈了个逼,”王溪也不继续贯彻爱与和平的理念了,脏话骂了一连串还震天响,“这他妈哪儿来的**!说话这么膈应人!”
宋知清扔开手机,重重送出一口气,用掌心盖住脸深呼吸。
真他妈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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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去接家里的新成员了!所以没有时间更新了!
你叫他来的?
“谁打来的?”
当魏执挂断电话走回病房后,躺在病床上的孙池蕴睁开干涩的眼睛,偏头朝他看过来。
“房产推销。”魏执说着,把手机重新放回他的床头。
孙池蕴不愿主动与他多说话,转回头合上了眼。
“感觉好点儿了吗?”魏执拉开椅子坐在他床头,伸手去探他额头的温度。
他浑身烧的难受,眼皮沉重的像压了两块秤砣,四肢像灌了铅,连呼出去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
输液瓶高高的挂在头顶,左手背上一排青紫的针眼,注射器的针头打在他的手肘弯处,孙池蕴没有挣扎着力气,闭着眼默许了他的动作。
魏执心里得意,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温热的手贴在他起红晕的脸上,“想吃点儿什么吗?我吩咐秘书去买回来。”
“不用。”孙池蕴无力的掀起眼皮,纤长的睫毛紧跟着颤了颤。
“不吃点儿东西怎么行。”魏执只是礼貌性的询问了他的意见,并没有尊重,唤来了站在病房门口等候的秘书,让他出去买些病人能吃的东西回来。
秘书领命离开,魏执帮躺在病床上的孙池蕴掖了掖被子,故作温柔的轻声说:“没胃口也多少吃一点儿,病能好的快些。”
孙池蕴没说话,自然是不想理他。
他宁愿在旁边一直絮絮叨叨的人是宋知清,也不想看见这个老男人的脸。
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查到了他家的地址,掐在他昨天从医院回家的时候光明正大的跟他一起进了家门,之后发生了什么自然不必说,总之他一睁开就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喉咙渴的发干,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无损且舒服的。
这个混蛋东西睡了他两次,现在还守在他身边想要充当温柔体贴的好男友形象,说出去都让人觉得好笑。
连宋知清做的那些事情跟他放在一起比较,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他之所以会发高烧全是拜这个男人所赐,故意压低安抚的磁性声音也听的他胃里直翻腾。
“既然你不想说话,那就先睡一会儿吧,等一下再起来吃东西。”
男人说完这句话便拿着手机走出了病房,孙池蕴见他离开,努力撑起身体摸到床头的手机,翻开来电记录看了一眼来电人的名字,上面彰着显示着宋知清三个字。
孙池蕴早猜到有可能会是他,毕竟自己在这座城市也没有亲朋好友,熟悉的炮友们也都约定过只在通讯软件上联系,能给他打电话的除了张玉,也就只有宋知清了。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拨了回去。
也不知道这小孩儿又要闹腾点儿什么幺蛾子出来。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随即就传出宋知清愤怒的骂声,词汇丰富又多种多样,一口气骂下来还不带重样。
刚才魏执拿着他的手机出去接听,肯定没说什么好话,不然宋知清也不会气成这个样子。
“别骂了。”他扯开快要粘住的嗓子说,“是我。”
“我管你他妈是谁——”宋知清习惯骂出去的半句话戛然而止,“孙池蕴?”
问完后,他就听见手机里的那个虚弱沙哑的嗓音“嗯”了一下。
王溪正坐在他对面倒水给他歇歇嗓子,突然被他原地窜起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不小心把刚倒进去半杯子水的杯子撞翻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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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你打个电话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
宋知清此时此刻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手机上,皱着眉问:“刚才那人谁啊?你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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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孙池蕴咳了一声。
“你怎么去医院了?”宋知清喉头一哽,激动过后又坐回了椅子上,冲着对面问他是不是孙池蕴的王溪点点头。
“生病了。”孙池蕴看向病房门口的方向,隐约看到了门把手被往下压了一下,加快了语速问手机对面的人,“我在第二医院内科302,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话音刚落,“嘭”地一声。
王溪刚擦干桌面上的水,放在一旁的水壶就被急急忙忙起身的宋知清撞倒了。
然后他就亲眼目睹那个前不久还一副病恹模样的人冲着手机大喊了一声“等着”,飞也似地穿上外套和鞋冲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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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溪愣愣的呆在原地,涌到嘴边的“卧槽”还没说出来,就又看见宋知清反了回来,抓起放在鞋柜上的车钥匙砸向他:“王溪!你他妈还愣着干嘛!快点儿开车送我去医院!”
魏执打完工作电话回来正好看见孙池蕴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看起来就像刚刚准备拿起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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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病还没好,暂时先不要玩手机了。”他走过去拽住孙池蕴的手臂,夺过他的手机放在了另一处距离较远的位置。
孙池蕴没说话,被他压着肩膀躺了回去。
“是不是饿了?”魏执问他,语气中的强势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
他摇摇头,抬眼看了看挂在上方的输液瓶,里面透明的液体已经见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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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执按了呼叫铃,很快就有护士进来帮他拔掉了注射器的针头,顺带嘱咐了一些应该注意的事项。
“我可以出院了吗?”孙池蕴问。
“输完液就可以了。”护士点头,端着托盘离开了病房。
“还是在住两天吧,”魏执不赞同,“等你身体完全好的时候再出院,必需品我也帮你买了,到时候我再送你回家。”
“不用。”孙池蕴拒绝,掀开被子要下床。
“你回家要是再烧起来怎么办?”魏执不愿意放他离开,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要起身的动作,“再住两天,你这样回去我不放心。”
孙池蕴深吸一口气,耐心几乎到达了零界点:“这位先生,你放不放心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是我什么人?我怎么样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魏执一顿,打量他一眼,见他动作上完全没有抗拒的意思,心里便只当他是在欲拒还迎,挑着唇角笑起来:“是我害的你生病发烧,所以想好好关心一下你,这都不行?”
()
“用不着。”孙池蕴皱了下眉,昨天魏执上他时仗着他没有反抗,几乎摁着他做了一整晚,套都用掉了一半,简直跟强暴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魏执的脸在他眼里变成了“禽兽”、“油腻”、“老男人”几个交替变换还闪着镭射光的词,单是扫上一眼就觉得要瞎了。
“既然你执意要出院,我也不拦你了。”魏执说着,刚才被他吩咐出去买东西的秘书刚好回来了,递到他的手里便重新退了出去。
保温盒里盛了粥和几碟小菜,卖相看起来很好,味道也香,纵使孙池蕴嘴上说了不想吃,胃里也经不住开始感受到了饥饿。
“稍微喝点儿粥吧,”魏执说,打开勺子搅了搅澄黄的粥,“这家店是老字号了,很好喝。”
“不用了,”孙池蕴再次拒绝,“我没胃口,现在只想马上回家。”
“喝一口补充力气。”魏执丝毫不容拒绝,舀起一勺粥递到他的嘴边。
孙池蕴向后躲开,表情已经谈不上好看。
“魏总,我不明白你这样做的意义在哪儿。”
“你这话说的多生分,”魏执放下粥搂过他的肩膀,“我照顾你这都是应该的,你别这么着急拒我于千里之外。”
“你说话这么恶心你妈知道吗?”
病房门被人大力推开,宋知清几乎是一路跑着上来,因为生病苍白的神色都被红晕代替,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时狠狠的皱紧了眉,大步走过去扔开魏执的手,把孙池蕴拽起来护在了身后。
他扬起眉梢面带嘲讽,用轻视的目光上上下下把魏执从里到外扫描了一遍,然后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哪儿来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自信啊。”
王溪刚赶到门口就听见了他说的这句话,靠住门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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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孙池蕴也没忍住捂上嘴。
魏执倒是没怒,颇感兴趣的挑起眉梢,回忆起孙池蕴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你就是宋知清?”
“对,就是你爷爷我。”宋知清冷哼。
“挺有意思,”男人低声笑起来,又看向宋知清身后的孙池蕴问,“你叫他来的?”
()
“跟你有关系吗?”宋知清抓住孙池蕴的手。
“纯属好奇问一下。”魏执站起身理了理褶皱的衣服,好整以暇的看向他们,成熟男人应有的风度并不会因为小朋友几句不好听的话语丢个精光,脸上的笑容并不会让人觉得冒犯,但语气里却含着高高在上的轻蔑,“我不太会跟小孩儿一般计较,毕竟都是一群没长大的婴儿,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他会看上你这样脾气的人。”
他这段话不带一个脏字,听在旁人耳朵里却难听的很。
宋知清深吸一口气,眉眼已经隐约有了要竖起来的意思。
“走吧,”孙池蕴适时勾了一下他的手指,“别在这里听他废话了。”
魏执笑眯眯的弯起嘴角,微眯的眼睛硬是看出了一股子老狐狸似的狡猾。
宋知清转身环住孙池蕴的肩膀,又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带上王溪走了。
秘书站在病房门口目送他们离开,问里面插着口袋看着窗外风景还神色如常的男人:“魏总?您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
魏执送出一口气,无言轻轻摆了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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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有
直男小朋友
“你没事儿吧?”坐到车上,宋知清使唤王溪去买杯热饮,又脱了他的外套穿到孙池蕴身上,摸了摸他滚烫的手,“怎么突然生病了?”
“没事儿。”孙池蕴偏开头咳嗽两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宋知清见状,连忙按开车载空调把暖风开到最大。
吹风口吹出来的风还带着股凉意,过了一会儿才呼呼的散出热风,孙池蕴喘了口气,终于感觉身上的温度回升了一些。
“还冷吗?”宋知清问他,还抓着他的手没放开。
()
孙池蕴摇摇头,微凉的手指在他手心蜷缩起来。
指尖划过他的掌心,宋知清才后知后觉松开他的手。
一时间,车厢的氛围有些沉默,宋知清不主动说话孙池蕴也不会开口,最近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太多,杂乱又戏剧化,就像孙池蕴昨天才刚刚撂下话不想再看见他,今天又打电话把他找了过来。
()
“你……”宋知清看着他低下去的侧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开了个头又闭上了嘴。
孙池蕴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轻轻“嗯”了一声。
“要回家吗?”宋知清又问他。
孙池蕴点点头。
被支出去买热饮的王溪也恰好回来了,把手里的热奶茶递给孙池蕴,心里也对他很愧疚,默默坐回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孙池蕴垂着眼喝奶茶,宋知清帮他拿着手机,盯着他喝一口奶茶咬一口吸管,突然伸手摸他惨白的脸。
孙池蕴动了一下,却没躲开。
车里多了一个王溪,还是依旧的沉默尴尬。
当车开进宋知清家的小区时,孙池蕴都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王溪把车开进地下停进车位,宋知清拉开车门把他拽下车时,他才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一脸茫然的眨了眨眼。
他这人生了病反应好像会变得格外迟钝,怪不得在病房里面对魏执时也是一副乖乖巧巧令人宰割的模样,宋知清承认自己又犯了忍不住想照顾人的毛病,让王溪自己回家。
“你确定?”王溪皱起眉不赞同道,“你们两个病号待在一起谁照顾谁啊,你是快好了,饭也不会做,而且你也不怕再讨孙池蕴的嫌?他本来就不太喜欢你吧?”
“少废话,他要是嫌我烦还会打电话让我去别人手里救他?”
“正好赶上你厚着脸皮给他打电话呗。”
“赶紧滚吧你。”
()
两人站在不远处说悄悄话,地下车库里空荡荡还带着回音,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全灌进了孙池蕴的耳朵,他蹙紧眉,裹紧外套。
这里实在太冷了,发烧被魏执送到医院时他只穿了一件随手抓来的棉质衬衫,站在阴冷的地下,不知道哪里有一道通风口,风跟迫不及待想要钻进他的骨头缝里一样,半边身子都快冻麻了。
宋知清好不容易说服王溪先回家,踹了他一脚再回头看车旁嘴唇干裂苍白肩膀微微颤动的孙池蕴,连忙走过去脱下自己身上的厚外套裹住他,带着人乘电梯回到了温暖的屋子。
王溪给他发微信说把他的车开走了。
宋知清只抽空回了个句号,便扔开手机去照顾孙池蕴。
接受一个比自己小三四岁的人照顾,感觉有些奇妙。
()
孙池蕴泡在蓄满热水的浴缸里,任由热水漫过他的身体,冷了半天的意识也终于回了笼,流动的血液摩擦着脆弱的血管壁,毛孔张开了呼吸,他重重的送出一口气,下滑把脸埋进水里。
宋知清给他找了一套自己的睡衣,站在浴室门前敲了敲,没有人应,推开门进去,只看到了孙池蕴露在水面的一小片浸湿的黑发。
他心里一惊,也顾不得先放下衣服,三步并作两步迈过去,冲进水里抓住孙池蕴纤细的手臂,把他的上半身从水里拽了出来。
孙池蕴惊醒,才恍然发现自己睡着了,仰头看向宋知清慌张的面孔,和自己被他抓在手里的胳膊。
“你泡了半个小时了。”宋知清避开那片闯进他眼帘的白皙肌肤,松开他的手臂,把睡衣放在了他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我说水怎么不热了。”孙池蕴嘟囔一句,精神缓回来了不少,撑着浴缸边缘想要起身,“浴巾。”
宋知清拿过浴巾给他,孙池蕴没接,握住他的手,“起不来了,你拉我一把。”
他的手刚从水里拿出来,湿淋淋的,水珠顺着线条漂亮的手臂落下去,宋知清只看了一眼便飞快挪开了目光。
镜子里映出他红到了耳朵尖的脸,宋知清倒吸一口气,心想自己绝对是疯了。
他反手握住孙池蕴的手,沾上了温热的水。
孙池蕴借着他的力道起身迈出浴缸,另一只手又在宋知清肩膀撑了一下,在他的睡衣上留下了一个湿手印。
他好像完全不介意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袒露自己,拿过浴巾擦干身上的水,又抖开睡衣套上。
宋知清虽然脸红,但也完全没有要退出去的意思,只是背过身听衣料摩擦,忘了眼前是一面干净敞亮的镜子,他一掀眼皮,刚好看到孙池蕴敞着胸口从上往下系睡衣的扣子。
从锁骨蔓延至腰腹的深红色吻痕带着不容忽视的感觉,强大的彰显着存在感。
他头一次恨自己视力好,此刻恨不得想要戳瞎自己的眼。
()
等孙池蕴扣好纽扣,他也闭着眼做完了心理建设。
“吹风机。”
宋知清找出吹风机,递给孙池蕴时,看到了他手背上青青紫紫的针眼痕迹。
这个人总有天大的能力把自己搞成这副伤痕累累的样子。
他突然就不耐烦了,插上吹风机把孙池蕴拽到镜子前,说了声“我帮你吹”,便自顾自打开吹风机的开关。
吹风档和暖风档都开的很高,气流接触到他裸露的皮肤时热乎乎的,又有些发烫。他不安分的动了动脑袋,宋知清就把吹风机拿远了衣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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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只有吹风机的声音在响,孙池蕴透过镜子看身后的宋知清,被人伺候的感觉着实不错,他处处都细致入微,小到帮他拿防滑拖鞋,吹头发的时候也很仔细,会顺着发根吹到发尾,距离不近不远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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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能跟他谈恋爱的人应该会很幸福吧,孙池蕴条件反射想到了张玉。
想着想着,身后吹风机的声音停了,宋知清平静的收起吹风机,拽着他走出了浴室。
他家很大,不像孙池蕴家里只有一间卧室,除了他自己的房间,还有一间专门为王溪收拾出来的客房,前天钟点工刚刚来过,换了一件崭新的床单和被罩,正好派上了用场。
“你今天睡这儿吧。”宋知清推开门说。
时间不早了,他病还没痊愈,照顾完了孙池蕴,此时眼皮开始沉重的上下打架。
“等等。”孙池蕴抓住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带我来你家了。”
宋知清一顿,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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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你一个人会死在家里。”
其实他是怕医院的那个老男人会再找过去,洗澡时扫了一眼孙池蕴身上的指印和吻痕,他立刻就清楚了魏执都做了些什么,看起来情况非常激烈,孙池蕴会发这么严重的高烧也就不奇怪了。
“咱们不是情敌吗?”孙池蕴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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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清一扬眉梢,“你不是也说不想再看见我吗?为什么今天还会给我打电话?”
这回轮到孙池蕴愣了,他靠在门框上,低头想了想,忽然笑起来。
他笑起来很好看,带着一股温和的气质,不说话的时候完全符合“岁月静好”这个词。
“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去。”他埋头抓了抓后脖颈的吻痕。
宋知清攥了攥拳头,“如果我不去你怎么办。”
()
“还能怎么办,”孙池蕴又扬起下巴,露出一脸理所当然,“听他的话在医院住两天,然后再被要挟着连本带利从我身上拿回去。”
连本带利是怎么个拿法,自然不必细想。
“再被他多操几次?”
“不然呢。”孙池蕴又笑,“操就操呗,反正我身上就只剩这点儿没用价值了。”
宋知清突然觉得一股没由来的无名之火升了起来。
“孙池蕴。”他走过去,孙池蕴没后退也没躲,抬起脸看他。
“嗯?”
“人尽可夫这个词,”他不屑的弯起眉眼,“说的就是你吧。”
“你才知道?”孙池蕴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杵,压住他的手指勾开胸前的衣扣,“听说跟发烧的人做会更爽,你要试试吗,直男小朋友。”()
风中摇晃的风筝
手指尖触碰到了孙池蕴胸口滑嫩的皮肤,宋知清压下眉头,把手抽了回去。
“我不是同性恋。”
“我知道啊。”孙池蕴又笑,好像浑身只剩下了这一种情绪。
“别**了。”宋知清把他推进房间,毫不犹豫的替他关上了房门。
门扇擦着他的鼻尖被合上,孙池蕴垂着头闷笑起来。
“还真是个小孩儿啊……”
白白送上门的都不要。
宋知清拿着睡衣走去浴室,再次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涨红的面庞。
妈的。
()
他接起一捧凉水拍在脸上,硬是压不下来他体内疯了一般向上涌的肾上腺素。
他一个大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一举一动都能风情万种的。
那眼神和嘴角都跟带着钩子似的,像一只靠吸人精气活了成百上千年的狐狸精。
幸亏他是个直男,不然肯定遭不住。
他也总算是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偷了孙池蕴的家门钥匙趁半夜偷偷摸上门,就为了跟他打一次炮。
还有那个老男人,一直纠缠他原来也是为了这个。
()
宋知清足足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脱光衣服站在莲蓬头底下,惜命的冲了一个热水澡。
吹干头发回到卧室,往床上一躺,睡意立马就升上来了。
()
他关上灯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直到半夜一翻身,怀里挤进来了一个散着滚烫气息的物体。
这时才不过凌晨几点的光景,窗外的城市还是漆黑一片,屋子里静悄悄的,伴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沉重呼吸。
宋知清眯缝着眼转醒,感觉右手手臂被人枕在了颈下,左手环着怀里人的腰,他烫人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赤裸的颈前。
好烫。这是他醒来后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他的怀里像搂了一团巨大的火球,翻腾的火舌舔舐着他的皮肤。
孙池蕴?
他掀开被子,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看清了怀里人的脸。
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烫得吓人,果然又烧起来了。
看来把他带回来的选择没有出错,真要是放他一个人在家,半夜发起高烧也没其他人能照顾。
()
宋知清叹了口气,抓住孙池蕴的肩膀晃了晃:“喂,孙池蕴?”
孙池蕴被发烧折磨着,睡得很不安稳,皱起眉嘟囔了一声什么,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孙池蕴?”
怀里人没应声。
宋知清动作小心的把自己的手臂收了回去,起床去客厅找昨天王溪买回来的退烧药。
按出来两粒放在手掌心,他接了杯温水返回卧室,把孙池蕴给叫了醒。
床上蒙着脑袋睡觉的孙池蕴被他扒拉出来,紧闭着眼睛,面庞挂着不正常的潮红。
()
“喝了药再睡。”他说,揽着腰把人带起来,将胶囊送到他嘴边。
孙池蕴动了动眼皮,没能睁开眼。
宋知清只能把胶囊硬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把水杯抵到他嘴边,灌了一口水让他把胶囊咽了下去。
之后他把人重新放平,没有换一间卧室,钻进被子里时带了一阵轻微的凉气,孙池蕴瑟缩了一下,被他压着后脖颈拥进了怀里。
这之后的一整个晚上,除了胸口闷的有些喘不过来气,孙池蕴睡得很好,他在半梦半醒间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太阳,太阳发出来的光芒照的他浑身暖呼呼的,还被一层金色的光包围着。
反观宋知清就睡得不怎么样,平均每隔一小时就醒来看看孙池蕴的情况,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所以他天刚亮就醒了,摸过测温枪量了量孙池蕴的体温,见温度降到了正常才松出一口气,再次抱着孙池蕴合上了眼。
王溪提着早不早午不午的饭上门时两人都还没睡醒,经过客房走向宋知清房间时朝里看了一眼,瞥见床上凌乱的床单和地上的一双毛绒拖鞋时愣了一下,又回头去看摆在玄关的那双鞋。
孙池蕴没走,那他人去哪儿了?
王溪疑惑着停在宋知清房门前,压下门把打开了门。
在看清楚里面的场景后愣了两秒,撤出去礼貌的关上了门。
原来他们是这种关系?
王溪此时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
他宋哥竟然睡到了连张玉都睡不到的男人,牛逼。
不是,等一下,他俩不是情敌来着吗?
()
王溪想的脑壳痛。
到底是宋知清疯了还是他出现幻觉了?
孙池蕴醒的时候床畔已经没有人了,但摸上去还残存着温度,他撑起身体,盘腿坐在床上发呆。
窗帘还没有拉开,屋子里有些暗,他抓了抓后脖颈,好半天才意识到这里不是他昨天晚上住过的客房。
四肢使不上力气,手指关节攥不紧拳,好像肿了一圈,胀胀的发疼。
地上也没有他的拖鞋,孙池蕴环视周围,拿了一件宋知清的摇粒绒外套穿在身上,光脚走了出去。
他挪了两步通过走廊,脚踩在瓷砖上很暖,但对他来说还是很凉。
宋知清正在客厅跟王溪说话,茶几上放着几个食品袋,昨晚跟他同床共枕的大男孩儿裸着上半身,双手环在胸前,坐在他对面的王溪不满的皱着眉,两人好像因为某些事情起了争执。
“你这样不行!”王溪说,“想想那些人,哪儿有一个是好下场的!”
“我已经说过了,”宋知清不耐烦的捋起额前的碎发,压低着嗓音道,“跟那回事儿没关系,我现在不是,以后也不可能是。”
()
“你高中还说绝对不会搞大别人肚子!结果呢!”
宋知清的声音听起来含着无奈,“这是两码事儿。”
“宋知清——”王溪刚吐出一个名字,抬眼看见了他,便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宋知清回过头,看见他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拧起眉问:“怎么不穿鞋?”
()
孙池蕴蜷起脚趾,“不知道鞋在哪儿。”
这段对话熟捻又自然,王溪眉头皱的更紧了,抓起沙发上的外套摔门离开了。
孙池蕴看出来了,他们刚才绝对在聊跟自己有关的事儿。
宋知清走过去脱下自己的鞋让他穿上,又走回客厅,弯腰解开了那些食品袋。
有香气钻出来,孙池蕴趿拉着大好几号的拖鞋走过去,问:“你朋友好像不怎么待见我?”
“不用管他。”宋知清头也不抬的说,从袋子里把午饭拿了出来。
孙池蕴看着他递来的食物摇摇头,“我没刷牙。”
“那就去刷。”宋知清直起身,去把洗漱用具给他找了出来。
两人坐下来吃午饭时,宋知清问他感觉好点儿了没有。
“你昨天晚上又发烧了。”宋知清说。
孙池蕴点点头,舀起一勺粥喝。
“你是有多缺男人。”宋知清又恢复了那副嘴贱的模样,嘲讽道,“连发烧都要跑过来上我的床。”
孙池蕴没搭理他。
宋知清自己单口相声也没劲,于是两人之间又沉默起来。
()
孙池蕴花了半个小时吃完这顿早不早午不午又异常沉默的饭,擦干净嘴就要换衣服离开。
()
“哎,”宋知清叫住他,“你干什么去?”
“回家。”
“你疯了?”宋知清扯住他,“就你这个病怏怏的样儿,回家了谁照顾你?”
“又死不了。”孙池蕴把目光从他的手挪到了他的脸上。
“真死了你就下地狱哭去吧。”
()
“那敢情好啊,”孙池蕴第一次拒绝了别人碰他,缓慢又坚定的把宋知清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拂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宋知清愣住了,伸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肩膀。
孙池蕴吃痛,皱了下眉。
()
“你有病吧孙池蕴!咱俩到底哪儿来的这么深的过节!你说这种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孙池蕴身子骨单薄的像一面在风中摇晃的风筝,尾巴被宋知清拽在手里,既不能把他拉下来,又不舍得放他去空中飞。
他又想了两秒,给出了一个还算能接受的答案,“你说话太难听了,我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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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升温倒计时
朋友关系
尽管他这样说,宋知清也没放他走,因为他怕孙池蕴真的死在家里。
孙池蕴反应倒是平淡,说不让走就不走吧,找他借了台笔记本电脑,关在书房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宋知清坐在客厅烦恼,前不久王溪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种忍不住想要照顾人的习惯!这习惯给你惹出了多大的麻烦你不知道吗!”
“那件事儿已经过去好几年了,现在不照样什么情况都没出。”他企图辩解。
()
“到时候真出了状况你就后悔去吧!”
宋知清倒在沙发上,盯着头顶的吊灯。
()
他自认为把当年那件事处理的滴水不漏,那个女生也已经拿了他的钱去医院打了胎,身边还有人跟着,肯定不会出什么差错。
()
她一个瘦瘦弱弱的女孩子,识趣点儿拿钱走人就好了,没必要翻出什么对她没好处的风浪。
他呼出一口气,倒了一杯水灌下去。
就像王溪说的,他真的要好好梳理一下现阶段跟孙池蕴之间的关系了。
()
最初是他得知了张玉喜欢孙池蕴,感觉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抢了,愤怒的想要报复,但相处下来,他也知道孙池蕴是个同性恋了,对张玉没有半点儿除同事关系意外的想法,全部都是张玉在一厢情愿。
()
他也亲耳听到了张玉对孙池蕴表白,然后被孙池蕴拒绝,自始至终孙池蕴都安分守己,从没对张玉做过或说过出格的行为或话。
按理说,他当初想要报复的心情早该消失了才对,现在他们就是普普通通通的朋友关系。
没错,朋友关系。
而且孙池蕴也接受他的道歉了。
想通了这些,宋知清立刻释怀了。
他帮助自己的朋友从老男人手底下逃出来,不是应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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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照顾自己的朋友摆脱病症和高烧,不也是应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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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对,都是应该的。
至于王溪说的那种情况,绝对绝对不会发生。
他清楚自己有多喜欢张玉。
关于那次在张玉车上袒露自己的心声已经过去了两天,张玉好像没什么不同,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今天还刚刚在朋友圈晒了午饭。
()
微信上的暧昧消息只多不少,可他跟张玉的对话框还是干干净净。
那天他放了狠话,张玉是什么态度他不清楚,他也放不下自尊心再主动去找张玉。
感情真的是件很折磨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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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愿再想了,起身去敲了书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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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办公桌前的孙池蕴裹着厚毯子,一双手放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你干什么呢?”他倚住门框问,正午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
“没干什么。”孙池蕴回答,抬起头背着光看他,阳光晒的他暖洋洋的,“我想喝咖啡。”
宋知清去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回来,撂在他手边。
“我不喝咖啡,家里除了水只有酒。”
孙池蕴“哦”了一声,端起杯子喝水。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等你病好。”
“哦。”
“你家那本书——”宋知清终于开口问,“多少钱,能卖给我吗?”
“哪本?”孙池蕴敲完最后一行字,掀起眼皮看他。
“‘y’的那本限量版。”
()
“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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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钱都可以。”宋知清迫切道。
“那卖一千万。”
“不就一本书么,”宋知清趴在桌上哭笑不得,“你是有多缺钱。”
“那本书可是无价之宝,”孙池蕴平静说,“便宜卖给你我亏本。”
“不至于吧,不就一本限量版的书么。”
“爱买不买。”
()
“价钱再商量商量呗。”
“概不讲价。”
黑心奸商。
“十万。”
“不讲价。”
“二十万。”
“太便宜了。”
“这还便宜?”宋知清磨了磨后槽牙。
孙池蕴又慢悠悠的抿了口水,问:“你这么喜欢‘y’?”
“喜欢他好久了。”宋知清说,支起手肘撑着下巴,看对面倒映进孙池蕴眼睛里的光。
()
“一个不入流的小众作家有什么好喜欢。”孙池蕴波澜不惊的弯起唇角。
“小众作家怎么了?”宋知清最见不得别人瞧不起“y”,当下不乐意的反驳道,“‘y’很出名的,剧情好文笔好,哪里用得着别人评价他是不是小众作家。”
“是么。”孙池蕴颔首。
()
“是你们不懂欣赏。”宋知清骄傲的扬起眉。
()
“你很崇拜他?”孙池蕴继续问。
“那必须啊,”宋知清回答的毫不犹豫,“他出几本书我收藏几本。”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一口气,“不过他好久没有新作品问世了,大概快一年了吧。”
“你觉得他写的书都在表达些什么?”
宋知清想了想,只当他对‘y’这个人很好奇,“他每本书表达的东西都不一样啊,不太好概括,但写的很真实,跟我的生活不一样。”
“那你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孙池蕴在面前的键盘上敲下几个字。
“我的生活能是什么样的,就普通大学生的生活呗。”
()
“你可以说详细一点。”
“上课,学习,跟朋友出去逛逛街,没什么特别的。”
“你觉得很枯燥?”孙池蕴抬起眼看他。
()
“硬说枯燥也谈不上,有时候挺无聊的。”
孙池蕴点点头,“那你希望过什么样的生活?”
“像‘y’书里写的那样吧,感觉还挺刺激的,据说内容还是根据他的真实经历改编的。”
“怎么,”孙池蕴笑了笑,用指腹摩挲起腕间的玫瑰金镯子,“你也想经历他亲眼目睹前男友跟别人上床时的绝望心情?”
宋知清逮住了他话的重点,“你不是说不喜欢‘y’么,怎么连这段内容也知道?”
