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xp不断复活》 (伏黑甚尔)情人 岩崎紬遇见禅院甚尔的时候,他刚刚十八。 那时她一个人在横滨庆贺新年,站在地标塔最高层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烟花秀。这样涂脂抹粉的深夜,她看了三十多年,年年如此。她喝光了手里的酒,慢吞吞地坐进躺椅里,环顾四周,灯火通明,照得她形单影只得格外显眼。窗外砰地一声,火光崩射,金色的火苗奔向漫无边际的天边,她的影子只是晃动了一下,又独自停在了窗边。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的心也被炸开了一个缺口。不然她解释不了,为什么突然无法忍受自己一个人呆着。 新年夜的酒吧是人最多的地方,她坐在二楼的包房开了几瓶酒,依旧是一个人望着楼下舞池。周围人来来去去声音吵杂,有几个漂亮的男孩过来分了两杯,他们笑嘻嘻地围在她身边,熟练地给她点烟,说话逗趣,热闹得像是要把这一整年的趣事都塞在今天晚上。她又灌了自己几杯,一点醉意也没有,周围的声音被压了下去,她坐在热闹中心,那种难以忍耐的感觉反而更加强烈。 岩崎紬耐心到了尽头,往楼下看了一眼。 就这么一眼,就看见了在人群中穿行而过的禅院甚尔。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觉得很有意思。他身材高大,筋肉虬结,穿着一件紧身的毫不起眼的黑色上衣,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将身体的优越性展露到极致。 他很敏锐,岩崎紬盯着他看了没一会儿就被他抓到了视线。他抬高头望了过来,露出了一张意外清秀的脸,嘴角有一道让他看起来有些痞气的疤。二人在喧嚣的黑暗里遥遥对视,让她开始期待这个漫长的夜晚身边多一个影子会是什么感觉。 保镖下楼花了大约两句话的时间把他请上了楼,那些漂亮男孩原本还想纠缠两句,却在面对他身惊人的气势后纷纷噤声,聪明地选择了见好就收。岩崎紬只留下了禅院甚尔,让他坐在对面,静静打量他的脸。 近看之下,他比她预料中要年轻,“要喝点什么吗?” “盐汽水。”他丝毫不避讳她的注视,也没有拘谨,坦然坐在那,年轻,且不知道收敛的荷尔蒙在酒精挥发弥漫的包厢内得到了最大程度的膨胀。 她笑着给了保镖一个眼神,才问他,“没到喝酒的年纪吗?” 问到年纪,他脸上才露出一点不自在的神色,“不,是个人爱好。” “穿的这么少,”盐汽水上来得很快,他们不再继续对视,只剩下岩崎紬独自打量,“不觉得冷吗?” “还好,出来得比较着急,没带其他衣服。”他态度要比外表看起来乖巧,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等会儿我让人拿件外套给你,这种天气只穿一件衣服还是太难受了,”岩崎紬看着他越发觉得满意,难免热情了一些,话说完又补了一句,“请不要警惕我,我只是想要和你交个朋友,这是我的一点好意。” “你想要什么?”他并没有因为她的示好而表达出任何的激动情绪,而是抬起头直视她。岩崎紬没有掩饰自己年纪的习惯,气质已然不像年轻女人那样鲜活,但她保养得宜,长而媚的眼睛笑起来有种独特的艳丽。目光依旧明亮动人,被这样的视线注视上片刻,就能够忘记时间留下的一切痕迹。穿着修身的高领毛衣,不难看出身材依旧匀称,地心引力并没有令她的生命在过去三十多年里下滑得多厉害。 这样的女人从来不会缺少朋友。 “只是想送件衣服给你,”她不怪他直言不讳,慢条斯理地将烟灰掸去,语调悠闲懒散,“我眼光很不错,这件衣服你不会讨厌的。” “只是一件吗?”看着她的脸在混乱的光线照耀下变得妩媚多情,烟雾遮掩着那张嘴角微微扬起的嘴唇,神色变得暧昧模糊。他喉结忍不住动了一下,猛喝了一大口盐汽水。 “你想要多少都行,只要能让我满意。”她夹着烟的手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上,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虎口。 他的目光在她的手上停了两秒,伸手取走了她手里那支没有燃尽的香烟。再不紧不慢地回握,将她的手抬高到嘴边,吻了吻她冰冷的指尖。 “像这样吗?”他的目光变得直白,不知廉耻。 而这正是最吸引她的地方,她不想要那些已经玩腻了的乖巧听话的小狗,想要更野蛮更不知收敛更横冲直撞的玩具,没有被现代化大都市驯化的野兽。她满意地用手背蹭着他的脸颊,拇指抚摸着他嘴角的疤痕,说:“算及格了哦。” 他跟着她住进了地标塔顶层的卧室,拥着她躺倒在鹅绒蚕丝缝制的白日梦里。她裸露的肩背骨肉丰腴,皮肤光滑而富有弹性,身体随着他抚摸的动作而颤抖,像重瓣的莲花,在他急促而没有章法的接吻催促下缓缓绽开。随之她皮肤上最后一层香水味四散飘逸,混淆着他们欲望的气味,房间内的气息变得无比浓烈,酣醇。 “你是第一次吗?”她握着他已经勃起的性器,炽热的阴茎在她手掌心里抖动,分不清是忍耐还是紧张。她仰起头,去看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紧皱的眉毛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她看着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他低下头凶狠地亲吻她。 他的肩膀宽展健硕,剥去那层衣服的遮掩,他的肌肉犹如另一层盔甲,坚硬地披拂在他的骨骼上,挤压着她的胸膛,滚热的皮肤几乎要将她融化。她安抚着他躁动不安的性欲,抚摸着他粗壮脖颈上的动脉,呢喃着说:“慢慢来,亲爱的。再多一点耐心,不要破坏等待给予的乐趣。” “我会的。”他抱着她赤裸的身体放慢了节奏,手掌心抚摸着她的乳房,拨弄她的乳头,她喜欢被照顾这里,他能从她的呼吸声里听出来。 “你还有得学呢。”她侧过脸亲了一口他汗津津的脸,一只手握着他的阴茎,另一只手贴在他后腰,慢悠悠地游移。感觉到他皮肤越来越热,阴茎越来越硬后,她才继续说,“现在,试着让我享用你。” 让人不太满意的是,他没有任何经验可言,除了接吻之外只知道用他尺寸惊人又形态狰狞的性器去顶弄她的阴唇,顶得她呼吸紊乱,双腿颤抖。她有段时间没有找情人,性生活进入干涸期之后要想继续接纳这样尺寸的性器并不容易。所以她不得不教他如何取悦自己,如何用他那粗粝的手掌在阴道口摩擦阴蒂来换取更多的快感,好尽快地享用这年轻的肉体。 值得欣慰的是,他举一反三的能力很出色,指尖陷入湿滑的阴唇后无师自通地插了进去。力度最初还只是停留在试探阶段,发现她喘得越来越动情之后,手臂的力量开始适当增加,淫猥的水声盖过了她的喘息声。他手掌心的掌纹存在感尤其强烈,时不时摩擦着挺立的阴蒂,她的声音很快就乱得不成样子。在被推上小高潮后没多久,她催促着他进来。他低头吻着她,像热恋一样纠缠不清,在她的指示下,挺腰插进了她紧缩的穴道内。 快感冲破理智的禁锢充斥在身体每一个角落,在颅腔内肆掠。她抱着他的肩膀用力地呼吸,胸膛剧烈起伏。性爱给予的难以形容的充实感从心脏处展漾开,她在窒息感之中放纵地欢笑,笑得忍不住落泪。 “为什么哭?”他在亲吻时尝到了她脸上的泪水,这才看见她在昏暗中泪水涟涟的双眼,他因此停了下来,俯身望着她。 她仰头去吻他的脸,吸吮他的喉结,轻声说:“不要问,也不要停下。”这并不是能够让她分享的东西,他也不是能够让她分享的人。 他听话地沉默,两只手都落在她的腰下按紧。借着床头的灯,他能看见他们交合的地方已经蓄了一滩水,穴口被撑开出一道弧,熟红的,软涨的肉泡在水里。在她的抚摸暗示下,他不断地往里面顶入,把她腿间的皮肤撞得发红,把她挺立的乳房撞得上下摇晃,把她浪荡又柔软的身体肏得湿润温热。腰腹耸动得越来越快,横冲直撞,让他们之间满是淫乱的水迹和淫靡的红痕。 “还没到,”她抓着他的手臂,“想要更多——” 他闻言愈发卖力,胸膛又热又硬,汗涔涔地贴着她的乳房。她挺立的乳尖在他皮肤上晃动摩擦,擦得他的阴茎在不断地膨胀。很快,她轻巧的喘息声和他的呼吸声混到一起,高热几乎要将他们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灵魂都烧干,接吻已经不再体面,没有任何的收敛可言,像放肆无忌的野兽一样啃咬彼此。只剩下满是肉欲的躯体,不知疲惫的,不知克制的做爱。有那么一瞬间,他们或许清醒了,但又很快被快感挟持,放荡地陷入新的爱欲之中。 他射了一次后下床去换安全套,岩崎紬在抵达高潮后有些倦意,躺在半湿的床上昏昏欲睡。濡湿的水渍顺着小腹爬上葡萄色的乳尖时,她才有些清醒,看见他埋首在自己怀里专注地含着舔弄乳头。她动了动身体,他才抬头用他那沙哑的声音问:“要继续吗?”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禁欲了多久,这么一句话就能让她意识到自己湿了。见他这么尽职尽责,她也不好打击他的热情,只是懒散地说:“我不想动,你来吧。” 话音落下,他开始挑逗她的乳房,丰盈的乳肉从他指缝里挤出,就像是掌心里捧了一掬即将融化的雪水。含着乳头时,他的吻声很湿,刻意又性感。 “我叫禅院甚尔。”他在准备将自己的阴茎再一次送进她体内时,才想起来他们好像错过了一项很重要的流程。 “嗯,我知道了。”她仰头深呼吸,他已经缓缓插了进来,结结实实地填进她身体,堵住她水流不止的甬道。刚才令她神魂颠倒的充实感再一次卷土重来,眩晕感猛烈地袭击了她,让她躺在床上也如同云端坠落。 他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让她没什么力气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将她的大腿抬高压在身下,腰腹上顶,撑开她的身体,将自己完全填进去。她和他这样骨头都是铁打的人不一样,她的皮肤是一层顶级丝绸,柔软细腻,她的骨肉要比云还软,比水还透。 只要沾上一次,很难说不会上瘾。 天微微亮的时候他们才停下,禅院甚尔抱着已经熟睡的她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中午岩崎紬睡醒,他的手臂才空了出来,只是她残留的痕迹和气味他用水冲了很久都没有冲干净。他裹着浴巾走出来时,她已经穿戴整齐,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配上她那身浅灰色的高级套装,昨夜纵情声色时的放荡模样仿佛只是他的一场梦。 “愿意留个地址和电话吗?我叫人送你回家。”她似乎有些忙碌,一边对着镜子补了个口红一边叮嘱。戴上墨镜后回头才看见他赤裸上身走出来,又添了一句,“我叫人买了一些衣服过来放在外面,你等会儿去看看,不喜欢的话就直说,会有人重新给你再送。” “我还在找房子,没有手机。”禅院甚尔擦了擦头发上滴下来的水珠,实话实说。 岩崎紬皱眉,“我记得你昨天说过你出门这样的话。” “是离家出走的意思。” 听到这种话,她的表情有些微妙,“你应该满了十八岁,对吧?” 禅院甚尔神色平静地说:“昨天刚满。” 听到这话,岩崎紬忍不住捂脸,这时房外有人敲门催促她。 “等会儿会有人送你去我住的地方,至于手机什么的你自己拿钱去买吧,其他的等我回来再仔细说。”她收拾好手里的东西,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禅院甚尔,不等他回答就行色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岩崎紬这一走就是大半天,她回到禅院甚尔落脚的那间公寓时已经过了午时,公寓里的灯还亮着。 她走进去,客厅里禅院甚尔还是那套黑色单衣搭配浅色裤子。 她问:“那些衣服你不喜欢吗?” “这样比较自在。” 她没有非要纠正别人爱好的毛病,没再说什么,坐下后问他:“谈谈你的事?” “我不是未成年。”这是他跟着坐下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岩崎紬已经派人查过他身份,年纪的事他并没有撒谎,问题在别的方面,“和你的家庭有关。”禅院家是个旧做派的老家族,不算显赫但还是有些说话的地方,莫名其妙睡了他们家的儿子,这种事不理清楚,只怕她会惹些麻烦。 “我已经和禅院家没有任何关系。”禅院甚尔提到禅院家时,脸上的厌烦不加掩饰。 “你的意思是你选择脱离禅院家。” “嗯。” “所以你现在应该是孤身一人,”她点了支烟,靠进沙发里,“什么也没有,对吗?” “嗯。” “没有亲人,没有在乎的人,没有恋人。”最后“恋人”的音她故意咬得很轻,目光落在他下腹还没有完全醒来的地方。 “嗯。”他发现了她的打量,有意坐近了一些。 她笑着点头,“那我问你,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他愣了一下,“留在你身边?” “别误会,这并不是求爱,”岩崎紬需要的只是一个年轻且身强体壮的情人,而不是爱人,“你只要用心取悦我,我就能供你衣食住行,以及生活上的其他用度。” “取悦你?”原本还在屋内的保镖收到她的指示离开,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独处,禅院甚尔的动作大胆了不少。他从沙发上离开,半蹲在她身前,手掌心贴在她穿着丝袜的大腿上慢慢摩挲,“像这样吗?” “还不够哦,”岩崎紬低声笑道,将脚踩在他大腿上,准确无误地踩在他已经半睡半醒的身体上,“我是个很难伺候的人,”她将身体前倾,从那张颜色艳丽的嘴唇里逃离的烟雾正巧散在他脸颊上,如同一阵阵迷烟,将他的神智钩离躯体。她看着面色怔怔的他,捧高他的脸落下一个轻吻,这时他的手已经摸到了她裙子下面,“要用·心·取·悦我,明白吗?” “我明白了。”他仰着头,像是在乞求一个吻。 “乖孩子。”她笑眯眯地给了他一个不甚热情的接吻,当作对他态度良好的奖励。 于是,禅院甚尔以情人的身份,顺理成章地住在了岩崎紬名下的这间公寓里,一住就是两年。 和谐的性爱使得岩崎紬整个人由内到外都变得容光焕发,友人也忍不住问她是不是换了美容院,她看起来至少年轻了五六岁。她想了想,意味深长地告诉友人,自己只是养了一只精力旺盛的宠物。他的吻粗糙又急躁,手指也不算灵巧,舌头更是没什么技巧可言,但是学习能力极强,本钱更是强悍,总是能学到新的技巧在床上讨她欢心,让她在欲望升腾时心甘情愿地沦陷。 不过,岩崎紬并不是个过分纵欲的女人,她更像是工作狂。绝大多数时间都会在公司事务上忙得脚打后脑勺,去公寓过夜的次数并没有特别频繁,一周大约也就去一两次。摸清了这个规律后,禅院甚尔会在她来之前在公寓里准备好一切等她,当个十分合格的情人。而其他时候,就像她有自己的个人生活一样,他也会有自己的秘密。 对于日常总是四处奔波,不知所踪的禅院甚尔,岩崎紬并不是特别在意。他们各取所需的需不包括个人生活的互相透底,只要他能在她要他的时候能硬得起来,那他就算剩余时间偷偷去刺杀首相,她都不在乎。 他们维持着这样不远不近半生不熟的情人关系大概过了半年,她才得知他的秘密。 那时她代表公司出席发布会,会场被不明生物砸塌,保镖护着她往会场外逃离时被断裂的承重墙拦在了半路。正要调换方向离开时,身边的两个保镖被偷袭重伤,她则是被扑倒在地。一个模糊的影子压在她的身上,张开血盆大口,腥臭的口水几乎要滴在她脸上。 在紧要关头,是禅院甚尔赶来一刀切开了影子。提着大太刀的他站在不远处甩干净刀上沾着的血珠,在废墟之中和她四目相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劫后余生,她看着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平时在床上的他不够这时候的他一半有性吸引力。很巧的是,作为同样和她臭味相投的床伴,他看着衣衫狼狈,长发凌乱,神色可怜的她,也觉得要比平时性感。 两个人无言地达成了某种共识,在会场意外后续被公司负责人接手后,一起离开了现场。她取消了下午所有的安排,和禅院甚尔回到公寓。他们在玄关就迫不及待地接吻,胡乱地撕扯彼此的衣服,不需要前戏也不用调情。她湿得很厉害,他也硬得很快,禅院甚尔只要撩起她的裙子,扯掉她的丝袜内裤,就能一口气肏到底。 这格外对岩崎紬的胃口,粗鲁的性爱能够令精神陷入了空虚状态的她重新感知到自己还活着。快感的到来使她如获新生,她抱紧了禅院甚尔的肩膀,与他胡乱的亲吻,爱抚,仿佛此刻唯一需要在意的只有彼此。高潮时,他的阴茎深深埋在她体内,被潮湿的软肉包裹着,几乎要把他连人带骨头都给融化。 在玄关结束后他们又在浴室里意犹未尽地又做了两次,这一次做爱要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要野蛮,他在她一次次的言语刺激下彻底失控,做完后她的大腿和臀部被他腰胯撞得满是红痕,黏唧唧的阴唇在他射精后离开甚至短期内没能合拢,留下一道湿热的缝隙不断地往外涌出淫液。 他抱着精疲力竭的她躺进浴缸,一点点把她头发里混进去的血液和灰尘洗掉。情欲褪去后,体温逐渐下降,她落在胸口上的呼吸也就变得热了起来。平时做爱之后他们也会拥抱,也会温存,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他单方面给予一个怀抱给她休息,她从未给予过他什么回应。而这一次不同,他望着毫无防备地趴在他胸口的岩崎紬,难得体会到了做爱后温存的愉悦。 在她睡醒后,他告诉了她自己赏金猎人的身份以及诅咒的事情。 其实岩崎紬知道袭击自己的东西叫诅咒,她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有奉养咒术师在身边保护的习惯,而这一次意外纯粹是因为时间表临时改动,家中咒术师才安排不及救场。 禅院甚尔听后主动请缨说自己可以当她的保镖,反正他收了她不少钱,多一份工作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略略思索后,岩崎紬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第二天送了把家里收藏的咒具给他,那把匕首模样的咒具叫天逆鉾,在他们家的收藏室里躺了几百年。 新工作上任后,禅院甚尔开始和她形影不离。 而这自然导致擦枪走火的概率直线上升。 禅院甚尔格外喜欢她办公室隔壁的休息室,休息室平时是给她单人休息,面积并不大,容不下两个人在里面天翻地覆的乱搞。于是他可以有借口在里面抱着她做爱——他很喜欢这种体位,可以完完全全塞满她的身体的同时也能够把自己胸膛空缺的位置填补踏实。在他结实豪放的身量相比之下,岩崎紬的体形相当娇小,她的双腿这时候会卡在他臂弯之间,重心让阴茎和她的阴道严丝合缝地贴紧。他捧着她抵在墙边运作腰腹不断操弄时,她嘴边压抑的呻吟声比世上所有的声音都要好听。 借着工作的掩护,他们偷偷换过无数个地方做爱,不过多数情况还是留给了公寓。 岩崎紬以往单纯过夜的时间被慢慢拖延,从晚餐开始,禅院甚尔的厨艺很不错,吃腻了家里厨师做的饭菜的她多了一个留下的借口。吃完饭他们一起坐进沙发看电影,只是他们从来没有完整地看完过一张碟片,因为他们总会用电影当前戏,最后彻底忽略电影内容,忘我地做爱。 岩崎紬喜欢跨坐在他身上和他接吻,一边抚摸着他嘴角的疤痕,一边勾引他的舌尖交缠,吻得啧啧作响,“其实伤疤有时候会很性感,”他年幼时被禅院家的人丢进咒灵堆,虽然活了下来但留下这道疤。她每一次接吻时都会接触到这块疤,“接吻的时候,像是在吻过去的你。” “我那时候还只是个小孩子,和未成年人亲热是犯法的,岩崎小姐。”他捏着她的大腿和她时轻时重地接吻。 “未成年人的阴茎可没有这么硬。”她嗔了他一眼,拿大腿蹭着他硬起来的性器。 “这说不定,如果十五六岁时的我认识你,”他将手伸进她的衣襟,捏着她的乳房,拿拇指蹭着她发硬的乳尖,让她的喘息声变得杂乱无章,“我一样会硬,也许还会在梦里和你做爱,一次又一次。” 手往她裙摆里面探时,她哼了两声,舒服得将额头靠在他的额头上,“胆子真小,都不敢真的跟我做吗?” “我十五六岁时个性很可怕,”他的手指沿着内裤边缝贴在柔软湿润的阴唇上,毫不费力地就送进去了两根手指。按着她身体内高热的软肉抽插时,他压低了声音说,“如果想的话,或许会在夜里偷偷钻进你的房间勾引你。”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勾引我?”她抱着他的头,腰轻轻摆动,轻笑着问他,“我二十多岁时已经有数不清的情人,你要怎么让自己在他们之间脱颖而出?” “靠这个,”他挺了一下腰,蓬勃的热源就在她屁股后面站着,“你会喜欢的,对吧?”话音落下,他手臂愈发用力,滑腻的穴道满是水,快感伴随着他的频率层层累积。 她的大腿肌肉开始紧绷,身体撑不住滑进他怀里,喘息着说:“爱死了。”他接住她的身体,裙子下面的手臂稳稳地卡着她的大腿肉,不让她因为快感而发软的身体倒下去。 她浑身颤抖着,腔道将他手指吸紧的一刻,他硬是抽出了手指,随后将早已经硬得不行的阴茎操了进去。阴茎尺寸粗大,深入到极致后,原本就濒临高潮的她阴道开始疯狂痉挛,身体颤抖不止,紧紧包裹着他炽热的性器到达了高潮。他抱着她的腰,使劲地将她往自己怀里压下来,恨不得把穴道里两侧层层迭迭的肉都给彻底撞开,被她湿热的身体裹着,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错觉,仿佛他们能够这么一直长久的停留着。 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去看她动情的脸,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让她整个人都像是在水里浸泡过一般。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的另一面,没有他参与的另一面——被新闻媒体包围着,站在万众瞩目的中心,冷静自持,从容不迫。 离他多么遥远。 他这么想着,将舌头伸进她嘴里,与她吻得难分难舍。津液交替的声响和下体间皮肉碰撞时的声音交错着,她的双眼化成了荡漾一片的水,沾满了淫欲和情意。 她就拿着这样的眼睛看着他,让他贪婪的念头如藤蔓般疯长。 没过多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岩崎紬身边那个年轻的保镖和她关系匪浅。他们举止过分亲密,形影不离,那位年轻的保镖看着她眼神更是不加掩饰,欲望近乎赤裸。 岩崎紬年轻时是个性格放纵不羁的烈性美人,她的花边新闻多得能够养活一条街的二流八卦杂志。后来从家里接手了公司,成堆的工作把她的个人时间压榨得一丝不剩,她统治八卦杂志头版头条的时代才渐渐过去。 禅院甚尔这个年轻清秀的保镖的出现让一些八卦记者重新打起了精神。 她花钱买断了一些,又出手警告了一些,但还是有照片流了出去,引来了禅院家的人。禅院家开出了一个天价,打算将禅院甚尔彻底卖给岩崎紬。 岩崎紬并不想干涉这种家族内部事务,将消息和人都交给了禅院甚尔之后就不再过问。没过几天,她得知禅院甚尔把人给处理了,禅院家那边从此不再有任何消息。 入赘一事倒是让岩崎紬想了很多,禅院甚尔的小心思她并不是没有察觉,最初还只是当成年轻人一时兴起的刺激。可仔细想过后,这种刺激长久的维持,对禅院甚尔和她来说都是一种隐秘的危机。 于是她在半月后决定终止他们之间的情人关系。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依旧是在那间公寓,禅院甚尔是个聪明人,直觉异常敏锐,这导致那次的性爱来得凶狠异常。他没有戴套,发胀的阴茎就在双腿之间疯狂地推进,他像野狗一样啃噬她的肩膀,撕扯她的衣衫。仿佛他已经从她那得到了判决书,他们即将结束,而这是他行刑前最后一次的放纵。 岩崎紬的脊背皮肤在漆黑的房间里泛着微弱的光泽,肩胛骨间凹陷下去的沟壑满是他的吻痕。他的手埋进湿露露的水里,揉着她鼓胀的穴肉,时不时地往阴穴里摸索抽插,将他之前射进去的精液挖了出来。听见她的喘息,他问:“再做一次?”没有带套让他第一次很快就射了,她只高潮了一次,并没有太尽兴。 “做吧,”她轻吻他的耳垂,向他打开身体。 “不怕怀孕吗?”他多此一举地问。 “我生过病,没办法生育,”她哼笑一声,双腿之间黏糊糊地精液和体液让她有些不舒服,挺着腰贴到他小腹上,故意说,“要是能怀上,我就生下来。” “好。”他信以为真,将自己的脸深深地藏在她的肩下,急躁地进入她的身体。她体内紧缩得厉害,几乎在他插进去的一瞬间,黏糊的肉就蜂拥而至。腔道被粗鲁地撞开,撞在敏感得能让她骨头发酸的嫩肉上。他闷不作声抱着她,把她按在自己的性器上,又重又乱地肏动,疯狂又蛮横地侵犯着她的身体,大有不做到怀孕不停的架势。 “甚尔,”这大概是她头一次这么叫他,“甚尔……” 他抱着她腰肢的手有片刻的僵硬,松开后他才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说:“再叫一次。” “甚尔,”她又一次亲吻他的伤疤,“你在难过吗?” 他将自己完全塞进她体内,抱着她的肩膀顶着漫无边际的黑暗陷入沉思。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是不是难过。 高潮过去,岩崎紬呆在他怀里看着他的双手握紧自己的双手,慢慢十指相扣。 她叹了口气,有些话不说不行,“甚尔,我是个偶尔需要陪伴,偶尔需要性爱的人,只是偶尔,你明白吗?”禅院甚尔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他们很少像这样坦诚相见却什么也不做。这一刻来得有些迟,平静得让她有些开不了口。她靠在他的肩膀上,逃避他的双眼,“或许你会告诉我,你也喜欢这样的生活。但其实你不会喜欢的,你的生活需要的是一个踏实的支点,一个在你颠簸一生后放下一切回归的支点,而那不会是我。” “为什么?”他声音压得很低,胸腔随之震动。 “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停留在任何地方,”她这么告诉他,“你还很年轻,还有的是机会去寻找真正的生活。” “我喜欢偶尔的生活。”禅院甚尔并没有对所谓的生活有过期待,他的一生从出生起就已经毁得面目全非,生活会在废墟之中不断地下跌。这时候的他很难理解岩崎紬所说的支点,这种未来听起来像是谎言编织的泡影,“你说的,支点,我找不到的。” “你会找到的。”岩崎紬吻了吻他的嘴唇,双手轻轻抚摸着他紧绷着的后背,“你会的,甚尔。” 他们后来又做了一次,算是告别。 禅院甚尔摸着她的头发,让她抬起头与自己的舌尖纠缠,他们胡乱的吻着,下巴和胸口被口水弄得湿乎乎一片。他扶着她的大腿,将她往自己身下拉,就着混合的淫液和精液重新填满了她的身体。那里面本就湿热,没等他多抽插两下就开始重新涨潮,泡得他连心都是一片水意。 他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与她拥抱,接吻,等待白天来临。他体内的灵魂已经扭曲到了可怕的地步,有无数次在想,就这样一直一直做下去,让她留下来,永远留下来。 至于最后为什么没有这么做,他也不知道。 他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只记得在入睡前,她告诉他,自己不久准备出国。 他问:“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不知道,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或许永远。” 于是他们最后一次接吻,将他送进这二十年来唯一一次平静的梦境里。 醒来时岩崎紬已经离开了公寓,她把公寓送给了他,连带着还有那些价值不菲的咒具,除了这些,他们相处的痕迹已经彻底消失,什么也没留下。 禅院甚尔卖掉了公寓,带走了咒具,一个人静悄悄地离开了东京。 离开东京前一晚,他听见了头顶上有轰鸣声划过,他抬头,看见一只白色的巨鸟在空中,穿过云,穿过风,飞向他不知道的远方。 他突然在想,头顶飞过的哪一台飞机能送往她说的地方。 · 岩崎紬回国时已经快要忘记自己到底离开了多久,她又去了一趟横滨,还是在新年。这一次她没有在楼顶上望着烟火盛开的方向,而是跟着人群一起留在河边,等风送来夜里绽放得最耀眼得那一束烟花。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黑色头发的少年,孤身一人,她扭头打量了一番他的侧脸,熟悉感让她忍不住笑弯了眼睛,“你也是一个人吗?” “啊……是的。”少年闻声转过脸,看向岩崎紬,她依旧迷人。 她的声音很轻,笑容亲切,“我也是,特地从国外赶回来,想再看一次这里的烟火。” “从国外赶回来?”少年有些惊讶,“千里迢迢回来,只是看烟火么?” “对啊,”她望着灯火通明的夜晚,笑容满面地说,“只是看烟火而已。” “你呢,也是特地来的吗?”她又问。 “我是帮人看烟花。”少年言简意赅地回答。 岩崎紬问他:“帮人看的?是生病了吗?” “是去世了。” “请节哀。” “没什么,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少年说得真诚,不像是敷衍。 “错过了期待的东西,很可惜吧。”她轻声叹了口气,话刚说完,不知道为什么就没了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不知道,”少年双手插在口袋里,看起来像是在回忆,“也许只是一时兴起。”只是临死前随口留下一句——有空的话去横滨帮我看一场烟花,根本听不出他到底在不在意。 “也是,”岩崎紬扬起脸,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将她吹往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深夜,“明明只是一时兴起。” 她没有等到最盛大的那场烟火来临就离开了这里,离开时她问了一嘴少年的名字。 少年看了她一眼,说:“我叫伏黑惠。” (五条悟)迟来的诅咒 “这太恶心了。”慈云寺裕纪看着门上写着的字嫌弃地接连呸了好几声,又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高大男人。转过脸时表情变得更嫌弃,顺势发泄般踢了一脚纹丝不动的门,刚才把所有能用的咒术都试了一遍,这门还是关得严严实实,愣是一点也没有松动的迹象。 “不要那么生气嘛,裕纪。”五条悟挠了挠脸,想要找点话安慰一下正在气头上的发小。 “能揍你一顿我就不生气。”慈云寺转过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赶紧想办法从这种鬼地方出去,你别在那傻站着,过来帮忙。” “上面不是说了嘛,只要做爱就可以出去。”五条悟松了松领口,往屋子里唯一的家具,也就是那张双人床上坐下去,顺势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不如就按他说的来做吧,裕纪。” 这话说完,慈云寺裕纪反而更生气了,“谁要跟你这种家伙上床?”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发小,她双手环胸又站远了一些,别过脸,“除非我脑子进水了。” “那十六岁的你一定是脑子进水了。”呼吸声和体温骤然靠近,激得慈云寺浑身汗毛直立,当机立断侧过身甩了咒术出去,也不管砸没砸中,主要目的还是和身后那个让她浑身不舒服的男人拉开距离。 她站定,死死盯着一脸无辜的五条悟,怒道:“你脑子出问题了吗?” 