()
“我是说不喜欢他,但没说不看他的书。”孙池蕴揉了揉眼睛,样子看起来有些疲惫,“好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你是不是又发烧了?”宋知清皱起眉,看挂在他眼下青紫的眼圈。
“没有吧。”孙池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可能是手心太烫,反而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他话音刚落,宋知清的手已经探了上去。
孙池蕴一惊,突然从他的举动中看出了别人的影子。
()
“倒是不烫。”宋知清跟他贴着额头,让他不要动。
“我自己感觉的出来。”孙池蕴的手抵在他的肩膀上,刚要抗拒,宋知清已经主动挪开了身子。
宋知清走后,孙池蕴送出一口气,趴在桌面上缓和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他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宋知清跟那个人真的好像。
傍晚,窗外的夕阳漫过来,屋子里都纷纷挂上了灯,孙池蕴把整理出来的大纲发给了编辑,编辑在通讯软件上问他这次打算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他说这次的故事会比以往的更平淡。
编辑说平平淡淡好,让他早日把状态找回来,许多读者都在等着他的下一本书。
孙池蕴活动了活动坐了一下午变得僵硬的颈椎,推开书房门走了出去。
()
宋知清正坐在阳台打电话,隔着一面玻璃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他的背影看起来莫名有些不耐烦,指甲掐着旁边一颗吊兰的叶子,栏杆内侧还摆了一排大大小小的仙人掌。
昏黄的夕阳在地板洒了一片,边缘闪着亮晶晶的光。
不一会儿,看着他挂断了电话,孙池蕴走了过去,在玻璃上敲了两下。
宋知清回过头,眉毛敛在一起,嘴唇微微抿着,站起来拉开了玻璃门。
“我要回家一趟。”他说,舌尖不爽的顶了顶口腔壁,“晚饭想吃什么我帮你点外卖。”
孙池蕴没什么胃口,“不用,那我也回家好了。”
“你待在这儿,我回家吃顿晚饭就回来。”宋知清经过他回房间换了外出的衣服,像是怕孙池蕴会趁他不在的时候跑了似的,“你回家也是自己一个人,等想好吃什么发微信告诉我,或者我吃完饭给你买回来。”
孙池蕴跟着他走到玄关,宋知清穿上外套换好鞋,临出门前又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先把我微信好友加回来。”
()
等到孙池蕴点头后他才放心出了家门,开着车回家时给王溪拨了一个电话。
王溪隔了好一会儿才接通,听他那里的背景不像是在酒吧打工。
()
“你跟我妈说我生病的事儿了?”宋知清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嗯。”王溪坦荡承认,“我说了。”
()
“你跟她说这个干什么?还嫌我的事儿不够多?”宋知清停下来等红绿灯,他出门时正好赶上下班高峰期,车流拥挤又堵塞,接连不断的鸣笛声吵得耳膜嗡嗡作响。
“那不都是你自己揽下来得瓷器活儿么,你有什么可抱怨的。”王溪的语气里丝毫听不见歉意,还因为上午两人不欢而散的事情再生闷气。
“你有意思么王溪,”宋知清心头烦躁,“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你担心的那种事儿绝对不可能发生。”
()
“万一呢,”王溪深信自己的想法,沉下声音,“向哥今天找我说,有人在查你家的地址。”
“查我家的地址?知道那人是谁吗?”
“不清楚。”
“向哥给了?”
“给了,”王溪叹口气,“不过不是你家的,是孙池蕴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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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和标签又更新了嗷!大家去看一眼排排雷!我最近真的好想写破镜重圆的戏码!
现在退出游戏还太早
宋知清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你疯了?给孙池蕴家的地址干什么?”
()
王溪早就有自己的考量,“万一那些打听你地址的人是来找你寻仇的呢,反正他现在人在你家,最近这几天别让他回家就行。”
“你——”
“行了,给都给了,”王溪又在电话里警告他,“知清,你近期安分一点儿,好好捋捋你跟张玉的那档子事儿,微信里乱七八糟的人最好删干净,别总出去沾花惹草。”
说完,王溪就利落的挂了电话。
宋知清骂了声“操”,差点儿一脚踩下油门撞上前面迈巴赫的车屁股。
等等,这辆迈巴赫看着眼熟。
他好像前几天才在公司楼下见过。
一看车牌号,789h。
趁着车流松动,他踩油门跟上了那辆漆黑的车。
正巧,迈巴赫跟他回家的方向一样,都要经过商业区。
开着开着,那辆车停在了他实习的公司门前。
宋知清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心里正疑惑,发了消息说路上堵车要晚点儿到,再抬起眼时,就看到了一个穿着长款驼色风衣的年轻女人迈出感应门走向停在路边的那辆车。
随后,男人下车,体贴的帮女人拉开车门。
()
那身形和背影,打死他也不会看错,就是魏执。
他像是被锤了当头一棒,直到后面传来催促的鸣笛声,他才如梦初醒的启动车子。
天边最后一抹夕阳被夜空吞没,宋知清攥了攥冰凉的指尖,给几天没有联系的张玉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喂。”电话接通,传来女人温温柔柔的嗓音。
“姐,”宋知清问,盯着前面拐弯的迈巴赫,“你下班了吗?”
“还没有呢,”张玉回答,能从响着轻音乐的背景音里听出她在撒谎,“今天工作还没完成,估计要加班到很晚。”
()
“加班啊。”宋知清拿捏着拉长语调,心情比刚才跟王溪打电话时更糟糕了。
“怎么了?有事儿找我啊?”
“想见见你。”宋知清打方向盘跟上去,“我过去公司陪你加班,然后我们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不用了,”张玉一口回绝,他甚至还听到了旁边男人的闷笑声,“我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你身体刚好,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但我已经在路上了。”宋知清装出怀疑的语气,“姐你该不会跟别人有约了吧?”
“臭小子,要约也是约你啊,我今天真的很忙,改天再请你吃饭。”
要不是他亲眼看见张玉上了别人的车,估计已经被她的话瞒过去了。
“那好吧,你可一定要联系我。”
宋知清掐断电话,看着迈巴赫径直开进了一家五星级酒店,车子停在了酒店门前,迎宾员走上去拉开车门,两人下车,张玉的手臂亲昵的环上了男人的臂弯。
()
呵。
()
他调头朝家的方向开,眉头锁的很紧。
张玉和那个男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刚才两人站在路旁说说笑笑的样子很亲昵,明显已经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张玉一个创意总监也没必要出去应酬,如果是朋友关系,张玉更没必要扯谎骗他说自己还在加班。
宋知清把全部有可能的关系都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事情离谱。
最终还是没忍住,发消息给王溪,让他找人留意一下张玉的开房记录。
回到家的时候饭菜已经上桌,郭婧蓉迎上来,看看他的脸色捏捏他的胳膊,心疼的不得了,连忙让厨师再加一道增补气血的汤。
“我没事儿,”宋知清脱下的外套被一旁候着的保姆接过去,他道了声谢,踩上放在脚前的拖鞋走进去,“前几天就是着凉了有点儿发烧,现在已经好了。”
()
“我都说不让你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了。”郭婧蓉拉着他在餐桌前做下,“在家多好啊,想吃什么让李婶做,发烧了也有人照顾,不像在外面孤苦伶仃的。”
“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宋知清拍拍她的手背让她放心,“前几天生病也有朋友照顾我,吃睡都很好。”
“我看你也是搬回来住吧,”一直在看新闻的宋修齐也适时候劝道,“都这么已经成年了,别总让你妈担心。”
“咱们家离我工作的地方太远了,路上又堵车,一来一回不方便。”
“又什么不方便的,”郭婧蓉不满道,“让司机送你。”
“我一个小实习生,每天车接车送怕被人嫉妒。”宋知清讨好的捏了捏她的肩膀,“更何况租的那间房子我都住习惯了,离上班的地方也近。”
“那我找保姆过去照顾你。”郭婧蓉恨恨的用食指点他的额头,“上个大学非要跑出去租房子,外面哪有家里好。”
“妈——”宋知清把筷子递到她手里,转移话题道,“快吃饭吧,李婶辛辛苦苦做的呢,待会儿该凉了。”
“真是儿大不由娘啊。”郭婧蓉叹息一声,接过筷子往他碗里夹他爱吃的菜,“赶紧吃吧,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晚上就别回去了。”
宋知清揣摩了一下他妈的表情,艰难开口:“……我朋友还等着我给他带晚饭回去呢。”
郭婧蓉一个眼刀甩过去,宋知清悻悻然闭上了嘴。
说起来,孙池蕴到现在都没有发微信说他想吃什么。
()
吃过晚饭后,被郭婧蓉又拉着嘘寒问暖了一通,钻进房间里给孙池蕴打电话。
“怎么了?”那头人的说话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带着一股子放松,他嗓子还没完全好,含着些清哑。
“你想好吃什么了吗?”宋知清打开门站到阳台上,望了眼邻居家橘黄的灯,风吹过来凉凉的,刚好吹散了他自房间里带出来的热意。
“没。”孙池蕴坐在阳台的沙发椅上望月。
“我今天晚上可能回不去了。”宋知清揉着额角叹了口气,“你生病还没好,别坐在阳台上吹风。”
今天傍晚的风很舒服,不像冬季的风,拂过脸庞惬意又温柔。
孙池蕴低低应了一声,坐在椅子上不动弹。
“那我明天一早回去,给你带早餐。”
挂断电话后,孙池蕴喝光杯中的水,换回自己的衣服,光明正大的迈出了宋知清家的门,还顺手帮他关上了屋内的灯。
他订了十点的机票,又回家收拾了一箱行李,打车到机场时刚刚好。
“宋知清!出来吃餐后水果!”
“知道了!”宋知清扯着嗓子回声,握在手里的手机登的发出一声响,他低下头查看消息,滑着屏幕上下翻动了一下页面,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发消息问王溪:[确定是真的?]
()
王溪:[绝对假不了。]
王溪:[孩子,你被喜欢的女人扣帽子了,看到自己头上茂盛的青青草原了吗?]
操。
()
宋知清跟自虐似的,又向上拉回去看那条张玉和魏执的开房记录。
还真他妈是真的?
()
王溪打了电话过来,啧啧叹了两声:“可怜孩子,这下终于死心了吧,你张玉姐姐还是喜欢比你年纪大还比你稳重的老男人。”
“帮我查查这个人。”他咬紧后槽牙。
“早顺便帮你查了。”手机震动了一下,王溪说,“他俩还是相亲认识的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搞到一起了。”
宋知清开了免提,去看王溪发过来的的资料。
“什么时候相的亲?”
“去年年底,在你们经常去的那家温泉酒店。”
宋知清攥紧拳头。
()
“哦对了,大前天晚上他们还开了一次房,在你家附近的那家对面的那家快捷酒店。”
()
“几点?”
大前天,是张玉去医院把他接回家的那次,他还在下车之前表白了。
“接近凌晨两点。”果不其然,王溪这样回答。
就在他被张玉模棱两可糊弄过去之后。
那个在他面前说自己被喜欢很久的人拒绝很失落需要独自安抚伤口的女人在跟他分开后,转脸就去找了别的男人上床。
就凭这样,魏执竟然还有脸缠着孙池蕴。
震惊都不足以用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
原来他们四个人中间早被用线串在了一起,变成了如今这副错综复杂的关系。
孙池蕴早聪明的从这团线里摘了出来,他还跟着傻子似的,被其他两人耍的团团转。
张玉啊张玉。
“这回你也该死心了吧。”王溪在电话里说,“张**本就不喜欢你,她只拿你当一个随叫随到的备胎。”
他算是看透了。
“现在退出游戏还太早了。”宋知清的斗志彻底被点燃,面无表情的挂起眉眼,“我们天蝎座记仇,这个魏执,接下来的日子都别想好过。”()
我觉得也是
凌晨一点,孙池蕴刚走下飞机,一阵风便吹来了海的味道,闻起来咸咸的。
这座沿海城市是他离职前就很想来的地方,二三线的小城市,没有大城市的喧嚣和吵闹,路边的小吃摊也携着浓重的烟火气息,摊主们操着一口他听不懂的本地方言,大声吆喝着宣传。
他入住的酒店建在海边,海景房明亮宽敞,一面大大的落地窗,不远处的海浪翻涌着拍打岸边的礁岩,打开窗户涌进鼻腔的就是蓝色海洋的味道,海面上倒映着星光和月光,亮着金色的细闪,有三三两两的人手牵手走在沙滩上,远离了那些钢筋混凝土的复杂气味,一切都显得祥和美好。
他伴着海洋的味道睡了一次好觉。
第二天醒来,手机已经快要被宋知清打爆。
他没着急拨回去,拿着房卡下楼去边看海边吃了一顿自助早餐,吃饱喝足后又沿着海边绕了一圈,看了看清晨的海天一色,看着朝阳缓缓从海岸线后升起来,才坐在一处迎风的地方,吹着海风听着海浪声,把电话拨了回去。
宋知清一大早提着早餐赶回家,到处都没找到孙池蕴的身影吓蒙了,差点以为他偷偷溜回家了。
八点多钟,他才重新接到孙池蕴拨回来的电话。
“喂?”不等对面人出声,他便大声嚷嚷起来,“你上哪儿去了?不是告诉过你病没好之前不要回家吗?你就这么想一个人饿死在家里?赶紧给我回来!”
“我没回家。”孙池蕴一边说一边坐在台阶上晃腿,清晨的风很凉爽,有人捧着一束花自他身旁走i过,他皱着眉偏开头连打了几个喷嚏。
“你听听你的声音!还乱跑!”
孙池蕴掩住口鼻,瓮声瓮气的回答:“我的感冒已经好了。”
“你在哪儿呢?”
孙池蕴看了眼面前的海,不知道要不要说。
“你到底在哪儿呢?”电话里的宋知清又拔高了声音问。
“在北澄。”孙池蕴无奈叹气。
“哪儿?!”
“北澄。”
孙池蕴说完,稍稍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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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池蕴!你真是能耐了!你会闪现啊你!这种时候你跑去北澄看海?疯了吧!”
“还行,”孙池蕴平静回答,“不怎么冷。”
“谁他妈问你冷不冷了!”对面的宋知清快要崩溃,“赶紧给我回来!”
“我刚过来的。”孙池蕴揉了揉鼻尖。
宋知清气结。
“算了,随你便吧。”宋知清朝天花板翻了一记白眼,“反正你又不是我妈,我懒得管你。”
“哦,那我再多住几天。”
宋知清直接无语的挂断了电话。
孙池蕴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没听到他的声音,拿下手机一看才反应过来他已经被掐断了通话,没办法的扬了下眉,站起来拍拍裤子,又抻了抻腰。
舒服。
坐在家里的宋知清被气的半天没顺过气来。
恨不得把眼前的水杯想成了孙池蕴的脸,拿起来恶狠狠的砸在地上。
北澄是个很适合养老的城市,空气很清新,居住环境也很好,在这座小城市逛了几圈,吃了几顿海鲜,孙池蕴甚至产生了一股想搬来这里长久住下去的想法。
回到酒店,他开始认真盘算起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来。
他拿出手机调出备忘录列单子,第二天就去逛了几家这里的房屋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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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海近的房子都比较贵,大部分都是些高层公寓和loft类型,他不是很喜欢,可是不靠近海的房子没有他想要的那种一拉开窗帘就可以看到海的舒心感觉,一想到为了看海还要开车跑过去,孙池蕴就丧失了不少热情和动力。
果然还是算了,这种城市也就只适合偶而来旅旅游散散心,长久住下去显然不怎么现实,饭菜也比较咸,不怎么符合他的胃口,而且他怕吃多了海鲜会上吐下泄,去个医院半天都找不到诊室。
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没有换一个地方从头再来的勇气了。
他也不再有五年前的年少轻狂和意气风发,一直守在他身边陪伴他的人也没有了,还是留在一个地方按部就班的活到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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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池蕴谢过房屋中介,推开门走出去,迎面有两个人向他走来,穿着同款不同色的情侣款卫衣,亲昵的手拉着手。
个子较高的男人长相卓越,被他护在道路内侧的矮个子男人上吊着眼角,面相清朗又带着妩媚,是男女通吃的面相。
他一惊,把鸭舌帽扣在头顶,然后低头快步路过了他们。
他收回前言,这座城市不仅不适合,还跟他八字不合。
这几天散心积累下来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个精光。
直到看不见那两人的身影后他才放心摘下帽子,看见前沿上精致的logo还记起来这是去年遇到不怀好意的搭讪时宋知清随手戴在他头上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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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行李的时候他没注意,顺手就扔进了行李箱。
出来玩了这么多天,好像也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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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微信头像,拍了一张自己戴鸭舌帽的照片传了上去。
彻底换掉了那张早有年岁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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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清正在赴约的路上,刚返回退出了与其他人的聊天界面,就看到了那个早晨还跟他互发过消息的人换了一个新的微信头像。
虽然还是他自己,但从他拍变成了自拍,戴着一顶他很熟悉的帽子,身后衬着余晖的天和亮起来的路灯。
看不清表情,但是很酷。
宋知清飞快的扬了一下嘴角,点击屏幕的手指顿了一下,敲击键盘发消息问他:[换头像了?]
[嗯。]换了新头像的人回复到。
宋知清:[比之前那张好看多了。]
孙池蕴看着他新回复过来的那条消息,没头没尾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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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也是。]
宋知清继续回复:[之前那张好丑,拍照的人一定长得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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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对了,明天我下午三点到,记得去接我。]
风顺着车窗打开的缝隙吹进来,拂过他挂起笑意的唇角眉梢。
张玉到了约定好的地方见到宋知清,他就是这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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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心情很好?”她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把包摘下来递给送至请,把散落到胸前的头发撩到肩后。
宋知清抬起眼看她,笑容敛下去了一些,闻了闻她来之后空气中的味道,装作不经意的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张玉一笑,“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今天喷的香水好甜啊。”宋知清凑近在她耳旁,鼻尖若有若无的擦过她白白粉粉的耳廓,故意放低了嗓音变得轻飘飘的,“一股甜甜的水果味,阿玛尼的红色挚爱?”
“你还有闻香识香水的技能啊。”张玉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打趣道,耳朵尖已经蹿上了一抹红。
“只能闻出来你喷的香水。”宋知清搂住她的腰,把她纤细的身体揽进怀里,额头放在她肩头蹭了蹭。
“别贫了。”张玉跟捋狗毛似的顺了两下他的后脑勺,又拍了下他的背让他站直身子,“不是说要我请客吃饭么,地方挑好了吗?”
“早挑好了。”宋知清自然的牵过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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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去了一处人气很高的法国餐厅,由于拨打预定电话的人实在是太多,宋知清没能订到相对来说比大厅安静一些的包间,只能让服务生带领着坐在了一处视野很漂亮的窗边,刚点过菜,王溪发来了一个“ok”的手势表情,他望了眼餐厅门口的方向,果然已经有一辆迈巴赫停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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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还有其他安排吗?”宋知清拉过张玉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腹探过去摩挲她戴在指根的银色戒指,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暧昧的冲她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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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张玉看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同样笑了笑。
宋知清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正问到她今天晚上想用什么味道的避孕套时,板板正正穿着笔挺西装的魏执走了过去。
张玉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自然是看不到有人正在朝这边走来。
正当魏执要目不斜视的经过时,宋知清适时故作惊讶的出声问候:“哎,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魏总吗,好巧啊,您今天也来这里吃饭?”
张玉顺着他的视线抬起脸,刚才还很灿烂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在了脸上。
魏执也顿住脚步,看到了两人放在桌面上相握的手,然后顺着手臂把目光转移到了宋知清脸上。
宋知清挂着阳光灿烂的笑容跟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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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挺巧,”魏执探究的目光在张玉脸上扫了一瞬,“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宋知清是吧。”
张玉肉眼可见的慌了,连忙想收回自己的手。
“没想到魏总这么日理万机还能记住我的名字。”宋知清表面上笑,手上用力桎梏住张玉。
“那当然是记得,毕竟上一次见面产生了一些不愉快。”魏执又往他们俩人死死没分开的手上扫了一眼,嘲讽似的抬了下眉头,张玉脸上的笑容差点儿要维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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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咱们这么有缘,不如坐下来一起吃?”宋知清笑眯眯的邀请,“我们刚点了菜,正好还没上,想必就是等着魏总赏光呢。”
“好啊。”魏执欣然同意,让服务员加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两人手边。()
喜欢他就直说
“这位是?”魏执挑起话头,笑盈盈的看向张玉的脸。
张玉的脸快要埋在了桌面上。
“啊,忘了介绍。”宋知清含情脉脉的拉起张玉的手升到空中,真诚中带着几分做作,“这是我的女朋友,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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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魏执明白的颔首,向上扬的尾音带着不可言说的意味,“原来是女朋友,长得真漂亮。”
张玉的笑僵在脸上,“谢、谢谢魏总夸奖。”
“张小姐跟小宋这么帅气的男生谈恋爱应该很幸福吧,”魏执继续颇有意思的问,“连喷的香水都这么好闻,心情一定很不错吧。”
何止不错。
宋知清得意的扬起嘴角,自然而然的接过话茬:“跟我在一起肯定会心情好啊,是吧姐姐?”
魏执暗地里面色不删的眯起眼睛。
张玉感觉额角有几滴冷汗渗出来。
桌上一片死寂般的沉默被前来上菜的服务生打破,宋知清表面样子装的天衣无缝,拿起刀叉准备吃饭,目光又在魏执和张玉两人之间灵活的转了几圈。
“你们怎么都不吃?这可是他们家的招牌。”
魏执顺着他的话得体的用刀叉在面前的盘子里切下一小块鹅肝,品了几下味道,出声附和:“味道不错,张小姐怎么不尝尝?”
“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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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制刀叉与瓷器相击发出极大的刺耳声响,张玉惨白着一张脸拿起包站起来,手上还动作不稳的扶了下桌沿,“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
连一顿饭也撑不过去,看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真的不止是炮友那么简单。
宋知清望了一眼张玉摇摇欲坠的背影,说了句抱歉,放下刀叉跟了上去。
魏执皱起眉头,面露不悦。
“你怎么了?”宋知清跟着她挤进洗手间,抽了一张纸巾帮她擦去额角的冷汗,“从刚才魏总来之后你就一直坐立不安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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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忐忑不安的挡住他投过来的视线,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
“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告诉我,”宋知清担忧道,又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嘴里不停念叨着,“该不会是感冒发烧了吧,最近换季气温太不稳定了,我还是送你回家休息吧。”
“中途离席多不礼貌啊。”张玉强装镇定的接过他手里的纸巾,笑着对他说,“我留下补个妆,你先出去吧,别让人家等太长时间。”
“真没问题?”宋知清放心不下。
“没问题,”张玉推着他的肩膀让他出去,“你快去吧,离席太久不礼貌。”
宋知清点点头,转身嗤笑般的勾起唇角,离开洗手间回到了桌席。
魏执正慢条斯理的品着酒,见他满脸歉意的返了回来,不在意的朝他隔空对了下酒杯。
“不好意思啊魏总,我恋人身体好像有一点儿不舒服。”宋知清的嘴唇挨了下玻璃杯沿便飞快的挪了开,笑了笑解释道。
“没事儿吧?”魏执好笑的扬眉,几乎猜透了宋知清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于是开口问道,“孙池蕴呢?他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哟,魏总还惦记着前几天那件事儿呢。”宋知清背地里骂他糟老头子,“我跟他就是普通朋友,这会儿他人不知道在哪儿玩呢吧。”
魏执了解似的颔首。
“不过您倒是提醒我了,”宋知清趁着张玉还没回来,饶有兴致的晃了晃酒杯,“孙池蕴跟您不是情侣关系么,他的行踪何必来问我呢。”
“情侣关系谈不上。”魏执不慌不忙的笑着回答,“我挺喜欢他那脾气性子,对我口味。”
呸,pua男。
又老又渣还恶心。
宋知清心里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
多说一句话他都觉得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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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宋知清表面功夫还得做足,跟着他笑道,“看魏总这么一表人才年轻才俊,对待感情一定很认真吧。”
魏执不置可否,“我看你对张小姐也很细致入微,两人想必也认识很久了吧,是什么时候互相诉说心意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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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清从他的咬文嚼字里都能闻出一股浓浓的柠檬酸味,跟连皮带肉吞了几斤柠檬似的。
“我们认识应该已经有五六年了吧,”宋知清撑着下巴做回忆状,“在一起的时间倒是还不怎么长。”
魏执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不经意攥成了拳,一些微小的举动也全被宋知清看在了眼里。
正当他要进行下一波报复行动时,张玉整理完惊慌失措的心情回来了,温柔的朝魏执一笑,重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接下来就是一顿平淡无奇的晚餐,临走时,魏执坐上司机开过来的车,降下车窗礼貌的询问是否要顺路送他们一程。
张玉抢在宋知清拒绝之前说了自己家的地址,魏执表示出与自己回家的路线非常相似,颇有绅士风度的邀请张玉上车。
“那就劳烦魏总了。”宋知清笑眯眯的答应,拉住迫不及待要上车的张玉,暗示性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张玉一愣,没做出任何举动,下意识的去看车里魏执的表情。
“怎么了?”宋知清揽过她的腰蹭着她的脸颊,不解的问,“每次分开之前你不是都会送我一个离别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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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站着处于暧昧期小奶狗,车里坐着已经确定关系的大狼狗,张玉犹犹豫豫的搓了搓指尖,脸色已经青到开始发沉的地步了。
“快点儿啊姐姐,”宋知清又催促她,“魏总还在等着呢。”
犹豫的选择了半天,为了不让宋知清起疑心,她还是认命的踮起脚尖在宋知清的唇上轻轻触了一刻,正想退一步撤开时,宋知清突然反客为主,捕捉到她的唇,舌尖强硬的钻进去,勾着她敏感的上颚逗弄,直到吻的她两颊通红才笑着放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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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报平安啊。”宋知清嘱咐道,揉乱她的发顶,目送着人上了魏执的车。
他大概不用想都能知道此时此刻魏执藏在里面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女人当真自己的面跟别人男人深吻,换谁都忍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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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堵着的那口气可算是通顺了一些。
报复一通真的爽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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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魏执那副在人前的完美绅士面孔终于维持不住了,铁青着脸瞪着坐在对面的张玉,从她慌张到四处乱飘的眼神和被宋知清亲花了口红的嘴,紧咬着后槽牙,音调几乎是从鼻腔里硬挤出来的。
“你不打算向我解释一下?”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天色渐暗,车里没有亮灯,掠过的路灯光影透过车窗洒进来,照亮了张玉的侧脸,她低着头,烦恼的抬起手揉两侧的太阳穴。
“你别听他瞎说,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魏执冷哼一声,抬高了声音质问道,“没关系他会在外面说你是他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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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小孩子脾气,”张玉对着镜子把亲花的口红擦掉,“我以后尽量少跟他联系,你也知道,我们认识很长时间了,我总不能因为这么一次事情就跟他绝交?”
“诶呀,”张玉塞好镜子挪过去挽住他的肩膀,“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孩儿置气,嗯?”
魏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把张玉推开,“怎么,你喜欢他直说不就好了,何必在我面前演来演去。”
张玉一愣,脸色“唰”的一下就拉了下来。
“我警告你,”魏执无所谓的扬眉说,车已经随便停在了一处道旁,“如果还想当魏家少奶奶的话,就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都断了关系,如果一个两个都跑来我面前耀武扬威,那我的脸面还往哪里放。”
张玉几乎瞪圆了眼睛:“你威胁我?”
“是不是威胁你自己心里清楚。”魏执扫她一眼,面色冷淡,“别再让我重复第二遍。下车。”
“魏执——”
魏执冲驾驶座的司机抛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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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下车来到后座的车门旁,拉开门恭恭敬敬的对张玉做了一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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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怕我改天找伯母喝下午茶?”
“请便。”魏执根本不放在心上,语调甚至都平静的不再上扬。
张玉挎起包拉开车门下去,高跟鞋落在地面上,反手重重的甩上了车门,差点儿被魏执扬长而去的车屁股喷一脸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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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不长眼
孙池蕴三点的飞机落地,宋知清开车去机场接了他。
他就穿了一件黑色内衬加一件薄薄的棉质衬衣,黑裤子把腿衬得又细又长,手上只拉着一个18寸的行李箱,背了一个白色的斜挎包,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正处在青葱年岁的学生,落在额前眉尾的发梢更是显得一张脸只有巴掌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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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朝他走过来的宋知清后,他短暂的笑了一下,抬起手冲他挥了挥。
今天的天气很好,下午的暖阳照在身上很舒服,孙池蕴降下车窗,揉了揉眼角,似乎有些发困。
“去北澄玩的怎么样?”宋知清边开车边问他,袖口挽上去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浑身都散发着年轻人特有的阳光气息,尤其是不张嘴说话的时候。
“还行。”孙池蕴向下缩了缩身子,以一种更舒服的姿势靠在车椅上。
宋知清莫名觉得他情绪不高,奇怪的瞥他一眼,“没买点儿什么特产回来?”
“没有,海鲜吃的我要吐了。”孙池蕴条件反射的说完,又跟想起了什么似的,拉开放在大腿上的挎包,“倒是给你买了东西,不过不是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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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您还记得要给我带礼物回来呢,”宋知清没反应的扬了扬眉梢,却没压住翘起来的嘴角,“买的什么啊?”
“一本书。”
孙池蕴把书拿了出来。
“你给我买书干什么?我像是那种会缺书看的人——”宋知清趁着红灯亮起的时候扭头看过去,看清书皮上的几个明晃晃的大字后,刚说了一半的话就断在了嘴边。
“不用谢。”孙池蕴把书塞进他怀里,“我专门去书店买来送你的。”
宋知清疑惑的把书朝向他:“你送我《说话的艺术》几个意思?嫌我不会说话?”
()
“不错。”孙池蕴欣慰的点点头,“自我认知很清晰。”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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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池蕴又把书拿回来,翻到目录指着上面其中的一个小标题说:“看到了吗?这本书上说要‘张开了眼睛说话’,你平时说话太不长眼了,记得回家多看几遍熏陶熏陶。”
“我说话不长眼?”宋知清踩下油门跟上前方的车流,“我说话哪里不长眼?”
“哪里都不长眼。”孙池蕴又懒洋洋的窝回去,拉下挡板挡住眼前刺眼的阳光。
宋知清不想跟他计较这些,瞟着他的侧脸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要不要把张玉和魏执已经在一起了的事情告诉他。
“那个——”宋知清抠着真皮的方向盘,一脸欲言又止。
“有事儿就说。”孙池蕴闭着眼假寐,困到眼皮都快掀不起来了。
“你跟魏执——”
“没关系,他就是个神经病。”孙池蕴立马打断他的话。
宋知清无奈闭上了嘴。
“你怎么突然提起魏执啊。”孙池蕴过了一会儿才觉出来不对劲,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车子刚好开到闹市区,外面很吵,宋知清替他关上车窗,把一切嘈杂的声响都挡在了外面。
“你知道他是个**恋吗?”
“谁?”孙池蕴撑着身子挺坐起来,“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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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清“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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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男人还玩的挺花,”孙池蕴恶心的啧啧两声,又问道“你看见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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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女朋友?”
宋知清想到昨天张玉左手中指戴的那枚戒指,皱了下眉,“应该是未婚妻了吧。”
孙池蕴观察了两眼他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大胆猜测道:“那你跟他未婚妻认识?”
宋知清摇头否认:“我怎么会认识他未婚妻。”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孙池蕴伸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好好的聊他干什么,坏心情。”
“没什么,就跟你说一下。”宋知清眼尖的注意到他没有像往常带着东西的手腕,巧妙的转移开了话题,“哎,你很宝贝的那个手镯怎么摘了?”
自从昨天把镯子摘掉后,手腕上就空荡荡的很不习惯,孙池蕴低头摸了两下腕骨,应了一声,“不想戴了。”
那镯子也算是个陪伴他很多年的老物件了,从高中到大学这么长时间,因为是很珍贵的人送的,所以他一直保养的好,但他也从没想过这个跟随了自己很长时间的东西有朝一日会被他扔进北澄湛蓝的海里。
那样做也算是正式跟过去告别了吧,让他痛苦的耿耿于怀了一年的事情也被抛弃在脑后了。
看到他们过的那么幸福,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对自己好啊。
出去旅游的确会改变人的心境,他绕着沙滩走了走,吹了吹凉爽的海风,看着海浪拍打在沙滩上泛起的白色泡沫,突然就释怀了。
()
“怎么就突然不想戴了?”宋知清还在没有眼力价锲而不舍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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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看看书吧你,”孙池蕴白他一眼,“把第一章读三遍之后再跟我说话。”
“不是,我说话怎么就不长眼了?”宋知清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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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扔掉手镯是一个很冲动的决定。
在昨天傍晚偶遇那两人之后。
那天发生的事情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孙池蕴胃里有点儿犯恶心。
他站在桥上,瞪着下面的海水,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像是要往下跳,吓得过路人都停下脚步来劝他。
孙池蕴谢过他们的好心好意,说他不跳。
“我是来跟过去告别的。”
那些不美好的过往就像一根刺,在他心里扎了一年。
拔出来不舍得,扎在里面又疼的他浑身不舒服。
他拽下手镯扔进海里后,一朵浪花翻过去,他撑在桥边的栏杆上,无论怎么找都看不见了。
然后他哭了一场,被两个手挽着手经过的年轻女生递了一包纸巾,红着眼睛跟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大叔站在桥边聊了几句。
大叔年轻时经历过丧偶,因为很爱他的前妻,得知死讯后好几天不吃不喝,生了一场大病,郁郁寡欢了好几年,甚至还冒出了轻生的念头。
()
但就当他站在这个地方想往下跳的时候,却被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年轻女人拽住了。
大叔说:“她那时也很狼狈,刚刚遭遇了前夫劈腿,工作也不顺利,常常被领导批评的抬不起头来,哭的妆都花了,来桥边散心时正好看见我要跳海自杀,披头散发的跑过来把我给救了。”
“她真的比我还要坚强勇敢,我没办法忘掉的事情她可以忘掉,甚至能让那些成为她前进的动力。所以我那时就想,为什么总要沉浸在从前的那些回忆里头,抛弃那些我照样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
大叔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人都要向前看的,过去的那些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前面总会有比过去更美好的。
听了这一席堪比心灵鸡汤的话,他就释怀了,马上买了回家的机票,回来拥抱自己总要向前看的生活了。
他看见大叔的妻女散着步过来接他,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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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想着把自己的心胸放开阔一些,不要因为一些小事情害怕逃避。
“如果你知道女朋友出轨之后会怎么办?”孙池蕴突然来了兴趣,看向正在开车的宋知清问。
“我没有女朋友。”宋知清还在因为孙池蕴刚才说他不长眼的事情耿耿于怀,别过脸不搭理。
“我说如果。”
()
“没有如果——”话音还未落,宋知清就想到了张玉。
靠。
()
他看孙池蕴才是说话不长眼的那个人。
“你会怎么办?”
“当然要报复回来,”宋知清转动方向盘拐弯,撇撇嘴不屑道,“不然还能就这么算了?那我多吃亏。”
孙池蕴想了想,“就像刚开始报复我那样?”
“那能一样吗!我那个时候还没开始报复呢!”宋知清骂骂咧咧。
“行行行。”孙池蕴转脸去看窗外的风景,嘴角悄悄扬起一抹笑。
“你是不是偷着笑呢孙池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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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良心,我可没有。”孙池蕴面无表情的转回头,提了提眼角,“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那么傻?”
()
“我傻?”宋知清黑人问号脸。
“行了,”孙池蕴把他的手推回去,“快开车,绿灯了绿灯了。”
“你再说话不长眼小心我给你扔半道儿上!”
“知道了,快开车,我要回家吃饭。”
孙池蕴享受着望向车窗外,跟着车载音响嘴里哼着不成音的调子,翻出手机看自己新换的微信头像,越看越觉得之前的那张照片真的好丑。
“我以前的微信头像真的很丑?”
宋知清轻哼一声,“很——丑。”
“那新换的这张呢,好不好看?”
()
“也就那样,一般般。”
()
“那我重新拍一张?”
“就你那个拍照技术,我看还是算了吧。”宋知清把车停下,拿过他的手机,抬了抬眉梢,“快摆个pose,我给你拍。”
“我觉得那张挺好看的啊。”孙池蕴想要抢回自己的手机。
“你到底摆不摆!”宋知清瞪他。
孙池蕴敷衍的对着镜头弯了下唇角,沿着窗缝飘进来的细风吹起了他额边的一小缕发丝,身后衬着黄昏,侧脸在手机里朦朦胧胧的看不仔细,露出来的下颌线条却清晰又温柔。
宋知清看着相机里的他怔住了片刻,才像如梦初醒似的按下了快门键。
“你看看我的拍照技术,”他洋洋得意的把手机递回去,“不收你钱都是给你面子。”
孙池蕴接过手机看相册里的照片,虽然只拍了一张,但不得不说,照片拍的很好,他和车窗外的夕阳都在里面,像被一抹橘红色的世界包围住了。
()
“我拍照技术也不差好吧。”孙池蕴不服,眨着眼指挥他摆好姿势,然后举起手机,把宋知清和他身后的车水马龙定格在了照片里。
宋知清看过之后嫌孙池蕴把他拍丑了,却还是没让他删掉,把照片保存进了自己的手机相册。
“不是说丑吗?干嘛还保存。”
“我乐意!管得着么你!”()
我是渣男,骗财骗色
他们准备买食材去孙池蕴家吃火锅的时候,宋知清特地给王溪发了条消息,问他要不要出来一起吃。
王溪窝在家里不知道在忙什么,简单回绝过后就没了动静。
两人开车去了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这里像是在搞什么活动,一眼望过去乌泱泱的挤满了人,绕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停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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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回去随便吃点儿得了,”孙池蕴看见这么多人就心烦,下了车之后抓着门把手不动,“这儿人太多了,结账得排到猴年马月。”
今天也不是什么传统的大型节日啊,怎么会有人一手推两辆购物车出来。
人挤着人,摩肩擦踵,跟煮饺子似的。
()
“走吧,你不是说饿的快要死了?”宋知清转着钥匙等他,“坐飞机的时候没吃飞机餐?”
“没。”孙池蕴烦闷的揉了揉后脖颈,终于迈开腿走了过去。
“饿死你得了,连顿饭也不知道吃。”宋知清一边嫌弃他,一边凑近拽住他的手腕,防止他们被过路的人挤散。
走进超市孙池蕴才发现,原来这家超市有很多东西都是大甩卖,门口杂货店的销售小姐姐举着喇叭喊“全场通通二十元”,对面的花店老板娘也不甘示弱的摆了一台音响出来,3d立体环绕着放“全场绿植买一送一”,一排各种各样的小吃店也挂出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宣传招牌,香味争先恐后的飘过来,几乎一整个白天都没有吃过的东西的孙池蕴瞬间饿了,胃叫嚣着抗议起来,摇旗呐喊着要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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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先买点儿吃的垫垫,”宋知清拉着他来到其中一家摊位店前,看向头顶的小吃菜单,“买完东西回家再煮火锅估计得**点钟了,你想想吃点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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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人饿极了还真选择不出来心里想吃的东西,孙池蕴摇摇头,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在小吃店门口站了三分多钟,挑来选去,买了两份炒酸奶。
“好吃吗这种东西。”孙池蕴捏着勺子戳了戳,皱起眉质疑。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宋知清捧着手里的草莓甜心炒酸奶一勺接一勺吃的很欢。
“这个芒果。”孙池蕴戳起一小块澄黄的芒果送进嘴里,嚼了几口,又品了品味道。
“好吃吧。”
孙池蕴嫌弃的把排了八分钟队才买到的芒果多多炒酸奶塞还给他,“好酸。”
宋知清无语:“酸奶要是不酸它还能叫炒酸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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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芒果也好酸,”孙池蕴被酸的牙根发软,舀起一勺递到他嘴边让他尝,还不停强调道,“真的特别酸,不信你试试。”
宋知清背对着卖炒酸奶的店铺,感觉暗地里被几束不善的视线盯了上。
然后他勉为其难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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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池蕴没骗他,真的好酸。
还是草莓味的好吃。
他们好像忘了来超市的目的,从小吃街这头溜达着走到那头,手上加了两杯果茶,手腕上挂了几家打包带走的小吃,超市里热热闹闹,他们走在一起实在太过扎眼,绕着店铺逛了几家的功夫,宋知清已经被人拦住问了好几次联系方式,都是些打扮时髦的年轻女生,有的大大咧咧上来就开口问,有的支支吾吾害羞的不行,断断续续的才把要说的话问完。
孙池蕴的模样和表情没他看起来好相处,只拿着东西站在宋知清旁边,吃两口再掏出手机看一看,从一排渣男头像里挑几个不顺眼的删除,然后回复了几句编辑发来的催稿消息。
宋知清就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抖擞着花羽毛,几乎来者不拒,几圈下来,微信列表里的人又增加了不少,逛完超市开车回家的路上,放在车位中间的手机就开始不间断的叮咚作响。
“手机调静音。”孙池蕴被吵得不行,“一直响烦死了。”
“我开车呢。”宋知清直视着前方的路况,每天高峰期路上的车都不会太吵,尤其走到繁华街道的时候,肯定少不了要堵上十几分钟的车。
他倒是完全不介意被孙池蕴看见他手机里的内容,解了锁后塞进他手里,“你帮我回一下消息。”
“哦。”
孙池蕴挪了挪勒在他肩膀前的安全带,点进微信看起他的消息列表来。
“海王啊您,名字年龄和职位分的还挺清楚。”孙池蕴上下滑动着屏幕揶揄道,“哎,有人问你有没有女朋友,我怎么回啊。”
“你看着来呗。”宋知清无所谓的说。
“那我可随便回了,断了你的桃花可别反过来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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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吧。”
他这么说,孙池蕴就放肆多了,向后放了放座椅翘起二郎腿,挨个儿给那些女生回了消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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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非常统一的七个字:[我是渣男,骗财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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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现在小姑娘就喜欢长得帅的渣男,权当他是在开玩笑,嘻嘻哈哈发了一通消息,还直夸他有趣可爱。
等红绿灯的时候,宋知清伸手过来把手机抽了回去,扫了两眼后抬头看他,好笑的挑起眉梢问:“我骗财骗色?”
“不是你让我看着回吗?”孙池蕴理所当然的反问。
“你怎么知道我是渣男?我是骗你财了还是骗你色了?”
“我这是在好心提醒她们要认清这个社会的险恶,不要看一个人脸长得好看就不顾三七二十一的往上扑。”孙池蕴也跟着挑起眉梢。
“哟,那我还得谢谢你夸我长得好看了。”
“不用谢。”
二十分钟后车开到了孙池蕴家的小区门口,外来车辆禁止入内,宋知清只能把车停在门口的收费站,下车打开后备箱把买来的几袋子食材和行李箱都拿出来给他。
“这些东西你留着等不想点外卖的时候做着吃吧,我明天要去学校一趟。”
孙池蕴接过东西,还不忘带着自己刚喝掉一半的果茶。
“那我回去了。”
“回吧。”
()
孙池蕴转身刚踏出去一步,宋知清又猛地想起来什么,拽住他的手腕往回拉了一把。
“你自己在家注意着点儿,别又被什么人闯进门。”宋知清嘱咐他,“知道了吗?”
()
“那我回去改个密码。”孙池蕴说了一串数字,然后问他,“记住没有?”
“记住什么?”
“我公寓门的新密码。”孙池蕴又重复了一遍,“以后再来找我直接输密码进来就行,别再踹门或者用钥匙开了。”
宋知清尴尬起来,扯了扯嘴角,应了一声“哦”。
()
两人分开后孙池蕴回到家,摁亮了客厅的灯,看见熟悉的环境后,体内积攒的疲惫感一下子就翻腾了上来,整理好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正要拿着睡衣去洗澡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两声“笃笃”的敲门声。
他以为是宋知清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返上来了,心想着反正他也知道密码,就懒得再走过去开门,进浴室关上了门。
()
可是当他舒舒服服泡了一个解乏的热水澡出来后,到处都没有宋知清的影子,门口依旧有声音在响,他皱起眉头,系好睡衣纽扣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前,压下把手拉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不是他猜测的那些人,而是一个戴着墨镜的长头发女人。
他顿了顿,尤其是在看清楚女人身旁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后,下意识觉得她们应该是敲错门了。
在看见这个陌生青年的脸后,长发女人也有一瞬间错愕,然后反应过来,向后收了收下巴。
“你找谁?”孙池蕴问。
女人却没回答他,把一旁的小姑娘拉到身前,低头提醒道:“同同,快叫叔叔好。”
()
名叫“同同”的小姑娘很听话,扬起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圆圆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奶声奶气的说:“叔叔好。”
孙池蕴问:“你们找错地方了吧?”
“没有没有,就是这里没错。”女人摘下盖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单眼皮的凤眼加上高挺的鼻梁,孙池蕴再一次确认,他是真的不认识面前的这一大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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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比他还仔细的把他从头到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表情说不出是什么意思,孙池蕴被她看得心里别扭,正要再次开口说话时,女人的声音抢在了他前面。
“你认识宋知清吗?”她问,双手扶在小姑娘的肩膀上,手肘处还挂着一个背包。
孙池蕴不明所以,刚低了低下巴,女人就把小姑娘连同背包一起塞给了他。
()
“那就没错,”女人斩钉截铁,“这是宋知清的种儿,跟他姓叫宋同同,今年三岁,九月份要上幼儿园。”
()
“你——”
女人继续打断他:“麻烦你帮我转告宋知清,老娘有新桃花了让他千万别打电话联系我,还有你们半夜乱搞的时候小心不要吵到孩子睡觉。”
被孙池蕴搂住的小姑娘很乖,全程不吵也不闹,只是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妈妈,脸几乎皱成了一个小包子。
“你先等一下,”孙池蕴连忙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皱着眉问,“我怎么知道她是宋知清的孩子?”
女人一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亲子鉴定证书展开到他面前。
“百分之百是宋知清的种儿,不信你们可以再去做一次亲子鉴定。”女人把证书扔给他,双手环在胸前,一副高傲又干脆的模样,“同同的东西我都放在包里了,记得每天晚上睡前给她冲一瓶奶粉,睡前故事也要讲,不然她睡不着觉。”
说完,女人俯身摸了摸小姑娘的脸蛋,嘱咐给她了一句要听话,直接转身离开。
“哎你等等!”孙池蕴想跟过去拽住她。
门口的小姑娘却像个秤砣似的紧紧抱住他的腿,就拖了这么一会儿,女人已经乘电梯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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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噔噔!同同宝贝闪亮登场!
宋同同
女人走后,孙池蕴把小姑娘领进家,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拉开她的书包看了看里面的东西。
有奶粉,奶瓶,还有一本很厚的故事书。
几件包在塑料袋里的小衣服,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小姑娘乖乖的一声不吭,抱着怀里白白的玩具兔子,瑟缩着肩膀看起来有些紧张。
孙池蕴很头疼。
他是独生子,周围的人也都是跟他相同年纪的人,所以他一丁点儿照顾孩子的经验都没有。
更何况是这么一个才三岁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小姑娘。
她妈妈是有多么不负责任啊,随手就把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丢在陌生人家里。
他轻叹了一口气,双手放在膝盖上交叉着摩挲。
现在是晚上十点钟,坐在对面的小姑娘显然已经很困了,不停的抬手背揉眼睛,在玩具兔子后面小声的打哈欠。
“那个,”孙池蕴终于开腔,努力把自己的声音和表情放的温柔些,“同同,你不用害怕,叔叔今天先代替妈妈哄你睡觉好吗?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叔叔。”
小姑娘揪着衣服角,怯生生的看了看孙池蕴。
“……叔叔,我爸爸在哪里啊?”
这还是宋知清流落在外的种儿,他意识到这一点后,头更疼了,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宋知清的孩子为什么会被送到他这里来。
“今天太晚了,同同先睡觉,明天叔叔再给你爸爸打电话。”孙池蕴在包里找出来一件淡颜色的睡衣,然后问,“同同可以自己换衣服吗?”
小姑娘点点头。
孙池蕴把衣服给她,他的拖鞋穿在同同脚上太大了,像是踩了两条船。
同同去换衣服的时候他站在厨房烧水,在网上搜索了冲奶粉的方法,笨手笨脚的摸索完,去拿瓶盖的时候差点儿把放在一旁的奶粉罐打翻。
“……叔叔?”同同换完衣服出来,听见厨房传出来的动静,扒着门框也不敢走过去看。
孙池蕴晃着奶瓶出来,帮她整了整穿的乱糟糟的衣服,把她领进房间盖上被子,让她喝一口奶粉尝一尝味道。
喝过奶后同同缩进被子里,怀里抱着小兔子,看着孙池蕴翻开故事书,问她要不要听小美人鱼的故事。
同同小小的“嗯”了一声,钻进被子只露出来了一双大眼睛。
小姑娘很听话,讲了两篇故事之后就睡熟了,孙池蕴关掉床头柜暖黄的夜灯,出去时轻轻帮她合上了房门。
家里多了一个年纪很小的宝宝,孙池蕴几乎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听见动静就要进去看一眼,半夜小姑娘做噩梦,哭的撕心裂肺,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被子,哭着喊着要找妈妈。
孙池蕴只能一次次拍着她单薄的脊背哄她睡觉,活生生把自己熬成了一个奶妈。
第二天洗脸时对着镜子一照,黑眼圈都快耷拉到嘴角边了。
天气暖和了许多,孙池蕴打开窗户通风,又敲门去请教了对面家里孩子已经上小学的年轻妈妈,回来之后便开始动手拧开自从买了这间房子就没有用过的天然气,从昨天买回来的菜里挑了几样三岁孩子能吃的,切碎之后锅里放了米和水,将锅盖挡在身前,全副武装开始煮粥。
好在昨天那女人在包里放了同同的洗漱用品,不用孙池蕴再说,她就自己拿着牙杯去了洗手间。
可是洗手台太高,小姑娘够不着,孙池蕴给她加了一把椅子,守着小姑娘刷完牙洗完脸,再拿毛巾帮她擦干净,才抱她坐在餐桌前吃饭。
他这里也没有宝宝用的餐具,只能找了一个小碗,拿勺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她。
小姑娘白天倒是安静,不爱说话也不闹,就是喜欢问他“爸爸去哪里了”。
孙池蕴挑了一个比较清闲的空给宋知清拨了电话过去,可那头却是占线无人接听,没有办法,他又去微信发了消息,过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回复。
小姑娘皱着脸,小手攥着孙池蕴的衣角,眼看着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孙池蕴在她面前蹲下,摸了摸她脑袋上那两撮手法生硬的羊角辫,轻声细语的问:“同同,你知道妈妈的电话是多少吗?”
小姑娘懵懂的摇头。
“那之前家里的住址呢?”
小姑娘再次摇头。
孙池蕴这回彻底没了办法,爸爸妈妈都联系不上,孩子只能他先帮忙养着。
想把宋知清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揪出来大卸八块的心都有了。
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也不能放小姑娘独自在家,孙池蕴开车带着她一起去了超市,问邻居家的年轻妈妈列了一张养宝宝生活必备用品的单子,奶粉纸尿裤加上儿童护肤品,拎着两大箱芭比娃娃和赛车结账的时候,连收银员都在夸他对孩子真好。
为了不被当成人口贩子,孙池蕴表面上微笑着应下,背后又疯狂给宋知清拨了好几通电话。
宋知清像是人间蒸发了,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
坐在车上回家的时候,他俯身给小姑娘系上安全带,又听见她在问自己的爸爸。
“同同别着急,”他安慰道,“先跟着叔叔住一段时间,你爸爸太忙了,有时间会来找你的。”
“哦。”小姑娘答应的声音闷闷的,明显是开心不起来。
孙池蕴好脾气的哄了半天,心里烦躁的很,小姑娘发现他脸色不好反过来安慰他:“叔叔你别生气,我以后不问爸爸了。”
声音软软糯糯的,可爱乖巧的很。
这么会说话还有眼力价,要不是有那一纸亲子鉴定证书,孙池蕴还真不相信同同能是宋知清的孩子。
就在孙池蕴心力交瘁奶孩子的时候,宋知清刚从学校办完事儿出来,身旁跟着王溪,打发走了那些围着他图谋不轨的女生,边走边商量中午要吃点儿什么。
“要不然吃火锅吧。”宋知清拿着手机打算订位置,
“你昨天不是刚去孙池蕴那儿吃了火锅?没吃够?”王溪瞥他一眼,懒洋洋的晃了晃脖颈。
“没吃。”宋知清说,盯着页面中间的圆圈,面上疑惑,“哎我这流量怎么回事儿啊,刷个页面都刷不出来。”
“欠费了吧。”王溪凑过去瞧了一眼。
怪不得这一整个上午他的手机都安安静静,电话也没有几个。
充好钱又重新开了一遍流量,各种消息跟开了闸似的哗啦啦涌出来,一条接着一条叮当叮当的响了好一阵才停下来。
“嚯,”王溪调侃他,“真够忙的您,日理万机啊。”
“滚蛋。”他笑骂一句,点进微信看被顶到最上方的对话框,头像右上角冒着一个小红点,显示着数字“18”。
孙池蕴这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儿啊,难得有一次主动给他发这么多条消息。
旁边的王溪好像突然想起点儿什么,面色古怪起来。
宋知清给他拨了电话回去。
电话隔了两秒就通了,王溪瞪起眼睛拽了一把宋知清的手腕:“喂!你昨天把他送回家了?”
“喂?”手机里传出孙池蕴带着些愠怒的嗓音。
宋知清没来的及回应,就又被王溪扯了一把:“我不是告诉过你别让他回家吗?”
孙池蕴抱着小姑娘坐在沙发上,一脸莫名其妙,“你干什么呢?吵吵嚷嚷的。”
小姑娘扬起天真的小脸蛋看他,小声问:“是爸爸吗?”
孙池蕴抬了下眉梢,点头。
小姑娘的脸上浮起一片雀跃,小手也开心的绞来绞去。
宋知清也才猛地意识到,腾出一只手捂住王溪的嘴,皱着眉着急的问:“你在家没事儿吧?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人上门去找你吧?”
“哟,”孙池蕴乐了,“你还会未卜先知呢?”
小姑娘在他腿上转了个身,撑着孙池蕴的肩膀想去听手机里爸爸的声音。
“不是你别吓我,真有人过去找你?”宋知清一下子急了,拽着王溪去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进去就报了孙池蕴家的地址。
“昨天是有个人过来。”孙池蕴捏了两下怀里小姑娘肉乎乎的手掌心。
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向后掠过,一听他这么说,宋知清的心更是悬到了嗓子眼,“那人去找你干什么?说什么了?没对你做什么吧?”
坐在一旁的王溪朝着车顶翻了个比天还高的白眼。
“等你来了再说吧。”孙池蕴挂掉了电话。
就这样一路怀着忐忑的心情到了孙池蕴家的小区,宋知清下了车火急火燎的就往里面冲,两个门卫都没能拦住,王溪生怕跟丢了他,又扯又拽的才让他放弃了不等电梯爬楼梯上去的想法。
紧接着他就目睹了宋知清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输入密码闯进孙池蕴家的全过程,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尤其是在看见坐在客厅里抱着孩子的孙池蕴时,差点儿一口气喘不上来气晕过去。
我也特别喜欢
宋知清一个急刹车,刹住了自己慌乱的脚步。
“来了?”孙池蕴平静的放下孩子,似笑非笑的冲他们打了声招呼。
小女孩冲过去环抱住宋知清的腿,张口就喊了一声“爸爸”。
宋知清愣在原地,王溪被吓到直直后退了两步。
缓过神来后,他蹲**温温柔柔的教育小姑娘:“小宝贝,饭可是乱吃,爸爸可不能乱认。”
同同梗着脖子抱着宋知清不撒手:“他就是我爸爸!”
孙池蕴站在不远处揣着手看他们的反应,在宋知清投来莫名其妙的求助目光后,咳了两声,小姑娘就撒开她爸爸跑去了孙池蕴身后。
探出一颗小脑袋,大眼睛眨啊眨,仔细看的话跟宋知清的眼睛真的很像。
“怎么回事儿这是?她是谁家孩子啊?”宋知清一头雾水,瞄见孙池蕴脸上的微笑,心里立刻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不觉得眼熟么,”孙池蕴说,把身后的小姑娘拉了出来,看看她又看看宋知清,“眼睛和鼻子简直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王溪几乎是立马就皱起了眉,抢在宋知清开口之前否认:“孙池蕴你别睁眼说瞎话!知清不可能有孩子!”
“他有没有孩子是你说了算的?”孙池蕴掀起眼皮瞥他,脸色不怎么好看。
之后他拿起茶几上的一张鉴定报告递给宋知清,抱小姑娘回房间睡午觉。
宋知清面色复杂的展开那张鉴定报告,目光落在了鉴定结论的那一行不大不小的字上。
“我操!这他妈是假的吧!”王溪不可思议的嚷嚷。
宋知清没吭声,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一遍鉴定报告。
小姑娘被抱到了床上,她拉着宋知清的一根手指,“叔叔,我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我们同同这么乖,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孙池蕴替她盖好被子。
“爸爸好像不怎么高兴。”
“他是见到你太高兴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小姑娘瘪了瘪嘴。
“睡吧,”孙池蕴顺顺她的头发,“睡醒了我让爸爸进来陪你。”
小姑娘“哦”了一声,还是忍不住开心,乖乖闭上眼睛。
站在客厅的宋知清意识到这是事实后,身体已经僵的像根木桩子。
王溪蹲在一边烦恼的揉乱了自己的头发,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的沉默。
谁能想到,他前几天说的那些话会一语成谶。
孙池蕴轻轻合上门走过去,拉过宋知清的手腕带着他朝书房走去。
王溪想要跟上,被孙池蕴瞪了一眼,恹恹的停住脚。
书房很安静,窗户敞开着,阳光很充足,偶尔能听见外面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孙池蕴让他在飘窗旁的沙发上坐下,看见宋知清略显慌张的脸,突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他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二岁,连照顾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懂怎样照顾一个孩子。
“你打算怎么办?”孙池蕴问他。
宋知清无措的抠着指尖,脑子里不知怎的想到了王溪前一段时间跟他说过的事情,“她是谁送过来的?”
“她妈呗,名字我不知道。”孙池蕴向后椅在沙发背上,“长了一双丹凤眼,鼻梁不高,人看着挺瘦。”
宋知清又不说话了,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别不吭声啊,”孙池蕴抬脚踢他,“快想想怎么办,实在不想养就给人送回去。”
“当然要养啊。”宋知清猛地抬起头,“我……”
“行了。”孙池蕴知道他想说什么,叹了口气,“回家去找你爸妈谈谈,等考虑清楚了再说,反正我刚辞了职,同同我先帮你照顾着。”
“她叫什么?”
“宋同同。”
“哪个‘tong’?”
“同事的同。”
哦,同事的同。
宋知清恍恍惚惚跟孙池蕴聊完后,才发觉最近的一系列事情都发生的这么突然,就像是故意安排给他的一样,冥冥之中挂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还好有孙池蕴。
见到两人聊完从书房出来,王溪连忙上前,把宋知清拽到一边问他都聊了些什么。
经历了这么一件仿佛晴天霹雳的事情,宋知清整个人都安静了不少,一声连着一声叹气,脑子里像是有个锤子在敲。
“要看看同同吗?”孙池蕴没骨头似的倚在墙上问,朝着卧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宋知清点头,跟着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同同还没睡醒,裹在孙池蕴的深色被子里睡的很熟,睫毛颤颤的像两把小扇子,小脸蛋软嘟嘟的,胳膊更是细细瘦瘦的。
王溪蹲在床边观察小姑娘,用气声叹道:“宋知清,她跟你长得好像啊,真可爱。”
大眼睛双眼皮,跟宋知清一模一样。
所以昨天那女人说同同是宋知清的孩子时,他连怀疑都没怀疑。
孙池蕴伸手帮小姑娘掖了掖被子,让他们留在这里,自己去厨房泡了杯咖啡。
王溪伸手戳了戳小姑娘的脸蛋,招呼宋知清过来看:“过来看看你闺女啊,站那么远干什么。”
他还没有从自己有女儿的事实中缓过神来,光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就觉得不可思议。
他之前总觉得自己还年轻,结婚生孩子什么的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甚至都想做个丁克,没有婚姻和孩子牵绊的生活才足够无忧无虑。
但是现在他凭空多出了一个三岁的孩子,在他二十二岁这年。
他还没有从学校毕业,毕业照没有拍,毕业证书也还没有拿到手。
要毕业答辩的论文还没有写,手上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一股脑塞进身体里,感觉四肢沉重的快要爆炸了。
“你那好学姐还真的没有流掉孩子,我说什么来着,她就像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这不今天就给你炸出来了个孩子。”
宋知清攥了攥冰凉的指尖,听着王溪的声音在耳朵边环绕,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小姑娘应该是被王溪的声音吵醒了,睫毛动了动,睁开眼睛后就看到了直愣愣站在不远处的宋知清。
“爸爸!”她揉了揉眼睛爬起身来,朝着宋知清张开手臂。
王溪赶紧推了他一把,“快点儿啊,你闺女想让你抱呢。”
留着他血液的小身体落进怀里后,宋知清被她环住了脖颈,小姑娘用脚蹬着他的腰侧,灵活的爬到了他身上。
宋知清没有抱孩子的经验,此时更加手足无措了,在王溪的口头指导下才托住了她的小屁股。
“爸爸,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小姑娘天真的问,用力的抱住宋知清,“妈妈说你会来接我回家的。”
宋知清拍拍她的背,嗓子跟被糊上了似的,眼皮发沉,有些难受。
“妈妈都跟你说什么了?”他轻声问,眼角开始发红。
“妈妈说你会照顾我的,还说你会对我特别好的。”小姑娘软绵绵的回答道。
王溪给这对第一次见面的父女留出了独处空间,转身离开了卧室。
宋知清掐着小姑娘的胳肢窝把她放回床上,然后在床旁坐下,碰了碰她头上样子奇怪的羊角辫,“同同,爸爸暂时还没办法接你回家,你喜欢这里的叔叔吗?让他先照顾你几天好不好?”