五条悟老神在在地看着她,摊开手说:“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会这么反感?” “我……”慈云寺裕纪一时间被堵得哑口无言,他这话立刻就让她想起了高中时候干的蠢事,尴尬到恨不得立刻在地上钻出一个洞来把自己埋进去。 当时还在咒术高专读书的她只是个脑子里一根筋的家伙,在一直看五条家不顺眼的爷爷耳濡目染之下,她很小就开始和隔壁发小也就是五条家的继承人五条悟,做一些无意义的比较。小到开始说话的年纪,大到继承家族咒术的能力,凡事能比的她都能揪着不放。可惜的是,一起过了十多年,从幼年时期到青春期,她都被稳稳的压了一头,甚至还在十五六岁的时候把自己也给输了进去。 她喜欢上了那个性格差劲的混球。 高中时期自作多情的以为好歹有个青梅竹马的情分在,看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后就觉得或许大家已经到了只差捅破窗户纸的关系,于是她干了件一直后悔到现在的蠢事——表白。也不知道五条悟这个王八蛋那时候到底在想什么,脸上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但还是答应了她的表白,规规矩矩地走上了高中生情侣这条不归路。 事实证明,高中生情侣这种只存在于青春小说里的概念真的不适合五条悟这种阴间人。两个人没谈多久就滚到了床上,前一秒还在床上拥抱接吻做爱,下一秒他就好像发现自己早泄了一样脸色难看地抽身离开,然后第二天跟她说他们不合适,不应该在一起,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人。 慈云寺裕纪每次想起来都很后悔,因为她还尝试挽回过这段无望的感情。当然,五条悟从来都没什么底线,她挽回了,五条悟就上钩了。上钩也只是仅限于床上,这个狗男人只在床上硬,下了床就跟ED似的无情。 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五条悟这个人根本不可能会喜欢上谁,他的爱只短暂的停留在床上,而且爱的对象是谁都可以。 想明白之后,她的这段初恋就相当狼狈仓皇的结束了。 总的来说,非常糟糕,糟糕到不是想再回忆。 “年少无知,我瞎了呗。”她嘴一扯,冷笑着说。 五条悟因为眼罩盖住了大半张脸,所以也看不出神色多大变化,只能看出来他没什么笑意,表情正经得离谱,“那我们要是想出去,得委屈你再瞎一次了。” 意识到气氛不对劲,慈云寺裕纪盯着五条悟,突然弯起嘴角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做你的梦。” 五条悟收起那一身没个正形的气质,抬起手扶着额头,“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会很温柔的,比较不是十五六岁的青少年了,外面可还有学生等着我去拯救的呀。” “那也是我的学生,”慈云寺裕纪神色纹丝不动,“总之没门。” “那好吧,”五条悟耸了耸肩,扶着额头的手落在了眼罩上,声音轻而慢,“那我只能尽量温柔一点了,裕纪。”黑色眼罩被他拉起,那双苍蓝色的眼瞳漫起白雾,仿佛一直延伸向无尽无边的天际。 慈云寺裕纪不管看多少次都会因此愣神,如同神魂都在被锁定纳入,不得挣脱。等她回过神时才发觉他已经入了状态,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眼睛一动不动,平静得瘆人。 食指中指并起举高,是预备攻击地姿态,“无量空处。” 好不容易按下去的火蹭地又起高,她不怒反笑,也提起了精神,“谁没个领域啊,你这混蛋。” 很可惜的是,因为浪费太多咒力在那扇破门上,慈云寺裕纪惜败于五条悟。 不等慈云寺继续反抗,五条悟直接将她压在了床上。抛开咒术较量,在肢体切磋方面,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和五条悟这个体力近乎变态的狗男人抗衡,所以不得不抬头,让视线和头顶目光灼灼的男人纠缠。他们嘴中叹出来的一丝一缕的气息如同丝线,将距离不断拉近,无形之中增加了无数倍的吸引力。五条悟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和她接吻,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所能够交换的呼吸,无异于接吻,身体每一丁点的变化都像是在调情。 五条悟压在她身上,两只手如钳子一样死死扣着她的手腕按在头顶上,低头看着她,“你这样躺着的时候,让我想起你以前。” 两个人在床上度过的回忆只有高中时期,这混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所以呢,”她仰起头,嘴唇几乎要贴在他脸颊上,目光被迫追着他那双眼睛游走,慈云寺唾弃此刻心智动摇的自己,暗恨道:“都十多年过去了,你现在要跟我在床上回忆青春?不合适吧。” 五条悟垂眼打量她的脸,咒术师不显老,年近三十的他们其实看着和高中时期并没有太多的变化。慈云寺依旧和以前一样漂亮迷人,只是随着年纪增长,她的气质远比曾经要动人得多。 十五岁的慈云寺在高中里是出了名空有美貌的木头美人,同队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过去会一点不避讳在他面前夸他的前任,时不时埋汰他能有这种级别的女朋友绝对是老天瞎了眼。等过了几年后,她的实力和经历不断地上涨,在咒术界名声大噪,已经有人开始觉得不只是老天瞎了眼,还怀疑过他用武力胁迫了对方顺从自己。 “为什么不回忆?说不定十年来去,到头来发现还是彼此最适合。”他的吻落在她的眼下,皮肤有些冷,落在嘴唇上的触感有些像凉糕,兴许舔一口还会能尝到甜味。 “你疯了吗,五条悟,”慈云寺冷眼看着他,这样暧昧的姿态让她的嫌弃都像是在抛媚眼,以至于一些话说出来就变了味,“你那根东西都不见得是最合适我的,你怎么会觉得你的人能合适我?” 他的目光似乎在这一瞬间有光闪过,只是那双瞳孔太过夺目,反而让人无法察觉他眼神微弱的变化,只听他声音极低地问了句,“是么 ?”呼吸黏在脸上,在慈云寺没有回过神的时候蔓延到了嘴边,她一惊,强势又窒息的吻就压了下来。不管是抵触也好厌恶也罢,统统都被唇舌搅和成了一团乱麻,黏黏糊糊地吸着她的舌头逼着她发出难以忍耐地呻吟。她越是想要挣脱,他就越是追着不放,空出来的手在这时粗鲁地扯开了衬衫的前襟,纽扣砸在水泥地上稀里哗啦地像落了一场要把慈云寺的心都浇冷的大雨。这个出尔反尔的王八蛋说出来的话就当放屁了,他压根就没有考虑做得温柔。 衬衫被扯破之后就轮到了内衣,乳肉在空气里颤颤巍巍地晃了没两下就被他抓在了手里。 这时候她回过神开始反抗,腿刚抬起来就被压了下去,五条悟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山一般,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挣扎之下,她察觉到腿心里已经有个硬而长的东西抵住,发了狠,毫不犹豫地咬伤了五条悟。 两人之间拉扯出了几条淫猥的丝线,软哒哒地在半途断开。五条悟抵着牙关把那股泛着微涩的血腥味咽了下去,毫不犹豫地捏住了她的下颚将手指塞进嘴里去,用着她无法反抗的力气玩弄她的舌尖纠缠,模拟性交的方式在她的口腔之中抽插,将她逼得面颊通红,双目润湿。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变态,这时候反而笑了,凑近低声说:“这表情,我都看硬了。” 慈云寺瞪他,模糊不清地骂了一句,结果换来了一个毫无享受可言的被强迫的深吻。 五条悟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嘴唇时,看着她水光潋滟的双眼,手滑到了胸口把玩她硬起来的乳头,不过他压根不知道控制力气,疼得她眼底湿意更盛。 他突然问她,“你前任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 得了空才顺利骂出口,慈云次感觉自己在心里已经把五条悟一家都问候了个遍。又听他提到前任,她脸色更差,只是五条悟的手不老实,她呼吸又快又乱,声音都开始颤抖,“关你屁事。” “啧,他们真该告诉你的,”五条悟满不在乎地吻了吻她的脸颊,虽说她愤怒的躲开了一些,但是他还是尝到了甜头,表情变得更加欠揍了。他语重心长地告诉慈云寺,“在床上的时候你露出这种表情,从来不会让人觉得你可怜。”他慢慢转移了注意力,呼吸贴在了起伏不定的胸口,乳头在这时早已被刺激得颜色变深硬挺挺地立起来,他含住一边吮吸了两下,感觉到身下的女人不由自主地颤抖后才继续说,“你这样……只会让人想要把你干死在床上。” 他的声音就这么用力地压在她的心理防线上,伴随着被挑逗的欲望和摇摇欲坠的理智,在大脑这个混沌的地方全部混在了一块分不出一个清晰的界限。 她体温上升得厉害,听着他的话,又被他在胸前不断挑逗,又羞又恼之下砸了个咒术出去。五条悟不慌不忙地松开手击散了这个因为混合了情欲而变得毫无攻击力的诅咒,就在慈云寺正庆幸于自己重获自由时,五条悟的咒术扔了下来,直接将她困死在床上动弹不得。 “五条悟,你最好别落到我手上。”重新被困的慈云寺怒道。 这正好方便他扯开剩下的衣服,毫无障碍地抚弄慈云寺的身体,一点也不在乎她的威胁,“等会让你在上面,你会开心些吗?” “会个屁。”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他的手这时候已经摸到了慈云寺穿着丝袜的大腿上,“你喜欢穿裙子的习惯真不错,或许我们以后还能换几条更性感的再试试。” 慈云寺打算把自己柜子里所有的裙子都扔了。 丝袜被扯坏的时候,她早就被挑逗得脱了力,即便是泡在愤怒之中,情欲依旧凶猛地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察觉到五条悟的手已经摸到了腿根,她泄了几声喘息,双腿不由自主地夹紧,只是因为五条悟卡在腿间,很快就没了力气,只能任由他的手在裙底肆意作乱。 见她身体发软,那只手也客气,直接顺着内裤的边缘摸进了里边。刚还在不知道什么叫温柔用力含着充血的乳头吮的男人这会儿突然又好像有了耐心,手指指腹慢吞吞地从小腹一点点磨蹭到阴唇,直到慈云寺彻底放弃抵抗发出了两声细微的呻吟,他才开始大力地揉着那颗已经敏感得不行的圆润的阴蒂。 “五条……悟。”慈云寺这时候已经无法清楚地开口说话,手臂带着肩膀动弹不得,她低头视野有限,最后只能眼睛发红地盯着天花板。她根本不知道五条悟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做些什么,禁锢使得她深陷无望的痛苦之中无法自拔,欲望则令她在身体和心理之间饱受折磨,“放开……我。” “不行哦。”视线突然被这个该死的男人占据,他不笑了,只是专注地看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掌心已经完全贴在了湿湿软软的穴口上,他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慢吞吞地揉着那团湿漉漉的软肉时总是会蹭到敏感的阴蒂,淫猥的水声也在此刻随着他的动作传来。 慈云寺备受快感折磨,在这种刺激之下短促地尖叫了一声,不过还是不忘发泄似的骂他两句,“混蛋。” 他吻着她的耳垂,抽出在她下体揉蹭的手,黏糊糊的体液沾满了他的掌心,看着湿淋淋的一片。随后他便把这些东西都蹭在了她颤抖的乳肉上,那片白软的肉点着嫣红的颜色,沾了水光之后,显得艳丽又淫乱。 这一举措落在慈云寺眼里,她只觉得下流无比。 被她水雾朦胧的眼睛一扫,那股心痒难耐的感觉又上来了。他一把将碍事的布料纷纷扯开,她身材本就偏丰腴,如今大腿肉被他钳制,硬生生勒出了几条红痕,看着可怜又可欺。他的嘴唇贴到那几道红色上时,慈云寺不出意外地发出了惊慌失措地尖叫,双腿蹬着他的肩膀非但没有将他踢开,反而被他抓住了脚踝,一把拉开,好让他不受阻碍地靠近她已经失守的阴穴。等到慈云寺的呻吟和思维完全变得混乱时,他的嘴唇已经完全包裹上水源地,舌尖不断地刺激硬地发颤的阴蒂和穴口,那水光泛滥饱满多汁的两瓣桃子肉似的穴肉被他的舌尖来回玩弄。 慈云寺觉得自己即将崩溃,快感令她无法思考,欲望的本能使得她挺起腰,将自己送向五条悟。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淫乱时她的大脑已经彻底被放空,恐怖的失控痉挛蔓延至全身,她绷紧了腿,心脏像是被吊在了万米高空般,濒临异样的失重感。 就在她即将来临的那一刻,五条悟突然远离了她。那颗就这么心不上不下地挂着,比最初还要难受,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就在这时,她的手能动了,顾不得五条悟还在,伸手探向下身。 谁知半路被五条悟拦截,他抓着她的手俯身下来,脸色迷醉不堪,声音像是泡在了她体内那些体液里泡得失了真,听着感觉他也开始疯魔了,“这是我要做的,别抢。” 全然被性欲操控的慈云寺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与他在唇舌之间纠缠得难分难舍。热源贴到腿心时还未反应过来,阴茎气势汹汹地插进她潮湿软熟的穴口深处,黏哒哒的体液瞬间就黏上了皮肤,体内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滚了起来,她的呻吟一点不漏地全埋进了五条悟的吻中。高潮在这一瞬间侵占了她所有的意识,体内丰沛的汁液源源不断地往外涌。 一开始就有准备的五条悟还是被她紧缩的穴道夹得难受了一会,那湿滑拥挤的通道里好像有层层迭迭的肉在替之前受折磨的慈云寺报仇,扣着他进退两难。她的手得了自由,却依旧困在两侧,搭着他的肩膀,指甲因为失神而用力抓出了几道伤。五条悟深深呼出口气,这点痛压根转移不了他的注意力,他捞起慈云寺的腰,贴着她耳朵缓慢地说了句,“放松点,裕纪,才刚刚开始。” 话音一落,他就感觉到身下的女人真的放松了身体。 他松了口气,正要抬头和她接吻时,发现她正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声音又细又娇,喊了他一声,“悟。” 他突然就想到了高中的他们,不过那时候他是个比现在还要离谱的烂人,在床上的时候压根不存在什么耐心,草草做了前戏之后就直奔正题。高中女生的身体就在这种毫无享受可说的情况下生涩又艰难地朝他张开,尝试抱着他的肩背晃着腰,吃力地把他那根形态狰狞的性器完全吞进去。那时候她还不会利用她那种嗓音在床上发出让人听着就能硬的呻吟,只知道简单的喊他的名字,不过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这一声比什么都来的都有用。 后来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也忘了,毕竟高中时候的自己离谱得要死,诡异的脑回路能从天上转几个圈再钻到地底下走几道弯。那时候他问过自己,喜欢慈云寺裕纪吗? 在床上的时候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喜欢,在床下的时候异样的恐慌令他无法回答。 他一直认为自己就是那种单纯只喜欢跟慈云寺裕纪上床不喜欢跟她谈恋爱的混球,结果发现答案可能和自己所认为的不太一致。 于是那种对自己失去掌控的感觉令他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这段让人困惑的感情。 现在想想自己确实挺混蛋的。 不过他觉得最混蛋的事不是这个,而是那个教会慈云寺裕纪在床上发出那种声音的人不是他自己。 想到这他就觉得极不满足,圆滑的龟头慢慢从她熟红软烂的穴口退出来,带着这股不满的情绪又重又深地重新插了进去。也不等慈云寺彻底放松,强硬地挤开饱满堆迭的穴肉肏进最深处,使得柔软的穴肉将他的阴茎包裹得严严实实。五条悟将她的腿抬高架在了肩膀上,附身向前时几乎将膝盖压在她的胸口,这样能够使得他肏进更紧更多水的地方,也能让刚从高潮恢复过来的慈云寺再一次陷入疯狂。 他看着慈云寺的双眼,用着哄骗地语气,“裕纪,再叫一次我的名字。” 她双眼满是雾气,大约是彻底忘了记恨自己身上这个狗男人,此刻注视着他的目光多情又缱绻,声音夹杂着呻吟和喘息,黏糊糊地喊了一句,“悟。” 虽然被这么深情地喊了一声,但是五条悟一点也没有被满足到。他小心眼地觉得就算不是他,换第二个男人这样勾引她,她一样会流露出这样的媚态,一样会向对方施展自己放荡又淫靡的身体。想到这,他泄愤似的勾起着她的舌头吮吸,在她快要窒息时抬着腰猛地用力,毫不留情地肏进她湿热的小穴。 她的身体早就被肏得发软,五条悟结实有力的腰腹正一下比一下用力地撞击着她已经发红的腿根,粘湿的水声和清脆的拍打声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快感如浪潮般朝她涌来。 五条悟压着她的很是用力地肏了几下,架在肩膀上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下去,在他身侧毫无遮掩地大张着,能让他清晰地看着自己坚硬的性器反复撞开那两瓣像是熟软多水的肉。在没多久之后阴茎又被拥挤的穴肉纠缠了一圈,他知道这是她又要准备高潮,索性掐着她的腰将她从床上捞起来,将她抱在怀里,一面舔舐着她绵软的乳房,一面大肆操弄,没多久就将她弄散了力气,失神地陷入高潮。 他也随着一阵狂乱地操弄之后射在了里面,。 着她良久,看着她汗津津的脸颊和迷茫的脸,与她交换了一个无关欲望的单纯的吻。 慈云寺缓过劲来时,发现自己还跨坐在他的身上,两个人赤条条地贴在一起,也不知道是汗还是体液,反正黏得让人不舒服。她的手臂很难用上力,只能慢吞吞地在二人之间推开一条缝,这时候突然听见五条悟来了一句,“做来做去,不觉得我特别合适你吗?就连形状也都契合得刚刚好,没有一丝缝隙的那种。” “鬼扯。”慈云寺裕纪翻了个白眼,“放开我,做完该让我下去了。” “真无情啊,明明刚刚还用力绞着我不让我离开,”五条悟侧过脸看她,抬了抬腰,把自己那根又准备抬头的性器戳在了她的小腹上,“你看,上面还有你的痕迹。” 慈云寺被他这无耻的德行给惊到了,下意识就要从他怀里钻出来,结果动作先一步被发现,左右两边的大腿立刻就被五条悟的大手牢牢按住。她用力推开五条悟的脸,无比嫌弃地说:“刚才明明是你自己要做,现在这表情是打算要我负责吗?” “始乱终弃不好,裕纪。”他的手慢慢滑到她腰后,在她臀肉上方停下。 慈云寺被他这不要脸的样子给气笑了,“当初你不是弃得很干脆吗?怎么到我就不行了?” 他看着她的脸,目光变得极具侵略意味,声音慢吞吞地说,“那我只好干到你愿意接受为止了。” “你他妈……”慈云寺顿时来火,当即要站起来。 谁知道她这一动,五条悟已经先下手为强,双手绕到了背后扣住她,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翻了个身压在了床上。他刚才射进去的东西正缓缓从她腿心留下来,白浊沾了淫红的颜色,看得他头脑发热,手掌稍微蹭了蹭粘腻的阴唇就送进去了两根手指。 “五条悟!” 性欲一下去,那个软哒哒的声音就变凶了,连爱称都没了。听得五条悟直叹气,缓缓动着手腕抽插,一边磨着那团红艳艳的肉一边可怜巴巴地说,“真是世风日下,怎么会有人做了爱就翻脸不认人呢。” 一听这话,慈云寺火更大了,“你他妈的翻脸不认人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自己呢,双标也得给我有个度吧。是你说不要就不要,说分手就分手,睡了之后跟他妈阳痿一样冷漠,现在掉头说是我的错,你会不会太离谱了。现在又想重新捡起来,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给我滚开。”话到尾处,她的声音因为情绪已经破了音,五条悟看着她侧过来倔强的脸和赤红的眼眶,愣住了。 他抽出了手,又从背后抱住了她,将脸埋进她的肩窝里,久久不吭声。 闷了半天,才听见他在耳后递出来一句,“抱歉。” 慈云寺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好像好多年前自己存的那些委屈突然就被一股脑地翻找出来摆到台面上待价而沽,就等着看这一句道歉能够赎回哪一件混账事。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她已经把每一件事都标好了价,想着以后也许会在某一天得到补偿。可真的到了这时候,她总觉得,不管哪件事都对不上。 不是价高了就是价低了,说来说去,其实就是这句抱歉来得迟了。 慈云寺趴在床上闷闷地说:“放开我,悟。” 他闻声放开了手,可是身体还压在她身上不肯动,“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想要推开他的身体重新站起来,却在翻身的时候又被他拉住,身体覆盖上来,热烘烘地没有一丝缝隙,她抬起头直视他,“你记不记得,我们以前上课的时候如果迟到了,就是旷课,就算后面再赶来也是没有用的,因为诅咒已经被祓除了,没有你的份了。” 她听见五条悟拉长了声音说:“这样么——” “没了就是没了,赶紧起来,我累了。”慈云寺懒得跟他多废话,抬起脚就往他身上踢,结果不偏不倚地踩中了那根竖起来精神得不行的东西。 “嘶——”五条悟吸了口冷气,又问了一句,“不过,你真的没感觉了吗?” 慈云寺不假思索地说:“没有。” “我不是指那个感觉。”五条悟又拉出了他那种吊儿郎当的表情,颇为不要脸地将手放在了慈云寺的大腿上,意有所指。 她脸色顿时红了,“你他妈……” “给我……轻点。”慈云寺被他翻过了身,性器顺着饱满的汁液顺畅无比地进到了最深处。也不知道五条悟吃错了什么药,从一开始就凶得要命,比刚开始做的时候还要粗鲁,掐着腰毫不留情地撞开软肉,每一次都完完整整地插进去,顶得她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顺畅。 五条悟伸长手臂绕过她的背脊握住了摇摇晃晃的胸,对着她的肩膀又舔又吻,“轻点怕你吃不饱。”乳头在他手里被肆意把玩,她浑身都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被操熟了的身体没有哪里不敏感,更何况是已经充血硬得不行的乳头。 这时他突然掰过她的下巴,看着她的面色在情欲和清醒之间挣扎,他不再和她的视线交汇,只是仔细地舔着她的嘴唇,慢慢地抵开她的牙关。在她没回过神的时候攻城夺地,卷起她的舌头勾弄,将她的意识玩弄在唇舌之间。 然后只剩下他能够专注地享受这个漫长又潮湿的吻。 慈云寺后来大约也是彻底被勾起了性质,在床上做了两次不够,还任由他拉着自己在墙边做。她被抵在墙上的时候重心全落在了两人交媾的地方,差点就在进来的瞬间就让她直接高潮。站着的体位实在是让人难以保持理智,就连五条悟自己做到后边几乎是完全忘我,只知道凭着直觉贴着水汪汪的肉缝插进去,淫水顺着两人纠缠不清的身体落了一地。 他将她抱在怀里无法松手,隐约听见自己问了一句,“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真是的,”慈云寺迷迷蒙蒙地瞪了他一眼。这眼神一落,五条悟全身上下除了操进去的东西是硬的,其他都好像是在欲望这片海里泡狠了,骨头都是软的,“如果你硬不起来了可以直说,不要说这种晦气话来破坏氛围。” 他自动忽略了慈云寺的回答,不由分说地抱着她就是一阵急促地操弄。 她实在没有太多的意识去分辨两人乱七八糟的对话,所剩无几的理智全用来抱着他的肩膀好让自己不被甩出去。就在她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似乎听见了房间大门门锁打开的声音,她嘟囔了一句,“好像门开了。” 五条悟刚缓缓从她那湿淋淋的穴里退出一截性器,听见这话时好像走了神,手一松就猛地把那根硬得发烫的东西全部送了进去,直直撞得慈云寺呼吸乱七八糟,差点就从他身上摔下来。还是他眼疾手快一把卡住了她的大腿,将她困在墙和自己之间。 低头舔了一口她的嘴唇,顺理成章地带出她的舌尖,吻得人天旋地转,性器结结实实地又顶开了她的腔肉,发出一阵咕叽咕叽的水声。 “你听错了。”他这么告诉她。 (琴酒)秘密招待 前两年,组织在美国洛杉矶的分部出了严重事故,组织内部不得不召回各业务部门还活着的负责人,所剩无几的核心技术人员也紧跟着落地日本。琴酒意外被分了一单接机任务,接机对象是矢岛研究所唯一活下来的研究人员,手里捏着美国那边八成以上的研究资料,他接机的同时,也需要从她手里拿到这些东西。 提前看了对方前两年更新的资料,据资料可知,她是纯科研学者,没有任何外勤经验,能够在组织摧毁时保全自身全靠她父母的保护。看过资料照片之后,他找借口回绝了组织内安插监视人员和保卫人员的计划,也顺手把伏特加支使了出去,独自赶赴机场。 机票时间显示她抵达日本的时间是下午六点,琴酒到得很早,一边抽烟一边在车外边等,可是等烟快抽完一包了,却没有见到一个人从机场大门出来。转眼过了九点,天黑得厉害,他脸色比天色更黑,打完电话调机场的监控录像追人,得到的回信却是对方临时改了机票,很快就出来。这通让他火气旺盛的电话打到一半,他就看见机场门口出来了一穿着酒红色长裙披着米白色大衣的女人。这女人个子很高,长相和那张照片一样出众,站在人群里格外显眼。琴酒一眼就看到了她。 同个组织的人存在着同种微妙的磁场,那女人也在来来往往的人里一眼看中了他,顿时摆出一个灿烂万分的笑脸,抬腿就朝他走了过来。他们在半空之中短暂的确认了眼神,是同类的气息。 “你就是这么回来的?”他等了近三个小时,语气很没耐心,见她双手空空,他更是心烦气躁,“你带的东西呢?” 这女人走起路来姿态很是惬意,站在他身前丝毫没有被他满身危险的气息所影响,施施然往那一站,摊开手,“不然呢?日本有带手信的规矩吗?”说完伸手去摸了一把琴酒穿得一丝不苟的衣领,语气拐了个弯,“不过如果是你想要,我可以入乡随俗。” 琴酒一把握住了她作乱的手腕,目光紧紧盯着她笑得不怀好意的脸,语气不善地命令她,“上车。”说完不客气地甩开了她的手,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好凶哦。”她故作姿态地抱怨了一句,说完也跟着钻进了副驾驶座,“怎么就你一个人,还以为来的人更多。”这女人把自己往副驾驶座位里一塞,懒得像是没骨头一样,斜斜地坐着翘起腿。那条长裙分叉这么就顺着抬高的大腿往下滑,乳白色的皮肤干净得就像块新展开的画布,街道两侧的路灯在车子行驶时投下一片片光斑,落在她皮肤上,成了一笔异常明显的颜色。 在琴酒看来,白得很碍眼。 他挪开视线,不再看她,“对你来说,一个人就够了。” “我倒是没什么所谓啦,”她语气轻快,说话时身体不留痕迹地往他那边斜,一只手支着下巴,裙子的荡领被她的手肘推到一块挤着,连带着她胸口连绵起伏的曲线也跟着拐到了衣领下更深的地方。车内空间很小,她身上那股浓烈的香味很快就钻进了琴酒的衣领,而她的声音也跟着这股香味不清不楚地落地,“毕竟来多少对我而言,都一样。” 琴酒对她此刻的姿态视若无睹,车依旧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冷漠地警告她,“离我远点。” “不要对我这么凶嘛,我现在是新人诶,”她根本不拿他的话当回事,也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笑眯眯地继续问他,“你叫什么?” 他的余光顺着她的声音猝不及防地跌进了她领口的深渊,声音立即变得干涩,“琴酒。” “只是代号?”她娇笑一声,“你们日本这边的男人都是这么不坦率。” 他的声音依旧无情,“没必要和你说罢了。” “我想知道一些更私人的消息嘛,”她拖着声音,语气甜得发腻,捧着一张脸,目光牢牢锁住琴酒的侧脸,脸上隐约带着势在必得的神色,“总是这么公事公办的话,接下来会很没意思的。” “闭嘴。”车内空气不流通,她的声音让他喉咙发紧。 “我叫矢岛理纱,”她没当回事般继续开口,不过说话时挪动了身体,如他所愿地远离了他,将自己靠在了车门上。目光却依旧黏在他的身上,几乎能够牵连出几丝赤裸的线,看见他呼吸加重,笑意越发深,“要记得我哦,琴酒。” 他深呼吸,压下心里头噌地起来的那股邪火,“我从不记快要死的人。” 她顿时来了兴致,“你要杀了我吗?” 他突然开口,“资料在哪?” “什么东西?” “别装傻,美国的资料都在你手里,”琴酒面无表情地瞪着她,“你两手空空回来,资料放哪了?” 她一听这话,顿时笑得花枝乱颤,“你不知道美国那边在研究什么吗?” 琴酒眉头紧皱,将车子拐进一道巷子里,一脚刹车停了下来。原本就不算明亮的环境彻底黑了下来,矢岛理纱的脸藏进了大片的阴影之中,只剩下她微亮的双眼在深夜之中一动不动地盯着琴酒。 他慢吞吞地点了支烟,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己手掌心里逃脱不得的猎物,“想活着离开,就交出资料。” “如果我不交,你打算怎么做?”一直呆在黑暗里的矢岛理纱沉默良久,轻声问他,在他看不见的黑暗之中,笑得万分诡谲。 他不言语,察觉到身边的人影有轻微的晃动,枪下一秒已经抵在了她的腰上。 可她并没有因此停下动作,依旧将手伸到了他脸旁,在他的注视下拿走了他嘴里叼着的那根烟。估计是故意的,她的掌心正正好擦过他的嘴唇,动作很慢,以至于掌心冰冷的温度和触感留在他皮肤上很久都没散去。 那只才刚点燃的香烟转眼间就到了她的唇间,他的目光不得不跟着一起落在了她那张微微张开的嘴唇上,她任由他这么看着,甚至大大方方地将身体前倾,让微微起伏的胸膛压在二人之间的这不远不近的距离上,压在他的手臂上。她根本不在乎自己腰上抵着一把枪,慢条斯理地抽着烟,等尼古丁的气味漫开,她的眉目被烟雾遮挡,车内的气氛焦灼到了极点。 他在光线昏沉的夜里看着眼前的女人开设展览一般地将自己的身体放开,她领口底下的风光一路畅通地向他展开。于是他将枪口挪到了她的胸口,抵在了她软而丰盈的乳肉上,意味深长地问:“想自己挑一个死法?”说着,枪口摩擦着她的皮肤,探进了衣领。 冰冷的手枪很是听话的在她皮肤上游走,贴着她的乳尖打圈,然后勾着她的肩带往下滑,让她一边的乳房彻底裸露在空气之下,乳房那片轻盈绵软的肉随着他的动作而上下起伏。 她抽了一口烟吐在他面前,然后将烟头摁灭,目光像水一样化进夜里,意味深长地说:“在这方面我从来都不挑剔,做个绅士怎么样?你帮我决定。” 直觉敏锐的琴酒飞快地察觉到汽车内气势有偏移的趋势,脸色一沉,手指扣上板机当即要对她出手。可她动作很快,力量也比预料之中的强悍,眨眼之间,她就像蛇一样从自己那间外套里钻出来,和他在狭窄的空间里交上手,过手几招之后,以无比强势的姿态压制住了他。 她卸掉了他手里的枪丢到一边,跨坐在他身上,分别控制住他的双手,自上而下地俯瞰他,将自己的影子如乌云般遮天蔽日地投下。那条红裙子依旧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让她上半身袒露在外,可这一次在上位的是她,被威胁的则是他。 矢岛理纱挑衅地看着琴酒,“要不要自己挑一个死法?” “你到底是谁?”琴酒并没有多慌,目光扫过她身上精悍的肌肉曲线,再结合她出色的反应能力和行动力,足以证明她绝非资料上所说的纯研究人员,而是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的杀手,“谁派你来的?” “哈?”矢岛理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说,你们任务交接的时候都没有仔细看过资料的吗?” “你不是矢岛理纱。”琴酒冷静地看着她断然道。 话音刚落,卡在他手臂上的手突然就落在了他的咽喉上,强迫着他抬头看着自己阴沉的脸,矢岛理纱面上的笑意不减,只是看着越发阴森,“我不是?那谁是?” 琴酒在酒厂横行霸道多年,什么时候被逼得这么狼狈过,根本没工夫搭理她突如其来的发疯,空出来的手不做犹豫,当即就从腰间抽出匕首刺向她,趁她一时松懈,另一把备用枪也直冲她的面门,双面夹击,在一瞬间抢占了这狭小空间里的主动权。哪知道她根本不躲,赤手空拳地就跟他过了几招,而这一次,琴酒才真正体会到了她身体里远超普通人的力量,在她面前,所有的攻击和伤害都形同虚设。 死寂一片的深夜里想起响亮的枪声,紧跟着手枪就被她一巴掌生生劈裂,砸到了一边。她中枪了,近距离枪击让她的肩膀血肉模糊,可她的动作依旧不受任何限制,伤口看上去只是让她的皮肤从白变红,变得浑身湿粘,变得肮脏。身上那块画布在这时瞬间变得颜色丰富,血迹斑驳地落了一身,通过她胡乱的落笔,凝成一幅诡异又惊悚的画。 不知道是不是疼痛刺激了她的神经,她的表情变得兴奋又疯狂,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双唇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到一起。只知道乌云带着黑幕笼罩下来,遮挡住他们同样癫狂又凶狠的身躯时,他们一早忘记了最初的动机,彻底陷入了混沌的情绪之中。 这个吻杂乱无章且异常混乱,与其说他们在接吻,不如说他们在毫无章法地彼此撕咬,抛弃虚伪多余的调情和多此一举的试探,无所顾忌地侵占对方的唇舌津液,针锋相对地占有着对方的领地。 琴酒的衬衫被她从领口处一把撕开,纽扣崩得到处都是,布帛撕裂的声音很是刺耳,导致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他也皱起了眉头,抬手要控制住她。她不慌不忙地避开他的动作,双手按在了他的皮带上,威胁道:“不想裸奔就乖乖听话。”她奖励似的又亲了他一口,吻紧跟着落在他的耳际,脖颈,肩膀,口红的颜色留在他的皮肤上,和她身上的血迹一样刺眼,缠绵拖延的痕迹一点点蔓延至全身,一直到他胸口,她在亲吻着他的胸膛,刺激他的乳首。 很明显他不是那种会乖乖听话任由她胡作非为的男人,没等她的吻在他身上留上足够的痕迹,两个人在黏糊糊的深夜里又开始了接吻,接吻之余你来我往,见招拆招,还没切入正题就出了一身的汗。 “你身上还藏着一把枪吗?”她还是技高一筹,按住了琴酒的双手,带着他的手绕到自己身后圈住自己的腰与他十指相扣。双腿往下压了压,正巧抵在他腿根,用身体磨着那根发硬发热的东西,不需要解开裤子都能察觉到它困在那儿已经迫不及待。她挑了挑眉,故意说,“不拿出来看看?” 她松开琴酒的手,去解他的皮带。 矢岛理纱根本不在乎什么前戏,看着完全勃起的阴茎尺寸在她手心里格外狰狞地挺着,很是满意,抬着腰就准备放进去。琴酒心存报复,龟头刚撑开潮热的穴口,他一声不吭地用力扣住了她的腰按到自己身上,直接一插到底。 她的身体其实并没有太充分的准备,两个人的粗糙调情远没能让她性质到巅峰。他这么莽撞地冲进来,撞得她呼吸混乱,疼痛和快感不分先后地混到一块,竟然让她兴致高涨,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尖叫。她的双手撑在身后,注视着琴酒,他的身体无疑是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结实饱满,腰腹紧实,连停留在她身体里的性器也和他的身体一样强壮坚硬。他无疑也是充满美感的,皮肤在在月色之下披拂着猩红的游痕,胸口剧烈的起伏,眉目间按捺不住的欲色,颜色幽深的瞳孔里似有火光闪烁,他在清冽的月辉之下变得淫乱且诱人。 矢岛理纱对自己手中的猎物很是满意,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他的脸,与他深吻。 他并没有多抵触这个施舍般的热吻,抬头迎接的同时,抱着她的腰开始了很不客气的顶弄。最初还有些阻力的甬道内很快就湿得满是汁水,肉穴内层层迭迭地包裹而来,完全将他的性器吞了进去。强烈的快感很快接管了他的理智,粗壮的阴茎一次次毫不留情地撑开滑腻的穴道,甚至撑到扭曲,腰腹粗鲁地顶弄着她的臀肉和大腿肉。 情欲侵染的深吻让他们沉浸其间,她格外配合他的一举一动,全心全意地享受着性爱带来的快感和冲击,甚至扭动着腰照应着他进入的频率抬高身体,等他将阴茎抽离准备进入时,跟着坐下去,让他能一口气顶到最深的地方。等他被四面八方的软肉包围着进退两难,她则神色痴迷地伸手去揉自己的阴蒂,贪婪地享用着他这副身体给她带来的愉悦。 他越是凶狠她越是激动,笑声在这没有克制的性爱之中变得粘人,快感一次又一次地冲刷着她的意识。他趁她忘我地自渎时,调整了驾驶座的座椅,再将人抵在了方向盘上,一下扭转了二人的体位。 地位隐约有了偏离,他开始大开大合地操弄,拉高她的双腿让她踩在车窗边上,好让她的身体能仰倒下去让他进去得更彻底。 琴酒将性器送进已经潮热软烂的穴口之中,死死压在她紧缩的阴道内。在朦胧的光影里看着那道被肏得发红的阴穴被彻底撑开,颜色艳丽又淫乱,远比她身上的血迹留下的笔画更漂亮。 她长裙的肩带已经彻底掉落,上半身裸露在外的双乳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得厉害,他低头一把咬住了在半空中晃动的殷红的乳尖,力气并不小,疼得她皱眉,忍不住骂他,“你这家伙属狗的吗?” 他得势,毫不客气地在她身上留下新的伤口,回望她的目光仿佛在说:“你不也很享受?” 她当然知道享受,特别是在一方只知道泄欲的时候。她很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去迎接他的性器,也能控制他不讲理的侵略方式,所以总能在性爱力找到令自己感受到最大程度快感的节奏,让一潮高过一潮的快乐一次次冲刷着神志。 新的快感淹没了胸口的细微的疼痛,她索性也就不再管他,车内很快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放纵的呻吟和他一声沉过一声的呼吸。囊袋撞在她的臀肉上声音开始变得清晰,他的速度越发地快,二人紧密相连的穴口溢出的体液被抽插得起了泡沫。随着频率愈发剧烈,她的身体也越绷越紧,阴道里变热了不少,穴肉开始用力地绞着他不放。 快感崩塌之际,他不管不顾地猛嵌进她的穴道深处射了进去。热潮也在这时翻滚着涌出从小腹疯狂蔓延至全身,她的腰肢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撑开撑到极限,动弹不得,声音变得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尖叫。她丝毫没有遏制自己的欲望,彻底地迎接着一波性爱的高潮,将全身心都投入进去,享受着灭顶的快感,性欲在这一瞬间攀至顶峰。 琴酒的理智回归得更快,他盯着她的肩膀,那里本来有一道很深的枪伤。可是现在,暴露在阴冷的月光之下的皮肤上什么也没有,汗水甚至泡得血迹也浅了不少,她的身体又成了一片全新的画布。 “你到底……”他满腹疑虑,伸手去擦拭应该留下伤口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了血迹混着汗液。 “秘密哦,”她喘了口气,从高潮之中回过神,拍开了他的手。说话之余,抬高腰让他的性器离开自己的身体。疲软的性器刚脱离穴道,热流就紧跟着汩汩流出,温热的湿意从下体滑落,湿滑的触感和流动感让她忍不住抖了一下,隐约又有了感觉。她抬腿打算从他的身上离开,顺口说,“而且你还没让我高兴到什么都告诉你的地步。” 话音刚落,腰就被他一把拦住,把她重新按回了他身上,他那把备用枪又硬邦邦地抵在了她腿上。 “你什么意思?”她故意这么问。 等待的回答是他再度吻上她的嘴唇。 这一次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没再有之前的剑拔弩张,她歇了想杀人的心思,他一早跟着心猿意马。 她趴在方向盘上,任由他重新进入自己。刚经历了高潮的穴肉紧密且湿热,这次插入的力气轻了不少,像是有意戏弄她,进入的过程变得极其缓慢且存在感极强。她甚至能感受到他龟头顶在自己体内最深处时被挤压出来的形状,他阴茎勃起时表面纹路相当粗放的血管贴着肉在摩擦着,插得她后腰有些发酸。 这种慢节奏的性爱并不对她胃口,她有些不耐烦地扭着腰催促他,“你好磨叽,是不是没有力气了?没力气让我来。” 琴酒呼吸声渐渐加重,声音隐隐带着笑,像是安抚她,也像是在稳住自己,“别急。” 话音落下,他开始猛烈的大动作,阴茎全部抽出又突然插进去,一丝缝隙不留,将他刚刚射进去的精液全部推了出来,黏糊糊地压在两人交合的地方。 她仰起头,长舒一口气,像是终于满足了一般,抬起腰迎合他剧烈的抽插,车内的他们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充斥着性的气味,汗液混着淫液把他们弄得浑身湿粘,两个人都因此变得狼狈不已。 他的性器随着兴奋的欲望又膨胀了一圈,顶弄着她已经湿透了被彻底肏开了的穴肉,掐着她的髋部带动她的腰肢接纳自己,高速地贯穿冲击撞得他们两人都开始控制不住呼吸。 她叫得越发动情,声音也越发缠绵,彻底化作了一滩粘人的水,身体内饱满到溢出的体液几乎将琴酒的性器裹化在穴里。后入的姿势让他进去得更彻底,阴蒂在这时候已经肿得很厉害,正因为他不间断的撞击而被摩擦着,双重刺激之下她再一次绷紧了身体,咬紧了他的阴茎。他很清楚她准备到极限,故意加重了力气,破开那重重包围的紧实的穴肉,狠狠地撞在她的阴道壁上。 而这一次他明显撞对了位置,她的叫声变了调,浑身上下都在轻微的抖着,再一次陷入了高潮之中,而且远比前一次的时间更长。 “告诉我,”他还没射,依旧磨着她那已经热得不像话的穴肉,拉着她的手臂箍住她的腰,让她的后背贴到自己胸口。燥热的体温一下就将车内的氛围烘至违和的亲昵,他还能感受到她的阴穴在又一下没一下地吸着自己的阴茎,他伸手去揉她起伏不定的乳房和那颗已经彻底麻痹了的阴蒂,让她重新从高潮之中打起精神,“你到底是什么人?” 热潮被他堵在体内,她有些不好受,听着他低沉的声音,身体里每一处流动的血液都在骚动不已,皮肤底下仿佛有无数虫蚁在爬。她仰起头,闭着眼睛享受他的服务,忍不住笑着说:“还以为你……会问点有意义的问题。” “你认为什么样的问题比较有意义?”他咬住了她的肩膀,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阴茎在被她的穴肉吮吸着。他又开始轻轻地抽动了,在还没有缓过劲来的阴道里进出,拿捏着她的阴蒂,抵着她方才反应激烈的地方磨着,轻而易举地将她推至新的小高潮。 她用力地喘气,像是长期窒息后重新获得氧气的溺水者,笑声不见减弱,“你可以问……是什么让我变成这样的。” “回答我。” 矢岛理纱恢复了清明,双目盯着车顶,跟上了他的动作,摇动着腰,吞吃着他还没射精的性器,“想知道?”两个人其实都被这慢到极点的交合折磨着,体液像是浆糊,湿粘潮热的浆糊,非但没有浇灭他们体内熊熊燃烧的欲望,反而使得他们的情欲愈演愈烈,几乎要在这满车的易燃气味之中轰然炸开。她紧紧咬住他抵在体内的阴茎,深呼吸,“让我高兴,高兴了我就告诉你。” 琴酒伸手去揉捏她的乳房,听完她的话,翻身把她压进了靠背下移的驾驶座,声音低沉地说:“好啊。” 他们又不知疲倦不知满足地做了好几次,很有默契地轮番占领主动权,两个人都食髓知味,很难说到底是谁更沉迷,更无法自拔。 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矢岛理纱的心情很是不错,也信守承诺地告诉了琴酒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并没有令他满意,不过他这会儿没什么空去和她纠缠这种问题,正躺在座位上闭目养神,根本不想看这个个性恶劣的女人。 矢岛理纱重新穿上那条皱巴巴的长裙,披上了自己的外套下了车。临走之前看着琴酒赤裸的上半身,她语气颇为怜爱地说:“你得买件质量好的衣服了,琴酒。”说完她就抛了一卷厚实的美钞到他怀里,“谢谢你的招待,就不麻烦你送我回家了,晚安哦。” 说完她步履如飞地走出了巷子,乘上了一辆似乎等候很久的漆黑轿车扬长而去。 (虎仗悠仁)致我死去的爱人 一 很久很久之前,虎杖悠仁就产生过这样的疑惑。 死亡究竟是什么? 怀里的女人身躯是温热的,她会随着他的手抚摸的动作而颤抖,身体像重瓣的莲花,在他急促而没有章法的接吻催促下缓缓绽开,她时高时低的低吟往空气里丢,在房间里混着灰黑的颜色,让他匍匐在她身上时,感到微弱的窒息。 记忆在这时候突然出现,来得扫兴。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她过去停留在他怀里时,面上带着冷意的媚态,不甜不腻刚刚好,他喜欢与她在这时接吻,她平日里清冷寡淡的神色被欲望冲刷得色泽饱满,令他按捺不住地想要得到更多的这样的她。他会像是中了名为‘贪欲’的诅咒,俯视她赤裸的身躯,如俯瞰令他想要无节制占有的领域,他两只手都落在腰下,靠近髋骨的边缘,那里凹陷如盆地,皮肤顺着骨骼如水一般往胯间流。指尖还沾着她的体液,贴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湿黏暧昧的水痕,目光顺着腰线,便能够看到他们交合的地方,那里已经蓄了一滩水,能看见她费力地咽着自己的性器,穴口被撑开出一道弧,熟红的,软涨的肉泡在水里,他不断地往里面挤,用力地把她腿间的皮肤撞得发红,再把那些与她体温相差无几的水四处乱蹭,他们之间湿得乱糟糟一团,满眼都是淫靡的红,无辜的白,以及透过窗帘倒下来的本该皎洁无瑕却被他们肆无忌惮玷污得淫乱的光。 和现在没有两样。 她的脊背皮肤在漆黑的房间里透出一股迷乱的白,肩胛骨间凹陷下去的沟壑堆满了他难以自持的吻,他的手陷落在她胸前的雪色里,软而绵的乳肉从他的指缝里挤出,他依依不舍地蹭着已经硬起来的乳头,听着她因此而颤抖的声音,另一只手就埋进湿露露的水里,鼓胀的穴肉被他揉着,手指时不时地往缝隙里更深处探,等待她更清晰的呻吟。 她缩在他怀里,在他宽阔坚硬的胸膛里躺着,在他粗放结实的身量相比之下,她单薄得几乎要融进他的身体里,在他双手之下无力反抗,任由他对她的身体胡作非为。 他听见她低声地呼唤,“悠仁。” 一时间,蓬勃的性欲都无法压过的悲哀漫过头顶。 他将自己的脸深深地藏在她的肩下,在她短暂地高潮还未散去,身体还未彻底放松之余进入了她的体内,他从未试过这么急躁地方式去占有她,在她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他轻而易举地控制住她的双手,分开她绷紧的大腿,让她不留余地的向自己献出身体。 她体内紧缩得厉害,几乎是进去的瞬间,颤抖的黏糊的肉就包裹了上来,腔道里的柔软的肉拦不住,被粗鲁地撞开,撞在敏感得能让人发酸的嫩肉上。 他闷不作声地往她身体里最深的地方撞去,抱着她,把她按在自己的性器上,又重又乱地肏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疯狂又蛮横地侵犯着她的身体。 她的声音已经碎得不成样子,听着有几分可怜,即便这样,缓过神来时,她依旧用着所剩无几的力气将腰抬了起来,大腿架在了他的腿上,方便去迎接他的进入,用身体给予了最大限度的偏爱和容忍。 “悠仁。”她的声音像以往一样温柔,安抚着他躁动不已的情绪。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而疯,也许是因为她后背上那个狰狞的疤痕,也许是因为她无底线的宽容退让,也许是因为她不再属于自己。 虎杖悠仁想到这里时,眼睛已经红了,他却不敢去看她,只能从身后用力地拥抱着她,拥抱着这棵拯救即将溺毙而亡的自己的浮木。 他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我在这。” 声音未落,身下已经开始了更凶猛的攻势,没过多久,就听着她的声音喘得越来越急,他被她紧绷的身体和穴肉紧紧回拥,终于放慢了动作。他的心脏此刻跳得极快,敏锐的发现怀里的温度有下降的趋势,他心慌意乱,等不得她从高潮里回过神来就重新开始了动作,不做犹豫地将她压在身下,以后入的方式重新占据她的身体,把她的那几声尖叫都给撞得不成调子。他按着她的手臂,克制着不将自己整个人都压过去,只让她趴在自己身下无法动弹地接受自己,就这么肏进去,进入抽搐不止的穴道的深处,用力地顶弄着,让她翻来覆去地沉湎于性爱的高温之中。 “我一直在,前辈,”他的吻在抚弄着她的肩膀,声音从皮肤上游走着挑逗着她的神经,“可是...我不知道...你在哪...” “...悠仁,”她的手被他捏在手里,只消稍稍反转就能够和他十指相扣,“我在...” 他听着这样直白的示爱,本该欢喜雀跃的心里却只剩下了万分的悲切和止不尽的绝望,拥抱着她的身体,他感觉怀中一无所有。 在她第二次漫长的高潮期间,他松开了她的双手,捞起她抱进怀里,一言不发地感受她的体温,感受她的存在,在她近乎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跟着射了出来。 她已经有些迷糊,躺在湿了半截的床单里阖着眼睛,头发被汗水沾湿,一缕一缕的黏在发红的脸颊上,呼吸微弱得无法察觉。 他的心脏顿时纠成一团,忙将她翻了个身面对自己,面对她,面对胆怯的自己。 “夏...”他看着她的脸,颤抖着开口。 听见他的声音她才睁开眼睛,混着汗水和情欲的神色远比平日那张无动于衷的脸来得生动,她的声音轻不可闻,半阖着眼,“困,要休息。” 他不敢,也不想。 低头便吻了下去,手摸着她的头发,半逼着她抬头维持清醒与自己的舌尖纠缠,唾液从嘴角涎下,她空下来的手臂抵抗不住他的力气,只能抵在他汗津津的滚烫的胸口上,乖顺地屈服,任由他胡乱的吻着,把下巴弄得湿乎乎一片。 她双眼朦胧,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弋。 他知道她无法拒绝自己,所以就这么盯着她,纠缠着她,趁机抓住她的大腿根,将她往自己身下拉,抬高腰,就着泥泞一片的水意重新填满了她的腔道,那里面本就湿热,没等他多进入两下就开始重新涨潮,泡得他连心尖都是一片潮意。 虎杖悠仁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她的眼睛,性器挺立在欲海中央,他的心却无处可归,捏着她的下巴寻求一个熟悉的吻时,他突然冒出一个冰冷的念头,也许死去的是他才对。 他将她亲得已经快要昏过去,眼睛睁不开。 这方便了他在肏进去她的穴道里时,将遏制不住的悲哀混杂在长久的注视里。 注视着自己身下的爱人。 在昨日死去,今日重逢的爱人。 二 死去的人会复活吗? 曾经的虎杖悠仁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对死亡的概念只存在于自己身上,那时候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作为两面宿傩的容器,死亡是难免的,随着时间延长,他所经历的所看见的一切已经能够让他坦然地接受自己的结局,所以他一直没有产生过死了的话再复活怎么样这种想法。 直到看见千岛夏躺在家入硝子的解剖台上时他也没有想过。 那时候他已经放空大脑,完全无法思考。 游魂似的回到家里时也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失去了怎样的东西。 再次看见千岛夏是在次日,她捧着一束黄玫瑰站在玄关,静静地看着一整夜反复折磨自己难以入眠的虎杖悠仁从沙发上站起来,神色愣怔地,经过短暂的疑惑和震惊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用力地把她带入怀里。 那时她说她是来道歉的,“不希望悠仁难过,很抱歉,在早上的时候让你感到生气。” 虎杖悠仁的手突然就僵在了她的后背上。 他们的争吵发生在昨天,她的死亡也发生在昨天。 想到这个事实,他刚热起来的胸膛顿时被冰冷的空气灌满,浑身都凉得发颤。 他捧着她的脸,掌心里的皮肤触手柔软,仔细打量她的五官神色,万里无云的碧蓝色晴空安然无恙地倒映着他的脸,面容一如既往的清寂。 她歪头,眸子困惑地眨了下:“怎么,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不对劲的地方多了去了。 虎杖悠仁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张了张嘴,那个答案令他哑口无言。 发现玻璃柜门上映不出千岛夏的影子的时候他彻底确认了对方并不是人类的事实,在灵异社参加社团活动的经验告诉他,他手里牵着的很可能不是千岛夏本人,换而言之,千岛夏并没有死,只是魂魄离体。 意识到这点时,他的情绪远比昨天察觉到千岛夏死亡迎来的情绪要高,在千岛夏不明不白的目光下,叮嘱她留在家里等他,顾不得自己此刻的狼狈急忙离家,想要去找五条悟以及家入硝子。 “虎杖?那不是虎杖吗?”飞奔时抓到声音,下意识停下,回过头一看,仔细琢磨了一通才想起来对方是自己在杉泽读书时的前辈,佐佐木。 “佐佐木前辈...”他有些焦急,却又不好表现在脸上,规规矩矩地问好。 “好久不见啊,虎杖,”佐佐木已经很久没见过他,面上还有些恍惚,似乎想起了什么,隐讳地问了句,“你最近...怎么样。” 他下意识想回答很好,可是一瞬间便想起了千岛夏的脸,一股莫名其妙的气就堵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地难受着,梗在嘴里,他说了句,“还...还好。” “看到你还活蹦乱跳的,我很高兴。” 虎杖悠仁笑容有些发苦,“啊...我还好好的。” “你还有事情要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佐佐木想着自己是把他从半路上拦下来的,不好意思再耽搁他的时间,“祝你一切顺利,虎杖。” “等等...前辈,”虎杖悠仁突然叫住她,“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 “你有听过...死去的人还会...复活的事情吗?”他咽了口口水,感觉嗓子眼里都在发苦,想到佐佐木曾经是灵异社的成员,胡乱之下抓着她就问。 “复活?没有听过哦,”佐佐木又忍不住解释,“我只听说过因为执念停留在世间的传说,如果有无法解脱的事情困扰着的话,会成为地缚灵一样的存在。话本里面也会有说吧,死去的人为了爱人亲人这些重要的人徘徊在牵挂的地方。” “地缚灵...么...”他有些失神,“不应该啊...” “虎杖...是有朋友...离开了么?”佐佐木看他神色不对劲,面色一白,“我很抱歉,还请节哀。” “啊...”他意识散漫地点头应下,正要转身离去时,又调转过来问了句,“如果,我是说如果,存在地缚灵的话,他们还会死去吗?” “...不会吧,”佐佐木看他目光发痴,一时间也有些难受,“地缚灵是被执念困在原地的可怜人,虎杖,死亡也无法解脱他们。” 死亡也能够成为解脱的方式了么,虎杖悠仁觉得这种说法分外好笑。 可是五条悟也是这么说的。 五条悟还在家入硝子那里处理千岛夏的后事,他赶到时并没有见到千岛夏的遗体。 “前辈...去哪里了?”他傻乎乎地问。 “已经送去火化了,葬礼安排在明天,你会出场吧?”五条悟看他面无人色,安慰他,“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体面地和她告别吧,悠仁。” “我不会去。”虎杖悠仁想到还在家里等着自己的千岛夏,他固执地相信她并没有死,哪里需要什么葬礼,“前辈还...还没有死...”他抓着五条悟的手腕,着急地说,“不能让他们火化了前辈的身体,这样她再也没办法活过来了!” “悠仁,”五条悟站在原地不动,掀开眼罩,苍天之瞳带着诡异冰冷的光,声音在虎杖悠仁耳朵里显得残忍又冷漠,“她已经死了,我比任何人都确定。” “我见到她了,就在今天。”虎杖悠仁执着地解释。 “悠仁,”五条悟看着他坚定不移的目光,突然想到了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话到嘴边,突然就改了,“爱是最扭曲的诅咒,放过她吧,你明明比谁都明白身受诅咒的痛苦。” 泼出去的水不能收回,打碎的玻璃不能复原,祓除的诅咒不会再生,死去的人不能复活,这是多么浅显又简单易懂的道理,虎杖悠仁又何尝不明白这些话。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 无所谓,一切都无所谓,看到本应死去的恋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那一刻,就像地狱里的厄尔普斯,冥王哈迪斯一次次告诫他不许回头,他背对着妻子走了许久,在即将到达地面的那一刻抑制不住自己的思念,终究还是回了头。 爱欲之人 犹如执炬逆风而行 必有烧手之患。 可那又怎样呢 疼痛就会放下吗? 虎杖悠仁指节青白 手背青筋凸起,像石面上的浮雕 灰暗冰冷不带生气。 他说,“我明白的。” 他真的明白吗? 垂头丧气回到家,迎接他的是千岛夏,她身侧那张玻璃柜门在他临走之前被糊上。 虎杖悠仁不知道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与她拥抱,接吻,他感到自己体内的灵魂已经扭曲到了可怕的地步,他近乎疯狂地想要确认千岛夏的存在,无节制地占有和侵入她的身体,这时候,千岛夏的一切已经不能够给予他彻底的安全感。 她停留在他怀里,成了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幻影。 他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的,原本想着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手,诅咒也好,束缚也罢,用什么手段都想令她留下来,可是这些都如泥牛入海,落到她身上毫无作用,他就这么绝望的抱着她躺在床上,望着片片光影发呆,直到再次醒来。 千岛夏不知所踪。 他感觉到自己神志在某一刻断线。 直到再次看见千岛夏站在玄关,拿着一束黄玫瑰,问他,“悠仁,早上的事,我很抱歉。请不要生气。” 他好像脱了力,神魂出窍,砰地一声砸在了千岛夏面前,坐在了玄关的台阶上。 终于忍不住捂住了脸,手心里的泪沾了一脸,克制的哭声和千岛夏的安慰声混在一起,满心无力的悲鸣。 千岛夏死了,他终于明白了。 三 千岛夏的葬礼是在正午时分举行,虎杖悠仁最后还是赶上了,和伏黑惠以及钉崎野蔷薇站在并不靠前的位置,一言不发地看着那张黑白照被摆在台子上,被黄白相间的花朵簇拥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来参加葬礼的他们。 失去了颜色的瞳孔在画面上只剩下单薄的线条,虎杖悠仁在诸多的悲哀之中寻求到了微弱的自我安慰,至少,他还能拥有那双眼睛最开始的样子,黑白色无法勾勒出停留在他家中的千岛夏十分之一的灵魂。 葬礼是肃穆且悲痛的。 只是虎杖悠仁等到耳边的声音化作风淡去,内心止不住的难受却被渐渐掩盖,他无法控制地去想,千岛夏现在应该在干什么。 “你受伤了?”伏黑惠看着虎杖悠仁手臂上细小一片的红色伤口。 “啊...今天早上不小心把镜子打碎了。”为了不让千岛夏意识到,或者说不让自己意识到事实的残酷,他砸碎了家里所有的镜子,而且,他意外在这种近乎自残的行径里寻找到了片刻的安宁。 伤口是千岛夏替他包好的,以至于他在参加千岛夏的葬礼时,手臂的伤发痒或是发疼,都会令他想起家里存在的人,根本无法真正意义上的感到不舍。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节哀顺变。”伏黑惠拍了拍他的肩膀。 “中午一起吃饭吧。”与此同时,钉崎野蔷薇的话脱口而出,她回过神,立刻瞪了一眼伏黑惠,背过脸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我以为你的意思是找机会安慰这个家伙!” “哪有人像你这样直接开口的?”伏黑惠木着脸吐槽,“基本礼貌都不会吗?” 所以两个人压根没有默契之说。 不过他们最后还是坐在了间中式餐馆里,伏黑惠慢条斯理地解决自己的那碗面,钉崎野蔷薇豪迈地点了不少新鲜菜色,胃口大开,只有虎杖悠仁对着一碟干烧虾仁发呆,两个人说了不少话,轮到他时只剩下了几个简短的音节,有些心不在焉。 “你不饿吗?”钉崎野蔷薇开口问他,“再难过也要吃饭的,千岛前辈肯定也不愿意看见你这么对自己。” 千岛夏的名字忽然就点醒了他。 不等伏黑惠两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招呼了人打包了几个菜,撂下话和钱,“我还有事,先走了。”在两人还在不明就里的时候从店里冲了出去。 他的事,是留在家里的千岛夏。 在他不在的时候,千岛夏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脚尖前刚好落了一簇光,从屋子里拉拢的窗帘里透出来的,指着她,一寸寸地挪着,一直挪到了远处,才听见了大门口传来钥匙转动锁喉的声音,她好像被打开了开关的人偶,终于有了知觉,眼底散乱的光渐渐汇拢,迎向开门回来的少年,“悠仁,你回来了?” 那一瞬间,虎杖悠仁神思恍惚,他错将已经死去的人当作未来永恒的归宿。 “你去哪了?”千岛夏看他提着的大大小小的包裹,有些好奇。 “我...”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给你买吃的去了。” “吃的?这么多?” “还租了些碟片,拿来打发时间。” 千岛夏看着堆积在纸袋里的光盘,有些困惑,“这么多,得看到什么时候?” “总能看完的。”虎杖悠仁松了口气,心里想的却是她如果一直留下来,这些恐怕也是不够看的。 他并没有将千岛夏当作真正死去的人看待,拉着她就在矮几旁坐下一块吃饭。 这顿饭吃得并不艰难,虎杖悠仁看着千岛夏安然无恙地坐下,只觉得自己满心都被填得实在,半分失落也不见,要是以后都这样过下去,哪怕对着的是诅咒,他也心甘情愿。 想着就露出了几分笑意,看着有些傻气,余光瞥见千岛夏放下了筷子,“你吃饱了?” “嗯。”轻飘飘一声,“嘴里味道淡,没什么胃口。” 虎杖悠仁看了一眼摆在她面前的宫保鸡丁,皱眉尝了一口,垂下眼睛扯着嘴角笑,万分艰难地跟着说:“是,估计是厨师做的时候...少放了调料,这饭不好吃,下次我给你做。” 千岛表情幅度并不大,此刻却连瞳孔都放大了些许,抿了下唇角道:“好。” 饭后虎杖悠仁提出两人一起看碟片,千岛夏习惯顺着他,跟着窝在他怀里,他说看什么片子,她都说好,他说想要她留下来一直陪着他,她也说好。 她从未说过拒绝,他看着那些他早就看过好几遍的剧情,将她的脸扭过来接吻,她也没有反抗,他将一只手伸进她的衣襟,不轻不重地捏着,她也没有抵触,反而声音在他头顶柔软地喘着,挺着胸口向他靠近,他的另一只手往她裙摆里面探时,她哼了两声,舒服得将额头靠在他的额头上,和他交换了一个湿答答的吻。他的手也就沿着内裤边缝稳准的贴近了那个肉乎乎的穴道口,他不是第一次尝试性爱的愣头青,和千岛夏尝过不少次甜头之后,那个不怎么好用的脑袋在这方面倒是天赋异禀,早就把这事儿摸得门清,一次要比一次熟练,光是两根手指进去就能让跨坐在身上的人呼吸急促。 