小姑娘点点头,“那爸爸为什么不能接我回家啊?”
“……”宋知清说不出谎话来骗她,“因为你来的太突然了,爸爸需要时间准备。”
“那好吧,”小姑娘善解人意的应下,开始跟宋知清说这两天孙池蕴都带她做了些什么,“叔叔对我特别好,今天还带我去买玩具了,我特别喜欢他。”
小姑娘掰着手指头数,“我睡觉的时候叔叔还会给我讲故事,还会给我冲奶粉,总之就是特别特别好,爸爸你也很喜欢他吗?”
宋知清被她问愣了,突然没头没尾的笑起来,把她抱进怀里,“嗯,我也特别喜欢他。”
“那你以后会天天来吗?”小姑娘趴在他的肩头问。
“有空的时候会来的。”
“太好了!那爸爸会带我出去玩吗?”
“等周末的时候我和叔叔带你一起去游乐园玩行不行?”
“行!”
临走的时候,孙池蕴站在门口目送他们出去,宋知清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被他牵在手里的小姑娘,让王溪先出去等他。
“怎么了?”孙池蕴见他返回来,话刚问出口,就被宋知清揽着腰抱进了怀里。
“哥,谢谢你。”宋知清把脸埋在他肩膀上,闷声闷气的说。
“你矫情死了,”孙池蕴拽他的头发,“多大点儿事儿啊,回家记得跟你爸妈好好说。”
小姑娘拽拽他的裤子,也想要抱抱。
宋知清又蹲**去抱了抱她。
“我走了。”
宋知清拉了一把孙池蕴的手腕。
“爸爸再见!”小姑娘向他挥手告别。
“走吧,”孙池蕴弯着眉眼笑了笑,“改天再来,反正密码你也知道。”
宋知清“嗯”了一声,压着他的后脖颈摸了一把,才关上门离开。
小姑娘看看已经闭合的门,又抬头看了看孙池蕴,懵懵懂懂不明所以的问:“叔叔,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那我挂了?
郭婧蓉接到儿子电话的时候正在外面跟朋友们一起逛街,听到他说有很紧急的事情连忙赶了回来,半个小时后到家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各自坐在一处表情凝重的父子俩。
“回来了?”宋修齐压着沙发扶手站起身,“听你的宝贝儿子好好跟你汇报一下他都干了点儿什么吧!”
郭婧蓉一头雾水,走过去拍了拍脑袋快要埋进胸口的儿子,“你又干什么了?惹得你爸这么生气。”
“妈。”宋知清拽住她的手,“我有女儿了。”
郭婧蓉好歹也是活了半辈子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只是皱起了眉头,严声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今天。”
一旁的宋修齐冷哼一声,快步走进书房甩上了门。
“怀了几个月了?”
“已经……三岁了。”
郭婧蓉差点儿把手里还没放下的包扇在他脸上。
“宋知清!你真是长能耐了!高中的时候你到处鬼混搞大别人的肚子!现在还回来跟我说凭空多了一个三岁的女儿!给我跪下!”
宋知清蔫头蔫脑的跪在眼前的地毯上,任由郭婧蓉戳着他的脑门数落。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说啊!”
“……她们是同一个人。”
“你竟然还敢搞大了两回?!”郭婧蓉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喊。
“不是妈,之前给了钱她没有打掉孩子,现在孩子已经三岁了。”宋知清抬头看她,“叫同同,特别懂事儿。”
“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郭婧蓉跌坐进沙发里,头疼的撑起手肘揉太阳穴,就差一口气喘不上来晕过去。
“那孩子呢!你把她放哪儿了?”
“先放在我朋友家了,让他帮忙照顾着。”宋知清垂着头乖乖回答。
“把前因后果都给我说清楚!”
宋知清一字不漏的把孙池蕴的话复述了一遍。
郭婧蓉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问宋知清讨要小姑娘的照片。
宋知清又发消息问了孙池蕴,发现他的头像又换了,过了一小会儿发来一张小姑娘抱着兔子玩具看电视的照片。
“长得还真像你小时候。”郭婧蓉看过照片后说,事到如今也没力气再怎么生气了,横着眼让他在里跪半个小时,便去书房找宋修齐商量有关孙女的对策去了。
宋知清这才算是送了一口气,挪了挪硌的发疼的膝盖,调整成了一个还算舒适的姿势。
孙池蕴在手机上问他有没有告诉爸妈。
他敷衍的回了个“嗯”字,点开孙池蕴的头像放大到脸上看了好几眼。
这人怎么这么好看啊。
侧脸带着夕阳和阴影,下巴瘦瘦尖尖的,眸子里倒着他的影子,勾起来的笑容更是像落在了他的心尖上。
脑海里控制不住的回想起昨天临走时孙池蕴被他抱住红了耳朵尖的模样,宋知清更是感觉尾椎骨顺着脊柱噼里啪啦炸起了一连串火花,化成胸腔里的气泡又被一个接一个戳破。
孙池蕴又问:[你爸妈是什么态度?]
宋知清恬不知耻的卖惨:[基本接受了,但是在让我罚跪呢。]
然后拍了一张自己跪在地毯上的样子发了过去。
正当他想着孙池蕴会说一些安慰他的话时,对话框里简洁明了的蹦出来两个字。
孙池蕴:[活该。]
孙池蕴:[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宋知清:[小猫咪落泪.jpg]
之后孙池蕴没再回复,宋知清抠着手机等了半天,直到郭婧蓉规定的半小时到了,才揉着膝盖撑着茶几站起来。
好在身子底下有地毯,跪了半个小时还不至于那么要命,但轻轻摁一下还是会泛起一阵疼,应该是硌青了一片。
坐在沙发上惴惴不安的等了半晌,宋修齐和郭婧蓉才终于沉着脸一同从书房走出来。
“爸,妈。”宋知清噌的站起身。
宋修齐冷哼一声。
“我跟你爸商量过了,”郭婧蓉说,“改天把闺女带回来看看,这个孩子既然是你的,那你就得好好养着,再去联系一下孩子的妈妈,问问改户口的事情,给一笔抚养费,也算是辛苦她这几年一个人生下来把孩子养大。”
然后,宋修齐竖起眉眼瞪他,语气冷硬的问:“知道了吗?”
宋知清忙不迭的点头。
“行了行了你赶紧给我出去,”郭婧蓉头疼的摆摆手,“看见你我就心烦,改天带着孩子再回来。”
“谢谢爸妈。”
“赶紧走赶紧走!我待会儿给你转点儿钱,你别忘了谢谢那个帮你照顾孩子的朋友,顺便去给孩子买点儿需要的东西。”
宋知清被他的亲爸亲妈连骂带踹的赶出了家门,开车离开别墅区的时候,悠悠的叹了口气。
正当他要拐弯去孙池蕴那里看同同的时候,张玉的电话适时候打了进来。
他皱了下眉,没去管,任由手机叮叮当当的发着声响。
张玉锲而不舍的打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接通了电话。
“刚才在忙,没听见。”宋知清伪装出开开心心的语调,实则脸已经臭的像块石头,“怎么了姐?找我有事儿?”
“没事儿不能找你啊,”那头的张玉笑道,“今天晚上姐姐请你吃饭,有时间赏光吗?”
“啊,”宋知清做作的拿捏起腔调,“不一定有空,我今晚约了人。”
“谁啊?能让你为了她拒绝我?”听他这么说,张玉自然就认为他约了一些外面的妖艳**,心下不乐意起来。
“姐姐最近一直没空搭理我,我当然要找其他人排解一下时间了。”宋知清说的理所当然,每次想到她跟魏执做的那档子恶心事儿,胃里就一阵翻腾。
“诶呀,最近公司挺忙的,你没来当然不知道了,今天姐姐好不容易抽出空想请你吃饭,你就卖姐姐一个面子?”张玉嘴上话说的好听极了,宋知清一想到自己也曾经被这些花言巧语欺骗过,体内的火气便忍不住往上翻了一番。
他倒是想看看张玉今天约他要干些什么。
“好吧,”他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那我们在哪里见面?”
“温泉酒店,在我们常去的那间套房等你。”
宋知清单手转动方向盘拐了一个弯,简单说了句“好”后便挂掉了电话,犹豫了半天,他还是觉得自己要再给孙池蕴打个电话报备一下才放心。
现在正是下午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时候,孙池蕴带着同同在阳台上晒太阳,半封闭的阳台有风可以吹进来,他喝着咖啡窝在椅子上,看着同同专心致志的捏着水彩笔在纸上画画。
“喂。”他接通电话,将手机打开免提放在一旁。
小姑娘一听见里面宋知清的声音,“唰”的抬起了头。
“是爸爸吗?”她小心翼翼的轻声问。
孙池蕴点头。
“我今天没法儿过去看同同了,”宋知清说,“张玉姐喊我去温泉酒店吃饭,就是我去年带你去过的那家。”
“这个就不用特地打电话过来找我炫耀了吧?”孙池蕴瞥了眼同同失望的表情,拿起手机关掉免提举到耳旁,“我又不是你情敌了。”
“不是炫耀,就是跟你说一声。”
孙池蕴觉得新鲜,“行啊,真把我当你妈了是吧,一会儿都要去干什么啊?快点儿跟妈妈说说。”
“啧。”宋知清压不住嘴角边的笑意,“别调侃我。”
“行啊,我知道了。”孙池蕴笑了笑,“那你明天过来的时候帮我买几包速溶咖啡,家里的喝完了,我不想出门买。”
“你喝的一直都是速溶咖啡?”
“手磨咖啡太麻烦了,我懒得动手。”
“要什么牌子的?”
“雀巢就行。”
“嗯。”
通话的气氛突然就沉默了下来,孙池蕴意识到自己使唤他好像使唤的太顺手了,又或许是昨天那个暧昧的拥抱还插着翅膀在脑海里打转,他捂住半张脸,一片绯红还是不可避免的染了上去。
宋知清听见他轻飘飘的呼吸声,颇有些无措的挠了挠脖颈。
“那你明天……什么时候来?”
“……上午就过去。”
“好。”孙池蕴等了两秒,“……那我挂了?”
“挂吧。”
屏幕上显示出通话结束的字样,宋知清踩下油门等红绿灯,实在没憋住,使劲在方向盘上捶了几拳。
汽车震出巨大的鸣笛声,停在前面的车主被吓了一个激灵,降下车窗探出脑袋骂他:“神经病吧你!没看见这儿等红灯呢!按什么喇叭!”
我恶心
在宋知清到之前,张玉已经先一步到了酒店的套间,对着镜子梳梳洗洗为一会儿他的到来做准备。
前不久她刚收到了魏执命令式的消息,让她周末好好准备一下,要跟他一起回家吃顿晚饭。
张玉心里当然是拒绝的,魏执那个男人总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让人根本拿捏不清他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但前几天那次出人意料的事故,更是让她在魏执那里败坏了好感,说到底都是因为宋知清太鲁莽。
今天把他约过来,也是特地为了找他摊牌。
要怎么说?
自己即将要鱼跃龙门成为魏家的大少奶奶了?
她总觉得上次见面,宋知清已经看出她跟魏执之间的那些门门道道了。
当初就不该虚荣心作祟答应魏执说的那档子事儿。
她重重的叹出一口气,捋了捋肩后的头发,拿出宋知清最喜欢的香水在手腕处喷了两下。
先随机应变吧,能把话说清楚最好。
许是因为没收到她的回复,在她差不多收拾好后,魏执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张玉接通电话后,魏执张口就问,语气非常不善:“给你发的消息收到了吗?”
“看见了。”
魏执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手上接过秘书递来的文件,皱起眉问:“为什么不回复?”
“我看见就代表我知道了,没必要回复。”
“那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看见。”魏执觉得这个女人脑子有病。
“你——”张玉刚要发火,就被魏执冷冰冰的打断,“以后我发的消息必须要收到你的回复,如果你想放弃嫁进魏家的这个绝世好机会,那大可不必。”
张玉捏紧了拳头,一团火气活生生的被堵在了喉咙口。
魏执这个疯男人,死死的捏住了她的虚荣心和软肋,让她根本没办法逃脱。
哪个女人不想嫁进豪门啊。
她就是因为太想做有钱人家的少奶奶,才会选择与魏执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交易。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儿吗?”
魏执已经挂掉了电话。
拿下被无情切断的电话,张玉对着空旷的房间狠狠咒骂了一声。
宋知清在来的路上还回想了一下去年还耿耿于怀拿着孙池蕴当情敌的那些日子,包括在温泉酒店那晚闹得那些不愉快,现在想起来真是愚蠢又好笑。
明明孙池蕴才是他们四人当中最大的受害者,他却把这个受害者当成了十恶不赦的罪犯,就为了张玉那个女人。
简直可笑。
答应什么劳什子约会啊,回去见见孙池蕴陪陪女儿多好。
他不情不愿的开车到了酒店,不情不愿的停车去了套间,一推开门屋子里就是暗的,地板上洒着红玫瑰花瓣,茶几上点着香薰蜡烛,他走进去,脚步声被柔软的地毯吞没,摸索着墙壁转弯到了餐厅,看见了坐在餐桌前穿着性感丝绸睡衣的张玉,和桌上的烛光晚餐。
怪不得一定要约他在曾经的约会圣地见,原来是想借身体搞这么一出。
宋知清真的没心情在这儿看她卖弄风情搔首弄姿,手拍在墙上,面无表情摁亮了餐厅的灯。
“啪”一声,张玉好不容易费尽心思经营出来的烛光晚餐,暧昧的氛围全部散了个精光。
“叫我来有什么事儿?”宋知清站在走廊拐角的阴影处,双手环在胸前,冷漠的提了提眉梢。
外面扑进来的风吹灭了蜡烛,原本还晴好的天气,忽然间下起了倾盆大雨。
室外的露天温泉瞬间被雨点浸泡,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砸在石板路上,这天气来的突然,就像是摆明了不想让张玉有好好说话的氛围。
有时候人的心情比天气还要奇怪,张玉苦心经营的氛围被接二连三的破坏,此时已经没有了穿上睡衣精心打扮时的想法。
“没什么事儿,”她恹恹的回答,拢着外套站起身,走到了宋知清跟前,“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我订婚了。”
宋知清也没有心情再虚与委蛇,淡淡的应了一声。
“订婚对象你也认识,是那天你邀请一起吃饭的魏总。”
“所以呢?”宋知清拽了一把她身上的睡衣,半个滚圆的肩头露了出来,在灯光下泛着光,“你跟魏执订婚了,现在只穿着睡衣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榨干我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再跟我睡一次?”
“我……”张玉避开目光,看向他脚边毛茸茸的地毯。
“你应该早点儿告诉我。”宋知清叹了口气,“张玉,咱们到此为止了。”
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张玉抓住了他的手。
“……就当是最后一次?”她含着哭腔问。
宋知清到头来还是拒绝不了她的哭声。
他喜欢了张玉很多年,爱的是她在自己心中的那副模样,他心中的张玉是他的朱砂痣白月光,而不是现在这副狼狈又肮脏的样子。
他自诩不是什么好人,跟他上床的人也都是心甘情愿来的,他不跟别人偷情。
张玉选择在他和魏执中间两头盘旋,也要吝啬的死死攥住他唯一的那些利用价值。
之前的孙池蕴也是,她口口声声说喜欢孙池蕴,但还是拒绝不了有钱男人的上床邀请。
真是可笑。
“我哪里比不上魏执?”宋知清直言问她,“是没有他有钱吗?还是没有他身份地位高?”
张玉只是哭着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她不说,宋知清也能明白。
无非就是魏执能给她想要的少奶奶生活,而自己给不了。
宋知清挥开她抓住自己的手,“张玉,我再问你一遍,我这么喜欢你,哪里比不上魏执了?”
今天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他没得到回答,却反而被张玉抱住了。
“你别走……求求你别走……”
张玉今天喷了他最喜欢的那款香水。
他被堵在充满香味的屋子里,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出去。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我过我?”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但他怀里的女人分分明明听到了他说的话。
张玉哭的撕心裂肺,要是换作从前,宋知清哪儿舍得让她这样哭。
他知道答案了,从始至终,他都像个跳梁小丑。
“给自己留点儿尊严吧。”宋知清甩开她,皱着眉冷声道,“别闹的太难看,我恶心。”
说完,他坚决的转身离开。
张玉跪在地上,直到厚重的门扇隔绝了她的哭声。
宋知清心烦的很,开着车冲出去一段路,便没了踩下油门的力气,一头磕在方向盘上,喇叭响起炸开似的轰鸣声。
雨点疯狂落在车身上,隔着车顶发着响,像是要冲破阻碍砸在他的身上。
连老天爷似乎都在为了这几年打了水漂的爱情感到不值。
他打电话给王溪,问他工作的酒吧今天有没有开业。
在这个很令人伤心的下雨天,酒吧内依旧热闹非凡。
宋知清什么也没说,连王溪也没理,埋头喝闷酒,前来搭讪的人也通通冷脸驳了回去。
人们热脸讨了个没趣,时间长了,宋知清周围就冷淡下来,形成了半个圆圈。
王溪下了班,过去陪他喝了一杯,然后叫了代驾,把喝到烂醉的宋知清送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模模糊糊不知道在喊谁的名字,王溪凑耳过去仔细听,从他模糊不清的音调里辨别出来了一个“张”字,不一会儿又变成了“孙”。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玻璃几乎快要被河一样的雨水淹没,倒映出来宋知清喝的烂醉的脸。
王溪任劳任怨的把他驼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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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张玉成功下线
你嫉妒吗?
下过雨后的第二天是个晴天,阳光明朗微风轻拂,气温有些下降,屋里已经停暖,孙池蕴便给同同买了几件厚衣服穿上。
昨天雨下的很大,小姑娘害怕,缩在被子里拽着孙池蕴的手不让他离开,孙池蕴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只好坐在她床边念了几个故事,又拍着她的背等她入睡后,才起身离开了房间。
阳台的窗户没关,风呼啸着冲撞进来,放在那里的花花草草叶子都被雨点打掉了几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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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忙关上窗户,看了看窗外被风刮得向一旁倒去的树杈,转身回到显然没有卧室舒适的客厅,认真思考他是不是该换个两室两厅的房子了,天天抱着被子睡在沙发上其实也挺要命的。
因为下雨同同睡得非常不安稳,隔上一会儿便要醒过来一次,醒来就哭着喊着要找妈妈,孙池蕴只好一次次进去安慰她,一整晚几乎没怎么睡,直到雨停。
家里的咖啡也喝光了,他连提神醒脑都做不到,倒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同同倒是醒的不早不晚,乖乖自己穿上衣服,悄悄的打开门朝客厅里望,见孙池蕴还在睡觉,身上盖的被子很薄,又抱着床上的被子轻手轻脚的盖在了他身上。
她知道昨天孙池蕴照顾她很辛苦,也不敢大了动静,怕吵醒他,饿了就自己扒拉了一点儿零食,拿着画册蹲在茶几旁边描。
他睡的很沉,没有人打扰,几乎忘了时间。
宋知清来的时候差不多是上午十点多钟,输了密码进来的,一进门就看见了还窝在沙发上睡觉的孙池蕴,和守在他旁边画画的宋同同。
小姑娘看见宋知清,脸上的笑容瞬间咧了起来,刚要开口喊,就紧急刹住了车。
宋知清也对她笑了笑,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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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点点头,捂住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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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清换了鞋走进去,把手里拎的东西放在茶几上。
“爸爸,”小姑娘指着盒子轻声问,“这是什么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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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机。”宋知清小声回答,蹲在沙发旁边,轻轻的拨开挡在他眼前的发丝。
他睡的脸色有些发白,许是沙发上太不舒服了,宋知清伸出手臂穿过他的颈后和膝弯,连同被子一起,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孙池蕴真的太困了,就这样也只是偏头哼了一声,并没有醒来。
宋知清把他抱回到卧室的床上,调整了一下枕头,展开被子替他盖上,领着同同轻轻合上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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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跟你说。”小姑娘被宋知清抱起来,小胳膊环住他的脖颈,靠在他耳边说悄悄话,“叔叔对我可好可好了,昨天晚上我想妈妈,都是他陪着我。”
所以老干部作风的孙池蕴才睡到这个时候都没有醒。
“那你可要好好谢谢他。”宋知清掐了一把她软嘟嘟的脸蛋。
同同使劲点头,又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去游乐园玩啊?”
“等周末。”宋知清把她放下来,动手去拆茶几上的咖啡机包装。
同同坐在一旁看。
孙池蕴醒的时候看见的是卧室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睛,刚要觉得奇怪,就隐约听到了外面宋知清跟同同说话的声音。
哦,宋知清来了。
那就是宋知清把他抱进来的。
他脸又有些红。
掀开被子下床,发现自己的拖鞋也很整齐的摆在床旁。
走出卧室,不知道那对父女俩在厨房悉悉索索的倒腾什么,声音过一会儿就停了,宋知清端着他的咖啡杯走出来,一抬脸就看见他在门边站着。
“醒了?”宋知清走过去,把杯子递给他,“你睡了好长时间,我给你泡了咖啡,尝尝味道。”
孙池蕴看了看杯子里面深褐色的液体,还散着热气,闻起来透着醇香。
尝了一口,不是速溶咖啡的味道。
“怎么样?”宋知清问,语气里有些期待。
同同站在他腿旁,也仰着头睁着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孙池蕴。
孙池蕴咽下那口咖啡,眯起眼睛笑:“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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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清弯下腰跟同同愉快的击了下掌。
“我给你买了咖啡机。”宋知清心情愉悦的邀功,领着他到厨房去看。
厨房的流理台上摆着一台白色的全自动咖啡机,旁边放着一个盛满了咖啡豆的罐子。
“这样你以后就不用再喝速溶咖啡了。”宋知清大大咧咧的搂住他的肩膀,得意的扬起眉梢。
孙池蕴点点头,突然问:“你昨天喝酒了?”
没等宋知清回答,他拍了一下同同的背,等小姑娘晃晃悠悠的跑出去自己玩后,才抬了抬下巴,示意可以开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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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喝了几杯。”宋知清心虚的移开目光。
“去见张玉了?”
宋知清一愣。
孙池蕴从他胸口处的衣料上捏起一根长发,扔进流理台旁的垃圾桶里。
他今天怕同同久等,出门出的急,只潦潦草草的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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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近视眼么,怎么连根头发都能看见。”宋知清没否认,就是间接的承认。
“我又不瞎。”孙池蕴又喝了一口咖啡,之后便将杯子放在了手旁的桌面上。
“她订婚了。”宋知清嘲讽的勾勾唇角,“你猜对方是谁?”
“我不想知道。”孙池蕴向前迈了一步,盯着他的眼睛。
宋知清回望他,抬手碰了碰他侧脸因为睡觉压出来的红印。
“你还喜欢她吗?”孙池蕴问。
宋知清掐自己的手心,摇头。
“你昨天去见她的时候,亲她了吗?”
“没有。”
“跟她睡了吗?”
“没有……”宋知清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朝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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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默,孙池蕴觉得自己是睡昏了头才会问出这种话。
宋知清却不知为何紧张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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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给你吓的。”孙池蕴笑起来,手在他的胸口撑了一下,隔开了两人的距离,又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宋知清桎梏住他的手。
宋知清心往肚子里一沉,松手放开了他,刚才还兴高采烈的情绪顿时荡了下去。
()
刚才的氛围像是被一把横空飞来的铁锤砸碎了,宋知清感觉的出来,如果不是孙池蕴突然笑起来,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他期待发生。
于是他又拽住了孙池蕴的手腕,把他扯到自己身上,翻身把他圈在自己的胸膛和流理台之间。
“如果我说睡了呢?”他凑到孙池蕴耳边,压低了声音问他,强烈抑制着体内的枝桠冲破土壤冒出来的芽,“你嫉妒吗?”()
你照顾同同,我照顾你
孙池蕴平淡的扫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嫉妒?”
“我认为你应该嫉妒。”
“你认为错了。”孙池蕴扭头避开他的目光,手指搭在他手腕上轻轻捏着。
宋知清不信,却没再步步紧逼,收回了撑在他身侧的手臂,站直了身体。
走出厨房的时候,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尤其是孙池蕴,神色变得有些僵硬,快步把自己关进了浴室。
只喝了几口的咖啡变凉了,被宋知清倒进了洗碗槽。
“爸爸,”同同拽了拽他的衣角,吃着饼干口齿不清的问,“你跟叔叔吵架了吗?”
“没有。”宋知清蹲下来抱了抱她。
“我觉得叔叔好像不开心了。”同同继续说,挠挠头发,囫囵把嚼碎的饼干咽了下去。
“没关系,他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宋知清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试探的心思落到了谷底。
“那你哄哄他呀。”同同不理解,拽着他的手要去找孙池蕴,“你要哄哄他,叔叔就不会生你气了。”
小姑娘推着他站在浴室门口,又抬起小脸蛋给了他一个坚定中带着鼓励的眼神。
门一打开,孙池蕴就被外面桩子似的宋知清吓了一跳,后退一步,皱起鼻尖没好气的骂他:“神经病啊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宋知清犹豫着动了动嘴,小姑娘又拽拽他。
“那什么,”他把手撑在门框上,“你刚才生气了?”
“啊?”孙池蕴一脸莫名其妙,“我好好的生什么气?”
宋知清一阵语塞,低头看向同同,小姑娘不搭理他,哒哒哒的跑走了。
他更加不知所措了,另一只手放在后脖颈上摸来摸去,绞尽脑汁想着措辞。
“没事儿就起开让我出去,别在这儿杵着。”孙池蕴拨着他的肩膀往旁边推。
宋知清不让他走,逮住人拥进去,又反手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他把孙池蕴压在洗手台上,搂着他的腰把他放上去,明亮的镜面映出了孙池蕴单薄的背和纤细的脖颈,耳后也情不自禁的跃上了一片粉红,直直蔓延到白皙的后脖颈。
“你干什么?”他毫无反抗能力的晃了两下小腿,身子向后倚在了镜子上。
宋知清伸手缕了一把他额前洗脸时被水打湿的头发,手顺着脸庞向下滑,捏了捏他柔软的耳骨和耳垂。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好像都是软的,只有脾气硬邦邦的不讨人喜欢。
“别动手动脚。”孙池蕴皱了下眉,躲开他的手。
“真的没生气?”宋知清问,偏偏就是不把手收回去,继续摸过他的下巴,指腹在锁骨窝抹了一下,又落在了他劲韧的腰侧。
“我生什么气?难不成生你昨天跟张玉睡了的气?”孙池蕴握住他的手,不让他肆意妄为。
“我没跟她睡,”宋知清拉起他的手强调道,“真的。”
孙池蕴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想抽回手,却没能抽出来。
“你没什么好跟我解释的。”他说,顶起膝盖拦在宋知清的小腹前。
宋知清按下他的膝盖,又离他更近了些,两人几乎是额头对着额头,鼻尖顶着鼻尖,身体更是严密的贴在一起,空不出缝隙。
“谢谢你替我照顾同同。”
他盯着孙池蕴的眼睛,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脸埋进他皮肤敏感的颈窝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上面。
身体里的某一处小世界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轰炸开了,孙池蕴愣了一秒的功夫,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泛起了红,火山爆发般的将他整个人吞没。
他下意识想逃,却发现自己被宋知清划在包围圈里,怎么也逃不出去。
“……不用谢,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孙池蕴偏开头,抬起手挡住他的继续进攻。
宋知清今天格外的强势,压的他胸口有些闷,喘不过气来。
“我答应她周末去游乐园玩。”宋知清稍开了一步,大发慈悲的给他留出了一点儿喘息的空间。
“我也要去?”孙池蕴喘了一口气,后背紧紧的贴上了镜子。
“我答应她说带你一起。”宋知清后退倚在身后的墙上,把手插回口袋里,指甲掐着掌心的**。
“……我知道了。”孙池蕴低头看看自己的膝盖,“你出去。”
宋知清被赶出来后,同同抱着小饼干桶一颠一颠的跑了过来,然后说自己打不开,把饼干桶交给了他。
“爸爸,你都跟叔叔说什么了呀?”同同跟在他身旁好奇的问。
“叔叔也答应周末陪你一起去游乐园了。”宋知清拿了一块饼干给她,面上的温度还没降下去,微微有些红,心里更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真的吗!”同同高兴的眼睛都笑成了两弯月牙,拍着手欢呼。
父女俩的关系好像更亲近了些,宋知清低头看她,轻轻抚摸同同毛茸茸的头发。
孙池蕴把自己关在洗手间,眼前镜子里倒映出来的那道人影连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红的,他连忙拧开水龙头捧着水拍在脸上,仿佛瞬间就被滚烫的温度蒸发成了气体。
红晕久久散不下去,他干脆冲了个澡,湿着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客厅的父女俩已经在兴高采烈地商量周末去哪个游乐园以及要玩什么项目了。
“叔叔!”见他出来,小姑娘跑过去拉住他的手,“爸爸说要带咱们去儿童乐园玩!还可以划船看天鹅!”