衣衫半脱不脱的滑到肩膀下面,他就近叼着她胸前红得让人眼眶发疼的乳头吮不肯放开,被她抱着头,双手也不知道是因为爽还是因为疼而用力,这非但没能让他放力,反而更加地认真在她胸口胡来,裙子下面的手臂肌肉紧绷,稳稳地卡着她的大腿肉,不让她因为快感而发软的身体倒下去,一面听着她软和的喘息声,一面手指不断地在松软拥挤的阴道里乱闯,让她身体颤抖的幅度由小变大,抱着他时,声音都开始变得模糊。 他现在摸不清楚自己到底该难过还是快乐,在她浑身颤抖着,腔道将他手指吸紧的一刻,他硬是抽出了手指,以她反应不及的速度将自己早已经硬得不行的性器操了进去,随着她忍不住拔高的声音,浑身痉挛颤抖不止,电视里正在播放的电影也扬高了音乐,剧情也随之步入了高潮。他抱着她的腰,使劲地将她往自己怀里压下来,恨不得把穴道里两侧层层迭迭的肉都给彻底撞开,湿湿热热地裹着他过上一辈子。 他想,这时候他应该是快乐的。 千岛夏在世界外面死去,在他怀里活过来,无论如何,也算是永远留在了他的身边。 他后来又将人压在沙发上放肆地做了两轮,千岛夏抱着他粗壮有力的后背不松手,被他顶得发颤发软也只会像猫一样发出细弱的喘气,大腿就绑在他的腰间,小腿时而勾着他,时而绷紧,衣服被他扯得乱作一团,挂在细白的手臂上,还不如不穿,她想脱掉,可是他却觉得这样做有种道貌岸然的虚伪淫乱感,便缠着她把衣服挂着,再将她的裙子掀起来,看着自己硬挺着狰狞的性器被她那张已经充血得厉害的嘴缓缓吞没。 他将舌头伸进她嘴里,与她吻得痴缠,津液交替的声响和下体间皮肉碰撞时的声音交错着,她吻得认真,面颊醉红,一双眼睛湿得迷蒙,平时苍苍浪浪的天空转眼间就调了个个,沉到了海底,变成了浩浩荡荡的水,还是沾满了淫欲和情意的水。 她就拿着这样的眼睛看着他,让虎杖悠仁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眼睛。 他在沙发上醒来,盯着屋内日夜颠倒的黑发呆,陷在背景里电视放尽的杂音和混乱的性爱之后压抑粘稠的空气里无法自拔,他感觉自己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疯了。 余光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种,浑身打了个机灵,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冲进洗漱间给自己胡乱的洗了个澡,挂着毛巾出来的时候他就看见了站在玄关里的人,和之前一样。 窗户正被打开透气,一阵风吹来,窗帘带着浪往半空里扬,光照在她面上,立刻带上了几分虚实难分的雾气。 他不敢再开窗帘,但是却敢带着她在窗边做,将她压在厚实的窗帘上,抓着她的手将她困在窗和自己之间,让她身体紧绷,不由自主地去拽着身边能够抓紧的一切,好让自己能在他怀里呆得更稳当,软绵绵的大腿根就挂在他腰腹前,发胀的阴茎就在双腿之间疯狂地推进,他像野狗一样啃噬她的肩膀,撕扯她的衣衫,他知道,第二天这些都会恢复成原样,他什么都留不下。 再后来,他反复挣扎在真实的世界和虚假的她之间。 他还是会出去和伏黑惠钉崎野蔷薇他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但是余下的时间,他都会留给那个困在自己家里的千岛夏身边,他像是被迷惑了心智,忍不住地想要和她纠缠,每次混乱放荡之间找回一点理智,他都会想,也许当初那个诅咒是停在自己身上了,所以离不开的从来都不是千岛夏,而是他自己。 没日没夜地和她纠缠,几乎要分不清天昏地暗,他地精力就算再好也扛不住这种折腾,五条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索性放了他两天假,他愣愣地答应了,满心却只想着家里的恋人。 屋子里的千岛夏还是那么安静地呆着,等着他回家。 他又忍不住眼眶发热。 想起记忆里的千岛夏一直是这样安静的人,不爱笑,也不爱说话,这么久以来,他唯一一次听见过她说爱的,是虎杖悠仁。 四 忘了是第几天的千岛夏开口,说,等虎杖悠仁心情好点了,她就该走了。 虎杖悠仁泡在甜言蜜语和性海欲潮之间的神志被她带了回来,这些日麻木的神经突然又动了起来,却带来了怒气,他不可理喻地将千岛夏抵在柜子上,粗鲁又凶狠地吻她,在她地不断忍让和包容之下行为寸寸推进放肆的边缘,“为什么要走?”他几乎是不讲理地想要将她留下,不论用什么方法,用什么手段。 “悠仁。”她小心地看着他突如其来的发怒,并不介意他对自己过分鲁莽的行径,突然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好像是某种遏制的开关被拨动,这些天依靠性欲麻痹自己的虎杖悠仁大脑里某个闸门被打开,压抑多日的情绪奋勇而来,瞬间就将他的理智淹没,千岛夏的声音也跟着开始混乱。因为他就这么草率地倚着矮柜顶了进去,没有前戏也没有预告,只是撩起她的裙子,拨开内裤,仓促地开始了一段极其粗糙的性爱。 千岛夏被他顶得浑身难受,却依旧抱紧了他,她不明白他为何生气,他的时间走过了数日,她却依旧停留在死去的那天,她总是以为自己承担的是他那日早已被悔恨埋葬的怒意,所以她温顺得像只鸟,一只被虎杖悠仁爱着,困在了死去那一天的一无所知的鸟。 他的愤怒离开,漫上来的是后悔和愧疚。 抱紧了千岛夏的身体,性器还埋在她体内,被她一股股迟来的水意和潮湿包裹着,几乎要把他连人带骨头都给融化,他茫然地感受着她身体里的温暖,太真实了,真实得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恨不得当场自尽。 “我很抱歉...”他哽咽着将脸埋在她的肩窝。 千岛夏抚摸着他的耳朵,垂下眸子,认真道:“怎么会...该道歉的人一直是我。” “啊...”他从她体内脱离出来,带出了一层水,可是他心里那股滚烫的感觉没了,被她熄灭了,只剩下了一层发黑的灰,和泛白的烟雾缓缓升起,将他眼睛熏得泪眼朦胧,“我真的...很难过...前辈。” 千岛夏,多么可怜,平生第一次后悔自己不懂如何开口,在面对心爱之人泼涛汹涌的难过时,恨不得以身代之,却完全摸不到边角。只好蹭蹭他鬓角,笨拙又讨好:“悠仁同学为什么难过?” 虎杖悠仁低着头在笑,却比哭还难看,哭不出来时比哭的时候还要难受,身体快要被劈开两半,一半想要痛苦的拥有她,一半想要悲哀的离开她,“前辈...怎样才能和不想失去的人说再见呢。” 她沉默,在悠仁面前难得需要斟酌着词句开口,绞尽脑汁想要抚平他的心地。半晌,还是认真坦诚道:“和会当别离,有生无不死。” 虎杖猛地抬眼,只听到了后半句,心脏一停。 她继续说下去:“今世相遇,以后无量劫数之中,可能再也不会相逢。道路不同,会见无期,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会见无期...…么。”他闭上了眼睛,终于落下了泪,“抱歉,前辈。” “怎么会,该道歉的人一直是我。”千岛夏看到他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变好,心中不免一阵挫败。 虎杖悠仁绝望地抬头,泪水滚落时他无比虔诚地吻住了她,“我很抱歉,为我的一切。” 从佐佐木那得知地缚灵多是因为执念而留在原地不肯离开,虎杖悠仁弄明白了这点之后特地去问千岛夏,“假如,我是说假如,前辈明天就会死去,你会有什么愿望?” 坐在他身边正聚精会神地吃雪糕的千岛夏似乎愣住了,歪着头又仔细地思考了很久,虎杖悠仁看着这样的她,又觉得心酸,千岛夏总是认真地对待着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即使问题太过离谱,她也不会当作玩笑敷衍对待。 “我怕愿望太多,来不及实现。” 虎杖悠仁当即打起精神认真听,她认真盘点:“希望悠仁可以吃我做的饭。” 这一点其实已经在第三天的时候做到了,那时候两个人说好要一起做饭,结果中途却在厨房开始胡闹,还是发现他们煎的东西冒出了黑烟才发现忘了关火,两个人衣服还挂在腰上就手忙脚乱地叫停。 好在他手艺并不差,烧糊的只有一个菜,千岛夏依旧吃得很开心。 他想着这一点并不是她被困在这里的原因,又继续追问:“那还有呢?” “希望悠仁能花我的钱。” 虎杖悠仁嘟囔了一句,“什么嘛,我又不是没有钱。” “我只是想给悠仁花钱而已,因为我很喜欢悠仁。” 他听着,又觉得心被揪成一团,别过脸,“会有机会的。” “出任务之前会写遗嘱,我每次都会写着死后遗产都归你,希望悠仁可以收下。”千岛夏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说。 想到前不久交到自己手里的存折和印章,他鼻头一酸,“知道了。” 千岛夏继续开口,“想和悠仁看一整天的电视。” 虎杖悠仁把脸埋进了掌心,这些天,他不知道和她挤在沙发上看过多少电视和电影,也不知道在一起纠缠过多少个夜晚,可是她都一无所知,他却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撕成好几块,分别去撞着在心脏里打架的愧悔,不舍和痛苦。 千岛夏又继续说了,“想帮悠仁挑衣服。” 遗物里面已经送来了她曾经挑选的几件卫衣,他今天就穿在了身上,可是她看起来却忘记了。 还处在自我谴责的虎杖悠仁突然被她转过脸,她那张平静的脸凑到了跟前。 千岛夏望着他,眸光平静,宛若庙宇之中,虔诚注视神明的信徒。她眸子生得灵润,此刻水光波动,像是望向灵魂,深深切切:“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归根结底,我不过是希望你能开心。” 他看着她慢慢浮现笑意的脸,像流云掠过长空,给万里晴朗的天蒙上一层暧昧朦胧的布,她的声音一如风声,骤然清晰,“希望悠仁可以开心,仅此而已。” 失去了千岛夏,他怎么开心得起来? 可是,比开心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千岛夏自由。 他开始怀疑问题也许出在千岛夏最开始的那句话里,“悠仁,你还在生气吗?” 这时他后悔不已地独自抱着头痛苦,因为这些话这些愿望,说来说去,始终都只有一个虎杖悠仁。 她终究还是因为他才被困在死去的那一日。 想通了后的第二天清晨,他站在了千岛夏的面前,接过了那束黄玫瑰,听她再一次道歉,他的心脏突然就跳得极快,明明是在心里演戏过成百上千次的一句简单台词,可是他临到头,却依旧被紧张攫住咽喉,声音细如蚊蚋。 “悠仁,你还在生气吗?”千岛夏小心翼翼地问他。 他忍住了泪意,终于挤出了这些天来最舒心的笑,“没有哦,我从来没有生过前辈的气,”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生怕错过了她任何一个细节,声音不由自主地开始哽咽,像是被追赶着一般争先恐后地往嘴边走,“因为我爱着前辈,非常认真地爱着,我永远也不会生你的气。” 千岛夏先是一愣,随即带了点难以察觉的笑,“那就太好了。” 虎杖悠仁是带着最后再送她一程的心情说出这句话,钻心的疼几乎要把他眼泪逼出眼眶,但是对着千岛夏,他还是忍住了,只是大脑因为困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悲哀,涨得几乎要裂开,如果有人可以拿着刀在他脑门上挖开一道口子,那里涌出来的肯定不是血,而是被他生生逼回去的泪。 “悠仁,你怎么了?”千岛夏站在他面前这么问的时候,他才回过神。 不知道为什么,千岛夏还是和过去一样,毫无动静地站着。 他在困扰过后迎来了一点卑劣的窃喜,抓着她的手腕,发现她依旧存在。 “我没事。”他答得飞快。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我不难过,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开心。”虎杖悠仁如是说。 “是么,可是你看起来都要哭出来了,拿点纸巾擦一擦吧。”千岛夏说着就要越过他,去取客厅桌子上放着的纸巾。 他赶忙拉住她,“你去沙发上坐着,我来就好。”说着,他背过身,抬起了腿。 “嗯,好。” 她答得平常,语调与往常并无任何不同,那一瞬间虎杖没有多余的感受,只下意识觉得这样寻常的瞬间,也理所应当被拉宽拉长,平均地填到未来生命里的每一寸罅隙里,满满当当。 尾音还未落地,他忽然听见被风吹散的声音,极轻极细,却无异于惊雷炸起。他的心脏陡然抽紧,那条腿猛地收回,转过身去。 玄关空无一人。 唯有手中的黄玫瑰香气馥郁地绽放着。 (虎仗悠仁)起床气 虎杖悠仁有时候不太理解千岛夏。 特别是在她说完“即使明天我就要死去,今天我也会留在你身边,我不需要你做出什么选择,我只是想要你明白我的心意”这样的话后掉头就走的时候。 他那句“我早就做出了选择”愣是卡在喉咙里甚至没来得及说出口。 想起这时候他总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毕竟他压根没打算拒绝千岛夏。不过再仔细想想,他又觉得自己应该先哭一哭才对,因为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遇到过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千岛夏他的回答,而这直接导致里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尴不尬地卡在了一种不上不下的微妙阶段。 每每想到这,他都会忍不住叹气,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两个人已经彻底放弃了他这个一根筋的笨蛋,幸灾乐祸的表示要他好好吃一吃爱情相思的苦,笨嘴拙舌的男人活该得不到甜头。 他颇为无辜地摸了摸鼻子,下意识就对着面前的自助饮料机按了罐咖啡,回过神才想起来自己买错了,“糟了。” 他本来想买汽水的。 看着手里的咖啡,本着不浪费的精神,他还是打算打开喝完,易拉罐被扯开时发出了咔嘣的声音,咖啡的苦味瞬间隔着好一段距离一股脑地钻进了鼻子里,他的鼻子一下就皱起来了,壮着胆子喝了一口,然后发出已经准备好了的感慨,“真苦。” “悠仁?”千岛夏的声音起来的时候吓了他一跳,嘴里的咖啡差点被他喷出去。 “咳...咳…”他捂着嘴有些狼狈地转过身,正巧对上了千岛夏直白又清亮的目光,“前…辈?” 见他咳个不停,千岛夏微微蹙眉,问他,“你没事吧?” 虎杖悠仁连忙摆手, 手忙脚乱地擦了擦嘴,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明明被表白的人是他。 等过了一会缓住了表情,他才勉强遮掩住自己不自在的目光,“我没事,就是被呛到了...前辈你怎么在这?” 千岛夏眨了眨眼,似乎在分辨他说的没事到底是真是假,然后手慢吞吞地指着身边的自助机,“当然是买饮料。” “哦。”虎杖悠仁才发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悠仁。” “是。” “你手里的咖啡好喝吗?” “咖啡?”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易拉罐,不是很想承认这玩意儿苦到他了,于是故意装作十分享受地表情喝了一口,“还...挺不错的。” “是么,那我也试试好了。” “其实还是有点...”虎杖悠仁一听就想要阻止她,只是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衣领上一重,腰顺势弯了下去,千岛夏那张清晰的脸就在眼前逐渐失真,眼前只剩下片雪花似的白缀着剔透的蓝。 咖啡哐啷一声砸在了地上,他稍微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千岛夏,看清她的脸时脑子里一声巨响轰地炸开,把他那些纷乱零散的想法炸了个一干二净,独独剩下了她的名字在脑中逡巡。 他这一刻突然什么苦味都尝不到了,舌尖到舌根都在发麻,嘴唇上湿湿凉凉的的触感尝起来是夏天独有的热烈缠人的味道。 千岛夏蜻蜓点水地一吻离开之后,她若有所思地说了句,“还不错。” 也不知道是在夸那罐咖啡还是在夸虎杖悠仁。 和她的从容冷静不同,这突如其来一吻似乎炸坏了虎杖悠仁的语言系统,等到他回过神来能开口说话的时候千岛夏已经另外买好了咖啡,“我…” 千岛夏取出咖啡站直,听见他开口才转过身看着他,可是等了半晌,就是不见他那个我字后面跟出别的话来,“怎么了?”声音带着惯常的无动于衷,这么轻飘飘一问,反倒显得虎杖悠仁万分局促。 虎杖悠仁只觉得有股莫名的情绪在大脑里发了一场洪水,脑子里能活动的零件全都被泡在了发酸发涩的情感里,鼻腔猛地吸进空气,浸泡着的零件表面立刻就带上了一层锈,大脑顺理成章的罢工,他刚强逼着自己吐出一个音节,立刻就听见了脑子里有一部分强硬转动的地方在嘎嘎作响,他恍惚间觉得,这恐怕是大脑即将崩溃的先兆。 他该说什么? 他该问些什么? 他该想她还是不想? 疑问争先恐后涌入,他接得措手不及。 在大脑一片狼藉时他看着眼前的人,又问了今天的第二个愚蠢的问题,“…为什么?” 千岛夏亮而透的眼睛里闪过些困惑,好像认真思考了一会才理解了他这句为什么,“我想试试咖啡味道。”说得相当理直气壮。 为什么? 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 为什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 他产生了更多疑惑,看着千岛夏离开时的洒脱又利落的背影,这些数不清的为什么顿时被揉杂成一团塞进胸口,他的喉管被堵了个正着,烦闷的情绪此时更是如同一片挥之不散的乌云,结结实实地压在他头顶,这让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时的虎杖悠仁依旧不能理解千岛夏的想法。 甚至隐约觉得自己被玩弄了。 这头顶的云过了多日都没能成功散去,日复一日地沉甸甸地压在他身上,他浑身上下都被压得不自在,总觉得自己有个大病小痛都是这情绪的错,胸口憋着的那股气也随之慢慢堆积,复杂的滋味从心口涌到口腔,让他心情愈发糟糕。 虎杖悠仁曾经看过不少漫画小说,高中生少年情窦初开的故事也曾经在他心里演练过无数次,他最初的想象中的那些感情应该像酸混着些微的甜的青杏,脆生生地一口咬下去,会让人很久都不会忘记。他后来成为了咒术师,成为了两面宿傩的容器,青杏谢得悄无声息,长出来的尽是那些不合时宜的果实,又酸又涩,小心翼翼撕扯下一小口含着都会酸到舌根喉咙眼。在这样难受的滋味里走过之后,他没能想到那含在嘴里的果肉会在后来某一天留在口腔里变了味,尖酸化成无尽的苦,那些他从回忆和经历里获取的果肉随着时间的流逝发霉变质,在某天化到血液里变成催他烦躁不安的一剂名为千岛夏的毒药。 他整日梦游似的思索,于是在走在路上都能迎面撞到人。 “你怎么回事?”伏黑惠后退半步,臭着一张脸质问虎杖悠仁。 “什么…?原来是你啊。”虎杖悠仁从恍惚中回过神,好一会儿才想起撞了伏黑惠这件事,“抱歉。”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十分不客气地说:“什么叫原来是我,大中午就开始梦游了吗?” “我就是走神了。”他倒是想梦游,这几天压根就没睡好,“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都无所谓,对了...碰到你正好,”伏黑惠眉毛一挑,像是碰上了什么好事一样,喜色直接飞上眉梢,“禅院前辈有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 伏黑惠摆出一个十分诚恳地表情,“他们二年级有任务,千岛前辈午休睡过头迟到了,禅院前辈让你去叫她宿舍喊一声。” “让我去?” 伏黑惠肯定地点头,“没错,就是你,”说完又觉得需要补充点可信度,“大概是看你和千岛前辈关系比较好的原因。” “我们…关系好吗?” 伏黑惠:“当然。” “关系好?”他纳闷地自言自语,说出口都觉得有些好笑,只是人已经站在了千岛夏宿舍门口,关系不论好不好都要敲这个门,深呼吸了几下,这才把嘴里那股去而复返的苦味压了下去,敲了敲门,高声喊了句,“前辈?” 耐心等了相当长一段时间,隔着门仔细听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又多喊了几声,等到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大力敲门时,手猛的落了空,惯性把他带了个踉跄,差点一头栽进站在门后的千岛夏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慌忙中站稳时,鼻尖前飞快的掠过了一丝微妙的味道,具体要形容起来时,他拿不准这是什么样的气味,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眼睛就开始发直地盯着眼前的人,千岛夏看起来还没睡醒,睡眼惺忪地站着,身上只穿着件宽松的T恤,衣摆下方一大片光亮的皮肤,轻薄的前襟上还有略微明显的轮廓,他感觉自己这一刻神魂出窍了。 灵魂紧紧依附在千岛夏的身上,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将自己从千岛夏身上摘下来。 这时,他突然就想起来了。 那股气味闻起来,有点像枝头沉沉坠着的杏,已经足够饱满成熟,酸味渐渐散去,果肉在正当好的时期,多汁且嫩,由里到外都在散发着一股不多不少正正好的甜,就站在鼻尖一点,然后漫开,落在舌尖上久久不见散去。 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好像有人在喉咙眼里放了把火,烧得他的脑子和眼睛都开始发热。 “怎么了?”千岛夏茫然地看着虎杖悠仁,和平时比起来,她的语气听着有些奇怪,就跟她人似的,扶着门也站不稳,摇摇欲坠。 虎杖悠仁又一次失言了,因为他发现千岛夏那件T恤下面可能什么也没穿。 不过千岛夏显然不像平时那样对他有耐心,见他久不说话,不再等他,把门一甩,整个人就如同游鱼入海般轻巧地钻回了被子里。 门合上时发出了砰地一声,砸醒了发呆的虎杖悠仁。 他盯着床上彻底埋进被子里的人,缝隙里露出几缕长发,呼吸轻缓,似乎又陷入了睡眠之中。 虎杖悠仁胸口的那股气突然就膨胀了起来,“前辈,你该起床了。”他压着情绪靠近,从门口走到千岛夏床边只有短短五步的距离,可在这短短五步之内,他又开始胡思乱想。 他想着千岛夏的衣服,千岛夏的声音,千岛夏的一切;他想,她为什么能够这样轻易入睡,明明他还在这;如果来的人不是他,她是不是也会一样将自己这样全然摊开放在另一个人面前。 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在缓缓改变。 那甜味变成酸变成苦,死死纠缠着他。 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去触碰千岛夏的头发,其实伸出手地那一刻,他清楚自己想要抚摸的远不止是头发。 只是还没等他从理智和欲望交织的梦境之中挣扎出来,有人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张被子如同掀起了一层狂浪,一把将他卷入,他像是溺水了一样无法呼吸,被沉入这片满是千岛夏气息的海底。 他的脸贴在了一个温热的地方,带着他浮游到海面上。 抬起头,对上了千岛夏神色不明的脸,她的目光朦胧不清,不知道是在看他还是在发呆。 “前辈,我......”他被这海面的上浮起的热气扑了一脸,脸是热的,身体是热的,他感觉浑身上下燃起的高温都在叫嚣着要蒸干他血管之中每一滴血。 只是她一如既往的不按常理出牌,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捧着他的脸,毫无征兆地就贴了上来。 这一次,他的不再有机会听到自己大脑内嘎吱作响的声音,他的一切都随着这一吻彻底坍塌,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不再任由千岛夏掌控,他的手掌已经牢牢控制住了她的身体,他稍微翻动身体就压在了她的身上,这片海包裹着他们,意外地便宜了他,让他极尽所能地从她身上掠取他想要的一切。 他想要一个答案,想要一个时机,想要千岛夏。 舌根的苦味顺着津液从嘴角淌下,那股他印象深刻的甜味重新涌了出来,就从舌尖上传来,从他们纠缠的地方传来,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混乱,也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即将失控,躲藏在这些天积攒的情绪之中,蛰伏在身体里很久的欲望彻底苏醒了,一如狂浪卷来,他的理智毫无反抗之力。 “我不明白,”他将半个身子撑起,手掌扶着千岛夏的脸,她的目光因为那个漫长而窒息的吻变水雾蒙蒙,视线掠过他眉眼之间时如同羽毛抚弄,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前辈,我不明白。”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脸侧,拇指磨蹭着她湿红的嘴唇,粗粝的指腹稍微用力,就能够将她的皮肤一并擦红,唇珠如同将融未融的浆果,涎着唇畔与那层淡红色交汇,濡湿且诱人。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千岛夏,“前辈到底,在心里将我看作了什么?” 正如过去无数次相遇,他永远无法从千岛夏的面色中读出他想要的答案,她好像永远都停留在半空之中,即便是靠近也触摸不到任何真实的存在感,她的情感,她的思想,她的灵魂远远脱离了他所能够理解的范畴,所以他甚至连一个最基本的喜欢,都无法从她那得到。 千岛夏曾经说过,她喜欢虎杖悠仁。 他当时产生的第一反应是,千岛夏或许不能够理解喜欢。 她将直觉奉作宗旨,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本能。 虎杖悠仁不清楚,这个本能和爱与喜欢到底有多少关系。 “我对悠仁…...”千岛夏看着他,她的声音很冷,听不出半分情意,可她嘴唇贴着他的手指张开,像是在无意识地暧昧轻吻。 虎杖悠仁意识到自己不愿意等待她的答案,所以在她开口时,就低下了头重新吻住了她。虎口就卡在她的下颚,逼迫着她张开嘴,然后交由他去勾引她的舌尖吮吸缠绕,发出黏吱吱的水声,另一只手就在她的腰上,肋上,他想拥抱她,却更想抚摸她,她的衣服形同虚设,早就随着两人之间的推拉而卷到了胸口,他的手胡乱地在她腰后游移,若有似无地蹭过腋下发面团似的软肉。 他心跳得很快,血液飞速地往头顶窜,或许是窒息的缘故,又或许是她迟迟不到的拒绝的缘故。此时心底有个声音开始催促着他,那声音又凶又急,像是困囿于牢笼的凶兽,面对着即将崩塌的牢笼发出最后的嘶吼。 他被这声音搅得不安宁,松开她的嘴唇,有些不受控制地咬着她的脖颈,他终于又听见了她的声音,“悠仁,悠仁……” 他突然开始祈祷,双手紧紧攀附在她雪白一片的乳房上,在她几近赤裸的怀中祈祷。 推开我。 他绝望地在心底咆哮。 可是她无法听见,而且毫无预兆地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按进怀里,“我好难受,悠仁…...”他忽然就静了下来,放肆的双手从她胸前绕到了后背紧紧抱住,脸埋在了她的肩窝,听着她的声音缓慢地在胸膛里回响共振,“可是我又很开心,说不上来的开心。” 他抱着她,浑身上下的力气好像都被这么轻轻一句话给卸了,冲动的意识重新退回了身体之中,骨髓之中涌动的情难自禁再一次被涨潮的理智淹没,让他就这么抱着,也产生不了任何非分之想。 不过那天的任务千岛夏还是迟到了,连带着虎杖悠仁的任务也一块翘了,脑壳比人灵光的五条悟和禅院真希一眼就看出了这里面的问题,当时推卸责任推得异常爽快的伏黑惠迟一步领悟,随即就和钉崎野蔷薇看起了热闹,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先天缺乏恋爱神经的笨蛋和笨蛋的恋爱故事终于一跃千里,皆大欢喜。 可谁知道两位当事人远比料想中的冷静,千岛夏的日常看着好像无事发生,问什么都问不出,虎杖悠仁闭口不谈,两个人的关系表面看起来也没有更进一步,叫人看得没意思。 唯一有所变化的,大约就是午休后虎杖悠仁雷打不动地去千岛夏宿舍这件事。 这导致伏黑惠一直拿一种十分奇异的眼光看了他相当长一段时间,像是在说“你有出息但又不是完全有出息”。 虎杖悠仁有苦说不出,抱着千岛夏躺在单人床里反思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习惯了这样的行为。 只是没等他想出个明白来,就感觉到被子里千岛夏的手动了,他下意识将她抱紧,手臂温柔的用力,将她固定在怀中,这本来是个毫无欲念的拥抱,虎杖悠仁最初在身体里翻滚着难以忍耐的胡思乱想早就随着这接连几日的陪伴不知道被丢到了哪个角落,只是没想到的是,他感受到了她的手在被子底下顺着他的后腰慢慢蹭,大约是没睡醒的缘故,手掌心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索着,隔着衣服落在他的肩骨上,这让他感觉自己皮肤上正有着一层细细密密的虫蚋攀爬而过,浑身开始止不住的战栗。 而且,原本安分守己的血液,突然就开始急剧地往身下冲。 他浑身变得僵硬,下意识想要推开千岛夏,却不想被她一把握住了缓缓变硬的地方,就这么一下,他只觉得自己身上没有哪个地方不是硬的,身体开始像一个坚硬庞大的火炉,随着她无意识摆弄的手掌而燃起剧烈而旺盛的火焰,呼出去的气体都随着体温升高而变得滚烫无比,仿佛下一刻就能直接气化散作一片白雾,将她的眉目遮去,好让他不会感到羞愧。 “前辈……”他猛地吸了口气,推没推动,落到她手里的已经硬得发涨。 “你这里变硬了,悠仁。”千岛夏抬起头看着他,她正隔着裤子揉着那一团庞大的热源,可那张脸却好像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虎杖悠仁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拽住了她的手腕,说:“先放手吧,前辈。” “为什么?”她茫然地问,“你不舒服吗?” 他简直要疯,可是千岛夏压根不明白他此刻正处于怎样焦灼的挣扎之中,只想着他看着难受,想要安抚他。于是,她的手停在他硬挺的顶端,说:“我可以帮你。” 这话在他听来形同邀请,他眼睛缓缓闭上了一刻,再睁开眼时,欲望已如倾巢而出的野兽,扑向千岛夏,“前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想帮你。”她又重复了一次。 话音落下,他已经翻身将千岛夏压倒在床中,微微低下头与她对视,伸手拉着她的手腕摁在了蓄势勃发的地方,表情晦暗不明,“你知道怎么应该帮我吗?前辈?” 千岛夏从未见过这样的虎杖悠仁,他目光又沉又暗,声音低得像是压在她胸口的巨石,就连平日里听着顺耳的称呼也开始变得轻挑,尾音滑向上方,落在她耳膜上,在这一刻,她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体温,心跳,思考都在朝着混乱的方向狂奔。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变热,黏在了他的嘴唇上,声音都开始变成丝丝缕缕的细线,在半空之中奔向他,捆缚住他的灵魂和心,“......