“带咱们……”孙池蕴抬脸看向他,品到这三个字的意思,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没记错的话,后天就是周六。
他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后,再看宋知清忽然觉得哪儿哪儿都看不顺眼,心烦意乱的很,又不能当着同同的面骂他什么,憋成一口气堵在胸口,更是在宋知清提出要帮他吹头发的时候,拎出同同当挡箭牌。
“用不着你,我自己又不是没手。”他又仓皇逃离了客厅。
宋知清把画册塞进同同怀里让她先自己玩着,站起来跟上了孙池蕴。
浴室里洗澡过后的水气还没散,和着一股沐浴露的清香,他看着孙池蕴一言不发的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插上电源后,自然而然的从孙池蕴手中接了过去。
“我帮你吹。”他按住孙池蕴的脖颈不让他扭头,打开吹风机,暖风从风口呼出来。
脖颈处贴着皮肤的那只手让孙池蕴有些心猿意马,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它跟着吹过来的风一起飘走,手指抠着洗手台的边缘,感受到宋知清的指腹顺着后脖颈的颈椎骨滑了几下,又上升探进他湿漉漉的发间,自发根揉搓到发尾,手法像是在存心勾引他似的,装作不经意般触到他发烫的耳垂,孙池蕴惊了一下,早已飘出去的思绪瞬间回了笼。
“别动啊。”宋知清压他的肩膀,重新把他的头摆正。
“我自己来吧。”孙池蕴羞得一张脸通红,再也没办法心安理得接受他的照顾,伸手要把吹风机抢回来。
宋知清抬高手不让他碰,“跟我有什么客气的,你照顾同同,我照顾你,不是正好么。”
“谁稀罕你照顾——”
“是我自己乐意照顾你,”宋知清抓住他的手腕放下去,掀起眼皮看镜子里他发红的脸,故意附在他耳边,呼吸轻飘飘的飞过去,“就当给我个表现机会,行不行?”
孙池蕴发誓,他认识宋知清这么久,从来没有发现他这么会撩拨人。
往常的那些平静和淡定放在宋知清这里都跟一拍就散了似的,孙池蕴推开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身后传来宋知清的低笑声,紧接着呼出暖风的吹风机被关掉,侧颈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哗啦一声,理智就被疯狂叫嚣着涌过来的洪水给冲散了。
那个吻一触即离,宋知清抓着他的肩膀迫使他转过身,合起手指盖住孙池蕴漂亮的眼睛,视线顿时被剥夺,眼帘黑下来,隔着一层手背,宋知清又送上去了一个吻。
孙池蕴攥紧手指,在心里咒骂。
妈的,刚才的澡白他妈洗了。
※※※※※※※※※※※※※※※※※※※※
快了
我太太
周末那天,宋知清订了三张游乐园的门票,还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穿上新买的限量版球鞋,神采飞扬的开上车出了门。
去接孙池蕴和同同的路上还给王溪打了一通电话,硬是把他从美梦中拽了出来,然后炫耀了好长一段时间,王溪听的心里直崩溃,眼睛都快翻上了天灵盖。
“大哥,你给我打电话到底有什么事儿?”王溪忍不住打断他。
()
“没事儿啊。”宋知清笑,“就是跟你分享一下我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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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带闺女去个游乐园吗!有什么好喜悦的!又不是带你女朋友!”王溪在电话里怒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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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清听到这句话,难得停止了炫耀,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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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溪见他沉默,心脏瞬间飙到了嗓子眼,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对着手机不可思议的问:“你该不会真有女朋友了吧?谁?你别跟我说是那个张玉!”
“不是,你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宋知清的脑子里蹦出那晚哭的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的张玉,又恨自己竟然为了这么个女人跑去喝了大半个晚上的醉酒,连忙否认。
“不是张玉就行,不是张玉就行。”王溪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回床上继续追问,“那是谁啊?学校的同学还是外面认识的?”
“如果非要说的话,其实是公司的同事。”宋知清又在心里默默加上了个“前”字,“不过我还在追。”
“还有你宋知清追不上的人?”王溪不相信,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伸手去够放在床头柜的水杯。
“怎么没有。”宋知清降下一半车窗,风沿着窗户吹进来,天气清爽空气也新鲜,是个非常适合出去游玩踏青的好日子。
“我不说别的,就单说一条,人家跟你在一起能接受你有个三岁大的闺女吗?”
“应该……能吧。”宋知清有些迟疑,突然不明白孙池蕴到底是出于什么情感才愿意帮自己照顾同同。
“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都是当爹的人了。”王溪说。
宋知清应了一声。
到达孙池蕴家的时候,同同兴奋的不得了,蹦蹦哒哒的坐上了宋知清的车,自己系上儿童座椅的安全带。
孙池蕴把她的小背包放进去,里面盛了同同喝水的小奶瓶和爱吃的小零食,以及一些怕同同受伤而准备的杂七杂八的必需品。
宋知清以为他会坐在副驾驶,孙池蕴却拉开后车厢的门坐了进去。
“爸爸快开车啊!”同同着急的催促他,“去晚了就不好了!”
宋知清透过后视镜看后面垂着头跟同同说话的孙池蕴,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圆领t恤,衬得皮肤更白了,侧脸和耳廓携着一片淡粉,看着特别温柔。
昨天隔着手背吻过他后,自己就被他红着脸一言不发的踹出了家门,送了几万块钱的东西,竟然连一顿晚饭也没吃上。
但晚上的时候孙池蕴在书房办公,同同拿着他的手机打来电话说,自己买的咖啡机很受欢迎,她还看见傍晚孙池蕴站在厨房捧着咖啡傻笑。
宋知清觉得有戏。
所以今天就是感情升温的大好时机,但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追过人,出发之前还特地打电话请教了几个朋友,他们给出的方法都十分一致,温柔体贴,细致入微,如果对方也有好感的话,再稍微用语言和动作撩一撩,基本就可以搞定。
宋知清准备充分,所以信心十足。
去游乐园的一路上,只要宋知清不开头说话,孙池蕴就一直沉默不言,也不抬起脸跟他对视,总之就是处处都在躲着。
宋知清想起话头,但看着孙池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跟着沉默下来。
车厢里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尴尬在弥漫。
小姑娘兴高采烈的自言自语,会望着窗外哼两首妈妈教的儿歌,还要拉着孙池蕴一起唱。
给了宋知清一种好像是一家三口出游的既视感。
()
因为是周末,游乐园的人只多不少,爸爸妈妈带着跟同同一样兴高采烈的小朋友,排队检票入场。
()
同同好像是第一次来游乐园,看各种游乐设施都是新鲜的,欢快的拽着孙池蕴到处跑,叽叽喳喳的像只刚长齐羽毛的百灵鸟。
孙池蕴把背包扔给宋知清,眼神都没给他一个,跟着小姑娘直奔不远处的旋转木马。
三岁的孩子要在家长的陪同下才能乘坐,孙池蕴一个二十五六的大男人,心底里实在抗拒这种小孩儿玩的东西,但同同执意要坐,拽着他上去选了一头红色的独角兽,坐上去之后还朝着栅栏外的宋知清挥了挥手,孙池蕴站在一旁伸手护着她。
宋知清也笑了笑,他旁边站了一位很年轻的女人,眺望着找了找自己的老公孩子,开始微笑着向他搭话:“您家孩子多大了呀,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
哪个爸爸会不开心听到旁人夸自己家的女儿,宋知清虽然才当了寥寥数天的新手奶爸,却也不例外,礼貌的回答:“刚三岁。”
“您看着像是才上大学的样子,”女人有些惊讶,“没想到孩子都三岁了。”
()
宋知清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您女儿的妈妈没跟着一起来玩啊?”
场内的旋转木马已经开始转动,同同兴奋的抱着独角兽的长脖子,咯咯咯的直笑,孙池蕴则是扶稳了小姑娘,又帮她紧了紧头上的小羊角辫。
温温柔柔的样子好像就是孩子的妈妈一样。
宋知清耳朵控制不住的红了,拿出手机调到相机模式,把这幅场景拍了下来。
照片里只有孙池蕴和同同是清晰的,被定格在屏幕中央,小姑娘露了一个圆乎乎的侧脸,孙池蕴正在帮她捋头顶上的小辫子,嘴角轻轻勾着一抹弧度,看的宋知清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怦怦直跳。
“来了啊,”他带着些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骄傲回答,指了指一直在他眼中从未移开的那个青年,“我女儿旁边就是。”
女人一愣,看清孙池蕴的脸后眼神变得有些惊讶,“啊,原来您和您太太都是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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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孙池蕴暂时还不是他男朋友,但在他听不见的地方口嗨一下,应该不算太过吧。
宋知清非常开心的应下来。
几分钟后旋转木马停了,工作人员上前打开门,女人也接到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爸爸!”同同小旋风似的冲过去抱住宋知清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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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池蕴走过去,见那位年轻妈妈一直盯着自己看,心里不明所以,礼貌的冲她颔首。
女人连道了三声“真好”,然后打心底里由衷的对他们说:“祝你们永远幸福。”
孙池蕴一头雾水,扭头恶狠狠的瞪向宋知清。
宋知清一把捞起同同,转身就走:“走吧同同!爸爸带你去坐更好玩的!”
“好耶!我要去坐疯狂老鼠!爸爸快走!”
被他们父女俩落在后面的孙池蕴无奈的叹了口气,刚要抬脚跟上去,贴着大腿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哗啦啦响了好几声,他拿出来查看,是高中同学的微信群聊。
他们不知道在聊什么,消息发的一片火热,向上翻了翻才知道,原来是下一个周六要同学聚会,大家一起久违的坐在一起吃顿饭侃侃天说说地。
[我可是听淮哥说咱们班长也回国了,@孙池蕴你可一定得来。]
他皱了皱眉。
群里人七嘴八舌的开始把炮火击中轰向他。
[就是啊班长,毕业这几年数你参加同学聚会最少,跟淮哥一起来呗。]
[那就这么定了哈,下周六晚上六点,大家在xx酒店的312包厢见!假都给我提前请出来,在外地工作的也要回来!]
[okok,我们都没问题,主要是淮哥和班长两个海外党啊。]
[他们俩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回了国呢,肯定能来肯定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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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孙池蕴迟迟不出声,便有人打开了对话框私戳他。
这人是向淮高中时期关系还算不错的铁哥们儿,那时候天天帮他们跟家长老师打马虎眼,喝酒撸串哪儿哪儿都有他,是个十分好事儿的善良积极分子。
林舜:[班长,你怎么一直没在群里吭声啊,下周的同学聚会去不去你倒是给个准信啊。]
孙池蕴抠了抠手掌心,升出键盘刚要打字回复。
“你愣在这儿干什么呢?”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手里的手机就被宋知清拽了走。
孙池蕴慌张的抬眼,想把手机抢回来,宋知清却把手机给了坐在他肩膀上的同同,同同也配合着高高把手机举起来不让他碰。
“你下周要去参加同学聚会?”宋知清借着身高瞥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内容,“我当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呢,去就去呗。”
勾了勾手指头,小姑娘就乖乖把手机还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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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池蕴松了口气,又扫了眼对话框,生怕林舜会发出什么他不想看到的消息,连忙关掉屏幕收回口袋里。
“……我不想去。”孙池蕴被他直勾勾的看着,终于对他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那就不去。”宋知清抓起他的手腕带着他朝疯狂老鼠的区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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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去的话——”
“这有什么好婆婆妈妈的,”宋知清打断他,手指向下滑进他的掌心,紧紧的跟他十指相扣,“你平时不是挺果断的吗?”
孙池蕴一心都扑在下周参不参加同学聚会的事情上面,丝毫没有注意宋知清的举动,“可我自从毕了业就没有去参加过。”
宋知清一手护着同同,另一只手死死的叩着孙池蕴,盯着他偏过去的侧脸看,问:“你这么不想去同学聚会,该不会是因为怕见到前男友吧?”()
你值得更好的
宋知清一语中的。
孙池蕴突然就不走了,拽住宋知清站在原地,思绪仿佛疯了一般倒回几年前,眼眶开始不争气的发酸。
“你真的有前男友是高中同学?”宋知清顿住脚步,回头看他愣住的脸问。
“什么真的有前男友,”孙池蕴掐他的手背,“我就只谈过一次恋爱。”
同同趴在宋知清的头顶,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他,然后问宋知清:“爸爸,前男友是什么啊?”
这个问题该怎么解释?
“就是……从前的朋友。”宋知清干巴巴的解释,满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孙池蕴说自己只谈过一次恋爱的那句话。
“哦。”小姑娘点点头。
林舜还在手机里发消息炸他,孙池蕴不想回复,干脆直接关掉了手机。
“真的假的?”宋知清拽他一把,让他跟自己站的更近,“你只谈过一次恋爱?”
“不行?”孙池蕴斜眼瞪他。
哪个杀千刀的玩意儿竟然是孙池蕴的初恋啊,好想把他找出来掐死。
宋知清磨了磨后槽牙。
“所以你不想去真的是因为有前男友在?”
“跟你有什么关系。”孙池蕴一点儿也不想回答。
“你们是因为什么分手?”宋知清把同同放下来牵在手里,表情冷下来,掀起眼皮直戳他心里刚结痂的伤口,“因为你出国留学?还是他出轨劈腿了?”
“你当着同同的面问我这些?”孙池蕴不可思议的皱紧眉。
宋知清低头看了看正在啃指头的小姑娘,无所谓道:“那有什么关系,她又听不懂。”
“你——”
“你倒是说啊,”宋知清再一次打断他,“因为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问我这些?”
“哦。”宋知清颔首,“那看来就是他出轨了。”
孙池蕴浑身一颤。
“我就不明白了,一个臭不要脸出轨的人有什么好啊?值得你为了他纠结要不要参加高中的同学聚会。”宋知清一急,说话就越发的难听,什么乱七八糟的糙词都想往外冒,“孙池蕴你贱啊你,他是有多器大活好**操的爽,才能让你分了手之后还这么惦记他?”
“宋知清你疯了吧!”孙池蕴瞪大眼睛喊他的名字,“这是什么场合你也不看看?非要对我说话这么难听?”
被宋知清牵在手里的小姑娘逐渐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轻轻的拉了拉宋知清的手,“爸爸,你不要欺负叔叔呀。”
孙池蕴想立刻转身就走。
“我说的不对?”宋知清嗤笑,“我看是都被我说中了吧。”
“我是不是惦记他用得着你来管?宋知清,咱们有什么关系啊?我是你男朋友还是你老婆?咱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你凭什么这么管我!”
他们站在游乐园最热闹的地方吵架,路过的人们有些驻足观战,有些匆匆走过但忍不住投来好奇的目光。
刚才宋知清的话不知道被旁人听见了几分,孙池蕴脸上发青,气的恨不得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扇他一巴掌。
同同着急的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之间周旋,心急如焚的抬头看,一会儿拽拽这个一会儿碰碰那个,小脸一皱,就要哭出声来。
孙池蕴最先发现她在抹着眼泪小声啜泣,一下子就噤了声,蹲**把小姑娘拉进怀里轻声安慰。
“同同怎么哭了啊,别哭了别哭了,叔叔等会儿去给你买好吃的行不行?”
小姑娘眼泪一决堤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抽噎个不停,握着孙池蕴的手,边哭还边断断续续的说:“叔叔……你别跟爸爸、吵架了……同、同同……不想让你们吵架……”
“好好好,我们不吵架了,同同别哭了,快擦擦眼泪。”
孙池蕴叹了口气,对宋知清伸出手。
宋知清看见同同突然哭起来也有些不知所措,会错了意,握着孙池蕴的手把他拽了起来。
“谁让你拽我了?”孙池蕴没好气道,“我让你把纸巾给我,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宋知清这才手忙脚乱的掏出一包纸巾给他,看着孙池蕴熟练的抽出一张纸巾给小姑娘擦干眼泪,然后顺着后背把小姑娘崩溃的情绪安抚好。
替他照顾同同的这几天,把一个喜欢独居不会照顾人的单身男青年硬生生逼成了一个满级奶爸。
况且他照顾的孩子还跟他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宋知清突然觉得很愧疚。
他们陪着同同玩完了喜欢的娱乐设施,宋知清在卖棉花糖的摊位上给她买了一朵粉红色的棉花糖,孙池蕴怕她吃多了会蛀牙,嘱咐小姑娘只允许她吃一半。
吃完晚饭回去的路上孙池蕴也很沉默,到了家门口推开门下车,把同同从车里抱了出来。
“你回去吧。”他对驾驶座的宋知清说。
同同坐在他怀里,小手撑着车顶,十分不想让宋知清离开。
宋知清也下了车,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的脸看:“我送你们上去。”
“有什么可送的,我又不是女人。”
孙池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默认宋知清把他送回了家,跟他一起照顾同同洗漱睡了觉,才合上门去了书房说话。
他正要按开书房的灯,宋知清拦住了他,两人站在月光能照进来的窗边,窗户开了一扇,夜晚的风带着凉气,吹进来拂在脸上。
宋知清情不自禁的伸手帮他抚顺被风吹散的发丝,说:“你要是决定了的话,下周我送你去吧。”
孙池蕴偏开头不看他,侧脸却火热的像被烧出来了两个洞:“我自己能去。”
“我想送你。”
孙池蕴被他炽热的目光盯的心烦意乱,“用不着。”
宋知清顿了顿,知道不能把他逼的太紧,而是转了个话头去说别的:“我送回家让我妈帮忙照顾吧,她早就想见见同同了。”
“什么时候送回去?”孙池蕴犹豫的想了想,问。
“明天我再来接她吧。”宋知清伸出手臂搂过他的肩膀,稍稍弯腰,额头贴着他的侧脸,把浑身的刺都收了起来,态度也不像白天时在游乐园那样强硬,连带着声音也软了下来,“辛苦你这几天照顾她了,白天我不是存心要那样说你,对不起。”
孙池蕴被他像条八爪鱼似的紧紧搂着,就像楼底下的流浪狗有一天突然对他收起了尖牙和利爪,然后乖巧的躺在他脚边露出肚子求抚摸一般,毛发软软的,摸上去手感很好。
“我没生你气。”孙池蕴叹了口气说。
“对不起。”宋知清又重复了一遍,埋着头往他颈窝里蹭了蹭。
“行了,你是狗么你。”孙池蕴揉乱了他的头发,又拍了拍他的脊背,像哄同同那样。
“不要想着你前男友了,他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宋知清扬着下巴,指腹描绘过他的眉眼,“就算是你们和平分手也好,那种出轨的渣男,不配被你惦记的。”
“你值得更好的。”
“谁?”孙池蕴抬眼看他,看自己映进他眸里的身影,“你吗?”
“对,”宋知清摸摸他的脸,诚诚恳恳的,真情实意的对他说,“我。”
“我不想当三岁小孩儿的后妈。”
“同同很喜欢你。”
“你也是渣男。”
“我从来没有劈过腿。”
“但是你让同同的妈妈未婚先孕了。”
“那是我的错,我承认。”
孙池蕴还想再张嘴说什么,宋知清抢先了一步,“我跟同同一样,也很喜欢你。”
好在书房里很暗,只借着窗外的月光,孙池蕴的脸庞藏在夜色里,宋知清没能发现浮上他脸颊的那一丝微红。
“再说吧,”孙池蕴避开他,眼皮垂下去,“我要睡觉了,你先走吧。”
月亮离我太远了
第二天宋知清来接同同回家的时候,小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死活不要跟孙池蕴分开,跑过去拽着他的裤腿不放,问宋知清能不能带着叔叔一起走。
“又不是见不着面了。”宋知清安慰他,“叔叔有空会过去看你的,更何况他现在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孙池蕴埋头给她收拾东西,生怕动作慢一下自己就会不舍得同同离开了。
“但是我不想跟叔叔分开……”
宋知清还在劝她:“你以后就跟爷爷奶奶一起住了,他们都特别想见见你。”
同同才在孙池蕴家住了几天,来时的东西就从一个背包变成了一个大号行李箱,多出来放不进去的玩具还需要提在手上。
临走前,同同一直恋恋不舍的揪着孙池蕴的衣服不放,蓄着泪水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他。
“叔叔,”她跟着孙池蕴跑到卧室,悄悄的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同同了?”
“怎么会呢,”孙池蕴把她抱起来,“你不是一直都想跟爸爸住在一起吗?”
“可是我也想跟叔叔住在一起啊。”同同搂紧他的脖子,孙池蕴发现这父女俩都有一个小习惯,抱人的时候脸会埋在他的侧颈,手也死死的抓着他的肩膀。
“同同听话,叔叔会经常过去看你的。”
“你是不是也不喜欢爸爸了,”同同的声音闷闷的,“我昨天晚上听见你们吵架了,你们不要吵架啊,爸爸跟我说他特别喜欢叔叔,我也特别喜欢叔叔。”
孙池蕴顿了一下,问她:“你爸爸有多喜欢我?”
“特别特别喜欢!”同同伸长胳膊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爸爸说有月亮那么大!”
“那是他骗你的。”孙池蕴笑了笑,“月亮离我太远了。”
把同同交回到宋知清手里,他这些天的保姆工作算是彻底结束了,宋知清把同同抱进车里,转过身看他,两人都没有提昨天晚上的事情。
孙池蕴眼尾有些红肿,是昨晚哭过的后遗症,兴许是没睡好觉,脸色有些发白。
他们昨天大吵了一架,也难怪会把在卧室睡觉的同同吵醒。
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吵的,看着孙池蕴那张逃避的脸,他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结果刚道了歉,一转眼就有把人气哭了,他其实也不想这样。
“你不用躲着我,”宋知清关上车门,直言道,“同同不舍得跟你分开,希望你能经常去看她。”
孙池蕴“嗯”了一声。
“还有就是……”他眺望了一眼孙池蕴身后的天空,把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脸上,“昨天我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孙池蕴又“嗯”了一声,精神状态不佳让他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对不起。”
“不用道歉。”他终于开口说,“左右咱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密码我改了,你以后别再来了。”
又是那句话。
“你就这么忘不了那个劈腿的人?”
孙池蕴没回答,对坐在车里的同同挥了挥手,“你们回去吧。”
“我不会放弃的。”宋知清赌气般的告诉他。
“随你。”孙池蕴很累了,面庞挂上疲惫的神色,转身走回了小区。
宋知清坐上了车,后面的同同还没从跟孙池蕴分开的悲伤情绪里缓出来,一直闷闷不乐的不吭声。
回到家后,车还没有开进车库,郭婧蓉就拽着宋修齐迎了出来,小姑娘乖巧的很,扑上去甜甜的叫了一声“爷爷奶奶”,惹的两位开心的快要合不拢嘴。
今天是郭婧蓉亲自下厨,做了不少小孩儿爱吃的菜,慈爱的目光更是藏都藏不住,同同人乖巧嘴也甜,连宋修齐都感叹说要不是脸长得太像,他还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儿子的亲生闺女。
反观宋知清今天倒是心情不怎么好,饭菜也是吃了两口就撂了筷子,便拿着手机上了楼。
“知清!”郭婧蓉在身后喊他,“你才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宋知清没应,身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奶奶。”同同在餐桌下轻轻扯了扯郭婧蓉的衣袖,“爸爸今天心情不好,咱们不要打扰他。”
“哎。”郭婧蓉对她这一声奶奶很受用,连忙摸了两下她的后脑勺,“同同跟奶奶说说,你爸爸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啊。”
“因为他跟叔叔吵架了。”同同说。
“叔叔?”郭婧蓉这才想起来宋知清说过同同一直放在朋友家照顾。
“嗯。”同同点点头,“叔叔对我可好可好了,爸爸就整天惹他生气,所以他们总是吵架。”
她每说一个字,郭婧蓉的眉毛就皱紧了一分。
这怎么能行。
她叹了口气,拿筷子往同同碗里夹菜,“同同多吃点儿,等会儿吃完了跟奶奶上去好好说说你爸。这孩子也真是的,人家辛辛苦苦照顾了同同这么多天,小兔崽子还整天跟人吵架。”
“奶奶你不要骂爸爸呀,爸爸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好好好,我们同同真是懂事儿。”
卧室里的宋知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拿着手机翻看微信通讯录,逮着谁发消息就把谁拉黑,一口气删除了百来十号人,心里还是被上午孙池蕴的那句话堵的想骂人。
本想给王溪打电话抒发心里的不快,但一想到王溪很排斥他跟孙池蕴走那么近,犹犹豫豫的放弃了,干脆把手机扔在旁边,拉过被子罩住头。
门被“笃笃”的敲了两下,郭婧蓉见他一声不吭,直接压下门把走了进来,坐在宋知清床边,然后一把掀开他的被子。
“……妈。”宋知清看清来人,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
“我听同同说,你跟一直在照顾同同的那位朋友吵架了?”郭婧蓉看了眼他放在床头屏幕不断亮起的手机,问道。
“没吵架,就是发生了一点儿不愉快。”宋知清抓了抓头发。
“你现在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分辨对错也不用我再像小时候那样一遍遍的教你。”郭婧蓉拍了下他的脑门,“人家毕竟帮你照顾了这么多天的女儿,不管是你们中间谁做错了,应该也知道,吵架并不能解决任何实质性的问题。”
“我知道。”
“我今天也不想说教你,有那功夫还不如留给你爸。”郭婧蓉说,“改天叫你朋友来家里吃顿饭吧,我和你爸想当面感谢他。”
宋知清不知道孙池蕴还想不想搭理自己。
“他最近可能没空……”
孙池蕴还要去下周的同学聚会上见前男友,怎么可能有空到他家里来吃饭。
“那就等他有空的时候。”郭婧蓉打断他,“我前几天让你去办的事情办了吗?”
“联系不上人,换手机号了。”
“先这样找着吧,你也该找人谈个恋爱了。”
“妈!”宋知清一下子直起身子。
“怎么了?”郭婧蓉睨他一眼,“要说你这孩子随我长得也不差啊,怎么就是一次都没领过女朋友回家,好不容易领了个女生回来,还是你闺女,实习工作做得还顺利吗?”
“不顺利。”宋知清倒回床上,扯过被子盖住脸,“早就辞职了。”
“辞了也好,改天玩够了想上班了,我再去公司给你安排个低岗位的工作,最近先住在家里陪陪同同吧。”
宋知清瓮声瓮气的应下。
自己家的儿子什么脾气郭婧蓉心里清楚,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知道他说的那朋友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劝也劝不动,便起身出去,顺带合上了门。
脚步声一被隔绝,宋知清心里更加烦躁了,把手机拿回来之后,才发现屏幕上堆满了朋友们发来的消息。
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约好了下周去xx酒店吃毕业前的散伙饭,毕竟大家都在实习,下周六是唯一一个所有人都有空的一天。
那就去呗。
反正孙池蕴也用不着他接送了。
你他
周六那天,孙池蕴如约去了,傍晚正是堵车的高峰期,停好车后上去时,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
林舜站在门口迎接,端着酒瓶和酒杯,见孙池蕴姗姗来迟,完全没有分离了六七年的生疏感,嬉笑着倒了一杯酒塞进他手里:“你来晚了!得罚一杯酒才能进去!”
他太热情,孙池蕴有些不适应,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才继续说:“我今天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没事儿没事儿!大不了叫个代驾嘛!来参加同学聚会哪有不喝酒的!”
林舜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孙池蕴不喝好像有些说不过去,便仰头喝掉了盛满了杯底的酒,然后他把酒杯倒过来控了控,问:“我能进去了吗?”
“诶呀!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个样子。”林舜大大咧咧的揽过他的肩旁,推开门带他走进了包厢,“来来来大家!咱们的班长终于来了!快点儿鼓掌欢迎啊!”
包厢里坐的是他的高中同学,关系最好的一批基本上全在这里了,男的俊女的靓,几年时间,大家好像都从头到尾变了一个样,唯独他没有怎么变,还是守着从前的那些一亩三分地生活。
“哟,这好长时间没见,班长一点儿没变啊!”
“什么叫一点儿没变!明明变得更帅了!”
“班长都迟到这么久了!喝一杯酒哪儿够啊!快自罚三杯!”
“哎,班长怎么没跟淮哥一起来啊?”
孙池蕴走去位置的脚步一顿,装作自然的样子拉开椅子坐下,旁边的青年立刻帮他倒满了一杯子酒。
桌上的菜差不多都已经上齐了,同学聚会的主角还没到,其他人也没有动筷子,催促林舜赶紧打电话问问。
“要问也轮不着我问啊,”林舜笑着戳戳孙池蕴的肩膀,“咱们班长都在这里了,淮哥还不得分分钟赶过来。”
“对对对!那就班长打电话问问呗!你们俩不是还好的如胶似漆呢么。”
孙池蕴深吸一口气,抬起脸正要解释,包厢门突然就被推了开,几乎有心灵感应似的,门口那人的目光捕捉到了他。
“哎呦!重要人物可算是来了!”其他人开始七嘴八舌的欢迎,“你们小两口怎么回事儿啊,都迟到了这么长时间,光等着你们了。”
“路上堵车。”那人笑着解释道,长腿迈过来,拉开孙池蕴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他埋在胸腔内的心脏狠狠一滞,连带着周围脆弱的神经和血管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罚酒罚酒!必须连喝三杯!”
“好好好。”那人连声应下,不用 其他人动手,便自觉的拿起酒瓶倒了一杯。
感觉到向淮的手臂搭在了他身后的椅背上,孙池蕴碰了**旁的林舜,轻声让他跟自己换个位置。
“怎么了?”林舜瞅瞅正在喝酒的向淮又瞅瞅他,“你跟淮哥不坐一起吗?”
没等孙池蕴回答,他又思索着自言自语道:“今天也没有一起坐车来,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向淮连灌了三杯酒下肚才被其他人放过,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向一旁的孙池蕴,视线落在他白皙的脖颈上。
今天的天气不算太热,但孙池蕴还是一如既往清凉的穿衣风格,薄薄的衬衫加上直筒裤,身上的配饰也还是那样,但是手镯不见了。
孙池蕴正要起身跟林舜换位置时,手腕便被人一把握了住。
他回过头看,是扬着眉梢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向淮。
“放开。”孙池蕴一下子就沉了脸庞。
向淮一动不动,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凝固,连向来神经大条的林舜也发现了他们俩人之间的不对劲。
“怎么了这是,”他连忙跳出来打圆场,“今天好不容易同学聚会呢,你们小两口别这么不给面子哈。”
“谁跟他小两口。”孙池蕴终于忍无可忍,从最开始进门到现在,他已经听了无数次这种话,站直身子要把自己的手往回收,“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叫你放开。”
“手镯呢?”向淮问,手上攥的更用力了,指尖开始微微发白。
其他人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也没人敢跳出来说话,面面相觑着。
“不是不是,你们好好说话,千万别吵。”林舜急忙插到两人中间分开他们,孙池蕴摸了摸手腕上被他攥出来的一圈红痕,厌恶的皱紧眉头。
向淮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是啊是啊,你们有话好好说。”其他人也站起身来劝。
孙池蕴跟他没什么话是可以好好说的,如果能,自己当初也不会逃也似的离开。
向淮是个很圆滑的人,见这好不容易集齐人的同学聚会要泡汤,他就算有再多的话要说也不急如这一时,端起酒杯在桌面上磕了磕,“先坐下吧,吃完这顿饭再说。”
林舜跟着劝孙池蕴:“是啊班长,有什么话咱们吃完饭再说,是不是淮哥什么地方做错了惹你生气了,待会儿我们帮你好好收拾他。”
有这么多人在,孙池蕴不好当场发作,沉着脸坐回了位置上,中间隔了一个努力活跃气氛的林舜,心里头的压抑感才减轻了不少。
吃过饭后,众人提出要去续场子喝,向淮结了帐,拽住要走的孙池蕴,让林舜带着他们先去。
“你们可千万别吵架啊,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林舜有些放心不下这两人的脾气,又嘱咐了几句才跟随其他人离开。
他们站在一处无人的走廊,外面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窗户紧紧关上,脚踩在厚重的地毯上,莫名有一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孙池蕴扫他一眼,面色发沉。
“手镯呢?”向淮还是只问那一句话。
“扔了。”
话音一落,向淮拽住他的手腕,把他甩到了走廊的墙壁上,扑上去死死压着他的肩膀,冷下声音问:“谁让你扔的?”
宋知清跟朋友晃晃悠悠的走出包厢,映入眼帘的就是向淮把孙池蕴摁在墙上的这一幕,脚步一顿,在身后的朋友还在调侃他们不分场合办事儿的时候,宋知清已经冲了上去,旁边的王溪更是没拦住他。
“你别碰我!”孙池蕴高声喊。
“你别碰他!”
“妈的!”宋知清跨步上前,扒开向淮的手,凭借着身体上的力量把人推了出去。
“你他妈谁啊你!”他护在孙池蕴身前,面色不善的瞪向那个被他推出去两步的人,“在公共场合就敢对别人性骚扰?你妈生你的时候没给你把脑子也带上?”
孙池蕴的肩胛骨被力道撞的生疼,右肩膀磕到了坚硬的窗框,顺着神经窜上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喂!”王溪连忙上前扶住孙池蕴,低声询问,“没事儿吧你?”
向淮站稳脚跟,扫了一眼面前这位个子挺高的男生和他的一众朋友,又望向藏在男生身后看不清表情的孙池蕴,舌尖顶了顶腮:“我正在跟他说话呢你看不见?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哦,后面这句话听起来耳熟,上个星期孙池蕴才在游乐园的时候骂过他。
看来这就是那位让孙池蕴一直念念不忘的挨千刀的初恋前男友了。
宋知清的火气瞬间就涌了上来,转了转手腕,刚要回骂,腰侧便被孙池蕴碰了一下。
王溪皱起眉,有些焦急的说:“知清,你别跟他废话了,孙池蕴的肩膀好像没法儿活动了。”
孙池蕴疼的弓下腰,手指摸索到宋知清的t恤衣角拽着,仿佛这样可以减轻一部分疼痛似的。
操。
“你说你这他妈是什么狗屁运气,一天到晚碰上这种人渣。”宋知清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一手揽过孙池蕴的腰,抬眼恶狠狠的瞪了向淮一眼。
“你先送他去医院,我帮你善后。”
“诶诶诶!你不是喝酒了吗!”人群中一个女生拿着车钥匙挤过来,“我开车送你们过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给王溪他们。”
“谢了。”
“嗐,都是朋友,有什么可谢的。”女生帮忙扶着孙池蕴另一边完好无损的手臂,跟着他们走去停车场。
向淮隔着一群高高大大的学生,只能看见孙池蕴越走越远的背影,问他的话也没能得到回答,刚抬脚要追过去,王溪拦在他面前,使劲推了一把他的肩膀。
向淮皱起眉,表情看起来有些慌,眼睛死死盯着孙池蕴那条没法动弹的胳膊。
“我不知道你跟孙池蕴是什么关系。”王溪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尤其关注了他花花公子长相的脸,“别没事儿找事儿。”
看看我吧
开车送孙池蕴去医院的路上,女生坐在驾驶座握着方向盘开车,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一眼后座几乎要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准确点儿来说,是快要被宋知清搂在怀里的孙池蕴。
那张挂着冷汗的脸莫名有些眼熟。
前面红灯,女生踩下刹车,突然记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不是去年被宋知清拦下出租车要微信的那个帅哥嘛!没想到你们现在关系这么好了啊!”
孙池蕴脸色发白的回忆了回忆,除了那天站在车窗外戴着帽子声音清朗的宋知清,别的什么都记不起来。
宋知清听她这么说,竟然莫名其妙的红了脸。
“我没记错吧?”女生急着找宋知清求证。
宋知清偏过脸看孙池蕴,点头应了一声。
孙池蕴避开他的目光。
他感觉到宋知清手上的温度透过一层单薄的衬衫传了过来,贴上的那块皮肤隐隐有些发烫。
到医院去拍了片子,右肩膀骨裂,好在不算严重,也没必要住院,医生用三角巾帮他固定了手臂,嘱咐了注意事项,又开了几盒活血化瘀的药,便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那什么,”女生晃了晃车钥匙,“我送你们回家?”
“不用了,你先回家吧,我们俩打车回去。”
“那行吧,正好这里离我家比较近。”
目送女生开车离开后,宋知清站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让孙池蕴坐上去,然后飞快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听话,今天去我家。”宋知清不容置喙的握住他完好的左手,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孙池蕴在一片呼啸而过的风声中听清楚。
孙池蕴下意识觉得他不开心。
“知道了。”孙池蕴小声说,指尖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
明明上次见面他才说过那么不近人情的话,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的缘故,连带着脾气都软了下来。
可宋知清还是开心不起来。
王溪发消息问他要怎么解决,手机屏幕发出莹白的光,在昏暗的车厢里很亮,宋知清没有特意避着,所以上面显示的内容,一个字儿的不落的进了孙池蕴的眼。
“你别动他。”孙池蕴说。
车停在小区门口,宋知清几乎是用力的把他从车厢里拽了出来,外面还下着细雨,伴着风刮在身上很凉。
他拽着孙池蕴的左手腕,拉着他进了家门,动作麻利的脱掉外套随手扔在一边,把孙池蕴压在门板上,掐着他藏在衬衣下面纤细的腰,贴上去咬他的唇瓣。
不满的情绪快要冲破胸腔飞出来,他手上下了力气,指尖撩开孙池蕴的衣摆向上摸,滑过他平坦的腹部,摸到了微微隆起的胸膛。
“……你干什么!”孙池蕴极力想要避开他,腰肢却被他牢牢控制在手里。
“推我。”宋知清说,掰过他的脸,狠狠咬了一口他脆弱的颈侧。
“……什么?你快放开我……”
“推我。”宋知清又沉着声音重复了一遍,动作开始变本加厉,体内像藏了一头发怒的野兽,暴躁的扯开了他衬衫的纽扣,噼里啪啦掉落在脚边的地板上。
孙池蕴在黑着灯的屋里似乎白的发光,衣襟大敞着,白皙的皮肤上都是宋知清发狠留下来的红色指痕,他很小心翼翼的避开孙池蕴受了伤的肩膀,手掐着他后臀上方的腰窝,指尖已经陷进了柔软的肉里。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宋知清不再说话,行为越发过分,使劲掐他软绵的胸口,惹得孙池蕴痛呼出声后也没有停止。
孙池蕴终于忍无可忍,左手挡在胸口,用力将宋知清推了开。
“你这不是能做到吗?”宋知清站在他一步外的地方,撩开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发。
等孙池蕴身上的红潮散了下去,他才上前,帮他系好仅剩的几颗衬衫纽扣,“以后讨厌的人再靠近你,就像刚才那样推开他,知道了吗?”
孙池蕴愣在原地,胸口还泛着酥麻和疼痛。
“别再让那些人碰你了。”宋知清一下子泄了力,脸埋进他的颈窝,声音既无辜又委屈,像在主人脚边撒娇的小奶狗,“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忍不了了。”
之后宋知清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剥开了那层暴戾的外壳,只剩下了柔软的内里,更像是个比同同还要黏人的孩子,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他把孙池蕴送进浴室,微微垂着头不去看他的脸,帮他解开胸前的纽扣,再把衬衫从他身上脱下来。
然后手滑下去脱他的裤子,目光扫过白皙修长的腿,看着他把裤子踩在脚下,伸手去勾他的内裤边。
“我自己能脱。”孙池蕴握住他的手腕,声音带着些藏不住的颤抖,“你出去吧。”
“你一只手不方便。”宋知清不为所动,“我帮你洗好头发就出去。”
浴缸里蓄满了热水,孙池蕴坐在里面,身体背对着宋知清,头放在浴缸的边缘,眼睛盯着天花板的灯。
他听见宋知清取了花洒,调试好水温,一言不发的帮他洗起头发来。
从宋知清的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他瘦削的下巴,在胸口处荡漾的水波,和一双露出水面的膝盖。
浴室里的空气一下子就变得有些稀薄,让他快要喘不上气来。
好在哗啦啦的水声盖过了他的心跳声,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洗发水揉搓出来的白色泡沫沾在手上,又一寸一寸被清澈的水冲洗下去,宋知清拿过毛巾帮他擦干滴水的头发,又重新把花洒放回原位。
“我先出去了,你自己注意。”
孙池蕴伸出湿淋淋的手臂拽着他的衣角。
“……谢谢你。”他垂下眼眸看浴缸边地砖的纹路,犹豫了一下说道。
宋知清拂开他抓住衣角的手,换做自己的指尖缠了上去,“不用谢我。”
说完,他便放开孙池蕴的手走出去合上了门。
直到浴缸里的水变温,孙池蕴才站起身踏了出去,光脚踩在地板上,用左手拿过浴巾擦干身上的水珠,一旁的架子上叠放着宋知清找出来给他穿的睡衣,两人体型差距不大,但他的内裤穿在孙池蕴身上,还是有些松松垮垮。
他可以单手穿好上衣,纽扣系不上,更别提穿裤子了。
也不知道宋知清怎么想的,知道他肩膀受伤不能活动,还偏偏给他找这种上下两件式的难穿睡衣。
没了办法,他只能光着腿晃了出去,上衣刚刚好遮住大腿根,袖口也有些长,努力向上挽起两节,才把手腕露了出来。
宋知清没在客厅,卧室里也没亮着灯,他晃了两圈,穿过客厅去了阳台,刚转过拐角,就看见了站在玻璃门后抽烟的宋知清,他只是把烟点燃了夹在指间,好像忘记了似的,看着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沉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孙池蕴一走近,就被他发现了,把烟支摁灭在烟灰缸里后,再拉开门放了雨后的新鲜空气进来。
一转过身,孙池蕴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就闯进了他的眼里。
抽了二十分钟烟才压下去的欲望瞬间就翻滚了上来。
他慌张的别开眼,“你怎么没穿裤子?”
“穿不上。”孙池蕴说。
宋知清深吸一口气,问他把裤子扔在哪里了,孙池蕴说还在浴室,他便去浴室拿了出来。
孙池蕴坐在沙发上后,他半跪在地上,握着孙池蕴的纤细的脚腕,帮他把腿套进了裤管里。
“你什么时候才能看看我?”宋知清把他拉起来,把裤腰提到**,然后低下头贴了贴他的唇瓣,声音小小的问他,“看看我吧,哥,我也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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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就不想写破镜重圆了
不舍得
宋知清对他说出那句话的结果就是,让孙池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没睡着觉。
窗外不知道何时刮起了风,带着春季的闪电和雷雨,吵的他心烦。
临睡前宋知清说的那句话一直在他脑袋里翻搅,赶都赶不出去,来来回回困扰着他的思绪。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冷血了。
左右也睡不着觉,他干脆起身,踩着拖鞋打开门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路过宋知清的卧室前更是放轻了脚步声,按开书房墙上的灯,在书架前转了一圈,看到了自己之前送他的那本《说话的艺术》,正安安静静的跟其他那三本典藏版的珍贵图书放在同一列架子上。
他随手拿下来翻了翻,扉页上面还有他的亲笔签名。
看来宋知清是真的很喜欢他写的书。
他把孙池蕴提到了跟他热爱的作家一样的地位。
说不感动是假的。
坐在宋知清的书桌上,他开始认真的检讨自己,到底是有多么不近人情,才会让向来骄傲的宋知清对他说出那种话。
他叹出一口气,把书重新放回架子上。
宋知清对他多好他心里清楚,但他就是没胆量迈出那一步,他害怕。
人生当中的不确定实在是太多了,他已经经历过一遍了,不想再次重蹈覆辙了。
孙池蕴在书房里坐了半夜,趴在桌面上不知何时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宋知清起床去喝水的时候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本以为是自己忘了关,轻轻推开门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孙池蕴趴在这里睡着了。
夜里还很冷,他穿的单薄,宋知清轻手轻脚的把他抱起来,重新送回了客卧的床上,然后蹲在床边盯着他熟睡的脸看了半天,摸摸他眼角的泪痕,又拨开挡在他眼前的碎发。
又哭了。
自从认识孙池蕴后,宋知清都快数不过来他这是第几次哭了。
他害怕自己逼的孙池蕴太紧,怕等天亮了一醒过来,家里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也好想去找向淮替孙池蕴出头,但孙池蕴不让他动,那他就老老实实的不动。
明明手镯都已经扔掉了,怎么还是学不会抛弃那些往事向前看呢。
张玉也好,孙池蕴也罢,他们都看不到身边的人。
张玉宁愿抛弃一些东西去做魏执的未婚妻,也不愿意回头看看他。
孙池蕴活在过去守着他的一亩三分地,死活就是不肯再向前踏一步。
可是前方明明有更好的人在等着他。
“看看我吧孙池蕴。”宋知清勾住他的手指,几乎快要耗尽全身的力气,近乎无声的叹道,“我也很爱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遇见了向淮的关系,孙池蕴久违的梦到了从前的日子,那时候他还是高中生,身旁有向淮,身后有朋友。
不像现在这样孤身一人,烦恼和痛苦都自己扛着,那时候他没有现在这么懦弱,什么也敢说什么也敢做,日子过得特别潇洒,就是普通人过得普通日子。
如果让现在的他穿越会从前对自己说今后的生活,他肯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
那时候的天真是好事儿,但长大后不是。
他梦到了高中时的天空,梦到了高中时的校服和课堂,还梦到了建在学校操场承载了他高中时所有回忆的超市,夏天上完体育课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跑去超市买一瓶冰镇饮料,再蹭上一会儿免费的空调。
高中的向淮喜欢吃冰棒,就那种两截的,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会掰下来给他一半,不在一起的时候向淮也会拿着冰棒回教室找他,然后再掰给他一半。
向淮没对他说过爱,但每一个举动和每一句话语里都透露着对他的爱。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当初以为会长长久久的爱竟然是有保质期的。
梦里每一个零散的片段都在回忆他美满的高中生涯,还有那时候的林舜,连老师们有时候都会打趣说他是向淮的小跟班,像什么翘课上网旷课迟到,只要有向淮就有他,让班主任头疼的不得了,不止一次嘱咐孙池蕴要好好看住他们。
孙池蕴很听班主任的话,向淮要翘课时就拉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向淮还真就坐下好好的听完了一下午课,放学时说要讨奖励,又推又搡的把他带去了酒吧,当着不少朋友的面跟他讨了好几个吻。
再以后向淮就天天粘着他了,黏着他上下学,天气很热也偏要跟他腻在一块儿,偷偷在厕所隔间**时皮肤黏腻腻的粘在一起也不舍得分开。
孙池蕴觉得爱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他也很爱向淮,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觉得除了父母,对他最重要的人就是向淮了。
那种重要是没办法从皮肉里剥出去的,即使他们的关系被双方父母发现了,向淮也没有停止过爱他。
孙池蕴还记得那时父母盛怒的脸,大吼着扇他巴掌,指着他的鼻子让他和向淮分手。
他不同意,父母便转脸把他送上了出国留学的飞机。
向淮念他念的茶不思饭不想,跟父母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去打了三个月的工,终于攒够了去孙池蕴那里的机票钱,收拾好东西不顾父母的阻拦,义无反顾的飞去异国他乡找他了。
能为他做到这个份儿上,孙池蕴觉得再热烈的爱情也就不过如此了。
向淮在他人生中存在了小半辈子,哪是说忘掉就能忘掉的。
他舍不得忘掉向淮。
再醒来时,窗外的风和雨都停了,传进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孙池蕴没睡好觉,刚撑着身体坐起来,就感觉脑袋昏昏涨涨跟要炸开了似的。
昨晚的梦真实的让他心里发慌,回过神来感受到的只有难受。
走出卧室,宋知清又不在,他家冰箱里除了矿泉水就是冰啤酒,连包茶叶都找不到。
卫生间里还放着孙池蕴的洗漱用品,他用一只手完成了刷牙洗脸,想喝点儿水,却怎么也拧不开矿泉水瓶,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他配合着牙硬生生给咬开的。
喝了几口水,宋知清才提着什么东西回来,见到站在客厅中央的孙池蕴愣了一下,“醒了?”
孙池蕴应着声点头,“你干什么去了?”
“买早点。”宋知清换了鞋走进来,把保温盒放在餐桌上,又从纸袋里拿出一杯咖啡递给他,“知道你早上要喝咖啡,我特地去买的。”
孙池蕴接过咖啡,掌心触摸着纸杯的温度,还是热的。
“谢谢……”
“不用谢。”宋知清埋着头飞快的打断他。
孙池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坐下来跟宋知清吃了一顿连个说话声都没有的早餐。
许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太过沉默尴尬,宋知清随便挑了个话头问他:“……你跟你前男友,到底是因为什么分的手啊?”
孙池蕴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回答了:“他劈腿。”
“你揍他了吗?”宋知清又问。
孙池蕴吃饭的动作顿了顿,“没有。”
“你——”
“能别再问了吗?”孙池蕴放下筷子,“我不想回答了。”
宋知清老老实实的噤了声。
吃过饭后,同同拿着郭婧蓉的手机找宋知清视频通话,意外在屏幕里看见了孙池蕴的身影,瞬间高兴的不得了,连忙让爸爸把手机换到孙池蕴手里,问他是不是跟爸爸和好了。
孙池蕴勉强的笑了笑。
同同又奶声奶气的问孙池蕴什么时候过去看她,孙池蕴说不出来一个具体的时间,只能告诉她有空的时候会过去。
同同“哦”了一声,看起来有些失望。
他把手机还给宋知清,听着他们父女俩说了两句话,宋知清又因为同同失望的情绪多安慰了她一会儿,好不容易挂掉电话后,两人之间的氛围还是弥漫着尴尬,孙池蕴躲避开他投过来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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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手滑发上来了,还在调整状态,明后天应该都无,顺便告诉大家一个喜讯,我搞好wordpress了!一定要等我!
天空是湛蓝的
宋知清很快便再次出了门,估计是学校有事情要忙,特地嘱咐了孙池蕴中午不用等他吃饭。
在他走后,孙池蕴彻底闲下来,连紧张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知清,满脑子都是彷徨和踌躇。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他鞋尖前画了一道线,身后是万劫不复的悬崖,不远处还有人在急声催促他,仿佛只要稍微慢下来一步,就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张牙舞爪的扑上来将他吞掉。
他始终迈不过那道线。
宋知清像抓住他的手前进的领路人,用热切期盼的目光注视着他,站在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只要他勇敢的向前跨出一步,他就能稳稳的落在宋知清的怀里。
可是他害怕,他以为那道线就是万丈悬崖,跨不过去会死,跨过去了也会令他无限的感到担惊受怕。
没有勇往直前的本事。
刚分手那段时间,他感觉整个世界都灰了,所有人都是面无表情的,靠近他的人都是面带嘲讽的,他的头被套上了麻袋,空气沉重的让他喘不过气来,脑后像是挨了一记闷棍,眼前发着白,只想找些什么东西麻痹自己。
后来遇到宋知清,世界像被他拿起水彩颜料画了一道红,才逐渐有了颜色。
被误会也好,恶意报复也好,再到跟他变熟悉了,会给他带礼物了,可以同吃同住了,他才发现宋知清真的不一样。
反正在他心里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样。
所以他心甘情愿的帮宋知清照顾孩子,现在甚至还有了要当孩子后妈的冲动感。
他想明白了,他也是喜欢宋知清的。
大上午的光景,王溪被宋知清叫去了咖啡店闲聊。
周末的上午人很多,他们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王溪还犯着困,兴致缺缺的支棱着眼皮子听宋知清诉苦。
“你说我该怎么办?”宋知清也没管他有没有在听,一股脑儿的诉了一肚子苦水,嘬了一大口面前的饮料,企图让他的心情变得没那么难受。
“啊?”王溪撑着下巴摸了摸嘴角,确定没有口水流出来后又换了个姿势撑脑袋,“说完了?”
“说完了。”
“那什么,”王溪清了清喉咙,“我觉得吧,这得随缘,你也说了,孙池蕴还忘不掉他前男友,那你就等他什么时候忘掉再说吧,急不得。”
“可是——”宋知清话到嘴边却卡了壳,意识到王溪说的没错。
“不然你还能有别的办法?”王溪斜眼睨他,“反正我不喜欢你跟孙池蕴搅和到一起,你自己想想,认识他之后,你替他解决过多少麻烦。”
王溪来了劲儿,开始掰手指给他一条一条的算:“去他家的时候帮他解决过上门的贼,去医院帮他逃离了老男人的魔爪,昨天还把他从前男友手底下带了出来。你是超人吗?怎么他出点儿什么事儿都能被你碰上?还是他在你身上安装了gps?专挑你在的时候惹出什么麻烦?”
“你别这么说他,我自己乐意。”宋知清不怎么开心的皱起眉。
“行行行,你自己乐意。”王溪算是拿他没辙,干脆摆了摆手不想再说,“随便你吧,不过我问你,你俩要是真在一起了,你爸妈那里怎么交代?你想好了吗?”
这件事儿宋知清还真没想过。
“我先一步步走吧。”宋知清趴在桌面上,百无聊赖的转着饮料杯,“我只希望他能快点儿接受我。”
王溪不赞同的撇撇嘴,“我看悬。”
他的话音刚落,宋知清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叮铃铃响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第一声铃还没响完,宋知清已经迫不及待的划开绿色按键举到耳旁接听。
王溪看他那副狗腿的样子,气又不打一处来,翻了个比天灵盖还高的白眼。
电话是孙池蕴打来的,距离他出门两个小时之后,宋知清莫名的感觉这通电话不同寻常,腰板都挺直了,紧紧攥着手指,掌心有些微微的出汗。
孙池蕴没说什么特别的,只是问他吃饭了没有,今天大概几点回家。
“现在就能回去。”宋知清立刻原地站起来,举着手机就朝外走,路过王溪时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那一巴掌下手不轻,王溪差点儿被拍弯了腰,对着他飞快离开的背影骂骂咧咧了一大通。
开车回去的路上,宋知清手心里直冒汗,激动的有些握不紧方向盘,差点儿把油门当成刹车,好在技术够稳,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开回了家。
乘电梯到了自己家门口后,宋知清迟迟不敢开门,不停的站在门前做深呼吸,正当他顺着气强迫自己冷静的时候,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孙池蕴左手握着门把,露出受伤的右肩和半边身体,看了看他拍胸口的动作,莫名其妙的问:“你站在外面干什么呢?怎么不进来?”
“我、我正要进去……”宋知清向前踏步,孙池蕴适时候松开门把,向后撤了一步。
虽然他从孙池蕴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但宋知清就是觉得他有话要说。
屋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宋知清换鞋和脱掉外套时发出的悉窣声,两人都没说话,但空气里总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中午要吃什么?”宋知清首先拉开话匣,挽了两圈袖子朝厨房走去。
“什么都行。”孙池蕴紧跟着他走,不同于早上那副干些什么都要避开的样子。
宋知清特别想回头拉他的手,但是他怕吓着孙池蕴。
厨房基本没怎么用过,宋知清有时早晨起来会给自己煎两个鸡蛋吃,但多半时间都是放在那里动也不动,任由天花板的灰往下落。
他动作生疏的拧开煤气灶,找了冰箱里仅有的食材炒了两道菜,也是迷迷瞪瞪的三脚猫功夫,孙池蕴站在一旁看他手忙脚乱的烧油放菜,偶尔搭把手,一言不发,似乎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跟平常的孙池蕴很不一样。
锅里的菜越炒越黑,宋知清的脸色也越来越黑,一个劲儿在心里后悔刚才没有直接买饭回来,非要当着孙池蕴的面儿出一回丑。
饭菜上桌后,他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吃了一顿午饭。
这顿午饭似乎较早饭多了些变化,不再沉默和尴尬,虽然也是安静的,碗筷相碰发出脆响,宋知清抬眼与他对视,空气中似乎又多了小半杯的暧昧。
这暧昧不寻同于别的,清清淡淡的,像孙池蕴说话的语调。
他的左手用不惯筷子,夹不稳菜,宋知清便夹了他要吃的菜放进他的碗里,照顾着他的习惯,把纸巾盒也放在了他左手可以拿到的地方。
真的非常体贴。
他忽然记起来,出国留学的那段日子,向淮还在跟父母冷战,电话不接手机不看,每天在家里做好饭等他回来。
“我……”孙池蕴放下筷子,眉目间显着挣扎,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我想了想,我们……可以试一试。”
向淮对他表白的那天是星期几,早晨或者傍晚,在学校昏暗的小树林还是亮着灯但空无一人的教师,天空是什么颜色,他早就记不起来了。
宋知清夹菜的动作顿住,紧接着他就听到了筷子落在桌面上的声音,转眼间身体就被拽了起来,横空伸过来的手臂揽着他的腰,被托到了餐桌上坐着。
“再说一遍?”
宋知清的呼吸有些不稳,紧贴着他,手臂环的很紧,生怕他后悔跑掉一样,身体挤在他腿间,跟他鼻尖顶着鼻尖。
孙池蕴被他抱住,压在中间的手臂牵扯到了右肩的伤,很疼,但他没说。
“我愿意跟你试一试。”他又勇敢的放大声音重复了一遍,心脏仿佛被一双手捧住了,不再轻飘飘的居无定所了。
宋知清从昨天到现在的心情就像坐了一次过山车,最终到达了目的地可以拥抱爱人的那种喜悦感直冲而上,经过漆黑的山洞重见光明的冲击感,抱着怀里的人,再多的不安和提心吊胆都落了地。
他亲吻孙池蕴的脖颈,一寸连着一寸,手指按着他的肩胛,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里和成血肉,呼吸滚烫着又小心翼翼,带着满足的喟叹,顺着脖颈亲吻到嘴角,最后分开,把脸埋在他的颈侧。
孙池蕴的目光绕过他的发顶眺望到窗外,正午的阳光很足,天气很晴朗。
这回可不能再忘了。
星期日,阳光洒满窗台的时候,在刚吃过午饭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餐桌旁,没有云朵,天空是湛蓝的,是重获新生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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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写了,想在这里就完结,怕往后写虐哭自己,但是我又很期待破镜重圆,看看评论区的意见吧,大家帮我出出主意!
好
晚上睡觉时两人是相拥着躺在床上的,宋知清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手臂紧紧贴着他,隔着一层布料都能感受到他掌心滚烫的温度。
孙池蕴则像只风筝,放走他的线被宋知清牢牢的攥在手心里,紧紧的抓着。
他怕飘在天上的风筝被鹰抓走,怕线会断,怕筝面会破,怕骨架会折。
孙池蕴半晌没有睡着,越过眼前人的肩膀看窗外昏沉的夜景,盯了好长时间,心里才冷不丁的发觉出一点儿空荡的归属感。
宋知清怕压到他的肩膀,抱他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用额头贴着他的颈侧,抓着他的手指,睡的很熟。
窗外好像起了大风,他听到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听到了树枝摇晃的动静。
放在床头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屏,他直起身子,轻手轻脚的下床,被宋知清察觉到了,登时从梦中惊醒,抓住他的手腕紧张的问他要去哪儿。
孙池蕴轻声笑笑,拉下他的手,说只是出去接个电话。
他出去接了一通非常短暂的电话,回来之后脸色就变了样子。
宋知清觉出不对,撑着身体坐起来,摁亮了床头的夜灯。
“我得去我爸妈家一趟。”孙池蕴解释说,立在床前,微微拧着眉,一副很担忧的模样,“我爸打来电话说我妈从楼梯上摔了一跤,刚送到医院去了。”
“我陪你去。”宋知清一听,翻身下床要去拿衣服换上。
“别麻烦了。”孙池蕴拦住他,低着头说,“现在出发去机场要凌晨才能到,你在家里等我吧。”
“可是你也受伤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轻微骨裂而已。”
最终宋知清还是没能坚持,妥协着送他去了机场,讨了个十几秒的吻,才目送着人进了登机口。
落地时间跟他预测的一样,凌晨五六点钟的光景,自从他早些年出国留学后,父母就搬家定居在了这里,据说是老人们出生的城市,如今也都去世了,他们恋旧,便在孙池蕴长大成人后搬了回来。
这座城市他没来过几回,也就只有年底才会过来探望父母,有时也会被父母劝着搬过来一起住,他不愿意,父母就没再提过。
南方的天气跟北方稍有不同,感觉空气中都带着泥和土的湿润,也没那么干燥,温度也适宜。
路边停了一眼看起来还算眼熟的白色汽车,是家里父母时常会开的那辆,车牌号也没错,走近了看,却发现坐在驾驶座的人不对。
里面坐着的正是前天傍晚才跟他起过争执的向淮。
孙池蕴似乎料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坐上去。
“叔叔让我开车过来接你。”向淮说,目光从他的脸上转到他受伤的右肩,语气顿了顿,“没有故意骗你回来,阿姨的确是住院了。”
孙池蕴没应声,听他一个人自顾自的说,降下车窗看外面还没来得及苏醒的城市。
有清晨柔软的风涌起来,吹起一缕他额前的发,孙池蕴这才跟想起来什么似的,拿出手机敲击屏幕发了条消息。
向淮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缓缓启动了车子。
刚发出去的消息立刻就有了回复,把他送走后宋知清几乎没怎么睡,捧着手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
“你的肩膀……”向淮趁着停下车等红灯的功夫望向孙池蕴,“对不起,我没想让你受伤。”
孙池蕴垂下眼,“没关系。”
向淮好久都没听到过他这样轻声说话了,一时间精神有些恍惚,脑子里仿佛建起了一个时光隧道,直到绿灯亮起,车后响起刺耳的鸣笛声,他才恍然惊醒,沉默着踩下油门。
从机场到市区的距离很漫长,曾经闹翻了脸的两个人坐在同一个车厢里,空气都跟凝固住了似的,气压低的吓人。
孙池蕴搓着手指,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送你的手镯——”向淮降下一半车窗,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的道路,话却是在问孙池蕴,“为什么扔?”