我不知道。” “我告诉你呀,”他微微一笑,只是看着并不像以前一样让人感到安心。他拉着她的手碰到了金属拉链,用手背蹭了一把难以忍耐的性器,将她的手掌心贴在了最热的地方,故作正经地蛊惑着她,“前辈,把拉链拉下来。” 她极听话,可她手里的性器不听话,随着一声像是二人之间最后那一层隔膜裂开一道缝的滑音落下,他又握着她的手帮着扯下内裤一边,粗长的肉茎一把弹到了她掌心中,掌心里的温度一下子比隔着布料时要高上许多。他看了一眼她不知不畏的神色,扯着她的手就开始上下套弄,故意问道:“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吗,前辈?” 千岛夏眨了眨眼睛,空空如也的面色上掠过些许纠结,她或许能够明白自己正在做的是什么,却不能够理解此刻胸口蔓延而出的那股膨胀的情绪,心脏此刻正被满满当当地填满,以至于她张开嘴,只能够发出短促的喘息和零星的字节,“我……不知道。” 他低头缓缓呼出压抑许久的气,落到她耳边,像是点了把火,“不知道也没关系。”一偏头,就顺势含住了她的嘴唇,将她吻得天旋地转。 趁这一会儿,他已经伸手摸进了她早已失手的双腿间,这些天的来来去去叫他无法克制自己,光是挨到她的皮肤,就已经叫他失控,哪还轮得上什么慢条斯理和循序渐进。 手掌毫无阻碍地贴在了她软而厚的阴唇上,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里早已是湿淋淋一片,远比她无所动容的目光反馈要来得真实,手指迫不及待地按进被水泡开的缝隙之中,揉着那颗硬起来的阴蒂,缓慢地抽动手臂,引得千岛夏呼吸和声音都变得稀散,只听得她细长的声音在半空之中飘飘荡荡,砸在他本就坚硬的胸腔里,砸得那股本就烧得热烈的火彻底爆出了一串火星,点燃了一切。 “前辈,前辈……夏,看着我,看着我…...”他趴在她的身上,脊背耸动,肌肉如同海面翻涌的巨浪般在起伏着,他舔着她浮着一层薄薄的水意的乳房,用力地吮了一口已经挺立的乳首,慢吞吞地叫着她的名字,慢吞吞地将自己送进她的体内,不等她视线聚集在他面中,圆而坚硬的龟头顺利地插入了湿软的阴道口,然后猝不及防地强势地冲破层层包裹的穴肉,捅破了形同虚设的阻碍,毫不留情地填满了拥挤湿滑的穴道每一处,逼得她发出低微的尖叫。他好像是彻底定了心,目光随着她晃荡的身体而动,看着她终于听见了他的话抬起头与他视线交汇,费力地回应着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又沉又重,和他的身体一样,朝她压来,“…...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永远的,哪怕第二天就要迎来死亡。” “好……”一句话还没说完,她的声音就断了。 因为他开始不打招呼地动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性器正在被她紧绷着绞着,那种寸步难行的阻力让他误以为他们在血肉之间彻底交融,这粗鲁的动作致使他感到快感之余还送来了些许疼痛,他被痛觉刺激得愈发勇猛,阴茎更是一下比一下用力地撞击着他所能够接触到的顶端,恨不得将自己的性器全部都嵌进去,真正地与她合为一体。 千岛夏被顶得摇晃不定,她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够急促地喘息着配合他凶猛的撞击,尖锐的快感一次强过一次。她被性欲浪潮卷得意识模糊,只能盲目地吻着他汗津津的胸膛。 他很享受她的献吻和体贴,阴茎也跟着又胀大了一圈,死死卡在她的甬道之中,这种拥挤的感觉让他爽得无法自拔,腰带着身体已经大开大合地操动起来,他们之间紧贴着的皮肤已经因为飞溅的淫液变得湿而粘,他们正因此而变得更加亲近,近到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在此时分开他们。 虎杖悠仁埋首在她胸前,听见了她愈发急促的呼吸,察觉到穴道之中开始抽搐紧缩,意识到了她即将抵达极限。就在这时,他拽着她的手臂突然换了个姿势,惊得她发出了一声尖叫,随即尖叫又变成了连绵不断的娇喘,强行压下去的快感再一次卷土重来,在他的掌心之中翻来覆去地滚着。他侧躺着将她抱进怀里,胸口紧贴着她瘦长的脊背,手掌顺其自然地绕过腋下揉捏着乳肉,等待着她的身体在他的催促下彻底张开。 她的大腿被半推半就地架在了他的腿上,这使得她艳红肿胀的穴口暴露了出来,濡湿肥厚的穴肉正一丝不苟地吞咽着他庞大粗壮的性器,他吻着她细腻白净的肩颈,伸手去扶弄已经充血的阴蒂,声音痴迷,“夏。” 随着这一声声呼唤,他微微抬起腰,刚抽出一截便迫不及待地全根没入,碾着还问彻底平息的筋挛开始高频率地肏弄,他两只手牢牢掌控着她的身体,好让他肆意地在她体内抽插,龟头顶着软肉撞击,刺激得她的身体用力地抖了一下。 他肆无忌惮地肏弄使得她体温不断攀升,意识在欲望洪流之中飘荡着,快感灭顶而来,她的腰突然就绷得笔直直,在他强力的禁锢之中止不住的颤抖,灵魂也因此失控,“悠仁——” 他用力抱紧了她,力气大得像是要将她与自己的穴肉骨髓紧紧贴合,龟头死死抵在了她的宫口,热浪涌动而出的同时,他也射在了她体内。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禅院真希抱着刀摇头,“难不成每次午休后的任务都要让她翘了?这也太随意了,到时候毕业会很困难的啊。” “虽然是这么说,可你不也是把叫醒她的任务交给了什么也不知道的后辈吗?”熊猫抱着手臂坐在一边吐槽,“真要这么想,你应该自己去叫她起床才对。” “鲑鱼。”狗卷棘跟着点头。 “起床气这种东西当然是要让没感受过社会险恶的年轻人体会一下,”禅院真希理直气壮地说,“这一次还是叫野蔷薇去吧,悠仁那小子每次都跟着她一块迟到。” “快得了吧,现在哪里还有好骗的新人,”熊猫挥了挥掌,“叫悠仁去就好了嘛,迟到好过不到对不对。” “啧,笨蛋情侣真的很烦人。” 说是这么说,最后禅院真希还是让虎杖悠仁跑这一趟。 虎杖悠仁也不推辞,接着话爽快地走了。 然后轻车熟路地拿钥匙打开了千岛夏宿舍大门,看着在床上睡得极沉的少女,他贴身上前,吻着她的耳垂,“前辈,要起床了。” 听见声音的千岛夏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看着虎杖悠仁,问道:“像之前一样?” 虎杖悠仁弯起眼睛,手从被子里摸上她的腰,“像之前一样。” (虎仗悠仁)打赌 (没有连贯剧情,是点梗,注意避雷) 背景大约是临近普通高中生升大学的年纪,咒术师世界的问题告一段落,傩子哥也顺利退场,三人组和千岛夏再加五条悟家入硝子几人一起出去庆祝,地点是五条悟选的一家非常受欢迎的居酒屋。 居酒屋内气氛热火朝天,肩膀上搭着西装外套的上班族坐在吧台声音时高时低,穿着时髦的大学生们正嬉笑打闹成一片,因为酒精挥发而在屋内四溢的酒香和裹在白烟雾里往上空蒸腾的烧烤香搅和在一块,这里光是钻进鼻子里的味道就足够让人垂涎欲滴,再以些微醉意的笑声当作佐料,换做任何人进来都会发自内心地想不醉不归。 只不过,包房里四个未成年人看着菜单上的酒名顿时陷入了沉默,只能分别选择麦茶和果味汽水,坐在气氛热烈的喝酒圣地里假装被熏醉了一同沉迷。 五条悟眼疾手快地从钉崎野蔷薇偷偷藏在背后的手里取下一瓶被偷渡进来的烧酒,动作行云流水般地给对面的家入硝子满上,“未成年人不能够喝酒哦,就算距离成年还剩一天也要老老实实享受汽水这种年轻的氛围才行。” “虽然但是,就算是蜜瓜苏打也不会让你变成年轻人,不要擅自给自己加设定啊。”钉崎野蔷薇看着五条悟面前的苏打汽水面无表情地吐槽,飞快地惋惜了一下自己到嘴边没能喝下去的酒,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伏黑惠,发现他正一本正经地捧着茶杯喝热茶,气质稳重得仿佛出家人在佛前打坐,“我说,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不喝酒的人。” “嗯?” “你可是不良少年诶。”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横了她一眼,“不良少年也有门禁,家里人不给喝酒。” “哦——”拉长了声音咬了一口鸡肉串的钉崎野蔷薇顿时觉得这份烤得汁水饱满外焦里嫩的鸡肉串一点滋味也没有了,特别是看着家入硝子享受地喝尽一杯。她的目光突然转向桌子另一边粘在一起的两个人,“真是...让人看着火大啊。” “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这种话,你这是在冒犯食物。”伏黑惠老神在在地吐槽。 “什么啊,我之前说过的吧,”钉崎野蔷薇一边恶狠狠地嚼着鸡肉一边说,“虎杖这家伙要是比我先找到女朋友,会让我很火大。” 伏黑惠瞥了一眼桌子另外一边穿着情侣卫衣的两个人,又默不作声地把视线转回来,“该怎么说才好呢,你找不到像样的男朋友应该是情理之中吧。” 钉崎野蔷薇怒瞪:“你是说我和虎杖那小子比起来还要差劲吗?” “嗯。” 这边剑拔弩张,桌子另一边倒是氛围热烈,家入硝子喝得上头,拉着千岛夏一块闲聊,直接把虎杖悠仁和五条悟从聊天群里踢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这也正好给了五条悟和虎杖悠仁两人单独说话的的机会,他问虎杖悠仁:“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五条悟看了一眼正在听家入硝子闲扯手指甲的颜色到底是深色更适合现在即将入冬的季节还是浅色更适合的千岛夏,低声问虎杖悠仁。 “之后?”顺着五条悟的视线抓到了千岛夏安静的侧脸,明明只是平平淡淡的一眼,虎杖悠仁却觉得自己的胸膛里忽的就点起了光,苍茫一片的黑被骤然照亮,这种强烈的踏实感和归宿感令他脸上不自觉地带出了笑意,“我们没什么别的打算。”在不久前,他没资格说以后,现在他沉湎于即得的欢愉之中无暇思考其他,如果不是五条悟提起,恐怕以后这个概念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出现在他的预计之中。 他甚至想过生活以这样开始,也以这样结束。 “热恋期温度太冷的话以后可是过不下去的,你们可不会永远处于热恋期,”五条悟一本正经地教导他,“不打算给自己的恋爱增加一点趣味吗?” “什么趣味?”虎杖悠仁懵懵懂懂地挠头,这个恋爱初学者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处于暗恋兼追逐的阶段,热恋期这个新鲜词他接触不超过两个月,“其实我们最近有想过一起组录像带,学校放长假的话我们有很长时间可以呆在一起。” 五条悟撑着下巴:“听起来很像是你们会做的事情,你们不想做点别的事情吗?” “别的?我们有约会过啊,而且玩得很开心。”虎杖悠仁大咧咧地笑了笑,回忆时面色还有些意犹未尽,“说起来还想再一起去一次。” 对着虎杖悠仁正直单纯的脸,五条悟拐到嘴边的车又退了回去,“...算了,有旅游计划吗?长假要不要出国玩一玩?这个季节去南半球的国家会很不错,在年末冬季去海滩是个很新鲜的体验,想不想试试?” “什么海滩?”千岛夏突然扭过头看向他们,虎杖悠仁浑身一震差点被吓得五官走失。 五条悟倒是接话接得快:“悠仁想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出国旅游?” 钉崎野蔷薇的耳朵竖了起来,“出国?我们可以去国外出差了吗?”她撸起袖子兴高采烈地说,“公费出游,好耶!” “是情侣出游。”伏黑惠小声提醒她,顺势又看了一眼伏原直水,只不过后者似乎没有反应。 钉崎野蔷薇没精打采地坐了下来,“...哦。” “出国旅游?只有我和你?”千岛夏一脸疑惑地看着虎杖悠仁。 “想出去吗?”虎杖悠仁脑子里突然就飞快地假设出了千岛夏泳衣装的模样,舌头硬生生地绊了一下,瞥了一眼看好戏地五条悟,把表情快速地调整了回去。 千岛夏有些不解地看向虎杖悠仁,“是你想去海边吗?我以为你更想看电影。” 虎杖悠仁有些无奈地捂住脸,“...我是在问你想不想去呀。” 千岛夏的声音打了个顿,有些模糊地说:“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诶。” “真的吗?只有两个人快乐的旅游,小千岛你能和悠仁一起过二人世界,还能够肆意挥洒你们青春荷尔蒙和欲...”五条悟凑过来,话说到一半就被半恼半羞的虎杖悠仁捂住了嘴。 虎杖悠仁咬牙切齿地警告,“有些话不用说那么明白的。” “如果是和悠仁二人世界的话,其实去哪里都行,我的快乐不在于去哪里,是在于悠仁。”千岛夏的脑袋摇了摇,,就是声音有些拖沓,听着像是被泡在水里,随着水波起伏而一同荡漾。 她的话一出口,听得起劲的钉崎野蔷薇就被汽水呛了个正着,“我靠...”面巾纸擦了擦脸,视线在面色顿时涨红得不知所措的虎杖悠仁和不在状态压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话的千岛夏之间扫了几眼,“前辈之前有这么直接的表白过吗?真新鲜。” “啊...”伏黑惠也因为这个突然的表白吃了一惊,看了一眼千岛夏的面色,他又低下头,“我猜应该是特殊情况。” “什么情况这么特殊?”钉崎野蔷薇又一次看了过去,总算看清楚了虎杖悠仁身边的千岛夏染了薄醉的脸。 “出去旅游的话要注意安全哦。”家入硝子挑了挑眉突然说道。她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刚被大庭广众之下的表白砸得手足无措的虎杖悠仁这会儿又紧张了起来,直觉不好。果不其然,家入硝子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虎杖悠仁,紧跟着说,“要记得要带套呀,现阶段如果怀孕的话你们热恋期会少很多乐趣的。” “哦豁——”身边的起哄声顿时就塞满了虎杖悠仁的大脑,耳朵里的声音一路灌到颅腔回荡,血液也跟着心情一路冲了上来。 没等他做好应对的心理准备,千岛夏已经开始了火上浇油,“不用...担心,我们还没...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虎杖悠仁捂住了嘴,“那个...我们有些话要单独说。” “别呀,别见外,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幸灾乐祸的是钉崎野蔷薇。 虎杖悠仁正要拉着千岛夏离开时,突然发现她的身体有些晃悠,低头就看见平时神色清冷的人正面色绯红地看着他,双眼水色朦胧,如泛起白雾翻滚的湖泊,水面人影幢幢,一个接一个的全是虎杖悠仁的影子。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安,“夏?” “悠—仁—”她的动作变得缓慢,慢吞吞地扶着虎杖悠仁的手臂带着自己往他身边靠近,声音也跟着一起变得拖沓。 随着她大半个身体都躺到了自己怀里,虎杖悠仁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也顾不得害羞,抱着迷迷瞪瞪的人的腰不让她乱动,拿起她面前的杯子闻了闻,扑面而来的气味让他皱了皱眉,还没等他开口,家入硝子就啊了一声,“那杯...不是我的吗?” “原本装的什么?” “只是酒而已。”家入硝子举起自己身边空了大半的酒瓶子。 五条悟摸着下巴打量,“这是喝了多少啊。” 喝错了杯子的千岛夏明显醉意上头,话变多了,也变得相当好亲近。 “喔——”五条悟探头过来正要凑热闹捉弄,虎杖悠仁半抱着千岛夏站了起来。 “我想我还是先送她回家休息,她这样大概是没办法继续了。”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一看就是冲着他们俩打趣来的,趁他们没有跑出更多离谱的话,虎杖悠仁当机立断地决定先退场。 “不是太烈的酒...”家入硝子还想挽留两句。 “悠仁说得有道理,小千夏的酒量看着很差劲,是应该先回去休息休息。”意外体贴发言的五条悟很快又说,“悠仁要是送完她回去,可以继续回来呀,我们等会打算去唱歌。” 在座几位都深知五条悟从来不是体贴的人,于是默契地疑惑着看着虎杖悠仁拿起二人的外套朝外面走去,离开前答应了等会儿回来找他们,之后电话联系。 包厢推拉门没关,五条悟看着虎杖悠仁给千岛夏披上外套,两人的身影互相靠着消失在居酒屋门外时,他立刻转过身看着家入硝子,伸出拳头,“堵一万元,他会回来,赌不赌。” “真缺德啊,”家入硝子眯起眼睛看着他,话说完就碰了碰他的拳头,“成交,我赌不回。” 钉崎野蔷薇猛地举起手,“我知道了!!我也要赌!!” “赌什么。”家入硝子笑着问她。 “当然是赌不回。”钉崎野蔷薇端起汽水和她碰杯。 身边突然多伸出来一只手,冷不丁地听见一句,“我也是。”扭过头就看见伏黑惠正经的脸。 伏黑惠说,“要是赢了,接下来唱歌和夜宵都是老师请客了。” 五条悟:“我们什么时候有说过吃夜宵?” 伏黑惠冷静地看了他一眼,“我们也没说过有唱歌,所以现在都有了。” 街外夜已深,刚从暖烘烘的居酒屋里一脚踏出,身上披散着的暖色灯光还没撤去,温度就先一步被深秋干燥的风吹走,虎杖悠仁披上外套后就看见身边的千岛夏无意识抖了抖身体,就连脸上迷迷糊糊的神色都被骤降的温度泼醒,眼睛正亮晶晶地看着人影寥寥的街道。 居酒屋的大门被带上,一并也关上了热闹的大门,顿时就只剩下了安安静静的他们两人。 虎杖悠仁把千岛夏抱进夹克里的时候听见了她低声说了句什么,“你说什么?” 千岛夏闻言抬头,要说没醉,那确实是假的,此刻她的皮肤被路灯照得颜色发冷,这一衬托就越发显得脸颊两侧酡红,双眼里的亮光是零零散散的,是飘散在浓雾里折射着清光的冰凌碎片,拼凑出来的就是虎杖悠仁的脸,然后他听见她说:“你看,我们现在就是二人世界了。” 虎杖悠仁宽大的夹克里藏得住千岛夏和他两个人的身体,却关不住两颗意马四驰的心,也许是她微张的嘴唇里缓慢呼出的呼吸里也带着酒意,虎杖悠仁在她仰起头的那一刻就醉得不知东南西北,扶着她的脸颊就低下头与她接吻,将怀里的温度不断的推高,与她接触的一切都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 千岛夏躲在他的怀中,也许是酒精催发,她的心神都在高空之中飘荡,在虎杖悠仁不算熟悉的吻技挑逗下将自己完全贴进了他的怀里,双手从他夹克里摸了进去,顺着肋下牢牢抱住了他坚实宽厚的肩膀。 事实上,距离他们确定关系已经一个月有余,虎杖悠仁一直只是尝试过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和并不算暧昧的拥抱,平时看着千岛夏清清寡寡的神色也总是担心自己做出什么行为冒犯到她,多以克制和拘谨为主,两个人好像只是比过去亲近了一点点,又好像什么改变也没有。千岛夏意外喝醉之后两人吻得忘我,虎杖悠仁才在这一刻感觉自己的感情真正走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光是自制力已经压抑不住胸膛里剧烈地想要更加靠近她的心情。 他们已经不再是过去那种只能够远远看着的关系了。 虎杖悠仁再一次将她揽进怀里时已经彻底明白了这一点。 这天的夜晚的风干而发冷,灯光白而透凉,他们之间的滚烫的温度久久不散。 有了呼吸做助燃剂,空间变得狭小之后,他们之间的发展便一发不可收拾,两人的胸膛紧紧贴着,那股滚烫的热意在他们之间不断膨胀膨胀,从骨髓里透出来那股难以忍耐的热意,将血肉和皮囊都一并灼烧透。 虎杖悠仁抱着她横坐在公寓的沙发上,这是他从未尝试过的靠近方式,她正将自己靠在他胸膛前,抱着他的肩膀与他接吻,他的手掌握在她的大腿外侧,抱着她时还有些按耐不住地颤抖,这个吻持续没多久,就看见她用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打量虎杖悠仁,似醉非醉的笑意令她的神态远比平时更能扰人心绪,她又低头舔了一口他的嘴唇,声音有些囫囵,“悠仁...”他听到她这么拖长的声音,感觉自己胸口翻滚的热意再一次往身体各处扩散,随后他在一种难以形容的混乱意识之中听见了她说,“好像有什么...抵住了。” 他脸红得飞快,立刻明白了她的话,只是没等他作出反应,就让她的手按住了小腹下方硬得如同石头一样的地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令他猛地吸了口冷气,这下不仅是下半身硬起来了,他浑身都绷紧硬得不行,尤其是她的手触摸到的地方。 “...先放手吧。”他有些窘迫,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不过她显然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为什么?” 趁他不注意时,她落在他下巴上的吻已经顺着锁骨肋骨缓缓滑落,身体也顺着他绷起的躯干往下走,像一条水蛇般紧贴着他令他不由自主地战栗,等他大力地呼出一口气,她已经蹭到了他的胯间,以抚摸令他头晕目眩,解开了他的裤子,半跪在沙发前握着他的性器,让手背雪白一片的皮肤紧紧挨着他充血勃起的阴茎。 光是这一下视觉冲击,足以让他的性器彻底硬起来,布满青筋,看起来狰狞又粗鲁。 他有些慌乱,伸手想要阻止她,却被她一把握住了虎口,将手半推半就了放在了她的脸侧,于是他开始犹豫了,“等等...”或许是因为酒精促使,导致她远比他更直接,抬起头朝他弯起了嘴角,然后张开嘴将他的顶端含了进去,顿时就令他的声音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了急促的喘息在屋内起伏。 事实上,她对这种行为并不熟练,只是比起更加清醒更加克制的虎杖悠仁来说,生疏却足够主动的她已经完全掌握了他的情绪和欲望。她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的挑逗对方也不清楚该怎么做才会让他感到愉快,只是顺着直觉去抚摸,她张开嘴唇无意识地吮吸,只感觉到湿热的触感在口腔里膨胀开来,这让她想起了在居酒屋的那几杯酒,滋味并不相同,却同样的做到了令她神魂颠倒,意识荡漾。 她后来说:“你比酒尝起来甜多了。” 粗犷的性器就贴在她脸侧,她仰起头用着平日那种迷茫的神色看着他,被酒精混淆的冷感成了致命的春药,那种似远似近的神情被淫靡的气息沾染,成了欲望的催化剂。 他深呼吸了一下,提着她的手臂将她拽到了自己身前,她顺势跨坐在他紧实的腰上,不偏不倚地对准了他完全硬起来的性器上,令他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也让他下意识搂紧了她的腰肢,将她贴在自己胸口前。 抬眼就能够看见她嘴角还挂着一点黏糊的口水,因为窒息而飞红的脸颊正令她的神态看着愈发色情,这让他的呼吸停滞了半刻,他说,“够了。” 她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你不想做吗?” 他目光深深地盯着她,手掌扶着她的面颊,情欲和生理渴求令他的感官开始变得混沌,他一面遏制自己的冲动,一面却在无意识地控制着她无法离开自己。他本该是去擦拭她唇边沾湿的痕迹,只是顺着皮肤蹭到了她软得一塌糊涂的嘴唇边时,拇指顺着她微张的嘴唇伸了进去,她也不感觉抵触,反而顺从地舔着,一直吞到虎口,这让他想起了刚才足够令他疯狂的一幕,他心跳得飞快,不自觉地用了力,使得她的嘴唇长大,像刚才那样为了吞下他的性器而尽可能的张开,性欲使人疯魔,他的声音低得吓人,在吻上去之前,那沙哑的声音摩擦着干燥的空气炸出一簇火星子,在这窄而小的空间里瞬间就蔓延成了一片火海,“我想。” 他的力气实在是大,一只手就能将她困在身前不能动弹,按着她的腰让她和自己贴紧得一丝缝隙不剩,她几乎要彻底被他融到体内了一般,就连窗外零星洒落的月光投下的影子也紧紧纠缠化作一团分不清的黑。 他们一边接吻一边脱去上衣,舌尖互相勾引着分分合合,裤子被他一脚蹬掉,他托着她的腰和屁股站了起来,迈开腿往房间里走了进去。 和他们一同倒进床铺之中的还有意犹未尽的吻和无穷无尽的爱欲,她抱着他的肩膀,专注地勾着他的舌尖,手摸向他习惯性剃短头发而有些毛茸茸的后脑勺,在彼此之间分享了一个无法挣脱的热烈的拥抱。 虎杖悠仁有些急不可耐地摸向她正在缓慢地蹭着自己大腿外侧的腿,他的动作其实有些僵硬,特别是摩挲到贴着腿心中央那层仅剩的布料时,指尖已经先一步被体液浸湿,内裤上分明地勒出一道柔软的弧,正正好能够让他的手指卡住。 她的腿下意识夹紧了他的腰,轻得像是喘息的声音在一声接着一声地念叨着他的名字,令他更加无法去等待时机,用着初学者的生疏手法拨开了内裤的底端,已经是泥泞一片的穴口光是抚摸就能够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探着往她身体内插了进去,在那个湿乎乎的满是水的地方抽动,她的声音变了,变得绵软而多情,随着身体里的水涨起来,她的意识也开始变得一塌糊涂。 顶住她的穴口时,他本该更加有准备和耐心,“夏...”他在这时正回应着她的声音。 只是在得到了她一个汗津津的吻之后,听到她说:“悠仁,你还在等什么?”他就彻底抛弃了犹豫和迟疑,低头吻了吻她的嘴唇,扶着她的腰毫不犹豫地肏进了那个蓄满了黏滑的水道之中。 她的呼吸几乎要在那一刻停止,汗水贴着朦胧的目光落下像极了眼泪,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身上起伏的少年,看着他从初遇到如今几年过去,彻底抛却了当年的青涩腼腆变成了如今面庞坚毅而成熟的脸。想到这些年来,他们走过几番生生死死之后还能够在这里互相取暖,她本该感到无止尽的欢愉,可是看着他深情坚定的眼睛,她却只剩下了落泪的冲动。他们在拥抱之中交欢,她抱着他宽厚的肩膀,大腿勾在他肌肉结实的腰侧,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浮动,使得他们像是乘于同一艘船只,漂泊无定,只能彼此依靠。 他的动作几乎是大开大合,即便穴肉紧而密,蜂拥着纠缠不放,也只会导致他下一次进入得更深更用力,看着深红色的性器一次又一次地撞开那道殷红而软滑地穴口,使得他的目光痴迷,她身上已经微弱到不可闻的酒味和她惯有的气息顺着鼻腔冲到舌根,令他喉咙深处发凉,本该清醒过来的大脑反而更加沉迷,一言不发地任由她紧咬着自己不放,捧着她的腰和屁股往自己胯下靠,在抵抗和推挤之中进到足以令她控制不住身体发出颤抖的地方,令她张开口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够抓着他的手臂留下一点痕迹。 他原本握着她的腰的手松开来,反手与她十指相扣,将她牢牢按在床铺之中,只剩下缓缓升起的呻吟能在半空之中随意飘荡,她成了被他烧滚的一滩水,满身都浸湿在情欲里,任由他揉捏出各种模样。 他们在高潮之中拥抱接吻,缓慢地感受着体温的交融,他掌心之下的皮肤又热又软,在余韵散去之后依旧让他无法松手,他抱着她赤裸的肩背,细细碎碎的吻就落在她汗湿的鬓边,低声问她:“再来一次?” 与此同时,ktv里掐着表的伏黑惠心情相当愉快地放下手,朝钉崎野蔷薇几人比了个拇指,“夜宵吃和牛怎么样?” (泽村大地)幼驯染 与和久谷南高校一赛时,泽村大地被田中龙之介意外撞到导致脸部受伤,藤井桃被吓得在医务室放声大哭。泽村大地跟她认识这么久,从没见过她哭成这样,不得不一边看伤一边手忙脚乱地安慰她。 等藤井桃哭完坐到谷地仁花身边小声抽噎,医务室的医护姐姐才开口提醒不停往身后看的泽村大地,“请不要乱动,等检查完了再去陪你的女朋友也来得及。” “啊,很抱歉。”他下意识道歉,紧跟着就因为对方对藤井桃的称呼而脸热。 伤口处理结束后得知自己既没有脑震荡,伤势也不影响继续比赛的泽村大地等人狠狠松了一口气。安心离开医务室后,藤井桃一声不吭地钻进泽村大地怀里抱着不松手,谷地仁花满脸通红地往前跑远,躲在拐角的地方偷偷摸摸地围观。 “桃子……”泽村大地有些紧张地抱着她肩膀,目光四处飘,“医生已经说过我没事了。” “我不管,我反正被吓到了。”她闷着脑袋说。 “好啦,让你吓到是我不对,”泽村大地感觉自己腰上的手又使劲了一点,闻着藤井桃身上熟悉的味道,他立刻忘了被人盯着看的不自在情绪,脑袋因为害羞正热得要命,“以后我会特别注意安全的。” “真的吗?”她仰起头看他,因为大哭一场,眼眶鼻尖都还是红的,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 “真的,”他伸手去擦干净她脸上剩下的眼泪,叹了口气,“总不能每次都看你哭成这样吧,你刚刚冲过来的时候,我都被吓了一跳。” “你是在说我反应很夸张嘛?”藤井桃一听这话,鼻子立刻皱起来,表情有些不满。 “没有,”警惕性极高的泽村大地在自己女朋友的注视下敏锐地察觉到了危机,当即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是有被感动到,毕竟我以前都不知道桃子这么关心我。” 藤井桃眉毛一挑,慢吞吞地问:“所以说,我以前没有关心你吗?” 很好,又踩雷了。 泽村大地眉心不安地乱跳,感觉比起接下来不知道哪里会踩到的雷点,他脸上的伤都不怎么疼了,“也不是……”为了不痛失女友,他正在绞尽脑汁地想借口。 眼看他急得汗都要冒出来了,藤井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逗你的,不要那么紧张呀。”面对及川彻超强力发球都没有半点心悸的泽村大地此时面对自己一脸坏笑的女朋友,差点以为自己会提早犯心脏病。 藤井桃是个各种意义上很容易让人心跳加速的女生,当她身为女朋友的时候,这种特质会表现得尤为突出。而且她胆子大而且行动力极强,总是会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冒出奇奇怪怪的想法。尤其是知道自己男朋友对于她的一些出格行动毫无抵抗力之后,为了逃训,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咦,大地前辈呢?”田中龙之介走之前发现泽村大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但是他的外套还留在凳子上,“衣服是忘记带走了吗?” “啊,他刚刚好像说了要去抓留在教室里偷懒的桃子,很快就回来,”菅原孝支才想起来今天也没看见藤井桃,“反正他有钥匙,我发个短信给他让他负责锁门就好了。” 最后一批离开的人脚步声在体育馆大门哐当一声关上后渐渐消失,关了大半灯光伫立在深夜里的体育馆仿佛沉入了海底一样幽静。窗外风声透不进来,馆内只剩下了一丁点窸窸窣窣的微弱声响,像是从器材室传来的。 “走掉啦,”藤井桃的声音冷不丁地钻了出来,尾音带笑,听得人浑身发软,“不要怕嘛,都说了他们不会发现的。” 泽村大地因为菅原孝支几人的交谈声而僵硬的身体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藏在器材室阴影里的脸看不清情绪,只能看见他胸口起伏很大,抱着挂在自己身前的藤井桃手臂用力得青筋暴起。呼吸平复下来后,他才开口,“下次不准这么干。” “什么嘛,你明明也很受用啊,亲得那么用劲,”藤井桃双手挂在他脖子上,踮起脚仰头用下巴去蹭他的胸口,小声地用暧昧不明的语气说,“而且你刚刚掐着我还很用力诶,都弄疼我了。” 泽村大地刚刚拿出来准备说教的气势一听她说疼,立刻抛到一边,他连忙松手去揉她的腰,又小心地问她,“抱歉,真的很疼吗?” “其实只是有点啦,不过还挺有感觉的,”她趴在他怀里嘟囔了两句,想起刚才藏在墙角亲吻时泽村大地有些失控的举止和情绪,她意外觉得有点情趣,“就是可惜看不见大地的脸,我觉得大地在接吻的时候,表情肯定很色。”