孙池蕴心里清楚那只手镯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有多么重要,但他还是咬紧后槽牙,轻飘飘回复了一句:“不想戴了。”
“你明知道——”
“别说话了。”孙池蕴打断他上扬的语气,叹了口气,把脸偏向车窗,“我不是回来跟你吵架的。”
再这么说下去,他怕自己压不住发酸的眼眶。
明明是身旁这人劈了腿,现在却还理直气壮的质问他为什么要扔掉手镯,孙池蕴打心眼里觉得可笑。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车子停进了医院的停车场,孙池蕴才整理好心情,跟着向淮去病房探望母亲。
孙母的确是晚上下楼喝水时踏空了台阶,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好在不太严重,但丈夫放心不下,坚持要她多住两天院观察。
看见孙池蕴吊着胳膊坐了大半夜的飞机过来时,他们吓了一大跳,连忙问他这是怎么弄的。
孙池蕴怕他们担心,轻描淡写的说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轻微骨裂,过几天就能长好。
站在他身后的向淮神色飘忽。
“这下可好,”孙父笑着揶揄,“你们母子俩一个摔胳膊一个摔腿,都得找人照顾着才行。”
孙母也跟着笑笑,又看着孙池蕴说:“你们两个最近感情还挺好的吧,昨天小淮回来你也没有跟他一起。”
孙池蕴一愣,还没来得及张嘴,身后的向淮便抢先了他一步。
“我们挺好的,他昨天有事儿,就没跟我一起回来。”
“感情好就行,”提到这些,病床上的孙母有些感慨,“想当初知道你们谈恋爱的时候你们才多大啊,十七八岁的年纪,现在都快要二十七八岁了。”
孙池蕴攥紧掌心,默不作声。
“是啊。”孙父在床边坐下,也跟着附和,“当初我们跟你爸妈特别生气,把你们都逼出国离了好几年才想清楚,孩子们之间这些情情爱爱的哪儿用的着我们掺和啊。”
向淮观察到了孙池蕴一分一分暗下去的脸色,正想说点儿什么,他便已经撂下一句“出去打个电话”,转身就朝门外走。
心里像是被个锤子敲了一下,向淮连忙追了出去。
“他们这是怎么了?”夫妻俩不明所以。
“应该是有话不好当着咱们的面儿说吧。”孙父拍拍妻子的手背。
“孙池蕴!”向淮快走几步,在他即将踏进电梯里时抓住了他的手腕。
孙池蕴没做停留,直接甩开了他。
向淮愣住,没细想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拽住他的胳膊把人拉了过来。
“你有什么话好好说,不是回来探望阿姨的吗?”向淮拉着他走回去,站在走廊尽头那个还算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微微皱起眉,放开了携住他的手。
“我跟你早就分手了。”孙池蕴抬眼瞪他,片刻不停的吊着受伤的肩从北方飞到南方,疲惫到眼白都浮出了红血丝,眼下的黑眼圈更是如论如何都令人忽略不掉,“你跟你现男友不是在北澄生活的好好的吗?为什么要回来抓着我不放?先劈腿的那个人是你!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开始哽咽,向淮要上前抱他,却被他抹掉眼泪推开。
“孙池蕴——”
“你先走吧。”孙池蕴冷静不下来,偏过头下逐客令。
向淮捏了捏鼻梁,“你先听我说句话行不行?”
孙池蕴不应声,但紧绷的下颚线都在透着对他的冷漠。
算了,看他的态度,也不急于这一时。
向淮放弃了站在医院的走廊里跟他解释,“改天等你心情好的时候再说吧,我过去找你。”
说完,他又轻轻揉了揉孙池蕴的发顶,抬腿离开了。
向淮走后,孙池蕴返回病房,孙母见少了个人,便问他向淮去哪里了。
“说是有事情要忙,先回去了。”孙池蕴说,拎过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孙母发现他的眼眶红红的,孙池蕴摸了摸眼角,“估计是坐飞机过来没休息好吧,晚上我早睡一会儿。”
“蕴蕴,留在家里陪爸爸妈妈住两天吧,南方水土养人,让家里的保姆照顾着,你的肩膀也能好的快些。”
“好。”孙池蕴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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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大家都说想看,那我接着往下写写吧,现在有虐的桥段可能不太受欢迎,开文时文案和tag也标的很清楚,受不了虐的小伙伴取消收藏什么的都没关系,也感谢一直支持我的小可爱们,其实我写这篇文中间一度想要放弃,也曾经断更过,但还是咽不下气拾起来了,最近的身体状况也谈不上太好,精神不错的时候就会更新,知道大家众口难调,我写的东西也不会受到所有人的
回来吧
傍晚孙池蕴回了家,有保姆细致入微的照顾着,确实比独自在家的时候好多了。
除了洗澡穿衣服时有些不方便,其他时候都被照料的很好。
孙家的保姆是老人了,小的时候便一直在他们家里住着忙里忙外,算的上是孙池蕴半个亲人了。
保姆见孙池蕴回来了自然是高兴的,晚饭做了一大桌子好菜,发现他的肩膀受伤了更是熬了一道骨头汤,饭后水果也少不了,几种他爱吃的水果削了皮切成块盛在碗里,上面插了牙签,又送到了他的房间里。
孙父为了妻子操劳了一天,吃过饭后就去睡了,孙池蕴坐在阳台的摇椅里,身体蜷着,揽着一只抱枕,手机上显示着宋知清发来的几条消息,他没急着回复,看着远处的建筑愣神。
许是看他许久未回,宋知清干脆拨了一通电话过来。
空旷的阳台里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把他吓了一跳,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垂下眼看屏幕上的名字。
他犹豫着想了片刻,还是挪动手指点了绿色的接通按键。
“喂?”宋知清的清凉的嗓音通过听筒传进他的耳朵,像是正站在露台上,声音还伴着风,“吃过晚饭了吗?”
“刚吃过。”孙池蕴轻声回答道,似乎还是有些不适应两人之间的身份转变。
“你妈妈还好吗?没出什么大事儿吧?”同同推开露台的门晃晃悠悠的跑进来,宋知清把手机放在桌上开了免提,伸手抄起小姑娘抱到了膝盖上坐着。
“就只是腿骨折了,不怎么严重。”
同同一听见电话里熟悉的声音立刻张大了眼睛,兴奋的把小身板凑过去连声问:“是叔叔吗是叔叔吗?”
“嗯,是我。”孙池蕴笑起来,“同同在家里乖不乖啊?”
“我可听话啦!”同同用两只小手捧起手机,“爷爷奶奶都特别特别喜欢我!”
小姑娘稚嫩的嗓音和话语顿时就扫光了孙池蕴一天下来积攒的疲惫,他搓了搓眼角,努力让自己变得开心一点儿,不让敏锐的小姑娘听出什么奇怪的地方,“那就好,也要好好听你爸爸的话。”
“放心吧叔叔!爸爸说你回家照顾妈妈了,那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同同好想你。”
“等叔叔的妈妈好一点儿了,叔叔就回去看你。”
“那你要快点回来呀,我和爸爸都很想你的。”同同奶声奶气的告诉他,宋知清拍了两下她的发顶。
孙池蕴应下之后,那头的人就重新换回了宋知清,天色不早了,小姑娘刚刚被保姆领回了房间睡觉,没有其他人在,宋知清才能对他说一些自己想说的话。
“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他倚着栏杆问。
“短时间内回不去,我爸妈要我留着这边多住一段时间。”孙池蕴抠着指甲边缘爆起来的倒刺,气氛又沉回了没有同同说话之前。
“也别太辛苦了,你肩膀的伤还没有好。”宋知清嘱咐他。
“会注意的。”
两人没聊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宋知清盯着通话结束返回的联系人页面暗忖,慢吞吞的呼出一口气,抬起手盖住眼睛。
他们的关系好像变了,明明从前不是这样的。
接下来的几天,向淮三天两头往他家里跑,专门找准了家里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正大光明的踏进了他家的门槛。
这几次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好像就是来找孙池蕴聊天的,聊他们从前的经历,聊他们一起上学的时光,聊亲人聊朋友,向淮不是话很多的人,却一直絮絮叨叨的,铁了心要把他往回忆的漩涡里拽。
孙池蕴也的确被他拽进去了,也脱不出身了。
向淮说:“你还记不记得,初三那年外校人来找我约架,在学校后面的巷子里,我那天为了跟他们打架,骗你说被老师留下来罚站,你还信了,往家里走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跑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我被教导主任抓着,鼻青脸肿的特别难看,问我为什么要跟他们打架的时候我死活不说,最后被记了次警告处分,你还哭着给我上药来着。”
“其实那天他们要找的人是你,说什么你抢了他们中谁谁谁的女朋友,过去打听人的时候咱班就我一个人,他们就问我孙池蕴是不是这个班的,我说是,孙池蕴就是我。”
孙池蕴记得,他那时候还以为向淮天天不好好学习光想着打架,去给他上药的时候一边哭一边骂他。
向淮也不反驳,听着他骂了半个小时,最后拉着他的手诚诚恳恳的向他保证再也不去打架了。
他还在继续说:“高三那年,咱们谈恋爱的事情被发现,你出国的时候,我也要去,我爸妈拦着不让,还把我的腿打折了,机票钱也不是我自己打工赚来的,是我找林舜他们东拼西凑借来的。高考之前你说想去远一点的大学,我拼命努力学习考上了,录取通知书就是你出国那天寄到我家的。”
孙池蕴听到他说打断腿了的时候,呼吸狠狠一滞,心里又压抑不住的泛起疼来。
反观向淮,说的轻描淡写,仿佛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简单的一笔带过。
“……所以你去找我的时候,走路一瘸一拐,是因为……”
孙池蕴说不出话来了,那段日子他记得实在是太清楚,隔了几个月的光景,再接到电话去机场接机的时候,他踮着脚朝人群里望,看见的就是背着书包,脚步一瘸一拐的向淮。
他那时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连忙拨开人群跑过去,搀扶住向淮,焦急的问他腿怎么了。
向淮笑着说下飞机的时候太着急,没留神歪到脚了,又亲了亲他的脸,说见到他真好。
见孙池蕴紧攥着拳头红了眼角,向淮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小心说了什么,坐过去摁住他的后脖颈把人搂进怀里,孙池蕴也没力气挣扎了,所有的隐忍和不甘都在这个怀抱里决了堤。
眼前这个人是他心心念念想了好久的人。
是他花光所有青春,用尽全力去爱的那个人。
“我真的很爱你。”向淮吻他的耳朵尖,贴着他的脸,轻轻说,“回来吧。”
这是向淮第一次说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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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就不想写小宋了,我站竹马
你得还给我
被向淮抱进怀里的时候,孙池蕴在想,他当初是怎样发现向淮劈腿来着。
他本性就不是什么喜欢热闹的人,但向淮恰恰跟他相反,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呼朋唤友的出去玩,到了国外,这种现象就变得更明显了。
他学习比较忙,每天早出晚归,向淮也一样,时间长了,在国外认识的朋友也就多了,在学校不上课的时候经常约着一起去什么地方玩,但尽管这样,也一定要赶在他回来之前到家把晚饭做好。
起初一切都很稀疏平常,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向淮。
事发的原因,是向淮结交了一群不学无术的飙车党富二代,那群人长相条件都不差,是被很多人众星捧月的那种。
向淮被他们带着去飙车的那段时间,孙池蕴忙着考研,每天把自己埋在厚厚的书本里,丝毫没有发现向淮回来的时间渐渐变晚了。
孙池蕴不怎么参与他的社交,学习忙的时候经常顾不上回他的消息,向淮刚开始还会拉着孙池蕴假模假样的抱怨几句,冷落的时间久了,便什么也不说了。
朋友告诉他,发泄不满情绪的最好办法就是来一场极限运动。
赛车确实爽,像是在跟生命争分夺秒的赛跑,瞬间就让他忘了来自感情上的被无视和不快。
向淮玩的疯了,轮胎从停在起跑线上时就没再输过,直到有一天,他们中加进来了新人。
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看样子才刚上大学,个头不高也不矮,站在向淮身旁衬得有些娇小,跟猫似的勾起来的眉眼可以让人莫名其妙的燃起一种征服欲,跟孙池蕴是不一样的类型。
“我叫肖霈。”男生挑着眉走上前跟他握手,趁其他人不注意时,踮起脚攀上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问,“你是gay吗?”
向淮仿佛被他说话间流出来的呼吸烫到了,耳后红了一片,撤了脚跟推开他,“我有男朋友了。”
肖霈被他推开,也不觉得恼羞成怒,好笑的上下打量他:“跟你男朋友分了吧,我喜欢你。”
“你有病吧?”向淮最见不得别人说这种话,瞪起眼睛骂他,“神经病。”
肖霈依旧不恼,看向赛道扬了下眉梢,“打个赌吧,如果这局我跑赢了,你就跟我在一起。”
向淮当然不可能答应他。
但他在肖霈手底下输的很惨。
把车停在终点线,他还没来得及下车,敞开的车窗便伸进来一只手,解开车锁拉开门,肖霈笑着看他,撂了“愿赌服输”四个字,降下他的座椅靠背,欺身压了上去。
肖霈的进攻来的太强势,他基本毫无还手之力之力,情急之下动手扇偏了他的脸。
男生跟无所谓般的继续笑笑,拽开他的衣领在前胸吮了个红印,又用虎口掐住他的脖颈,牙在他的唇上狠狠碾了一下。
“有空联系我啊。”做完这一切,肖霈跨坐在他身上,从兜里摸出他的手机,把自己的电话号码输了进去,轻佻的挑了挑他的下巴,“我叫床声很好听的。”
然后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有好奇的朋友走过来问缘由,他垂眼擦了擦唇角的血,问:“你们从哪儿找到的这种疯子?”
“哎哟,看看你那嘴,他可是咱赛车圈子里头出了名的神经病,跟狼似的,看上猎物就不撒嘴。”朋友啧了两声,“淮哥啊,你要是这副样子回去,嫂子不得抽死你啊。”
向淮谢绝了他们之后的邀请,顶着这副狼狈的模样回了家,做好饭等到菜都凉了,孙池蕴也没回来。
打电话一问,才知道孙池蕴今晚打算在图书馆通宵学习,并且下午时发短信告诉他了。
挂断电话后,向淮检查了一遍手机,完全没有发现孙池蕴说的那条短信。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被肖霈删掉了,因为除了肖霈,没有人再碰过他的手机。
再之后的几次赛车,肖霈也都去了,一次下雨天,向淮的车出了故障,过弯道时轮胎抓地力不强,导致整辆车都翻了,好在没出什么大事儿,是肖霈踹掉门把他从里面拉了出来,送去的医院。
向淮再醒来后,肖霈正坐在他床边低头削苹果,用刀子切成瓣,放进盘子里。
“肖霈,”向淮哑着嗓子问他,“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肖霈见他醒了,伸手往他嘴里塞了块苹果,“你长得就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有男朋友了。”
“那又怎么了?”肖霈抬起眼看他,“反正他也抢不过我。”
“我很爱他,你能不能——”
“不能,”肖霈不耐烦的打断他,干脆去拽他的裤子,“就在这儿跟我试试吧,不用你动,我自己来。”
肖霈说做就做,脱掉他的裤子给他咬,向淮在车里摔得七荤八素,根本没力气阻止他。
再后来,不知道是谁通知到了孙池蕴那里,他慌里慌张的来了,看见的就是肖霈坐在他身上前后摇晃的模样。
其实向淮没立起来,肖霈也没能放进去,他的叫声故意转了几个圈,为的就是要让孙池蕴看见。
“惊不惊喜?”他俯身对向淮说,“这回你们总能分手了吧?”
孙池蕴愣愣的在门口站了半晌,转身辞了工作,火速收拾东西逃回了国。
因为肖霈自导自演的这一出,他们连面儿都没见着,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分了手。
向淮差点儿疯了,回国大海捞针似的找人,却连孙池蕴的影子都没找到。
肖霈连毕业证都不要了,跟着他回了国,拽着他的衣服说:“别找他了,我不好吗?我也爱你。”
“那你来当他的替代品吧。”向淮喝了酒,红着眼睛胡子拉碴,让他脱了衣服,“肖霈,这就是你做出来的事情,你得还给我。”
“你想让我怎么还都可以,但你得记住,我比他爱你。”
那天向淮是哭着跟他做的。
这些事情孙池蕴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不会说,也不想说。
就当是劈腿了吧。
只要孙池蕴别再逃。
他终于找到了人,这回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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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向淮!
我好像找不到了
宋知清和孙池蕴这一分开,就是将近两个月的光景。
在这段日子里,天气逐渐暖了,路边的行人早就换上了清凉的短裤和短裙,孙池蕴肩膀的伤养好了,连孙母摔伤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
可宋知清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等了孙池蕴两个月,最终却等到了一条简短的分手短信。
[分手吧]
短信只有三个字,内容就跟孙池蕴的人一样简洁。
他是在参加毕业典礼那天收到的这条短信。
穿着学士服,刚刚拍完了毕业照。
这条短信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劈开了天上的风和云,笔直的击在了他的头顶。
出乎意料的,宋知清心里异常平静,反而觉得这条短信早该来了。
他跟孙池蕴中间隔着一道名叫青春的鸿沟,他没有陪伴着孙池蕴走过那段时光,自然也不可能随着他的回忆被牢牢记住。
能被孙池蕴记住的,就只有跟他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到头来却劈了腿的男人。
“宋知清!”不远处有人大声喊他,“你站在哪儿愣什么呢?走啊该去吃饭了!”
“来了。”
宋知清关掉手机,抬腿跟上了他们。
他不甘心就这么完了。
一群人在外面疯到了很晚,宋知清带着一身的烟酒味回了租在学校附近的那间公寓,空调他出门前忘了关,到现在还在呼呼的运转着,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浮着冷气。
他把自己摔进沙发里,顺手拽过一只抱枕垫着侧脸,呼出来的气息都是醉醺醺的。
摸索着拿出手机摁亮屏幕,宋知清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一遍一遍的读那条只有三个字的短信,读完之后又懊恼起来,扔开手机,把脸埋进抱枕里。
良久之后,他又重新站起身,把手机捡了回来,脚步落的不稳,不小心被茶几桌角绊了下,干脆就地坐下,打字的指尖有些颤抖,他尽全力忍住,才没让眼泪模糊了视线。
发出去的消息孙池蕴不回,他便开始拨他的电话,最开始孙池蕴接了,但他不说话,到后来就不再接了,他继续拨继续拨,孙池蕴的电话就打不通了。
本来不应该变成这样的。他在心里想。
那个劈腿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啊?
让孙池蕴宁愿不要他,也要去把过去扔掉的东西重新捡回来。
好歹把理由告诉他吧。
他摇摇晃晃的在初夏的夜里去洗了凉水澡,身上的烟酒味冲不掉,他就泡在盛满冷水的浴缸里,开着香薰机,开着音乐播放器,调大了音响声,企图麻痹自己。
但这些都没用,他仍然忘不了那条分手短信。
他爱的人太懦弱了,连分手的话都不敢当着他的面,堂堂正正的说。
宋知清想着想着,水泡的更凉了,脑子也泡清醒了,迈出浴缸擦干水,随手披了一件浴袍,站到阳台上,拢着打火机跳跃的淡蓝色火苗,点燃了一根烟。
手机还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电。
他低头摩挲着手机的金属边框,指腹贴在开机键上,反反复复的摁。
一条新消息都有没有。
他又尝试着拨了一遍孙池蕴的电话,这回电话通了,说话的人却不是孙池蕴。
“孙池蕴睡了,”那个电话里的人说,“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打吧。”
传进耳朵里的那个声音算不上太陌生,宋知清愣了一下的功夫,电话已经挂断。
“有人来电话?”孙池蕴被说话声吵醒了,揉了揉眼睛问。
“嗯,我帮你接了。”向淮放下他的手机,揽过他的腰将他往怀里搂了搂。
“谁啊?”孙池蕴困到睁不开眼睛,就着他的力道挪了身子过去。
“不知道,陌生号码,咱们市里打过来的。”
听到这句话,孙池蕴的困意瞬时散了大半,心里边觉出一丝钝痛。
“可能是什么骚扰电话,没事,睡吧。”向淮没察觉到他睁大的眼睛,轻轻拍着他的背。
夜已经深了,外面连风吹草动的声响都没有,宋知清趴在栏杆上,手臂悬在空中,快要没力气抓稳手里的东西,燃到尽头的烟烧到了他的指尖,才跟从梦中惊醒过来似的,把熄灭的烟蒂扔进一旁的烟灰缸内。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不知名的黑洞吸走了,变得稀薄起来,心脏被尖头锥子凿了个窟窿,正一边淌着血一边漏着风。
手机电量落到了百分之十。
他深吸一口气,拨了王溪的电话。
响了十来秒后,王溪接了,声音还泛着被吵醒的模糊。
“王溪,帮我个忙吧。”他说,望着空中被一团朦云遮住大半的月亮。
王溪觉得他声音不对劲。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烟盒里没了烟,宋知清只能把目光从月亮上收回来,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
“帮我查查孙池蕴现在的地址,我好像找不到他了。”
王溪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盘起腿,听着手机那头隐约含着些颤抖的呼吸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要跟你分手?”
也是,刚确定关系不到一天就跑回家去探望父母,冷不丁的被挖了墙角,也正常。
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基础。
宋知清不说话,王溪就当他是默认了,“分就分了,你还找他干什么。”
“我总要找他问问理由。”
能有什么理由,无非就是找了新欢,要抛弃旧爱。
王溪不想帮他。
孙池蕴这个人真的不怎么招人喜欢,说话不好听,总是一副皱着眉犹犹豫豫的样子,遇到什么事情同样也只会逃避,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配的上宋知清。
王溪其实巴不得他们分开。
“没什么可问的,他为什么这样做你应该心知肚明。”王溪说,“两个月前在酒店遇到的那个人,是他前男友吧,比跟你在一起合适。”
手机电量再次落到了百分之五。
“王溪,咱们还是不是朋友?”
“就因为是朋友,我才希望你想的明白一点儿。”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王溪看得比他通透多了。
他们不过才认识几天?宋知清不会为了一个男人痛苦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过几天就忘了,就当是你们俩走散了。”
手机的电量彻底耗尽,王溪的声音在他耳边断成了好几截。
宋知清单手握紧身前的栏杆,看着彻底黑掉的手机屏幕,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全部抽光了,膝盖软下来,他跌坐回身后的椅子里,月亮被一团云遮住了全貌,阳台也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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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小宋,我争取让刀子快点过去
成全
本章建议bgm-林宥嘉《成全》
——
再之后的几天,宋知清的人就联系不上了,王溪还以为是自己那天半夜说的话刺激到了他,又去了宋知清的公寓里找,输密码进了门,宋知清也不在。
去他爸妈那里找,还是不在。
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宋知清应该还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堕落到这种地步吧,王溪边开车找他边想。
王溪找遍了他常去的地方,到处都没找到人,最后回家时路过孙池蕴住过的小区,脑子一抽,打算上去看看。
可刚乘上电梯他就后悔了,心想着宋知清怎么可能在这里,但好歹也是过来一趟,他踏出电梯,硬着头皮敲了两下眉。
孙池蕴家的门竟然没锁,推了下就敞开了一条小缝,王溪推门进去,看到了倒在玄关处的鞋。
宋知清果然在这里。
他重重叹了口气,在心里骂宋知清没骨气。
孙池蕴的公寓到处都干干净净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认谁都不会相信这是一个两个月都没人住过的地方,王溪也不顾会不会踩脏地板,背过手带上未关好的防盗门,开始找起宋知清来。
公寓面积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每个房间的门都能一览无余,王溪不自觉的放轻脚步,莫名多了一种当贼的感觉。
他试探着压下卧室门的把手,咯噔一声,门锁着。
“宋知清!你这样跑到他家来待着有意思吗?”他敲了敲门板,“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咱们聊聊。”
话音一落,里面传来趿拉着拖鞋走过来的脚步声,门锁转动了一圈,拉开门,露出了一张精神不佳萎靡不振的脸。
宋知清穿着明显小上一码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脸色有些暗,黑眼圈都快耷拉到了嘴角。
“你……”王溪上下打量他,心累的很,“宋知清,你不过就是失恋了,有必要这么自甘堕落?”
“什么事儿?”宋知清选择性无视他的话,挠了挠头发,避开他的视线。
“为了一个孙池蕴,真不至于。”王溪又叹了口气,越过他朝房间里看,宋知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或许已经住了好几天了,到处都能看出生活的痕迹。
“你来这儿就是想说这些?”宋知清扫他一眼,说不上来是什么表情。
“我——”王溪有些词穷,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劝他。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王溪说不出来别的,只能这样问他。
“等我想通了就回去。”宋知清说着要关门,“这几天别再来了。”
“就算你住在这儿等,孙池蕴也不一定回来。”王溪抬起手撑住门板,苦口婆心的劝,“别那么痴情了,你当初跟他在一起也差不多会料到这些事情吧,既然他忘不了前男友,那就让他回去跟前男友过去,咱换个更好的,更喜欢你的。”
宋知清还是那句话:“你先回去吧。”
王溪费了半天口舌,硬是没能成功让他放弃现在的这种**行为。
被宋知清挡在门外后,只能开着车气哼哼的回了家。
他太了解宋知清的脾气了,有时候倔的像头牛,脑筋直的不会拐弯,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等他慢慢自己思考清楚,毕竟孙池蕴是真的不要他了。
他何苦这样,简直就是在自我折磨。
王溪走后,宋知清没了继续睡觉的心思,坐在书房里,看了看孙池蕴摆满了各种书的书架,找到了自己之前没看完的那本,翻到书签还在的那一页,接着看了起来。
看完那大半本书后,窗外的天色已经很暗了,他拧开摆在书桌上的灯,合上书要摆回去时,一张薄薄的照片从书最后的夹页中掉了下来,正好落在宋知清的脚边。
他弯下腰捡起照片来看。
是一张没有那么崭新的照片,但被人保管的很好,边角都没有泛黄,上面映着两个人的合照。
其中的一个人他再熟悉不过了,看样子像是大学时期的孙池蕴,脸庞和模样都还很稚嫩,有些青涩,长相似乎跟现在比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旁边站着的那个人是同样大学时期的向淮,他们穿着情侣衫牵着手,孙池蕴比他稍微矮上一些,跟他肩膀贴着肩膀,隔着年月和照片都能看出他们当时有多么亲昵。
孙池蕴直视着前方的相机,向淮则垂下眼睑在看他的侧脸。
宋知清心里像有个醋坛子被踹翻了,说不上来看到这张照片到底是什么感觉。
把照片翻过来,背面还有一行龙飞凤舞的漂亮字体,一看便知道是孙池蕴写的。
默念完那行字后,宋知清的神色顿了一下。
照片背面写到:[谨以此书献给热恋时的我们。]
下面紧跟着一行小小的花体英文,字体跟中文有所不同,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this moment could be kept as eternal.][1]
宋知清深吸一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孙池蕴就是他很喜欢很喜欢的作家。
原来他的书都是写给向淮的。
起码这本书一定是,他的全部青春都包含在这一本书里了。
孙池蕴在书中写的很清楚:[他们尽管不对彼此说,但他们知道彼此相爱,他们站在夕阳的余晖下,光芒和眼前的车水马龙都可以替他们作证。]
宋知清把照片夹回书中,安放回书架上。
他开始慌了,趴在桌面上,手臂贴着额头,鼻尖忽然泛起一阵酸涩。
如果没有那条突如其来的短信,像今天这么好的天气,这么轻的晚风,他本该坐在自己的家里,拨给爱的人一通电话,听听爱的人的声音,说说对他的思念。
他爱的人会轻声的笑,尾音愉悦的上扬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处在冰冷的屋子里,六月初的天气,四肢却泛着冰窖般的冷。
孙池蕴说他多么多么爱向淮,那他算什么?