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听到她这些话,泽村大地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你的呼吸声听起来就很色嘛,”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去戳着他的衣服打转,从他胸口一直到绷紧的腹肌,“又沉又粗,”察觉到他的胸口又深深地压下去后,她继续用着那种轻佻的语调撩拨他,“深呼吸扑到脸上的温度也很热,感觉大地的身体里面有火在烧。” 泽村大地真的很吃这套,所以在她说完之后又吻住了她。没有了外界的那些刺激,他这次可以放心大胆地抱着她将舌头伸进去拨弄,温和且有耐心地去吮吸舔弄。而这时候往往他能够从喘不过气的藤井桃手里拿到主动权,她会因为缺氧而乖巧地躺进他怀里,任由他随意舔吻。 不过这一次他显然低估了她的不安分。 她的手伸进他衣服里的时候,他睁开眼睛,适应黑暗后看见了她眼底明晃晃的笑意。 “你真的好热哦,大地。”她这么笑着说时,手正贴着他肌肉结实的后腰往上摸索,碰过的每个地方都会变得硬邦邦的。不知道这个举止对目前的泽村大地而言是不是有些超过,他的呼吸声一下子大得吓人。而她也在短短几秒内,察觉到了氛围产生的微妙变化,“有什么顶到我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摸。手还没靠近就被泽村大地用力地握住,还以极快的速度将她的双手反扣到了身后。他身体压了下来,将她堵在墙角堵得严严实实,然后将她吻了个正着。 还没反应过来的藤井桃被吻得一阵头晕,“大地……” “出去等我一会。”他并没有多做纠缠,重重地亲了她两口之后就放开了她。 藤井桃一脸不明所以地点头,“好吧。”她走出去,坐在大门旁边的凳子上等了一会儿才见到泽村大地一脸严肃的走出器材室,“你怎么了吗,大地?” “……没什么,”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摇头说,“该回家了,今天太晚了。” “说得也是,”藤井桃眼见自己再一次成功让男朋友忘记了自己逃训的事情,心情无比愉快,蹦蹦跳跳地跟着他走出体育馆。走出体育馆,门外黑漆漆一片,一个人影也没有,她忍不住抖了一下肩膀,“好黑哦。” 锁好门的泽村大地走过来时正好听见她说的话,伸长手臂把她带进了怀里,抱着她往回家的方向走,“你什么时候开始怕黑的?” “就刚刚一下下,”泽村大地的身体依旧很热,她伸手抓住了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认真的搓揉了两下,把他的体温蹭到自己身上,“不过现在不怕了,大地真的很有安全感。” 今天被哄得服服帖帖的男朋友又彻底忘记了藤井桃到底逃了多久训练。 临近开学,一直没能找时间出去约会的藤井桃终于找到了机会拉上休息的泽村大地出门玩。而父母碰巧在这时候出差,家里只有藤井桃自己一个人,她以怕黑为借口,把送自己回家的男朋友骗进了家门,两个人腻腻歪歪了一阵后在她的房间里接吻。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他们要比平时更放肆,接吻时发出了响亮又肉麻的水声。 “要不要先洗个澡?”她被他抱着跨坐在他身上,戳在她大腿上的东西存在感异常地强,她的双手抚摸着他坚硬的后背,“你真的很兴奋诶,大地。”自从在体育馆被顶到后,她在接吻的时候被顶过很多次,戳她的是什么不用问都能猜到。 “在你家里,没关系吗?”泽村大地这时候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他说完,用鼻尖蹭了一下她的下巴,抱着她大腿的双手正在慢慢沿着她的大腿肉按压。她今天穿的是短裙,抱着时大腿上软绵的肉裹在丝袜里摸起来手感很舒服,这让他的自制力在这时候派不上半点用处。 “反正没有大人在家嘛,又不会被发现,”她伸出手指去戳他的肩膀,“而且你钱包里都有带避孕套对不对,我看见了。” “你什么时候看见的。”泽村大地面红耳赤地问。 “今天你买冰淇淋的时候。”她笑眯眯地扒着他肩膀亲了他一口,“你一点也不老实,大地。”刚亲完又被他抱紧,他一把握住她的腰,黏糊糊地亲了上去。 泽村大地打算借此掩饰自己按捺不住的欲望,抱着她的力气重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洗澡,快去洗澡。”两个人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坐在他身上有些等不及地催促。 洗完澡出来的泽村大地穿着T恤和短裤,趴在床上的藤井桃看了一眼,故意调戏他,“还以为你会直接不穿衣服出来,等一下反正也要脱掉的,穿衣服很麻烦诶。” 他被她这话堵得差点没喘上气,涨红着脸忽略掉她这番坏心眼的话,“别说话了,去洗澡。” 很显然,他脾气很大的女朋友并不打算这么轻易收手。藤井桃望着他通红的脸,眼睛一转,翻了个身,躺在床上朝他伸出手,“那你帮我脱衣服。”这差不多是她自讨苦吃,身上衣服刚脱到一半,泽村大地就把她压在了床上,一边轻咬着她的嘴唇一边借口脱衣服在她身上胡乱摸索。她对着他那种要吃人的眼神闪躲不及,即使尽力躲开了他四处作乱的手,也还是被摸了个遍,摸得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趁他不注意,她气喘吁吁地赤着脚踩在他大腿上,踩得他浑身一僵。趁这个机会,她连忙抛下一句,“我要去洗澡了。”趁泽村大地还没反应过来,她用上了这辈子全部的运动潜能,蹿进了浴室,留着状态刚刚好的他一个人躺床上发呆。 她重新出来的时候发梢还在滴水,换上了布料轻薄的吊带和短裤,他坐起身学着她的语气说:“还以为你会直接不穿衣服出来。”后半部分的话他说不出口,被他有意省略。 “这你就不懂了,”藤井桃走过去重新跨坐在他身上,“对男生来说,不穿衣服会很色,”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伸手摸着他的腰腹,然后帮他脱掉了他的上衣,“但是呢,对女生来说,这样刚刚好。”她刚说完,泽村大地就低头正看见了她低领口下绵软又丰满的乳肉正正好压在他的胸口上。藤井桃不爱运动又贪吃,她的身材一直都不属于清瘦的款,就算有泽村大地的监督训练,她也依旧保持在一种松弛自然的圆润体型。而此时饱满的乳肉在他小麦色的胸肌衬托下,看起来像是打发后的蛋白,肌肤细腻滑嫩,质感轻盈柔软。 看得口干舌燥的泽村大地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不脱衣服真的比脱要看起来刺激得多。 藤井桃拿胸口蹭他时,手很不老实地这里摸一下,那里摸一下,把他摸得裤子撑得越来越高。为了不让她得寸进尺,泽村大地拖着她的大腿把她拉进怀里接吻,气势凶得像是要把她一口一口吃下去。 “唔……”在她呼吸不过来时,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嘴唇,转而去亲吻她的脖子和肩膀。他吻得认真,手还停在她后背上,隔着她身上那件单薄的吊带背心慢条斯理地摸着。她被这种擦边球蹭得有些心痒,抱着他的脑袋哼哼了两声,撒娇说,“也摸摸别的地方嘛,大地。” 话音刚落,他的手就顺着贴身的吊带摸了进去,沿着她软乎乎的腰肉一直摸到肋骨,一鼓作气地解开了她的内衣扣。为了弥补刚才没能顺利继续的前戏,他的手掌不请自来,直接顺着松脱的内衣边缘握住了她的胸。 和想象中一样手感绝佳,泽村大地的掌心一下就收紧了,指缝间硬起来的乳头被他夹住拉扯,手掌里轻轻揉着里里外外都软成绵似的的胸。“唔,轻一点,会有点痛。”她被他捏得有些难受,娇气地哼了一声。 “抱歉。”他亲了亲她的脸,放松了力道。 力道减轻后,她舒服了一点,这才挺胸把自己送进他双手间。腿心一直蹭着他硬得发疼的东西,她伸出舌头舔了一口他的嘴角后,才说:“我也要摸摸你。” 在他的默许下,她伸手去拉开他的裤子。硬挺的阴茎一下就弹了出来,撞到她手里,她低头看了一眼,小声说:“有点点丑,”手里的东西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颜色很深,硬挺挺地竖起来,有种耀武扬威的狰狞。被她握在手里时还抖了抖,顶端分泌出了一点黏哒哒的体液,“看起来还很怪。” 泽村大地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呼吸声变得沉重,双手停下动作放在她腰间,看着她双手握着自己的阴茎动作生疏地撸动,“桃子……”他吞了吞口水,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神情看起来有些蠢蠢欲动。 藤井桃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依旧摸着他的阴茎,“啊,好像变大了……”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吻了个正着,这一次亲吻要比前面几次急促得多,藤井桃被亲得头晕目眩,什么时候被泽村大地放倒在床上都不知道。 他抓着她的脚踝把人往自己的方向带,藤井桃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覆盖住。他把脸埋进她怀里,内衣因为拖动的关系被蹭到了胸部上方,乳头地形状透过吊带色情地立着,然后毫无意外地被他含进嘴里,用牙齿轻轻舔咬。 “呀——”她被泽村大地的突袭吓了一跳,胸口的皮肤变得又酥又麻,乳头被含住时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连声音都跟着变得尖细。泽村大地的舌头意外的灵活,上衣被他舔出一圈明显的水痕后愈发凸显出乳头的形状。察觉到自己双腿之间有湿意的她手忙脚乱地抓着他的耳朵,忍不住说,“大地是色胚。” 色胚就色胚,泽村大地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掀起她的吊带勒在胸上。舌尖顺着乳白色的皮肤打转,绕着乳头转圈,牙齿时不时还会摩擦着敏感的皮肤。很快她的胸口就被舔得湿淋淋的,乳房四周的皮肤因为他的揉捏和体温升高而透出一丁点粉红,乳头因为被他又亲又咬,颜色像是熟透了的果肉一般深。乳房这么颤巍巍地在他面前晃着,像一对成熟多汁的桃子。 因为乳房比较敏感,泽村大地摸到她腿间时,她的裤子很明显湿掉了。湿冷的布料就贴在腿间的肉上。他的掌心贴上去时,能明显察觉到阴唇间那道缝隙,拇指沿着凹陷的地方摸了摸,她的声音一下就腻了不少,哼哼唧唧地抱着他的肩膀抱怨,“不舒服,湿掉的裤子穿着好难受。”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因为情欲把裤子弄湿是一件值得害羞的事情,反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泽村大地。 对于泽村大地而言,这副表情,更像是在说:“我湿了,快来对我做更过分的事情。” 他亲了一口她的脸,意味深长地说:“我帮你脱掉。”毫无防备的藤井桃被脱光之后被泽村大地趁虚而入,他的身体卡在她双腿间。这个体位相当方便,他去摸她湿滑的阴户时,能正好拦着她往外跑,“不舒服吗?”见她躲闪,他停下手看着她飘红的脸,耐心地问。 “有点痒,”她扒着他的肩膀小声地说,说话时,她低头看见自己双腿朝着他打开,他的阴茎就这么直挺挺地戳在两腿中间,把她大腿内侧的皮肤蹭得全是黏哒哒的体液。她眨了眨眼睛,又添了一句,“大地的那个东西,看起来真的好大。”直接刺激得泽村大地血气上涌。 藤井桃是个很难伺候的女生,这一点在床上表现得非常明显。泽村大地手指插进去的时候她就开始不停地拿脚去蹭他,一会儿哭哭啼啼地说“慢点,慢点”,一会又要舔着他的耳朵娇声娇气地说“好慢哦,大地”。从小惯她到大的泽村大地这时候也开始有些扛不住,她哭叫起来相当磨人,还会细声细气地喊他名字,喊得他下体硬得发疼。 “大地,大地……”他突然像是听不见她的声音,手指抽插得越来越快,掌心大力地摩擦着阴蒂,一下子就把她的声音都给打乱。她这时候的身体像是彻底熟透了一样,白里透着欲红,只要稍稍捏一捏就能挤出充沛的汁水,温热的果肉被汁液浸泡得粘滑,拉扯时还会牵扯出晶莹粘稠的丝线。她很快就说不出话了,耳朵里只听到了咕咕唧唧的水声,和自己断断续续的尖叫声。 “桃子,”高潮时,她水多得止不住,体内热得要命,泽村大地艰难地抽出被她体内穴肉夹紧的手指,将陷入高潮里的她抱进怀里,“看着我。” 她在这时候很听话,乖乖地在他怀里抬头,让他低头来吻自己。她的手在他后背上抚摸,摸着他结实的肌肉和汗津津的皮肤,把自己的乳房贴在他的胸口上,身体完全敞开,无意识地表现出对他的无底线信任。 “会怕吗?”他吻了吻她汗湿的脸,把性器抵在她湿透了的阴户上,顶得那一片被他插得发红的软肉凹了下去,“要是害怕就说。” “大地很有安全感诶,我才不怕。”回过神的她又精神满满地开始调戏他,抱着他的脖子一个劲地撒娇,对着他又亲又吻,勾得他低头追着她的嘴唇啃咬。避开他的索吻后,她舔了舔嘴唇,咬了一口他的耳垂,然后字字清晰地说,“而且我很想要大地进来,完完全全填满我。” 压在她阴唇上的性器明显动了一下,他垂下眼睛打量她诱人的脸,“你确定吗?”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怪异,语调是一反常态地沉,鼻尖蹭着她的脸,将滚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肩窝,“听到这种话,等一下就算你哭了,我也不会停下来。” 藤井桃被这样状态异常的泽村大地迷得死死的,抱紧了他的肩膀之后,脑子一热就说出了今晚她最后悔的一句话,“我不会哭的。” 泽村大地低头亲了她一口之后挺动腰腹,慢慢挤开潮热的穴肉。他并没有急着全部进入,而是一边抱着她维持着绵长的吻,一边让她逐渐适应被撑开的感觉。 “好满哦……”她拖长了尾音,忍不住收缩了一下穴道,冷不丁这么一下,夹得身上的泽村大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藤井桃眼巴巴地看着泽村大地,又起了坏心思,“大地,你是不是进不来了?” 泽村大地一声不吭地看着她,看她露出坏笑,低下头吻她。用一种格外黏糊亲密的亲吻方式,把她的所有声音都堵在喉咙里,舌头在口腔里放肆交缠,直到她的声音被他吮干净。等她浑身渐渐无力,他挺着腰,完全插了进去。 藤井桃闷哼了一声,上面的嘴被他吻得什么声音都出不来,下面的小嘴也被他堵了个严实,一时间难受得抓着他后背留了几道抓痕。等他放开自己,她还不老实地哼唧,“难受,好难受,”他满满当当地塞着,一动不动。身体里的水满涨起来让她小腹撑得扭来扭去,等泽村大地一把按住腰不让动弹之后,她委委屈屈地控诉,“我不舒服,大地。” “要怎么舒服?”泽村大地按着她的腰慢吞吞地揉着。 “不知道,”她说得理直气壮,“反正就是不舒服。” “要出去吗?”他动了一下,抽出去了一点,淫水这时像是退潮一般往外卷去,热流涌过阴道,微妙的感觉让她呻吟出声。 “痒——”没等她说完,他又插了进去,和之前一样深,她一下就没声音了。 他开始小幅度顶弄之后,她就没办法说话了,偶尔漏出一点软绵绵的呻吟还会惹得他越来越粗。房间里的水声混着她甜腻的喘息时高时低,很快他就控制不住节奏,开始大幅度地动作,把她身体顶得起起伏伏。原本还有心思去抚摸揉捏她的乳房让她更舒服点,节奏加快之后,他完全没有机会去想别的,抱着她就开始了激烈的肏弄。 一开始还能接受的她被这强烈的抽插刺激得有些受不住,不得不在快感堆积时连连喊他的名字,“大地……慢一点,”她的手臂已经无力,根本挂不住他的肩膀,被他抱在怀里时只能贴着他热滚滚的胸口,“慢一点,慢一点……” 这时候的泽村大地根本不打算放过她,对她的请求视若无睹,甚至还因为她带了点哭腔的声音加快了速度。接连不断的高强度肏弄顶得她失声,她的语言简单到只剩下了一个音节,平时撒娇的声音因为快感变得更粘人,勾人得要死,听着骨头都差点软了。 他在她高潮时停了下来,阴道内粘滑无比,又有高热,他留在里面爽得后背发麻。 “桃子,”他舔了一口藤井桃的嘴唇,失神的她因为熟悉他的气息,依旧温顺地张开了嘴,让他将舌头伸进去搅动。他喘了口气,抱着回过神的她问,“还有力气吗?” 藤井桃这才发现他还硬着,含着他时那种涨涨的感觉让她有些适应不了,她勾着他手臂懒洋洋地说:“没力气,不想做了。” “会不会有点太不公平了。” “我累了嘛,”藤井桃自己爽了就开始耍赖,“大地不能欺负我。”有些话在平时说没问题,但特定时期会起到一点适得其反的作用。就比如现在,他一点也不觉得欺负她是一件很亏心的事情,于是他小幅度顶弄了一番,就和捣果汁似的,汁水越流越多,根本不想停下。她来了感觉,但是因为腰酸就开始哼哼,“好酸,大地……”声音很快被他撞得发颤,她那种轻声的娇吟相当能招惹泽村大地。 “你明明没怎么动吧,”泽村大地从她怀里抬头,她的胸上被他吮了好几个吻痕,“逃训练就是这个后果喔。” “你好讨厌。”她气呼呼地想要踹他,结果被他一个深顶弄得大腿发软,“大地好讨厌。” “这样呢?”他碾着她穴道里被操得发热的软肉慢悠悠地抽插,快感越顶,她浑身酸麻得无法动弹,呻吟带着哭腔。 “……讨厌。” “真的吗?”泽村大地其实就是意思意思问一下,他压根就没把她这种控诉当回事,等她阴道痉挛减弱后重新开始了抽插。 她呜咽了一声,被他操得有些神志不清,抱着他说:“不要了,大地,”小腹不断抽搐着,猛烈的肏弄让她的身体变得高热。酸麻酸胀感充斥着下体,快感一次次迭加冲击,她的哭声缠着呻吟一刻不停地起来,“大地,大地……” 这一次因为射精的欲望强烈,他做得毫无分寸。快感的迭加以及他的横冲直撞,在体力上和他天差地别的藤井桃最后在高潮时只剩下了哭叫。 而做得尽情尽兴的泽村大地因为贯彻了那句——就算哭着说不要也不会停,不得不在床下哄了藤井桃两天。 (虎仗悠仁)新概念诅咒 “啊呀,那双眼睛太可惜了。” 因为身受未知诅咒而暂时停止了拔除咒灵的任务,虎杖悠仁有些闲散,路过走廊时听见了五条悟的声音,脚步像是被施了咒一样扎根在原地,探出头去看,正好看见五条悟一脸苦恼地和家入硝子说话,平时一脸无所谓的家入硝子也是面色忧虑,附和着说了句,“是啊,如果不是...那个家伙...也许能躲得开。” 声音被风搅浑,虎杖悠仁凭借着零星的字眼,直觉亮起了红灯,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脱口而出的名字让他差点左脚绊了右脚,摔在地上。 “请问...”自己还在偷听,他莽撞地冲出去时才想起来这件事,于是停在五条悟面前趔趄着差点摔倒,不安扫去了他大脑之中多余的东西,只剩一个声音,“你们说的...是谁?” “还真是说到就到啊。”家入硝子用着打量的目光扫视他,这幅神态其实已经回答了他心里的问题,剩余的话怎么都进不去脑子里。 “千岛前辈她...”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两人。 “不用这么担心她啦,她向来适应能力好,这点小伤没问题的。”五条悟拍着他的肩膀说,“再说了,比起她,你身上...”没等他说完,虎杖悠仁已经朝廊外冲了出去,五条悟只好一脸可惜地收回悬停在半空的手,叹道:“不听人说完话,以后后悔也来不及的。” 家入硝子摆摆手,好像瞬间没了交谈的欲望,“后不后悔又有什么关系,那家伙已经陷入这种扭曲的诅咒里了。” “不想跟着去看看么?万一出什么意外。”五条悟问她。 家入硝子抱着手臂走远,“这时候出现的话,就算是神也会被杀掉的。” 虎杖悠仁冲到千岛夏家门前时已经忘了自己到底在心里喊了多少声她的名字,这种属于一个人自作多情的紧张声音并没有传递给门后的人,他希望自己站在这里时正好能够遇见完好无损的千岛夏,然后一脸困惑地问他,“你怎么在这?”,但事实给他的只有紧闭的门扉和冰冷的金属门铃声,门后悄无声息。 他知道她就在里面,所以他开口,“前辈,是我。” 漆黑的大门印在他面色上一片暗沉,他的声音随着门铃声渐渐消弭,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好像正和千岛夏处于十分尴尬的关系里。 前不久遭遇到奇怪的咒灵,拔除之际,咒灵向距离最近的千岛夏爆发出了某种诡异的牵连诅咒,当时的他为了保护千岛夏,靠着一身的蛮力强行扭转了对方的施术对象,咒灵被拔除时,诅咒也悉数进了他的体内。他做好了痛苦的准备时发现自己毫发无伤,摸遍全身都没发现一丁点伤口,抱着侥幸的心理刚松了口气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千岛夏。 其实一开始还有些开心,因为刚才那一瞬间,他听见千岛夏惊慌地喊他“悠仁!”。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表露过太多的情绪,他甚至怀疑过她的五官可能被咒术固定在了那张雪白的画布上,普通人具备的神色放倒她面上就像是落笔时多余的一笔墨,怎么摆弄都显得格格不入。 他在窃喜,因为自己成功在她眉目里添了墨。 千岛夏刚靠近他时,他就察觉到了问题,就好像一瞬间皮肤下千万只虫蚋复苏,纷纷钻入骨髓作祟,血管里的血液开始涌动,直直地往心脏和大脑冲去,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地冲动,思想不经大脑,想要做些疯狂的事情。 这些事情冒出来时,就连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以至于千岛夏的手刚碰到他时,他的手臂明明已经热得能冒烟了,却依旧觉得自己被灼了一下,下一刻便不假思索地挥开了她的手。他想解释,但是看着千岛夏寡淡的神色,羞愧和自责顷刻间就吞没了他。光是想起自己刚才那些疯狂的念头,他就觉得无颜面对千岛夏。 千岛夏并没有追究他的失礼,反而十分担心他。 最后他被半强迫着带到了家入硝子面前。 说来奇怪,面对家入硝子,他和正常人无异。 检查过后,家入硝子面无表情地指着他吐了句:“发情期。” “什么?”他和千岛夏异口同声地开口,但狠明显,千岛夏不理解这句话,他却明白了。 “就是一点小诅咒,让人类也和兽类一样进入发情期。”家入硝子觉得他们大惊小怪。 “什么小诅咒?”他头皮都快炸起来了,“发情期,这种是能用在人类身上的词汇吗?” “用在你身上一点问题也没有。”家入硝子双手环胸,“不愿意的话,思春期也可以。” “我说的重点是在这吗?”虎杖悠仁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熟透了,身后不远处站着千岛夏,听见自己被用以这样的词汇形容,但凡是个正常青少年都会觉得无地自容。 “这会影响到他的身体吗?”千岛夏和虎杖悠仁在意的重点完全不同。 “分情况嘛,”家入硝子的眼神在面前两人身上走了一圈,千岛夏无动于衷,虎杖悠仁恨不得立刻破窗而出,“或许会影响到咒术发挥,因为发情期时有个词叫情难自控。” “请停止用这种形容词。”虎杖悠仁恨不得把脑袋埋到地里。 “害羞什么?”家入硝子的目光落在了虎杖悠仁的下半身,“明明什么都看过了。” 虎杖悠仁准备就地昏死过去,“不要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啊!” “误会?”家入硝子看向千岛夏,成功得到了对方疑惑的视线,“啊,原来如此。” “原来什么如此!”虎杖悠仁抓着头发蹲了下去。 “有解决的办法吗?”千岛夏摸着下巴思考了许久,和身边处于极度崩溃的虎杖悠仁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有啊,”虎杖悠仁耳朵一动,心里直觉不好,“做/爱。” “做/爱?”千岛夏一脸不解,虎杖悠仁的大脑完全宕机。 “告辞。”虎杖悠仁想要去拉着千岛夏离开,手停在半空,意识到自己压根无法接触千岛夏,否则那些糟糕的画面又会卷土重来,当这家入硝子的面暴露出来,恐怕他可以立刻收拾收拾离开地球了。 “悠仁你先离开,我还有些问题要问。”千岛夏开口替他解围。 他的手还停在不远处,下意识追问:“问题?” “就是...问题。”千岛夏语气少见地犹豫,“和悠仁没什么关系。” 虎杖悠仁茫然地被她请了出去。 “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家入硝子老神在在地问道。 千岛夏这才困扰地问,“怎么做/爱?” 家入硝子挑着眉,仔细地打量千岛夏的神色,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这呀,说来话长。” 没过几天,虎杖悠仁被千岛夏堵在了保健室,他见到她便下意识地后退,想要拉开距离,声音就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开始颤抖,“前辈,有什么事么?” “来做/爱吧。”虎杖悠仁怀疑自己幻听了,不然为什么有人能把做/爱用吃饭这样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出来,还一脸理所当然。 “什...么?”他整个人贴在墙上,用惊悚地目光看着千岛夏,“前辈,我...我大概...出现幻听了...你能再说一次吗?” 千岛夏诚恳地重复了一次,“我说,来做/爱吧。” 虎杖悠仁一半脑子怀疑自己正在做梦一半脑子怀疑自己上了天堂,等千岛夏的手放在了他的校服纽扣上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其实身处炼狱,身心备受折磨地那种。 “前辈,你疯了吗?”他将自己地肌肉发挥到极致,从房间角落跳到对角线的另一端,拉开距离,胸口因为急促呼吸而起伏剧烈,“做....做...这种事情,怎么可以...” “你已经因为这个诅咒而无法施展咒术了吧。”千岛夏皱着眉看他,她从五条悟那得来消息,虎杖悠仁因为诅咒备受困扰,于是认为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观下去,“我可以帮你处理这个诅咒。” “这是说处理就能处理的事情吗?”虎杖悠仁都快给她跪下了,欲哭无泪道。 “为什么不能?只要做/爱就可以了。”千岛夏说得理直气壮。 虎杖悠仁的脑子准备裂开,“前辈,你难道不知道,做...这种事情,”这个词他实在是无法说出口,吞吞吐吐地换了形容,“...不是嘴上说说就行。” “我知道。”千岛夏具备一项名为实事求是的良好品德。 “可是...”虎杖悠仁面对她直白的目光,只觉得浑身无力,“前辈,这种事情,并不是两个人普普通通地说就能够进行的。” “我也知道,”千岛夏神色坦然地站在不远处,并没有强求靠近虎杖悠仁,眉目清亮,“悠仁,你之前说过喜欢我,对吧。” 骤然提起之前狼狈的告白,虎杖悠仁顿时觉得炼狱都不能贴切地形容此刻的处境,“我...” 千岛夏又说,“我知道,这种事应该和喜欢的人做。”她又犹豫了片刻,“啊...我忘了,悠仁也许有别的喜欢的人...” “没有,”虎杖悠仁连忙否认,只是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一直...一直喜欢的...都是前辈。” “那为什么不答应呢,既然喜欢我。”千岛夏看上去真的十分不解。 虎杖悠仁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这时候该如何解释才能打消她的想法,有些自暴自弃地问,“前辈...你为什么会想要替我解决这个诅咒?” “为什么?”千岛夏一脸怪哉,“我不是说了?你已经被诅咒拖累了吧。”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虎杖悠仁面对她的目光,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碾碎,只剩下一个冰凉的空洞,整个人陷入了无地自容地窘迫。 “你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受诅咒,”千岛夏见他情绪低落,打算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理解能力和共情能力安慰他,“我帮你,是应该的。” 貌似起了反效果。 虎杖悠仁蹭地站直了身体,低着头,神色一片灰败,“不用了,前辈,”他斩钉截铁地说,“如果让前辈因为愧疚和责任感作出这么大的牺牲,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千岛夏只觉得头脑有些发蒙,纷乱的情绪涌来,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悠仁...我只是...” “够了!”他压抑着声音,握着门把的手捏得青筋暴起,心脏里冒出来的愤怒和委屈将他所有的难堪都埋了起来,他竭力放缓声音,好让自己的不甘心不那么显而易见,“前辈,这件事,我不会同意的.” 自那以后,他们的关系降至冰点,两人没有再说上半句话。 现在他贸然闯到她家门前,在门铃声响起后才开始后悔,只不过担忧很快就占据上风,门铃声又响了起来,敲在他渐渐塌下去的背影上。 “前辈...”他转过身,声音随着身影蹲下去而变得低微。 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正好撞在他的背上,声音在他耳中无异于天降神谕,让他顿时打起了精神,“悠仁?” 他连忙站起来,看见她双目灰白,心顿时便从天上砸到了地上。 “前辈...你的眼睛...”他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去触摸她的面颊,“你...” “啊...”她眨了眨眼睛,避开了他的双手,有些不自在地说,“出了点意外。” “意外?” 千岛夏回避着他的视线,问他,“要不要...进来再说?” 他看着她灰暗的眼睛,根本无法开口拒绝,“...好。” 虎杖悠仁一直记得她的眼睛,像是从天空上掰下来的一块碎玉,澄澈碧蓝,足以容纳下他整颗无处可归的心,他很慌,感觉自己再一次失去了归宿,“前辈...你的眼睛,是看不见了吗?” “并不是,”千岛夏带上门,不知道是不是虎杖悠仁的错觉,他好像听见了门闩上锁的声音,“只是有些模糊,和近视眼的情况类似。” 虎杖悠仁感觉有些窒息,不知道是不是玄关太过窄小的缘故,他的呼吸都沉重了起来,卫衣的领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卡在了咽喉,让他胸闷气短,看着眼前的人,意识都变得粘稠了起来。他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问她,“那...瞳孔的颜色呢?” 千岛夏下意识去摸了摸眼尾,“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既然没有影响视力,我就没有在意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虎杖悠仁想说他很在意,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他突然想起家入硝子的话,“受伤...是因为我...么?”愧疚又涌了上来。 “悠仁,”千岛夏的声音忽然凑到了面前,他神色一紧,发现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跟前,距离带来的躁动几乎要把空气也一并点燃,他意识到自己血液在沸腾,只要她再靠近一步,浑身上下将会遍布足以让他当场自燃的程度的高温,“我那时候其实以为自己会死,身为咒术师,明明已经有眼下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这样的觉悟,却还是感到了抗拒,对死亡的抗拒,我很困惑,”她目光茫然地抬起头,在虎杖悠仁眼里,她几乎是一整个易燃品,在蠢蠢欲动地想要靠近他这一身的烈火 ,“我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困惑,后来,我又想到了你毫不犹豫地挡在我面前那一幕,如果是你,你会和我一样困惑吗?” “...为什么,会困惑?” “是啊,五条老师也是这么回答我的,”她声音平静,“五条老师又问我,我的困惑是不是因为你。” 虎杖悠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视线几乎要被烧得模糊了。 “我好像明白了一件事情,”她的手又一次的接触到了他的纽扣,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即将从肋骨下方挣脱出来,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她的皮肤接触,“那天你问我,为什么想要替你解除诅咒,我的回答是责任。”虎杖悠仁耳朵里挤满了乱七八糟的声音,嗡嗡作响,她的声音在其中是最清楚的,“我抗拒的困惑来自于此,因为我的回答不应该是责任,”她的呼吸好凉,又或许是他的呼吸太过滚烫,“我的回答,”虎杖悠仁的意识在半空中悬浮着,已经无法对她的话作出任何反应,只能看着她那张微启的嘴唇向自己靠近,声音如从九天之外降临到天灵盖上,给了他濒临破碎理智的最后一击,“是私心。” 他曾经想过太多次,和千岛夏接吻会是什么感觉。 无数的假设里绝对没有此刻粗糙又蛮横的撕扯,他不想让自己成为家入硝子所说的野兽,但是自制力在千岛夏面前溃不成军,他的大脑喊着不能这么做,至少,不能用这么粗鲁的方式,让她被动地接纳自己的一切。 他慌张地结束一场相当荒唐且暴戾的吻,千岛夏被他按在了沙发里,发丝凌乱,目光因为短暂的窒息而有些迷离,他看着她缓慢地呼吸,胸脯在散乱的衣襟后面似有似无地晃着雪光,光是声音,就几乎要把他再一次带入崩溃边缘,她在唤他,“悠仁...” 他的愧疚几乎要把他就地埋葬,只是手无论如何也离不开千岛夏的腰肢,眼睛红得几乎能滴血,理智和欲望要将他撕裂成两半,“抱歉...我...我不能...对不起...我太糟糕了...”话落到尾音,他哽噎得声音模糊。 “悠仁,”千岛夏突然伸手搭住了他的肩颈,眼眸灰蒙蒙的像是落了层雾,“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在解答我的疑惑。” “我不能...” “回答这个问题是个漫长的过程,我已经准备好了,”她的手指落在了他敞开的领口下,给他滚烫的胸口浇了一滴水,“而且,这是我的选择,你不能够因此愧疚。”她勾着他下落,用急促的呼吸彻底点燃他的犹豫,纠缠着他的舌尖发出黏腻的水声。 虎杖悠仁因为诅咒的催发,举止鲁莽粗放得可怕,家居服的扣子没有一颗是完好地留在布料上,随着他地撕扯,布料缝线崩裂,纽扣啪嗒啪嗒地落在屋子里各个角落,转眼间就被吞没在杂乱不堪的声音里,他依靠着本能在行动,脸埋入那片绵白的胸脯里,手正全力克制力气不弄伤她,舌尖和牙齿都在皮肤上游走。千岛夏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忽高忽低地,像是被人抛在空中,只能勉强维持清醒,抓着他紧实的肌肉不发出颤抖的声音。 虎杖悠仁的力气在有限空间里无限膨胀,有意克制自己的蠢蠢欲动,焦灼和渴望却在心底疯狂蔓延,千岛夏的嘴角被他一通毫无章法的撕咬扯破,一股微弱的铁腥味灌入口腔,他揉着手掌底下面团似的乳房的力道便有了片刻的失控,挺起的乳尖被他玩弄得红肿,殷红的颜色像极了雪地里开出来的两朵孤枝梅花,他大约是觉着花开得孤零零地,便着意给上边又添了几株艳红的花苞,顺着她的锁骨一路开至乳下。 千岛夏捧起他的脸,以一个黏糊糊的吻终止了他毫无章法的啃咬,看着他陷入迷茫的神色,她生涩的模仿着印象里的举止,剥去了他挂在肩膀上要脱不脱的上衣,顺着他挂了层薄汗满是热意的皮肤停在了他的腰间,他的腰又窄又紧,随着她的抚摸而起伏,摸索着解开了他的裤带,顺着肌肉线条握紧了虎杖悠仁顶得老高的性器,她想着,也许掌心会要被又热又硬的性器给烫红也说不定。 虎杖悠仁的身体随着她的动作猛地抖了一下,声音压低了在耳边起来,“前...前辈...”平时热烈阳光的少年总是用朝气蓬勃的声音这样称呼她,她不喜欢,这种生疏又客套的词汇让她感到厌烦,可是此时的他陷入欲望,带着渴求的声音使用敬语,她便立刻察觉到自己的胸膛里滚动着名为激动的情绪。 方才那股可怕的气势随着命根子落到千岛夏手里而散去,野兽变成家猫,蜷缩在她的怀里安分地任由她抚弄。胯下那只手又凉又软,时轻时重地捏着虎杖悠仁硬得发疼的阴茎,他的呼吸顿时就急促了起来,停在乳尖上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腰上,掐着她的腰,指腹摩擦着她的肋骨,要将她整个人送进自己的胸膛里。 他想叫她放开手,可她突然握着那根尺寸可观的凶器开始胡乱套弄。 这是非常折磨人的情况,在快活和难受之间来回游走,虎杖悠仁差点没能控制住手里的力道掐断她的腰,她腰肢软得如同室温里即将融化的黄油,他的指印陷了下去,在她平滑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的凹痕。 他抬头看她,见她神色淡得像是尝不出味道的水,有些不满只有自己在性欲里打滚。于是他忍着那股煎熬,伸手下去握着她的手带路,又低头缠着她,把人按在软枕里吮吸,舌根里蔓延出一股甜味,及其容易上瘾。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加快,千岛夏双眼朦胧地从他的索吻里得到喘息,她好奇掌心里坚硬的性器为什么滚烫,也好奇为什么不见疲软,想要低头去看,却被虎杖悠仁遮住了眼睛,“别...别看...”他的声音像是缺水,干得裂开,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随着手上动作加快,她的胸脯紧贴着他的胸膛,只依旧手掌心里的性器愈发硬。 他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止不住的低吟。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被点燃了,胸腔里一片滚烫。 虎杖悠仁意识到自己射在了她的手里时,大脑有一瞬间的放空,紧跟着,方才那些不受控制的冒犯行径一股脑地钻了进来,排开放好,一目了然地要他瞪大眼睛回忆起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混账事情。 他在懊恼时,千岛夏看着手掌心里黏哒哒的体液出神,她觉得身体里好像有地方空了下来,是被不断紧缩的空气挤出来的,空气粘稠又闷人,她的呼吸从口腔出来就会被凝固。 “你感觉怎么样?”她突然仰起头问他,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只是沾染了欲望,这点直白就成了勾引, 虎杖悠仁看着她满面潮红的模样,毫不犹豫地又硬了。阴茎从松垮的裤子里顶了出来,戳在了她的小腹上,压在她即将被扯下去的内裤边缘。 “我很难受,”他看着千岛夏拿着纸巾擦手,荒唐地想法突然就在脑子里扎根,伸手缓缓地抱紧千岛夏,呼吸和轻吻落在她赤裸的锁骨上,让她浑身发软,“前辈...我还是很难受。” “那...怎么办...”千岛夏又要喘不过气了,她看的那些东西都被抛出了脑子,只知道攀着他宽阔的肩膀,如一叶扁舟随波飘荡。 “再...摸摸...”他又拉着她的手往下走,不知不觉带了撒娇地语气,“前辈...” 她的意识被搅和成一团糟,只能顺着他的力气,挺起腰,往他身边靠近,方便他褪下她的长裤,手掌覆盖在她的皮肤上,四处作祟,指腹摸着她骨肉匀称的大腿肉打转,在腿间徘徊揉捏,他听见了她情难自已地呻吟溢了出来,便在她还维持着疑惑时,手指顺着布料边缘滑了进去,不偏不倚地摸进了她湿润温暖的穴肉上。指尖陷进去时,他只感觉自己头皮已经快活到几乎要掀起来了。千岛夏身体十分诚实地往他手掌里贴,触感一片湿软,他面对着要把自己的食指吞进去的柔软腔道,有些手足无措,血气直直冲上头顶,冲得他头晕目眩。 他没有千岛夏那股迟顿地劲儿,搅着那股湿漉漉的汁液就往她穴道里摸了进去,里边比外面还湿,又紧又热,四面八方都是包裹上来的软热的肉,在他指腹上推挤着,他去看千岛夏眉目间有不解,也有难以遏制的露出让人着迷的淫乱神色,她这张绮丽诱人的脸终于不再是干干净净地,被他染上了各种各样的颜色,平日里端庄的姿态也被他彻底捣毁,被情欲煎熬着变得像块融化的糖,粘在手心里让人无法停止舔舐,看得他心潮澎湃。 他那根狰狞地阴茎被她握在手里,她被虎仗悠仁胡乱的手指捣得没了力气,只好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错以为能将他强势的进攻掌握在手中。 “前辈,”他俯下身去吻她,看她陷入沙发里赤裸的皮肤上被他舔得淫靡不堪,水光和绯色交织成皇帝的新衣,欲望和爱意铸成无望的牢笼,将她困在这窄小的沙发里不得动弹,那些年被压抑的情感在此刻如决堤的洪水在肆意的泛滥,几乎要将她吞吃入腹,“...我想要你。” 千岛夏所剩无几的意识在分拆这句话,无法理解,只能呼唤他的名字,“悠仁。”在他手下颤抖着陷入高潮的风浪之中。 他突然抽出手,捞起她的腰,把快要化作一滩水的千岛夏端在怀里,“抱紧我,前辈。” 千岛夏闻言便把剩下的力气都放在了手臂上,挎着他的肩,趴在了他的胸膛里,只感觉一刻失重,就这么被他抱了起来,往房间里走。那根不见疲惫的阴茎高昂着头,一下一下地戳着,在她紧缠着虎杖悠仁的腰身的双腿之间,就在那片熟烂发热的穴口之下,她的心被提着又放下,意识被烧开了,穴口在相当诚实地渴求着他的长留。 虎杖悠仁将她放在了床上,一眼看见了床头柜上摆着的安全套,伸长手去取来,学着那些成人视频里的男人潇洒的撕开,却因为用力过度,锡纸包装的小方块接连落在了身下的女人那张白红交错的画布上。 他看着千岛夏一愣,伸手拿起安全套,咬在嘴上撕开。 那片红成了最迷乱的颜色,看得他面红耳赤。 “我不会用。”千岛夏无辜地看着他。 他被她这双眼睛望得后背一片麻意,伸手接了过来的同时也缠着她往床铺里倒下去,吻得她的颅腔内顿时又是天昏地暗,他其实是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带上了套,阴茎抵在她大腿间即将肏进去时,她好像有了预兆,抓着他结实的小臂肌肉的手骤然收紧,一下将他抓进了现实。已经抵进去了一小截性器,他想着,他在前辈的房间里,在前辈的床上,即将要占有前辈,少年情动混杂着翻滚的欲望,他忘了忍耐,那根尺寸相当可观的阴茎被他一时脑热就彻底送进了千岛夏的体内,撞开了那道满是红肉推挤的穴口腔道,将自己彻底填进她的身体里。 千岛夏突然伸手抱紧了他的后背,声音因为疼痛和快感而支离破碎,“悠仁,”他的身体突然僵硬得不敢动弹,在她的抚摸下,阴茎坚硬如铁,浑身却好像被抽去了力气,“我好难受。” “前辈——”他俯趴在她的身上,进退两难。 千岛夏挂着他的脖颈,突然献吻,与他舌尖纠缠,在湿热的欲海里沉沦。 仿佛是得了信号,他腰腹的力量又回到了身体里,阴茎慢吞吞地从她纠缠不休的穴道里抽离,又猝不及防地肏入,将她那点神色撞得发空,她低微的呻吟代替了语言系统,只能攀扶着他的肩膀在情浪里颠簸翻滚,困惑和不解随着身体的快感袭来被剥离,她的眼前只剩下了虎杖悠仁忍耐克制的脸。 她从未有过这么确信的时刻,心理所有的答案都指向了虎杖悠仁。 十六岁少年的腰腹力量相当可怕,在她手中交代了第一次之后,持久力也长得吓人,千岛夏只觉得自己的魂魄都在随着他既深又粗鲁的挺腰肏动而摇摇欲坠,身下的水声和皮肉撞击声占据了所有的听力,她感觉穴口在发麻,快感从体内迸发。 虎杖悠仁的双手撑在她的膝窝,将她的腰翻着抬起来,好让自己的阴茎能肏得更深,自上而下地看着她,深深地望进她满是灰霾的双眼,她的视线似乎一直都这么执着地落在他身上,随着他耸动地频率加快,那片雾有了散去的征兆,翠蓝的光在背后若隐若现。他的阴茎插得深,被高温烘焙得软烂的肉突然绞了上来,腔道痉挛,千岛夏皱着眉想要仰起头发出声音,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捏住了下巴,撑开她的口腔,将她发颤的呻吟和喘息都压了回去,发了狠,用力地抵在那抽搐的肉里,伴着她绷紧的身体射了出来。 他气喘吁吁地抬起半个身子,看着她眼底缭绕着的情欲吹散了雾霾,剩下了蓝汪汪的空,忽然就愣在了那里,他的阴茎还插在她的体内,魂魄便跟着一并被囚禁在了这片无尽的长空。 千岛夏从高潮之中回过神,有了点清醒地意识,看着虎杖悠仁面色通红地抽出自己的性器,她好像有什么想法在脑子里扎了根,她抬高腿,赤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半点不在乎自己腿缝里的风光在他面前展露无疑,她问他,“还能继续么?” 年轻力壮的青少年什么都不吃,唯独吃激将法。 安全套被他打了个结随手丢开,他抛却了性初学者的拘谨趴在了她的身上,叼着她胸口挺高的乳尖轻轻地咬,然后以依依不舍地手法,将她揉捏了个遍,以报复她此刻正挑逗自己复起性器的足尖,“前辈,应该是我问你,还能继续么。” 尝了鲜的两个人简直是食髓知味,仗着年轻的身体和旺盛的精力,翻来覆去地折腾。 几天不见虎杖悠仁,伏黑钉崎两人再次见他时,简直快认不出眼前这个家伙,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总感觉他和前些日子有了点区别。 “你的诅咒已经没事了?”钉崎上下打量他。 虎杖悠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尴尬地咳了一声,言简意赅道,“没错。” 两人还在好奇的功夫,五条悟摸着下巴发了条短信。 【上次帮你买的,还需要吗?(笑)】 没过一会,收到了回音。 千岛夏:【滚】 (黑崎一护)酒后“闹事” 大概就是很多年很多年后,黑崎一护和朝仓玉绪两人脱离死神世界回归高中生活,顺利进入大学,大学毕业顺理成章的结婚。没几年黑崎一护成为警察,进入了警视厅暴力犯罪组,朝仓玉绪则是成了剑道教练,剑道场就在警视厅大楼不远处。 黑崎一护中午没有工作时喜欢找各种理由跑到道场陪她一块吃饭,有工作的时候如果顺路会习惯性路过找她说两句,工作多年后科室里的新老警员都知道他是个离不开老婆的男人。后来因为顺利破了几个不小的案子,黑崎一护成功升职,晚上带着同科组的同事出去喝酒庆祝,作为东道主的他毫不意外的被灌醉了。 送他回家的是喝得没那么多还算清醒的一个下属,这位下属平时格外敬佩做事雷厉风行的黑崎一护,一直觉得他是那种做派正经又可靠的人。结果没想到刚出电梯门靠近家门口,就听到身边这个一直因为喝多了保持沉默的男人突然扯开嗓子嚷嚷,“老婆,老婆——”嗓门又大又响亮,吓得下属浑身一震。平静下来就觉得有些好笑,完全没想到平时看起来严肃的黑崎一护喝醉了是个喜欢跟太太撒娇的人。 刚洗完澡的朝仓玉绪一出浴室门就听见门外的大嗓门,听得一脑袋问号,因为平时黑崎一护从来不这么叫她,感觉黑崎一护像喝了假酒一样。 她开门就和两人视线撞了个正着,下属第一次见她有些吃惊。下巴没来得及收起来,就看着黑崎一护一个熊抱,把人抱了个结实,一边抱一边说,“老婆,好久不见,想我吗?” 朝仓玉绪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 下属没忍住笑了出来,接触到朝仓玉绪的眼神后立刻就把表情憋了回去,脸都憋红了,站在黑崎一护旁边一动也不敢动。 朝仓玉绪有些嫌弃现在的黑崎一护,蹭了她一身酒气不说,当着外人是一点脸面也不打算要,满嘴胡话。因为有第三人在场,她才没有撂他面子,扶着他就往屋里带。 他倚着玄关的柜子站稳后,她转过身问下属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下属一抬头就撞上了黑崎一护站在玄关里面的眼神,又沉又暗。吓得他跟鹌鹑似的,连忙婉拒了朝仓玉绪的邀请,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离开了黑崎一护家门前。 朝仓玉绪有些奇怪,但是家里现在有个准备捣乱的,也就懒得管跑开的下属。 刚关上门,身后站着的黑崎一护就突然抱了上来,手臂张开,将她整个人环抱在怀里,还把热乎乎的脸往她肩窝里塞。他外套脱了一大半,松松垮垮地搭在身后,隔着薄薄一层衬衫布料,他的怀抱又硬又烫。 他埋在她颈间的鼻子用力地吸了吸,声音模糊着说了声,“老婆你好香。” 结婚之后脾气直线上升的朝仓玉绪自然一点也不惯着这个喝醉的酒鬼,一巴掌推开他的脸,说,“我刚洗完澡,你身上臭死了,离我远点。” 喝醉的男人最听不得这种话,当场就来劲。 推开的脸跟上了弹簧似的又跑了回来,还粘在她的脸侧,咬着她的耳垂不放。抱着她的手就开始摸摸索索地往她睡衣里钻,平时睡衣习惯挑布料少的,这时候就格外便宜他。把外边罩着的针织衫随手一扯,大手从腋下轻而易举地钻了进去,软乎乎的带着沐浴露的湿香味的乳房就被他捏在了手里。喝醉了的男人手上的力气一点分寸也没有,比平时要用力多了,她惊呼一声就想要抓紧他作乱的手,结果没拦住,乳尖直接被刺激得硬了起来,被他捏住。 他厚颜无耻地舔着她赤裸的肩膀,看她整个人都被自己的阴影罩住,动作愈发急躁,从衣服里把手依依不舍地抽出来,一只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侧过脸,好让自己把舌头伸进她嘴里。另一只直接从裤腰里伸了进去,一把按在腿心两团发软的肉上。手指陷了进去摩擦了两下阴蒂,手掌心里很快就湿滑一片。手指随意捅进去插了几下,朝仓玉绪刚从他的索吻里回过神,就腿软得不得不把手撑在门上稳住身体,声音都变成了细碎的呻吟。 他还贴着她的耳边叨叨,“老婆,你湿得好快。” 平时做的时候压根不会说这种骚话的黑崎一护突然像是点错了技能,嘴巴里说个不停,缠着她叫老婆。这会儿他手指还在肉穴里抽插,这地方他早就轻车熟路,要让她湿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她被摸得腿心发软,根本没力气骂他。等他手指抽出去,她稍微站稳,就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拉链一响,他一把捞起她的腰,拿着粗放又坚硬的阴茎摩擦了两下湿哒哒的阴唇,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这么插了进去。这么蛮不讲理地肏一下,差点把她顶得膝盖直接跪下去,如果不是他的手卡在腰间,估计她当时就得摔到地上,今晚谁都别想好过。 他的胸口紧紧贴在她的后背上,撑稳了她以后,手开始往衣服里摸索,神色痴迷地揉着她胸口悠悠晃动的白花花的乳房。两个人上半身的衣衫还完整着,下半身却是淫靡混乱一片,她被迫挺着腰翘高屁股去适应他的动作,这个喝多了的混球只知道胡乱地肏进去抽出来,毫无章法地顶开她湿热的穴道,去撞她最酸软的那块肉,被这么没轻没重地肏几轮,她已经要喘不过气来。 之前再生气这会儿也生不起来了,脸几乎贴在冰冷的房门上,黑崎一护猛烈地抽送带来的快感让她眼前天旋地转。眼前只剩下房门黑漆漆的一片,视觉范围有限,腔道里的敏感度也就随之上升,龟头摩擦着阴道内的动静也就愈发明显。她的意识都黏糊成一块,没等黑崎一护再怎么用力,她就到了高潮。值得庆幸的是,因为穴肉痉挛收缩,喝高了的黑崎一护一点防备也没有,直接被她这么夹射了。 玄关地板上脏了一片,粘稠浑浊的体液从腿间漫下来。朝仓玉绪撑着门缓过劲,爽了之后打算收拾身后这个胡来的家伙。她白洗澡了,现在身上全是黑崎一护的味道。 结果还没等她发火,人又被扛了起来。 “你干什么!”她拍着黑崎一护的后腰,没听到他的回音,倒是等来了他一只大手从她膝盖窝那里把濡湿了的睡裤和底裤扯下来,随手丢在地上。 “一起洗澡。”黑崎一护也不知道真的喝醉了还是假的,这会儿说话就能说得清晰,踹上浴室门的时候神色也很清醒。 “给我漱口!”又想凑过来讨个亲亲的黑崎一护被朝仓玉绪一把推开,言辞十分不客气地说,“以后不漱口就滚去亲你自己。” 黑崎一护明显没喝醉,因为知道自己太太真的发火之后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乖乖去漱口。 漱完口回头发现她正坐在浴缸旁边用花洒冲洗下体,刚刚射进去的精液正顺着阴道口流下来,被他用力肏得发红的穴肉这会儿在水蒸气的蒸腾下显得肥厚饱满,而且多汁。直瞪瞪地看着,毫无疑问地看硬了,并且打算等她背过身时发动二次偷袭。 结果,熟知他本性的朝仓玉绪一个花洒对喷,就把他冲了出去。 “好好洗澡,敢胡来着一个星期都给我睡书房。”她眼睛一横,他立刻老实地坐了下来,帮她擦背。 但是硬着的阴茎没那么容易软,尤其是在给她擦背时看见她肩头上那些吻痕,还有随着她擦洗动作一晃一荡的乳房,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东西不去戳她。 “你戳得我好烦哦。”朝仓玉绪扭过头抱怨道。 黑崎一护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有戏,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也没办法啊。” 她冲掉泡沫叹了口气,握住了他的阴茎。他一旦喝了点酒,就是典型的给了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立刻把花洒放到一边,抱起她把人压在墙上,舌尖去舔咬已经通红的乳尖,还拿牙齿轻轻磨咬,咬得她又疼又爽。 “轻点呀。”她来了感觉,语气也跟着软了不少,听得他在她手里的阴茎又粗了一圈。 “我会轻点的。”他舔了舔她的脖子,然后抱着她的大腿圈到自己的腰上,气势汹汹的阴茎就抵在她的阴道口上,蹭了两下黏腻的体液后,推开穴肉,压了进去。 抱着肏这个体位真的很深,和后入不是一个风格的深,她又是完全信任他的状态,几乎是没给什么阻力就让他一口气全部插了进去,顶得她一个闷哼。 “好深。”她抱着他肩膀,在他耳朵边低声说了一句。 对这时候的黑崎一护来说,她的话比什么药物作用都来得有效,而胸肌又正好压着她绵软的乳房和硬起来的乳头,还增加了不少额外的刺激。于是抱着她的手往上颠了两下刚调整好姿势,就开始用快节奏不停地撞击她的臀肉。他常年健身锻炼,抱着她肏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在这种完全进入的程度下,再带点角度和力道,能爽得她声音胡乱的叫。 用这个姿势她直接达到了两次高潮,一次紧接着一次,黑崎一护也没有太浪费时间,紧跟着就射了,射精的时候那股力气大得感觉像是想要把自己嵌进她体内一样。 她爽得有些用不上劲,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后,罪魁祸首立刻贴心地亲力亲为,帮她重新洗了一次。不过清理阴道内残留的精液时,他明显不怀好意,拿手指抠挖时故意送进去很深,拿指腹去揉弄被他摩擦得发红的穴肉,压着软肉按摩。本来就敏感得不行的身体,很快就又迎来了新的高潮。 朝仓玉绪最后是被黑崎一护冲干净之后抱着钻进浴缸泡澡,她被热水一熏就浑身骨头都软了,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煽风点火。他按摩的手法好了不少,揉着乳房时没有之前那么用力,像是专心致志地在给她提供一点不那么正经但是有效的舒缓时间。当然,如果他贴在她身后的东西不那么硬就更好了。 “是不想睡觉了吗?”他身手去揉她阴蒂时,她突然问。 “今晚你湿得很快嘛,别这么早睡。”他咬着她的耳朵,揉着她的阴蒂。 她确实也兴奋得不行,但是她肯定不会承认是因为黑崎一护这通胡闹,不然他等会儿只会更来劲,估计一整晚都不用睡了。 在他的半推半就和她的默许下,她弯下腰扶着浴缸的边缘,背对着他。这个角度他能正正好看见她被撞红的大腿肉和臀肉,还有因为他今晚有些粗鲁而发肿,露出一线缝隙的穴肉,那种熟红的颜色和淫靡的氛围让他硬得有些疼, “不准那么看着!”她被他盯得有些脸热,结婚这么多年了也没试过这么直白地让他盯着腿心看,不得不气急败坏地说。 不看就不看,黑崎一护亲了一下她发热的脸,抱着她的腰,一鼓作气地插了进去。 她被顶得有些晃,手臂刚抖了一下,腰就被他握紧,“站稳了,老婆。”他这会儿估计酒醒了不少,发现她在听到这种称呼时紧缩了一下阴道。被夹得呼吸乱了的黑崎一护用力肏了两下才稳住自己,又犯贱故意去刺激她,“老婆,你又变紧了。” 她确实对这个称呼反应很大,比自己想象中的大多了,但是根本没力气凶他。因为他发现这点之后故意一边喊一边用力,掌握好节奏之后摆动胯部撞得她大腿肉啪啪作响,阻力增加后再把阴茎送到底,能爽得两个人都头皮发麻。 她爽得厉害,颤抖着喊他的名字,想着他早点结束,结果好像把他越喊越硬了。 两个人在浴室里呆得手指皮肤都皱了,她衣服都没换上新的就被黑崎一护拿浴巾随手裹了裹抱在怀里送进了房间。黑崎一护自己是赤裸着的,刚刚射完软下去的阴茎走了这几步又硬了一点,戳得老高。她裹着浴巾躺在床上拿着一副不近男色的冷漠表情看着他,大有他敢再摸一把以后都别想着再上床的意思。 黑崎一护抓着她脚踝往她那靠近,大手顺着小腿就准备往腿心里摸。 她一挑眉,抬起脚就踩在了他的阴茎上,随意揉捏了两下,阴茎立刻涨得飞起,她问他,“想继续?” 他点头跟捣蒜一样,她笑了,“可以啊。” 他刚准备一个饿虎扑食,就又被她的脚抵住。这还挺折磨他的,浴巾散了开来,她抬高腿踩在他胸口上,他一低头就能看见那个被他肏得发红发涨的穴,馋得口干舌燥。 他又喊了声老婆。 朝仓玉绪笑得不怀好意,“换我在上面,我没说射,你不准射,不然这一个月你都得忍着。” 有得睡就万事大吉的黑崎一护满口答应,并且和她一直爽到半夜凌晨。 第二天起来精神饱满的朝仓玉绪看着家里一片狼藉顿时就萎了,身后刚睡醒的黑崎一护凑上前亲了她一口,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看他的意思是想早上趁着情致再来一发,不过她没兴趣,指着一地的衣服开始算账,直接把一个月的家务全都安排给了他,还扣了他半个月零花钱。 黑崎一护哀叫了一声就往她怀里倒,半推半就下他到底还是顺利地来了一发。 他觉得不亏。 那天之后,送黑崎一护回家的下属在警局里看着黑崎一护面色幸福的啃了大半个月的饭团。 (牛岛若利)论如何高效解决恋爱分离焦虑症 八月的天气实在是不讨人喜欢,四宫秋还没练多久琴就感到浑身都不快活,像是被什么紧紧地捆绑着。心情紧绷,琴声也连带着一起走音,音准离开小提琴的同时,她的注意力也跟着离开了自己的大脑。 亵渎了门德尔松近二十分钟后,她干脆地收好了自己的小提琴。 四宫秋最近总是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她的男友——牛岛若利。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排球舍集训计划几乎将牛岛若利的闲暇时间分得一干二净。仔细算算也许时间并不长,但对于一对正处于热恋期的年轻情侣来说,分离的时间和正常时间不能够按照同样的标准来计算。 平时形影不离的两个人明明是同校,同年级,但因为作息差距,不得不硬生生地过成了分隔两地的异地恋。他们只能靠短信和视频维持联系,隔着手机和网线,她完全没有从自己那个寡言少语,不善言辞的男友身上看出半点分离焦虑。牛岛若利总是在视频里沉默很长的时间,见到他这样无动于衷的脸,再怎么心痒难耐的她也只能慢慢丧失了开口的欲望。 他们这几天并没有视频,也怎么用短信联系,今天结束训练后的约会还是很久之前定下的。她不确定牛岛若利是不是还记得他们有过约定——就算今天早晨她收到了他的短信,约她放学后在体育馆见面。 她依旧不太确定,他能记得这件事。 收好琴,提着包小跑着赶到体育馆时正巧在门口遇见了正往体育馆外走的白布贤二郎几人,他们身上穿着的还是训练时的衣服。 人群里的五色工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看见她,第一时间大声地打招呼,“是四宫学姐!” 四宫秋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缩起肩膀,一板一眼地站在原地说:“你们好。”她和他们说不上熟悉,和牛岛若利公开那天才算是勉强认识,偶尔在走廊遇见也都是点头问好,几乎没有在单独见面时说过别的话。 “来找牛岛前辈吗?”五色工心直口快,在一众单身男高还在挤眉弄眼用眼神交流八卦的时候,已经先一步把自己的好奇心挂在了嘴边。 四宫秋眨了一下眼睛,面对着五色工他们这几双钟情于打听队内唯一现充八卦的眼睛,她的脸很快就烧了起来,小声说了句,“是。” “牛岛前辈就在里面。”唯一有点眼力的白布贤二郎十分贴心地指着体育馆说。 “谢谢。”四宫秋朝他们点了点头,脚步匆匆地和他们擦肩而过。 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五色工中气十足的声音,“我就说牛岛前辈今天有点奇怪,”他大概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隔墙有耳,话说得异常清晰,“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积极地结束训练跑去换衣服,换做平时,他会留下来很久。” “毕竟为了比赛,最近训练排很满。”川西太一这位单身男高的语气听起来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好不容易有稍微放松的机会,也该留点时间出来约会啦。” “第一次见到训练之外的牛岛前辈这么有干劲,真有意思。” “你们要不干脆下次直接去前辈面前说这句话吧,”白布贤二郎压低了声音吐槽他们,“会被听到的!” 在被单身男高发现前,四宫秋已经红着脸小跑着钻进了体育馆。 社团活动结束了有段时间,体育馆已经走空了,灯也关了一半。窗外金红的余晖从窗口照进来,斜斜地落在器材室门边站着的牛岛若利身上。听见她的脚步声,他扭头看了过来,黄昏顺着她的脚步走进他的眼睛里,微微亮着光。 四宫秋的心跳乱了一拍,她产生了一股强烈地冲到他面前紧紧抱住他的欲望——在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之前。分离对热恋期的情侣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如果不是被学业和社团的事情塞满了生活,她一定会按耐不住跑到体育馆来找他,拥抱他,触碰他。 然而眼下真正见到他,这种和想象有所出入的落差感让她停住了脚。 他看起来根本不像她这样。 