一个媒介,一个盛放感情的盒子,一个成全他们的人。
凭什么啊。
他真的不甘心。
他凭什么要成全孙池蕴的潇洒和冒险啊。
他想成为孙池蕴的支柱,想变成牵住风筝的线轮,不想再当拽住他的线了。
※※※※※※※※※※※※※※※※※※※※
[1]“这一刻被当作永久保存。”英文来自百度翻译,用错别介意,毕竟我是个理科生。
我等你
宋知清趴在孙池蕴的书桌上哭到了大半夜,哭到最后眼眶充血酸涩,眼皮肿的像桃核,给王溪打电话让他过来把自己接走。
他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的看跟孙池蕴的聊天记录,最终,回了一条同样只有三个字的短信。
[我等你。]
半年时间转瞬即逝,一眨眼就变成水从指缝中溜走了,孙池蕴在南方的城市住了半年,提不起来劲头工作,第六本书的框架刚拟了一个开头,便被永久的搁置下来了。
跟向淮和好之后,他总会觉得不由自主的心慌,惴惴不安的,有时候好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不经意瞥了眼窗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撞破玻璃飞了进来。
他跟向淮还是从前那样的相处模式,分开一年多后,向淮似乎变了一些,重新买了更贵重更漂亮的镯子,像是要把他栓起来似的,套在他的手腕上。
向淮比从前变得偏执了许多,控制欲也强了,许是不想再失去他了,想要把他接到自己家里住着。
孙池蕴没同意,向淮便隔三岔五的过来找他,在他家蹭完了早中晚饭,还厚着脸皮想蹭他半张床。
结果就是那样,和好之后他们做遍了情侣之间该做的所有事情,时光像倒回了没出国前的那段日子,生活的舒心又惬意。
起码向淮是这样。
最近他发现,孙池蕴总会时不时的走神,明明在面对面吃着饭,思绪却早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也听不见喊他的声音,整个人的灵魂像游离到了外太空。
孙池蕴的话变得更少了,喜欢坐在阳台上望着远处发呆,半夜总是睡不着觉,抹黑爬起来去厨房猛灌咖啡。
咖啡因更是让他没法睡觉,他干脆就不睡了,在阳台上一坐就是三四个小时,直到晨光乍现,才会被向淮拽回到卧室稍微补几个小时的觉。
向淮去咨询过心理医生,医生没见到病人,也没办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结论,只建议他把人带过来聊一聊。
孙池蕴不肯去,拽着他的手说难受。
问他哪里难受,他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发现令他惴惴不安的原因的那天,向淮刚好没在,孙池蕴打开门,站在门口的男生摘下墨镜和口罩,盯着他的脸,开门见山的报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肖霈。”男生说,是春天时他在北澄见过的面孔,个头不高,眼角是上挑着的,面庞很清秀。
孙池蕴终于明白了这几天心神不宁的源头。
“我来找向淮。”
肖霈盯着他的眼神很锋利,像带了把刀,仿佛他才是那个挑拨情侣分开的罪魁祸首。
孙池蕴看见他,心里登时凉了大半。
这么长时间过去,向淮竟然还没有跟这人撇清关系。
“他不在。”孙池蕴扶住门框,稳住神色,掀起眼皮跟他对视。
“没关系,”肖霈扫他两眼,“找你也是一样。”
“我家不待客。”孙池蕴扬起眉梢嘲讽,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宋知清的技能学到了十成十,“怎么,接受不了向淮把你甩了,所以找上门来求他了?”
肖霈像是没料到他会说这种话,惊讶了一瞬,面上的神色就冷了下来,“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那你是来求我把向淮让给你的?”
“没错,”肖霈坦诚点头,“把向淮还给我,你要多少钱都行。”
还是个小孩儿呢。
孙池蕴乐了,“难道你找过来之前没有好好调查?向淮是你用几个钱就能买走的东西?”
“你跟他不合适。”肖霈说。
孙池蕴不想站在这里跟他浪费时间,握着门把合上门。
肖霈眼疾手快拦住了他,手背卡在门缝里,瞬间就青紫成了一片,孙池蕴一愣,肖霈已经推开门踏了进来。
“像你这样的人,向淮到底喜欢你哪儿啊?”
他连句疼都没喊,垂在身侧的手背快速肿了起来,孙池蕴关门的力气不小,他却连个眉毛都没皱。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肖霈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你们不合适,趁早散了吧。”
“我跟他合不合适用得着别人来说?”孙池蕴听见他的话,心里面涌起来的那点儿愧疚感顿时烟消云散,毫不客气的反驳,“是向淮甩了你,又不是我甩了你,有什么话去找他说。”
肖霈站在玄关,跟他隔了层台阶,小孩儿不高,所以看他的时候要仰起头。
“他没你想的那么爱你,”他企图告诉孙池蕴,“他这是舍不得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出去。”孙池蕴彻底冷了语气。
“跟他分手——”
“出去。”孙池蕴重复,居高临下的看他,“别让我赶你。”
肖霈满不在乎的耸耸肩膀,潇洒的转身离开,还顺手帮他带上了门。
傍晚向淮回来,进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抱孙池蕴,把他搂在怀里,吻了两下他的侧脸,寒冬的天气太冷,向淮浑身上下都是凉的,风没能吹散他颈间淡淡的香水味,孙池蕴有些抗拒的推开他,皱紧了眉。
他心里清楚,白天肖霈的那一席话,在他心里播种扎了根。
跟刺儿似的戳着他岌岌可危的神经和心脏。
“哪儿来的香水味啊,”孙池蕴偏过脸,“好难闻。”
“我身上有香水味?”向淮疑惑的揪起自己领口嗅了嗅,“我出门之前没有喷香水啊。”
那香水味有种海洋的味道,就像是……肖霈会用的香水。
“可能不小心从谁身上粘来的吧。”向淮脱了外套,很兴致勃勃的说,“明天我带你去泡温泉吧,这儿的冬天也太冷了。”
孙池蕴摇摇头,有些心不在焉:“先吃饭吧。”
“你不开心?”向淮搓了一把他的眼角,问。
“有点儿头疼。”孙池蕴勉强笑笑。
“吃完饭喝点儿药吧,今天早一点儿睡。”向淮帮他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
之后的孙池蕴看起来很疲惫,早早的就回了卧室,孙母觉出不对劲,悄悄拉住向淮问他怎么了,向淮担忧的皱着眉,刚要回答什么,手机便传来一声响,滑开消息看了一眼,脸色就沉下来了很多。
“阿姨,我有急事出去一趟,晚上就不回来了。”向淮收起手机,“蕴蕴他……最近心情不太好,您多照顾着些。”
孙母点点头应下,他这才放下心,披上外套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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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假期要出去玩,暂时不更新了,大家出游也记得要做好防护措施,刀子马上就要发过去了
我也想
走出别墅区的门,他便看见一辆停在路灯下的车,拉着玻璃,周围都贴着防窥膜。
寒风瑟瑟,向淮拉上羽绒服的拉链,没等继续抬腿朝那边走,车窗已经降下了一半。
看得出来这是肖霈在催促他。
他走过去拉开门上了车,肖霈坐在驾驶座撑着脸,显然是一副等了很久的样子。
“有什么事儿就说。”向淮敛着眉眼不做任何表情。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肖霈笑笑,伸手拽过他的衣服领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分手啊?这都半年多了,也该玩够了吧?”
向淮面色不佳的挥开他的手,没说什么多余的,只是沉声道:“再等等。”
“还等?”肖霈一抬眉梢,“我等的时间可够长了。”
“他最近心情不太好……”
肖霈打断他,“我不管他心情怎么样,我的耐心已经快要被消耗光了。”
“你别再去找他了。”向淮扫他一眼。
“你要是快点儿跟他分手,还用得着我过去找他?”肖霈哼笑,手指勾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颚,指腹接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想做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向淮微微皱起眉,拿开他的手。
“怎么?不想?”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在肖霈的注视下说了句“没有”,然后主动拉上了安全带。
肖霈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同样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点火启动了车子。
孙池蕴做了个噩梦,梦见向淮再次劈腿了,劈腿对象还是肖霈,他们耀武扬威的在他面前做各种亲密的动作,场景一转,他仿佛回到了向淮受伤住院时的病房门外,隔着那道缝隙看那两个在床上的人。
向淮亲吻着肖霈的唇角,还转过头来对他笑。
寒冬的夜里,孙池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习惯性伸手去摸床旁的空间,却连片余温都没能触到。
他坐起身,拧开床头的灯,空出来的那半块床畔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孙池蕴关掉灯,捂着脸,轻轻叹了一口气。
白天肖霈才刚刚来找过他,晚上向淮就不见了身影,他真的想不怀疑也难。
为什么这种事情总会在他身上发生啊,难道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他开始不由自主的怨天尤人,开始抱怨世界对他的不公平。
胃里跟有一万根针在扎,扎的他难受到想吐。
一整夜,向淮都没有回来。
他跑去洗手间吐了个天昏地暗,晚上没吃几口饭,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止不住的在往上返着酸水。
浑身上下都很难受,他睡不着觉了,干脆就裹着厚棉被坐在阳台上看星星,今晚的月色很亮,周围的星星都少了许多,零零散散的挂在上面,仿佛随时都会跌落下来似的。
直到清晨阳光穿透云层,他才晃过神来,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转头看了一眼。
“回来了?”他问。
向淮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脱掉了外套,里面的衬衫皱巴巴的,头发也乱。
他本以为孙池蕴还在睡,走进房间时特地放轻了脚步,没想到孙池蕴就披着被子坐在阳台上看他。
“嗯……”他停住脚步,站在离孙池蕴五步之外的地方。
“一大早你干什么去了?我一醒来就不见你人了。”
向淮愣了愣,“我……出门晨跑去了……”
“哦。”孙池蕴点点头,没说什么其他的,问向淮,“你能去给我泡杯咖啡上来吗?”
“……行。”
向淮又转身出去了。
下楼吃早饭时,孙池蕴在餐桌上说,他想回去了。
孙父孙母自然是不赞同的,劝说他等过完年再回去也不迟。
向淮静静的在一旁听着,放下筷子,没了吃饭的胃口。
“那就让小淮陪你回去吧。”孙母做出了让步,“让他陪着你,我们也好放心一些。”
孙池蕴看了看向淮,面色平淡的答应下来。
饭后,向淮跟着孙池蕴回到房间,问他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没有为什么。”孙池蕴说,“就是突然想回去。”
“不回去不行吗?”
孙池蕴看向他,平声问:“向淮,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比如为什么一夜未归,身上为什么会有别人的香水味,为什么还没有跟肖霈撇清关系。
他苍白着脸色,眼底一片乌黑,精神状态差的出奇。
向淮不经意的避开他投来的目光,孙池蕴皱了下眉,心情几乎沉到了谷底。
“别回去了,”向淮拉着他的手说,“咱们一直住在这里不好吗?”
孙池蕴继续重复着问了他一遍,“你真的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向淮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好啊,”孙池蕴苦涩的答应他,“你不想让我走,那我就不走了。”
他把手腕上的镯子摘下来还给向淮,“这个我不想戴了,你拿回去收着吧。”
向淮接过来,攥着他细瘦的手腕摸了一圈,叹了口气:“不想戴就不戴吧。”
他们彼此好像都心知肚明了似的,默契的不再提起那件事情。
孙池蕴突然怀念起那只被他丢进北澄海里的镯子,他戴了那么多年,是现在这只新手镯代替不了的。
就算再贵再新,从前的也回不来了。
那些丢失的美好也回不来了。
他突然就清醒了,回忆再美好又有什么用。
“我真的很爱你。”向淮抱住他说,“我想一辈子都能跟你在一起。”
“我也想。”孙池蕴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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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为止
孙池蕴竭尽全力说服自己去相信向淮,但向淮还是让他失望了。
圣诞节那天傍晚,他像往常一样待在家里,父母外出未归,向淮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迟迟没有回来。
看不见向淮,他总觉得心神不宁。
向淮的手机也打不通,他只能攥着手机溜达着去前花园散步,没想到却遇到了两个站在门口忘情接吻的人。
向淮搂着肖霈的腰,两个人紧密的贴在一起,亲的难舍难分。
孙池蕴只看了一眼,浑身的血液全凉了。
向淮到底能有多么大胆,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站在他家门口跟别人接吻。
他甚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脸上应该挂出什么样的表情。
这是第二次。
这是他第二次亲眼看见向淮的劈腿现场,简直像是包了他劈腿直播间的年费舰长。
两次的劈腿对象还都是同一个人。
他站在原地,身体都凝固了半截。
那次向淮彻夜未归,他就该料到这样的结果的。
都怪他太天真,被向淮的花言巧语耍的团团转。
向淮怎么能这样对他?
余光瞥到孙池蕴进屋的背影,向淮猛地推开了肖霈。
肖霈被他的力道推了个趔趄,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脚跟。
“这样就行了吧?”他面无表情的沉着脸,“这样你满意了吧?”
“还算满意。”肖霈笑着点点头,望了眼孙池蕴的家门,目光又落回向淮的身上,“看来你们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嘛,早跟他分了多好。”
“把东西删了。”
“现在当然不可能删,”肖霈得意的晃晃手机,“等你什么时候彻底对他死心了,我再删,而且你不觉得,跟我**的时候放你跟孙池蕴**的视频,不是很爽吗?”
向淮咬着牙根攥紧拳头,涌上满脸的疲惫感。
“你的目的也达到了,把视频删了,我不会再去见他了。”
“那可说不准啊,”肖霈朝他迈进一步,笑着去勾他的下巴,“万一你死性不改呢。”
“我说到做到。”向淮避开他的手,指甲都快要把手掌掐破了。
他不知道肖霈是从哪里找出来的那些陈年旧视频。
肖霈那着视频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刚刚跟孙池蕴和好不久。
肖霈大大咧咧的坐在他的桌面上,晃着腿,对他点开了其中一条视频。
那是他年轻不懂事的时候,跟孙池蕴一起拍下的他们**的视频。
视频里的孙池蕴还穿着校服,下半身脱的一干二净,被他掐着侧腰,面色潮红。
他抢过肖霈的手机,一翻相册,里面存的满满的,全是他们**的视频和照片。
知道他在乎孙池蕴在乎的要死了,肖霈借着这个为由头威胁他:“跟孙池蕴分手,我就把这些东西删掉,你也不想看着孙池蕴被男**的视频流落到大街小巷吧。”
他除了手机里的,还到处留了备份,让向淮想删都删不掉。
向淮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听他的话,妥协。
肖霈人也是说到做到,答应给他半年时间,让他好好珍惜这些最后跟孙池蕴相处的时光。
最后的期限就是12月25号,圣诞节这一天。
“你何必用这样的方式刺激他呢,”坐上车,肖霈不屑的笑着说,“直接跟他说分手不就好了?”
他都怕孙池蕴忍无可忍,抄起一把菜刀追过来砍他。
向淮不说话。
他宁愿孙池蕴因为劈腿恨他,也不愿他知道自己的床照被其他人掌握在手里。
更不愿让孙池蕴知道,这些床照变成了威胁他们分手的筹码。
肖霈真的是个疯子,是个神经病,分手之后处心积虑找到了威胁他的筹码,重新找上了门。
“删了吧,”向淮闭着眼睛恳求他,“我跟他已经到此为止了。”
孙池蕴宁愿是自己眼花了。
直到父母回家,他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孙母见了,连忙伸手探探他的额头,担忧的问:“怎么了蕴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孙池蕴摇摇头。
他额头的温度不像是在发烧,孙母才放心接着问:“小淮呢,还没回来吗?”
孙池蕴听到向淮的名字就闭了声,瞳孔颤了颤,晚饭更是没有胃口吃了,放下筷子便起身要回卧室。
“爸妈,你们吃吧,我没什么胃口。”
他回了房间,三步一条向淮的领带,五步一件向淮的外套,桌上还放着向淮的水杯,屋子里到处都是向淮跟他共同生活过得痕迹。
明明早晨出门时还亲了亲他笑着说“晚上见”,等到了傍晚,他的拥抱和亲吻都见到了别人身上。
孙池蕴坐在床上,屋里没开灯,他摁亮手机屏幕,被莹白的光刺到了眼睛。
眼眶开始止不住的发酸,泪水快要突破界限涌出来。
屋里太安静了,静的可以听到窗外风吹过的声音,野猫的叫声,和干秃枝杈挥动的响声。
他开始一张张的删两人的合照,每删一张,眼圈就红一点儿。
跟掐准了时间似的,攥在手里的机器振动起来,屏幕上跳跃出一串许久未见的陌生号码。
这串数字是他早就烂熟于心的,尽管没有标注姓名,他也能认出这是谁打来的电话。
是宋知清。
他接通电话,在听到宋知清声音的那一刻,眼泪彻底藏不住了,开始小声的抽涕起来。
那头的宋知清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接通电话,忍不住的惊喜过后,就察觉到了他的哭声。
他瞬间就慌了,急得在屋子里打转:“孙池蕴?哥?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你别哭啊,别哭了。”
孙池蕴不应声,只是把手机贴在耳旁哭。
他的哭声很小,听起来压抑又崩溃,宋知清只恨自己没能长出一双翅膀,片刻不停的飞到他身边去。
两人半年以来的第一次通话,他听到的就是孙池蕴压抑到歇斯底里的哭声。
“我好想你啊。”宋知清自嘲着说,“你这么一哭,搞得我也好想跟着哭。”
“宋知清……”
“我在呢。”
“向淮他、又劈腿了……”
宋知清轻轻叹气,他又是因为向淮才哭的。
“哥,我永远不会劈腿。”宋知清告诉他,“回来吧,我想好好对你。”
会比向淮对你还要好一千倍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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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有些姐妹会对向孙的感情意难平,我特地在微博写了点小片段,算是另一个开放式结局吧,可以过去看一看,以及下章正文完结
双向的奔赴才有意义
孙池蕴的哭声戛然而止,宋知清愣着等了两分钟,拿下手机却发现他早就挂断了电话。
他叹了口气。
处在现在这个档口,他突然说那种话,孙池蕴没办法接受也是应该的。
可惜这半年以来孙池蕴第一次接他的电话,他们却只通话了短短三分多钟,其中一大半的时间,都是他在听着孙池蕴哭。
他刚要放下手机躺**准备睡觉,枕边的手机便“噔”的发出一声响。
这回还是一条三个字的短信。
[对不起。]
孙池蕴还是没给他任何机会。
他彻底没了希望。
[别跟我联系了,我配不上你的喜欢。]
这条短信蹦进视线里的时候,宋知清猛地翻身坐起来,脑子烧的飞快,手也紧跟着不听使唤了,先一步将电话拨了出去。
可是孙池蕴却把他的手机号码拉黑了。
他这次是终于铁了心要断联系。
宋知清在这么愣下去就真的是傻子了。
他抓起手机披上外套,连睡衣都来不及换,随手拿了车钥匙,冲去王溪家把他拽了起来。
王溪好不容易有一天早睡,就这么被他给吵醒了,刚要张口骂人,掀起眼皮子就对上了宋知清布满白眼球的红血丝,颜色深的吓人。
他杵在王溪床头,瞪着他联系了项哥,找到了孙池蕴现在的住址。
在南方的一座城市,现在订机票赶过去,最快也要第二天上午。
他不敢确定等到那时,孙池蕴会不会又抛下一切逃走了。
但他同样不敢迟疑。
“你干嘛去!”王溪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拦住了他,紧皱着眉头,“宋知清!我看你为了一个男人真他妈是疯了!”
宋知清紧咬着后槽牙,脸色一片铁青。
“放开我。”他用还算冷静的声音警告王溪。
“我不可能让你现在这个时候去找他!你是被他下了迷魂药吗!这都半年了!感情早该消磨殆尽了吧!”王溪死死的拽住他,无论如何就是不肯松开。
他看不惯自己最好的朋友就为了那么一个逃避爱情的懦夫疯魔成这样,都过去半年了,就算感情基础再如何深,经过这半年的鸿沟,也早该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他这样跟折磨自己有什么区别!
“我对他的感情,用不着你来说三道四!”宋知清冷着脸甩开他,王溪忍无可忍,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狠狠的将拳头挥打在他的侧脸上。
两人就这么一拳我一拳的厮打起来,出拳狠有凌厉,势如破竹,丝毫不留余力,很快便在地上滚作了一团。
王溪想要用拳头把他从执迷不悟中打醒,宋知清比起打架,却更像是在宣泄心中的不甘。
像是在埋怨,也更像是在为自己讨不值。
他把这些情绪都宣泄在了打架上。
直到他们传出的动静太大,惊醒了正在熟睡的王溪父母,惊讶着上前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王溪被母亲搀扶着,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偏过头呸了一下。
宋知清被王父拍着脊背安慰,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
“你给我死了这条心!”王溪气到完全竖起了眉眼,“他都不要你了!你还这样死皮赖脸的上赶着干什么!”
“宋知清你贱不贱啊!”
“我就是贱!我就是他妈想去找他!”宋知清被他打青了脸,眼圈也红了,加上眼睛里的红血丝,满的像是要溢出血来,“我就是想当面问问他,他究竟哪里配不上我!”
“我努力去配他不就行了!”
“他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他!我努力去做那个能配的上他的人!”宋知清完全崩溃了,王溪的话像点燃了什么导火索,他也不顾王溪父母还在场,哭的泣不成声,“我已经等了他半年了,不想再等下一个半年了——”
王溪知道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跟别人重归于好是什么感觉。
宋知清这么心高气傲的人,守着一段感情守了半年。
这半年虽然谈不上有多长,但在宋知清看来,每过去的一分钟都像是对他的凌迟,像是用一把锋利的刀一寸寸的割他的皮肉,在即将要到达内脏时,孙池蕴往他的心脏里塞了一颗炸弹。
炸弹的碎片飞溅,把他的浑身上下都炸的血肉模糊。
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想放弃那个爱的人。
“我总要给同同一个完整的童年,”他喃喃自语,“同同说想让孙池蕴当她的第二个爸爸。”
“想去可以。”王溪终于妥协,“我跟你一起去。”
可孙池蕴还是跑了,他用一晚上的时间打包了向淮的行李,通通扔到了小区街道旁的垃圾箱里,然后跑了。
孙父听他亲口说了事情的原委后直叹气,孙母更甚,捏着纸巾不停的在抹眼泪。
“他们从前多么要好啊,什么困难都挺过来了,偏偏却挺不过来这一关。”孙母的眼睛还是红肿的,对宋知清和王溪说,“当时家里没人支持他们的感情,他们那个时候多有勇气,向淮当时飞去国外找蕴蕴的时候,除了买机票的钱,兜里连一个子儿都没有,就那么义无反顾的去了。”
孙母絮絮叨叨的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宋知清就坐在那里拧着眉听,王溪暗示他也不看,就拧着劲儿想要了解孙池蕴从前的生活。
那些他从未接触过参与过的生活,哪怕这些生活的每一处角落都光明正大的含有向淮的缩影。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在对孙池蕴好的这件事情上输给向淮。
孙母说:“蕴蕴胆小,他一定是害怕了,才会躲在某个地方藏起来了,他从不对我们说他的事情,只会一个人偷偷消化,我们也希望他能找到一个跟他共同分担的人,是男是女都无所谓了,我们只要他一辈子开心快乐就好。”
宋知清同样坚信自己就是那个可以跟他共同分担的人,无论分担什么也好。
他想成为那个能让孙池蕴依靠的支柱。
他们最终还是没能找到人,回去的路上,王溪再次苦口婆心的劝他放弃,宋知清不应声,沉默的在思考着什么。
又是一年寒冬,傍晚的天伴着黄昏。
下班高峰期,出租车被堵在了街上。
突然,玻璃被敲了两下,没等宋知清回神,司机师傅已经事先降下了窗。
“哎小同学,”司机师傅兴致勃勃的问他,“这是你朋友?”
宋知清抬眼,在看清窗外人的脸后,彻底愣住了。
许多年年没见,他似乎哪里都没变,似乎又哪里都变了。
窗外站着的青年戴了一顶黑色帽子,弯着身子,手臂压在车框上,低声说:“帅哥,你长得真帅,能不能加个微信?”
这一句话瞬间把他的思绪拽回了那年冬天。
宋知清鼻尖一酸,咧着嘴笑起来,问他:“我能拒绝吗?”
“不能。”青年回答道,“我可是鼓足了勇气才敢来的。”
宋知清找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青年拿出手机扫了扫,页面蹦出了他的微信主页,“是这个吧?”
他发送了好友申请,又瞥向宋知清,“同意啊。”
宋知清点了同意。
他这才眯着眼睛笑起来,伸手摘下帽子扣在了宋知清的脑袋上,却没走,把说话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含着严肃和认真,喊他的名字:“宋知清,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宋知清也笑,才发现今天的天空和那天几乎一模一样,孙池蕴穿着与那天相近的黑色大衣,他穿着与那天款式相同的羽绒服和牛仔裤。
他握住孙池蕴的手,轻轻的,郑重的对他说:“欢迎回来。”
孙池蕴笑得更灿烂了,塞给他一本书,便站直了身子,对他挥了挥手。
车流不知道什么恢复了,司机师傅一脚踩下油门,孙池蕴的身影被飞快的掠到了后面。
宋知清手中的书长了一副他熟悉的样子,却不再是黑白的封皮了,他用指腹抚过那个大大的“y”字。
他深吸一口气,翻开了书的扉页。
《沸腾》
谨以此书献给那个从未放弃过我的人。
他叫宋知清。
我很爱他。
因为双向的奔赴才有意义,所以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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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就到这里正式完结,番外可能会写日常生活,总之甜就对了,感谢大家两个月以来的阅读评论,我们有缘下本书见。
平平淡淡才是真
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转眼,他们在一起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
今天是个新鲜日子,跟孙池蕴在一起之前,他从来没觉得这种用“我爱你”谐音的日子有什么可新鲜的。
但是今年,他的心态彻底有了质的转变和飞跃。
二月份的情人节因为他有工作出差没过成,五月份的谐音情人节,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错过了!
前一天晚上,他捏着手机避开孙池蕴悄摸的问王溪520该怎么过,半年过去,王溪还是单身狗一条,对他的问题十分嗤之以鼻,回复说:“不就是个普通周三,你们还是得上班。”
宋知清皱着眉听了一会儿,觉得他说话阴阳怪气,直接掐断电话,发消息给宋修齐,说明天要请假。
他爸的头像突然换成了一朵玫瑰花,害他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对话框。
信息发过去两分钟,他爸回了消息,问他不好好上班要干啥去。
他想了想,回了“约会”两个字。
然后他爸就没动静了。
再然后,弹了条语音出来,点开就是他妈的大嗓门:“我替你爸准了!好好约会!同同给我们送回来也行!”
孙池蕴哄睡完同同回来,只听见了后半段话,问表情看起来慌里慌张的宋知清:“你要把同同送哪里去?她明天还要上幼儿园呢。”
“啊?哦,那个我妈说,她想同同了,要把同同接回去住两天。”宋知清扣下手机,半真半假的扯谎道。
“但是同同说明天幼儿园要举行什么活动,兴奋的好半天才睡着。”孙池蕴打开衣柜拿了睡衣,“还是等周末再回去吧。”
宋知清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妥协,趁着孙池蕴去洗澡的空档,开始绞尽脑汁思考明天的节日该怎么过。
没等他想几分钟,宋修齐的电话打了进来。
“那什么,我想了想,明天周三,就你一个人请假不合适,还是得按时去上班啊,节日等下了班再过。”
说完,就干脆利落的挂断了。
宋知清:“???”
准备睡觉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深夜了,宋知清本想搂着孙池蕴亲两下说几句情话什么的,谁知才刚一开口,孙池蕴就把脸扭了过去,皱着眉警告他:“我要睡觉了,别跟我说话。”
气的宋知清睁着眼捱到凌晨一两点硬是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孙池蕴伸长手臂关掉床头柜的闹钟,打着哈欠坐起来,窗外的阳光像是要透过窗帘钻进来似的,拉开一半,光就争先恐后涌了进来,洒满了半间屋子。
宋知清被阳光刺到了眼,习惯性的去捞身旁的爱人,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亲昵的搁在他的肩膀上。
“你怎么起这么早?”他迷迷瞪瞪的问,眼睛都困的还没完全睁开。
“我要送同同去幼儿园,还要上班。”孙池蕴每天早上都要这样耐着性子回答一遍他的问题,拨开他的手要下床。
宋知清揉揉眼睛,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孙池蕴看了一眼电子台历,平淡的回答:“周三啊。”
“你再看一遍。”
“我再看几遍都是周三啊。”孙池蕴又扫了眼台历,“工作日,赶紧起吧,小心被扣全勤奖。”
宋知清不信邪,爬起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台历,上面那么大的“520”他就不信孙池蕴没看见。
他跟着孙池蕴去卫生间刷牙洗脸,又问他:“蕴蕴,今天几号啊?”
“20号啊。”孙池蕴拿过毛巾擦脸,看智障似的瞥了他一眼。
他继续碶而不舍的追问:“几月20号啊?”
孙池蕴把毛巾搭回架子上,忍无可忍的问他:“你一大早起来脑子抽风了?用不用我顺带着送你去医院看看?”
“我没抽风……”
“没抽风就让开,”孙池蕴嫌他把门挡住了,“怎么还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宋知清简直委屈死了。
他被赶到厨房做早餐,孙池蕴去把同同叫了起来,一家三口吃完早餐,各自准备出门。
直到出了家门下电梯一路到车库,看着孙池蕴拉开车门坐上车,他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孙池蕴深吸一口气。
同同趴在车门上小声的提醒他:“爸爸,你别问了,赶紧去上班吧,要迟到了。”
520这一天的早上,别人都在秀恩爱的时候,宋知清发了人生中第一条凄惨的朋友圈。
[你的不注意细节,真的毁了我好多温柔。]
底下一水儿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偶然间翻到这条朋友圈时,孙池蕴还真没看明白是什么意思。
直到一旁工位的女同事问他520打算怎么过,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怪不得今天早上宋知清跟抽了风似的一直问他,他还不耐烦的把宋知清臭骂了一顿。
下班的时候他去幼儿园接了同同,小姑娘拉着他的手兴高采烈的跟他说今天举办的活动。
“我们老师说今天是情侣过的节日诶!”同同一蹦一跳的跟着他朝停车的方向走,“叔叔,你要跟爸爸一起过节嘛?”
“当然过啊。”孙池蕴搓搓她的小脑袋,看到了路边的蛋糕店,提议道,“我们去给爸爸买个蛋糕好不好?你知道他最喜欢吃的蛋糕口味是什么?”
“我知道!”小姑娘积极回答,“叔叔买的爸爸都爱吃!”
“那同同最爱吃什么?”孙池蕴失笑,护着她过马路。
“我最爱吃草莓味的!”
“那叔叔给你和爸爸买一个草莓味的蛋糕好不好?”
“好呀!那我们快回家叫爸爸一起吃!”
因为路上买蛋糕耽搁了时间,车子驶进地下车库的时候,宋知清已经回来了,同同不知道在兴奋什么,催促着孙池蕴快点回家。
电梯门打开,小姑娘两三步跑出轿厢,宋知清听见他们回来的动静,早就提前打开门站在门口等着,同同朝他扑过去,他就顺手把同同抱了起来。
“怎么今天回来晚了?”他问小姑娘,“你是不是让叔叔带着你去买好吃的了?”
小姑娘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说话,搂着宋知清的脖子跟他一起等孙池蕴走过来。
孙池蕴手里提着从店里买回来的蛋糕,站在宋知清面前,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叔叔快说呀!”同同开口催他。
宋知清看见蛋糕,眼睛唰的就亮了起来。
“节日快乐。”孙池蕴把蛋糕举到他面前,企图挡住那两道火热的目光,“路过蛋糕店顺便买的,赶紧拿着。”
傍晚,宋知清删掉早晨那条凄惨的朋友圈重新发了一条新的。
[我的快乐又回来了!]
配图是一张草莓蛋糕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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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啥可说的,那就祝大家节日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