四宫秋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收起自己脸上那些控制不住的笑容,见他手里正拿着排球社练习时用过的器材,放下提着的书包和琴盒走过去,伪装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地维持着正常的语气问他,“要帮忙吗?” “不用,很快就好,”牛岛若利两眼定定地看着她走向自己,看着她愈走愈近,近到能看清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任何一点微小的变化。他慢吞吞地眨了一下眼睛,呼吸不由自主地往心里沉,声音放低,“等很久了吗?” 等太久了,有点累,她本来想这么说,“没有很久。” 牛岛若利并没有察觉到她语气的异样,等她走到身边后,重新迈开腿走向器材室,一边走一边说:“你去练琴了,那就是等了很久。”声音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你怎么知道?”她反问。 他没回答,只是走进器材室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影子很快被黑暗吞并,只剩下手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响。 四宫秋亦步亦趋地跟着,没有听见声音回应她才停了下来。在看不见牛岛若利的时候,她觉得莫名的烦躁。得不到回答的问题就像是她得不到回应的情绪,孤零零地呆在原地,看着黑漆漆的房间,止步不前。 她垂下眼睛,后退了半步,打算转身离开。只是腿刚抬起,腰上突然横出一截手臂勾住了她,不等她发出尖叫,人已经被轻而易举地抱进了器材室。 器材室的门随之关紧,她就靠在那扇毫无温度的门上,眼前一片漆黑,一阵湿漉漉的热气黏在脸颊上。 牛岛若利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向她包围过来,她听见他说:“看出来的。” “看?”她的心脏跳得更快了,适应了昏暗的环境之后,牛岛若利凑近的脸令她几乎能感知到身体内血液的流速快得吓人。 热到骨头都是软的,她快要站不住了。 “嗯,你总在同一个地方练习,”他伸手扶稳了她,很好心,也很居心不良,一只手掌心贴在她的腰上,隔着单薄的衬衫,近乎赤裸地挨着她的身体,“头发上会有花瓣。”他另一只手穿过她的发间摘掉了她头发上粘着的花瓣,手掌心摩擦着她的耳朵,让她双耳和脸颊的温度不断升高。 “你是不是故意的,”四宫秋扶着他的手臂站直了身体,“刚刚吓到我了。” “抱歉,我并不想吓你,”他的道歉因为他得寸进尺的举动显得毫无诚意,她站直之后,几乎被迫靠在了他的身上,又热又硬的胸口挤压着她所剩无几的呼吸空间,“我只是——”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想靠近你一点。” 四宫秋有些庆幸,他们身处的器材室足够黑,并不会暴露出她已经红透了的脸和此时最真实的想法,“靠得太近了,若利,”她顺着他的手臂摸到他的肩膀,手臂的肌肉从她走过的地方开始变得坚硬。等她轻轻推着他的肩膀时,他的身体摸起来就像是在火里烘烤过一样,热到无处下手,“有点点热。”他的存在感太强,以至于她不由自主地放轻说话的声音,轻得像是生怕惊动了他。 她是个很怕热的人,但此时此刻,她更怕的是温度升高之后,自己身体内不安分的声音和渴求会随着血液沸腾的瞬间,冲破喉咙深处的屏障,一股脑地涌出来。 “热吗?”他的语速变得缓慢。 热,好热,热到快要受不了了,她差一点就脱口而出。 “有点——”四宫秋忍不住低下头,她不敢看他。 八月的天气依旧说不上讨喜,那么的闷,他们的呼吸被这种沉重的温度挤压得没有多少独立存在的空间。空气里躁动不安的热意反复地折磨他们的神经,皮肤底下流淌的血液深受挑衅,他们的身体内有什么在飞速的膨胀,没有概念的,庞大的身躯将他们推向彼此。 “——热。” 四宫秋张开嘴唇,唇齿间的声音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热意,闷意,燥热的一切都湿淋淋地进入了他的身体里。 他的舌头顺着她毫无防备的嘴唇钻进去时,她的双手已经经不住这种自抑的煎熬,抱住了他的肩膀。她本来是不喜欢热的,然而他的身体要比这里的一切都热,以欲望为燃料燃起的烈火早在她将自己送到他面前时就已经彻彻底底地包裹住了他们的身体,她躲到哪里都躲不开。 既然躲不掉,她索性抱紧了他,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在这片炽热到令人浑身痛苦的漩涡之中越陷越深。 器材室太安静了,他们的呼吸声和唇舌纠缠的声音能轻松地填满整个空间,让这里的黑暗变成了某种粘稠的不明物,捆绑在他们的身体上,令他们怎样都分不开。牛岛若利把主动投怀送抱的四宫秋抱到了体操垫上,靠着垫子,他能更轻易地吻她。 她其实在接吻的时候有些反应迟钝——比起平时来说,因为害羞和紧张,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容易缺氧,不过这很合他的心意。主动性极强的牛岛若利十分乐于看见女朋友毫无防备的一面,身为猎物的她深深压抑在情绪之下的本能是最诱人的信息素,她不需要说话,不需要做什么,她的存在就足够吸引他,而平时脾气硬,但这时候能被他哄得服帖的反应能带给大型肉食动物一种富有成就感的体验。 他们停下来时都已经有些气喘,呼吸交错落在彼此的脸颊上,颈项皮肤上,细细密密地铺了一层,那种微微潮湿的触感,比接吻还要来得让人把持不住。他们都沉默了下来,谁都没有说话,也许是不敢,也许是不能,看不见的地方存在着某种东西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只等他们发出声响,立刻就会扑上来,将他们吃得骨头都不剩。 “你的肩膀好紧张。”出乎意料的是,先惊醒的人是四宫秋。 她紧紧抱着他的肩膀,察觉到他的后背肌肉紧绷着后,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的后背,企图让他放松下来。然而这并没有起到任何的用处,反而令他的身体变得更加的坚硬,巨石一样纹丝不动地压在她身上。如果他的手掌没有伸进她的衬衫底下,她几乎都要以为,他打算就这么一直呆下去。 “嗯,”他将头埋进她的肩窝,搂着她的双手越收越紧,“因为见到你,有点紧张。” 不知道是吻还是带着湿意的呼吸在往她衬衫里面钻,她被这窸窸窣窣的动静弄得浑身发麻。他的手指在这时趁机贴在了她的腰上,粗糙的,硬扎的手掌心就这么和她的贴在了一起。有些像夏季去海边时,被太阳烤干的沙砾粘在了皮肤上。她下意识伸手去抱住了他的脑袋,小声说:“痒,若利。” “会讨厌吗?”他抬起头,在昏黑的房间里看着她——她其实不太能看清他的脸,但是她知道,他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脸上。 牛岛若利的问题其实很狡猾,他一早就清楚,当他这么问的时候,他会得到怎样的回答,“……不。”她根本没办法拒绝他,从交往开始,到现在。 他低头重新吻住了她,背靠体操垫这个体位很适合接吻,他们可以毫无保留地拥抱,身体之间不会有一丝的缝隙,接吻时会产生一种异常清晰的感觉——他们在占有彼此。 这时,他的意识会钻进她的衣服的深处,钻进她的身体的深处,他的双手在她的皮肤上,他的灵魂却在她的胸膛里。黑色的影子吞噬了他们,将他们用混乱的的情欲熔炼,直到分不清,影子里的他们,到底谁是谁。 他的手掌心因为长期运动锻炼而有些粗糙,像现在一样毫无阻隔地摩挲她的皮肤和骨骼时,全然陌生的触感令她产生了不安,“若利——” “我在这,”他的手停了下来,“是害怕吗?” “没有,”她不肯承认自己无法看见他才感到害怕,“就是……想抱着你。” “我不想吓到你……秋,不要害怕。”他将手从她的衣服里拿了出来,慢吞吞地轻抚着她的身体。 “我不怕你,一点也不,”四宫秋偏过头,适应了黑暗环境后,她稍微能够看清他的脸,尤其是眼睛,比在视频里看到的真实多了。她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我只是,觉得好久没见到这样的你,有些不真实。” “我也很久没见你了。”他说完顺着她张开的嘴唇将舌头钻了进去,轻柔地回吻。 “嗯,”四宫秋总想听到他说点别的情话,她知道自己的男朋友从来没有在这方面有过天赋异禀的时候,有这种期待完全是自己强人所难。但现在不一样,她根本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的善解人意,她就想要蛮不讲理,体贴根本不是在这时候应该存在的东西,“……只是这样吗?” 没有别的想说了吗?如果不是惦记着他不知道会落到哪里的手掌,她会大声地问出口。 “我很想你。”他也许真的听见了她的不满。 四宫秋觉得自己对男朋友的要求太低了,才这么一句话,她已经开始心软。摸着他热乎乎的脸,她决定不再深究男友有所欠缺的语言天分。毕竟人总有短板,“我也是,若利,”毕竟别的擅长的地方可以弥补,“我还想要你。” 牛岛的手伸到后背解开她内衣扣的时候,她的身体没忍住抖了一下。其实她并没有打算做到这一步,最初只是想亲亲,或者稍微越界的摸一下,但是她的脑袋里已经成了浆糊,事态也就随着警惕性的松脱而走向原本没有考虑过的方向。只要他一直在吻她,她就无法分辨自己此刻的声音到底是在让他这么继续下去,还是让他就这样停下。 而他没听到她说不,也就自发性地因为她的摇摆不定迷失在失控之中。 牛岛若利的手掌顺着她纤弱的脊背探进她松脱的内衣里,覆盖在她饱满挺耸的乳房上。她的乳头硬了,他发现了,手指轻微地揉搓着,乳房微弱的痛感让她在接吻的间隙发出短促地喘息,身体产生一阵阵如同电流穿行而过的麻痹感。她的小腹正一阵阵地紧缩,腹腔内部有一股无名的,燥热的温度被释放了出来,转眼之间席卷了她全身。 这给了他可乘之机,解开了她一半的纽扣,衣衫半敞开之后,他俯身埋头进她的怀里,舔吻她细腻的乳肉。他的牙齿似乎在轻微地刮过她的乳头,她的喘气的声音变得又尖又短促,听起来像是抽泣,声调有种粘人的甜腻感。 战栗不已的她将手指插进了他后脑勺硬扎的短发里,用力地抱紧他。他们的体温蒸腾出来的浓烈情欲正顺着他们的毛孔钻进他们的身体里,他们的血液里汩汩流淌着不安分的躁动,让他们的体温不断的升高。 手心紧挨着他后背的她迟早得被这个温度烫掉一层皮。 在被烫伤之前,他离开了她,直起身脱下外套,把衣服压在她的身下,重新抱着衣衫不整地她亲吻。她迷迷糊糊地把手放进了他的上衣里,摸着他运动后还保留有运动痕迹的坚硬的肌肉,漫无目的地抚摸,直到腰间。 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若利,”她知道他不肯让她碰什么,“你这里有东西硌到我了,很硬,我有点不舒服。”她故意在他耳边小声的说话,趁他没有吻自己的时候。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掐着她的腰将她往下一拉。 她被迫打开双腿,紧紧夹住他的腰身。 而那个顶住她的东西,愈发的气势汹汹,他质感柔软的运动短裤撑了起来,贴在她的大腿根部。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声音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呢?”他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托着她的腰将她往垫子上又带高了一点,让她的下半身和自己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坚硬的,抵着软和的,就像是完美的拼图,他们的身体契合无比,“还会不舒服吗?” 四宫秋听见了他低沉的声音里并不明显的笑意,“嗯,不舒服。”她舔了一口他的喉结,趁他不备,将手伸进了他的裤子里,轻轻握住了他已经半硬的阴茎。然而那并不是什么太好控制的东西,浓密的毛发扎着她的手心,陌生的触感让她那一瞬间如同把手放在了煎锅上炙烤,烫手无比,腰后他骤然收紧的双手更是让她喘不过气来。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握着的到底是什么,是烫手山芋,还是他的底线。 他在抬头吻她时,握住了她的手腕,在她以为他要将自己的手抽离时,他反而让她牢牢地握着,包裹着两腿之间耸立的阴茎。她被吻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全然不记得自己手里把持着他的性器。 心跳快要从胸口里跳出来时,她才醒过来,从他完全勃起的欲望里醒过来。手心里的血管跳动得无比明显,她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血液在流动,粗硬的阴茎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将她所剩无几的,毫无用处的胆量给挤兑走。她任由他操控着自己,慢慢地撸动那半掩藏在布料之下,形状狰狞的性器。 “秋,”他急促地呼吸着,严实地压在她的身上,他的喘息像一场密集的暴雨,将她全身都给淋得湿透了,“秋——” 她原本是抓着他的衣服的,只是随着他撸动的频率加快,她好像被抽走了魂,耳边空旷地回响着他放大了无数倍的呼吸声,压抑又色情。她双眼所能看见的黑像是一场巨大的灾祸,轰隆隆地淹没了她整个世界,让她头晕目眩。黑乎乎的暗影在眼前打着转,她的灵魂从身体里离开,走向另一个躯壳。 她的双腿被打开,粗粝的手掌心摸到了她腿心。 她抱紧他沉重的身体,侧过脸亲吻他的脸,“若利。” “别怕。”他轻声安抚着,低头与她接吻,并和她已经湿透了的地方,毫无阻碍的解除。 他的阴茎顶端分泌出了一点黏糊糊的前列腺液,蹭得她的手心和手腕上到处都是,那种黏糊又湿热的触感让她的手不知所措。不过他也没什么心思帮她解围,他的手指被她身体内漫出来的体液弄湿了,正慢条斯理地分开阴唇,在阴蒂上揉搓。她的声音被他揉碎了,又像是哭又像是喘,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细细的呻吟着,抬着腰把自己往他手里送过去。 低重的喘息和细弱的呻吟慢慢汇合,他的手指深深地陷了进去,湿软的,拥挤的触感将他裹紧,蠕动着,吮吸着,带着她颤抖的呻吟,让他进退两难。然而越是束缚,他越是挣扎,不断地摩擦着她的阴蒂,上下拨弄着阴唇,湿哒哒地弄出水声。 她像是被抽掉了骨头,手松开了他的阴茎,躺在他身下被快感埋没。 潮热的穴肉紧裹着手指,她低泣不止,“若利——若利,哈啊……慢点……”她难以自抑的声音密密麻麻地刺着他的脊背,他抱紧了她,细致地抽插,揉弄。他们的爱欲成了一场无声的太阳雨,雨水充沛无比,将他们的欲望赤裸裸的从身体里冲刷出来。 她因为高潮而短暂地陷入了失神,他脱掉了她湿透了的内裤随手塞到了口袋里,“秋,”俯身去亲吻她,仔细轻柔的亲吻,“秋,抱着我。” 她无神的双眼循着他的声音找到他,双手乖巧地抱住了他。 他将她抱进怀里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若利。”她趴在他怀里,刚刚清醒,也听见了声音——五色工的声音,他总是不知道收敛声量,嗓门在空荡荡的体育馆内无比响亮。她用力抱着他,这时候她因为高潮弄散了绑好的头发,衣服大敞,裙子底下黏糊糊的体液沾得大腿上到处都是,如果被人看见,那她以后都不想再见到排球队任何一个人了。 她声音颤抖着说,“有人来了。” “别怕。”他吻了吻她汗湿的额角,随手拽来什么东西胡乱擦拭了一番被他们弄湿的地方,然后把散落的衣服踢到角落,抱起她躲进了靠墙角的空储物柜——排球队前不久刚收拾出来的地方,正正好塞下他们两个人。 柜门关上的同一时间,器材室的门被拉开。 “什么啊,原来都收拾好了。”五色工看了一眼整齐的器材室,粗神经如他,乍一看并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劲,“我们白跑一趟了。” 他的大嗓门却吓了四宫秋一跳,她不住地往牛岛若利怀里钻,他托着她的腰,安稳地搂着,将她密不透风地裹在自己怀里,抚摸着她起伏的身体安慰她。 “牛岛前辈收拾好了吧。”白布贤二郎的声音比五色工的要远一些,他似乎就停在器材室门口,并没有进来,“不过体育馆没锁门,他是不是还有事情。” “不会是忘了吧,毕竟四宫学姐在等。”五色工的声音时远时近,在狭小的器材室里占据了绝大多数的空间。 四宫秋听见自己的名字后,又往牛岛若利怀里靠了靠,他沉稳有力地心跳声就隔着一层皮肤一层骨骼,在她耳边跳动。她慢慢抬头,体育馆内的灯光从器材室门口涌进来,穿过储物柜顶上的透气孔,细长的光一缕缕地飘落在牛岛的脸上,他正低着头在看她,眼睛被光线照亮,专注地,照耀着她的脸。 纷杂的脚步声和交谈声打乱的心跳在这一瞬间慢了下来。 她伸手抱着他的脖颈,踮起脚,忘乎所以地吻着他。 他依旧硬着,并没有被储物柜外絮絮叨叨的两人影响,直挺挺地立着,顶在她的小腹上。她学着刚才他的动作,隔着运动裤,慢慢揉他硬邦邦的阴茎,单薄的运动裤能清晰地摸出来他的形状,似乎比刚才还要大了。他并没有阻止她,只是安静地抱着,双手地力气大得能将她镶嵌到自己的身体里。 “那要不要锁门啊,牛岛前辈去约会的话。”五色工的声音又提高了不少。 大概是因为白布贤二郎走远了一些,另一道声音已经距离器材室很远,“四宫学姐的琴还在这里,他们应该没离开才对。” 她听见自己的琴,动了一下肩膀。 “别动。”牛岛若利的声音压在耳边,他搂紧了她的腰,手臂稍微一使劲就把她举了起来,手掌撑着她的大腿好让她挂在自己身上,后背顶在储物柜凉凉的金属墙壁上。 “但是体育馆没有人。”五色工似乎走了出去,但并没有关上器材室的门。 他们也没有空在意,接吻和爱抚夺走了他们所有的注意力。 “要不发个短信提醒一下吧,就算走了也肯定要回来拿的。”白布贤二郎的声音越来越远,他们的呼吸也随之越来越急。 牛岛若利顾不得五色工的声音还在近处,已经将自己硬得发疼的性器抵在了她双腿之间,蹭着她湿呼呼的阴穴上下滑动。 “那好吧,我们直接走吧。”器材室的门被五色工缓缓拉动。 滚轴咕咕转动的声音又慢又拖延,他的阴茎挤开两瓣湿漉漉的阴唇的动作也无比的慢。咕噜转动一圈的声音响起,他撑开了紧闭的穴口,龟头压着细软湿润的肉挤了进去。转动两圈的声音响起,他听见她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呻吟,他的阴茎进去了小部分,顺着甬道内丰沛的体液,撑开狭窄的穴道。转动三圈的声音响起,门只剩下了一小道缝隙,她被堵得喘不上气,胸膛起伏不定,他慢慢将自己一半操了进去。 没多久,他们听见门咔哒一声关紧。 不等她喘上一口气,他闷不作声地把性器全部送了进去。 “啊——!”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撞得一时间没控制住声音,害怕被没有走远的五色工听见,恼羞成怒地捶打了他一番,“若利,你很过分。” “抱歉。”他这会儿道歉比平时要顺畅得多,然而只是嘴上道歉,不给她继续数落他的机会,低头吻住她,托高她的腰臀,稍微将自己的阴茎又往里面送了一点,直到她身体完全被撑开,他感受到那种紧密相贴的亲热感。 “若利……太多了。”她在亲吻的间隙喘息,他的阴茎尺寸粗大,而且因为是站立式体位,进去得很深,她的小腹有种胀得紧绷的感觉。 他似乎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缓缓抽离了一截,只是不等她放松,又再一次送了进去。她重新被他彻底占有,抽离又填补的空缺顿时涌现出一股让她的胃口变得无比贪婪的欲望,身体里热流在奔涌而出,四肢,五脏六腑都因此感受到一股舒畅的,亢奋的快感。 他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变化,包裹着他的阴道变得更湿更热,轻微地挤压着他,全然地敞开着,吮吸着他,渴求着他。他用力地抱着她,开始慢吞吞地抽插,温柔地,缓慢地占有她身体内每一寸空间。金属柜子依旧因为他的动作发出一阵阵富有节奏的哐啷声,夹杂着他们的身体撞击后又分开的脆响,还有性器抽插时搅动发出的微弱水声。 “若利,轻一点,”她很信任他,完全放心由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大腿被他挂在手臂上,张开到极致,她的双手抱着他的肩膀,重心自然而然地全部落在了他身上,这让他每一次都能顺利地操进最深处,而且越操越顺。她半裸在外的乳房因此上下晃着,晃悠悠地摩擦着他的胸口,被他的衣服摩着,又疼又爽,她被快感冲击得意识恍惚,只能带着哭腔让他轻点,“不要那么深……若利,若利……” “嗯。”他没有说话,只是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 她根本不知道他这个声音是在表达什么,反正不是代表他知道了,因为他根本没有收敛任何力道。依旧操得很深,很用力,插进去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他的龟头挤压着阴道顶端,猛烈地快感让她的脚趾不断地蜷缩着,湿滑的淫液源源不断地涌出来,顺着他们交合的地方滴落。 她想要他温柔点,可是身体很不争气,完全沉缅于这种高强度的刺激性快感里。一边要他离开,一边不放他走,撒娇一般地缠着他的性器。她的声音因为快感而越来越软,像一块化掉的糖,黏糊糊地粘在他胸口。这种从皮肤蔓延进去的甜味,不需要经过食道,就能直接渗透在他的骨骼,血管,细胞,身体每一个角落。 他像是对这种味道上了瘾一般,想要更多,就得更用力。 她很快又说不出话了,他的深入让她有种与他神魂相通的异常快感,爱欲使得愉悦和畅快的感觉遍布颅腔内每一根神经,她头一次感受到喜欢和爱如此明确地存在于他们之间,那种情感,因为性爱,变得实质化,具体化。 她看见他在爱她。 他也看得见。 性器官的交合进一步刺激了他们的感官交合,她从未如此的高兴。 快感攀爬至巅峰的瞬间,他们的爱意奔向至高点,她因此控制不住地发出喜悦的呜咽,紧紧抱着他的肩膀,“若利——”迅速而有力的抽插,顶弄,让她快乐得近乎疯狂。灵魂在躯壳内无边无际地膨胀着,将身体撑开,将欲望充实。 她被汹涌的快感卷到无意识的边界,他抱住了她脱力的身体,亲吻她。他们的身体碰撞着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不加收敛的动作搞得汁水四溅,他们站着的地方满是水渍。他突然抱着她走出了储物柜,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走动的时候阴茎一下比一下用力地操弄让她发出了一声尖叫。 快感来得无比地凶猛,她双眼满是泪水,什么也看不清,轮廓不清晰的画面晃动了两下,她又回到了体操垫上。牛岛若利一边吻她,一边揉弄她敏感到不行的阴蒂,身下抽插地速度越来越快。 她快要失去意识了。 牛岛若利将她严密地抱在怀里,动作猛烈地从抽搐的阴道内抽离闯入,他的呼吸也像是断了线,一截一截地,粗重无比。狂乱的快感一如悬崖,他们在欲望之中狂奔不止,就这样狂奔,一直到尽头,直到他们一同坠落在高潮的崖底。 牛岛若利射了之后没有立刻从她身体里离开,而是抱着她缓了很久。 “若利,”她累得睁不开眼睛,在他怀里躺得太舒服,有些犯困,“好累。” “抱歉,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有,”她没什么精力思考,这会儿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喜欢若利 ,很喜欢,很喜欢……”话没说完,她又被他吻住了。 四宫秋因为疲惫导致记忆出现了断层,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器材室离开的,又是怎么被牛岛若利骗到了空下来的男子更衣室一起洗澡,只记得这位精力旺盛的男高在浴室里骗自己脑子还没转过弯的女朋友在浴室里又做了一次,相当过分。 所以走出去时,她没什么好气地挽着他的手臂,“你这样真的很过分。”明明说了轻一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结果真上手了,立刻就地反悔。 她现在走路还有些脚步虚浮。 “牛岛前辈?四宫学姐?”出校门时意外撞见了还没离开的五色工。 四宫秋不好当着后辈,尤其是差点撞到她出糗的后辈的面让牛岛若利下不来台,于是缓和了脸色,和五色工打招呼。 五色工被白布贤二郎苦口婆心地教育过,不准打扰情侣约会,于是打完招呼就跟他们告别,结果刚走一步,他还是没管住自己这张嘴,“牛岛前辈,你衣服上挂了个东西。” 四宫秋跟着牛岛若利的动作一起看过去,发现他衣服上正夹着自己的发卡,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可能是在器材室,也可能是在浴室。 她面红耳赤地拽下来塞进包里,拉着牛岛若利就往校门走。 牛岛若利任由自己的女朋友拉着自己往外走,不忘安慰她,“其实不用害羞,他根本不会想歪。” 女朋友头也不回地凶了他一句,“我没有害羞!” (五条悟)贤妻良母·1 五条悟的父亲在入梅前的季节去世,父亲缠绵病榻数月,死时不过是早晚,他收到家中递来的消息时并不怎么意外。踩着点回去见了棺材里的父亲最后一面,灵堂黑压压一片,和他沾点亲带点故的亲属们皆是面色肃穆,见他走过也只是不远不近地鞠躬。成年后他基本没怎么回过五条家,一年年过去,这些半生不熟的脸都混在五条家这口浑浊的锅里,乍一看,分不清谁是谁。他心不在焉地扫过一圈,也不开口,谁都没敢上去搭腔,就这么看着他走出灵堂。 他目不斜视地,径直朝走廊边站着的侍女问话:“母亲在哪?” 侍女吓了一跳,紧张地指着一边的走廊,“夫人……在侧厅内。” 他顺着路走过去,停在门外。透过那层障子门,听见屋子里传来几声低低的啜泣,还有断断续续的安慰,乱糟的声音毛茸茸地在他心头挠着痒。他眉毛动了一下,伸手拉开门,惊动了里面围坐着的几位妇人。 她们一层层抬起脸,像是被响声惊动的鸟雀,接二连三地挥动着黑黢黢的留袖从榻榻米上站起身。只剩得中央背对着他坐着的女人依旧坐着不动,低垂着脑袋,拿着块手帕撑在脸庞,半个身子倚靠在桌子旁边,腰肢看着没骨头似的,软得像条鳞片乌漆漆的蛇。 “母亲。”他像是没看见屋子里旁的人,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女人——他的继母,五条抚子。 “你回来了,”听见声音,抚子那颗一直低着的头颅这才抬高,再慢悠悠地转过来半截身子。露出脸,面上皮肤又薄又紧地绷着,敷着层细细的珠光色的白,两腮到眼下微微泛红,浓黑细长的眉毛紧簇,水汪汪的黑眼睛里抖着要落不落的泪。一见到他,泪水才滚了两圈,一滴滴往下落,“悟。” 五条悟戴着墨镜,看不出心情好坏,一声不吭的时候有些骇人。于是他刚往抚子那边走了两步,其余人便鱼贯而出,陪着笑给他们留单独说话的地方。门咔哒一声关上,他才凑到抚子身边,蹲下身,伸手从她手心里抽出那块带着些刺鼻气味的手帕,“也不怕真把自己熏过去,好歹也做了这么些年的夫妻,连几滴眼泪都不想装,太懒了吧。” “装是装给活人看的,人都死了,还装什么?”抚子的腔调还是拖着些哀愁,只是将脸一转,眼珠像是在水底的黑石子,粼粼亮着冷光,方才那点悲苦不过是水面倒映出来的假象。 “也不装给我看了吗?” “你还想要看什么?”她拿眼睛一横,水红色的嘴唇顿时扬着一点轻慢的笑意。伸手去将那块手帕从他手里抽出来,慢条斯理地。手帕质地软,一扯就掉,一勾就来,两根手指往上缠着,怎么都松不开。她笑吟吟地,歪着头看着自己面前纹丝不动的继子,“该看的,不该看的,不都看过了?” 他也在跟着她笑,有些轻浮,“都想看,本来就是特地回家安慰母亲。” “安慰我?一年到头也就安慰个三两次,”她轻哼了一声,手一用力,想着从他那里把手抽回来。却不想他不乐意,手非但没挣脱,反而被他紧紧拽住。见他倾身靠近,她也就不挣扎,由得他握住。骨节粗硬的拇指在手背上摩挲着,像层质地粗糙的砂纸在打磨,一下接着一下。那执迷不悟的劲,像是要磨破她那层细嫩的皮肤,磨出点水来,“回回像是不情不愿,怎么这会儿又上赶着?” 五条悟俯身越靠越近,抚子依旧曲腿坐着,不亲近也不回避,等身子慢慢被他的身体遮挡住才抬起脸去看他,“不情不愿?”他一手抚上她面颊,动作轻巧地擦去她两颊泪水涎过的水痕,冷丝丝的,绸缎一样的触感,“母亲摸一摸我不就知道,我到底情不情愿?”话说完,他低头吻住她的嘴唇。 抚子后背用力地靠上了桌子边缘,硬骨头似的硌着肉,抵着腰,叫她弯不下去。千钧重的影子倒下来,她也依旧支着半幅身体。等他想起来,贴心地搂着她往一边翻过去,才摸到实实在在的肉,沉甸甸的压在她胸口。 她微睁着眼睛,看满目的蓝影子在晃动,像她小时候缩在被子里从窗户坏掉的缝隙里看见的月亮,蓝汪汪一层糊在漆黑的天上,被冷风吹得直抖。衣襟一散开,她被落到胸脯上的呼吸吹得起了层鸡皮疙瘩,从前的事又冒了出来—— 抚子记事很早,很多事情都被她搁置在架子上,她不用特意去提,只扫一眼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她懂事的时候,家里已经穷到养不活几张嘴,正盘算着一个个卖出去。年纪小的男孩儿销路好,年纪小的女孩有路子去,唯独她吃了年纪大的亏,身材又干瘪瘦小,哪头都不讨好,挑来捡去就剩了下来。 她记得自己嫁给第一任丈夫时,培养她长大的妈妈桑笑着说当初就是在街上一眼看出来她命好才选了她。 嫁给第二任丈夫的时候,她又听见了这个说法。 抚子是不信命这套说法的,好坏都不信。这应该是记事早的坏处,记得的那点鸡零狗碎的小事情就跟胃里铺满了干草一样,后半生别的人哄骗着要她吃下去的糖,都跟扎进去肉里的针似的,胃里不断的反酸,根本没地方塞。 妈妈桑说是她自己慧眼识珠,但其实,这是抚子跪在地上磕头磕出来的活路。妈妈桑挑人都往标志了去选,年纪不大不小,要看得出底子好才行。等养个一年,个个年纪轻轻就水葱似的白净,再倒手一卖,一本万利。她那会儿哪有能拿得出手的本钱,只能求着妈妈桑说有一口饭吃,做什么都行。生意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实在,见她字字恳切,才索性留了她当个端茶倒水的。 等她年纪再大点,吃饱了肚子,长开了,终于有了那么点行情不错的苗头。不过她不拔尖,脸好看得有些模棱两可,挑不出错,也挑不出什么深刻的印象。她聪明,一条路走不通,早早换了方向。凭着那张嘴谋了别的合身的路子走,妈妈桑也就特地给她起了个名——抚子。 日本男人骨子里总是对传统和旧社会有着一种朦胧的好感,经历过泡沫经济之后,社会审美面对着“新”都带着一股子怯。那些时髦的,露骨的,未必能对所有人的胃口,但退缩回安全区的他们都吃“大和抚子”这一套。 她的第一任丈夫,第二任丈夫,无一例外。 抚子不信命,她信想要的自己争取,自己拿到手里的才是实实在在的命。 第一任丈夫死后不满一年,她带着遗产嫁入资产丰厚的五条家。沾了死去的丈夫的光,这么些年过去,已经没人记得她差点饿死在幼年的冬天,也没人记得她那点不起眼的历史。大家记得的抚子是一位容貌端华,气度娴雅的官员遗孀,给五条家的家主当继室,再门当户对不过。 五条家是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时代浪潮没顺着水流将他们卷出去,倒是把他们卷到了浅海滩困住。他们拖家带口地赶不上现代社会的进程,停留在时代的尾端,靠着往昔的繁荣勉强维持着一点体面。抚子带着不菲的遗产嫁进去,在很多人看来是亏本买卖,拥挤的浅滩里本就物资短缺,她过去无疑是要被当作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但对抚子来说,她过去是从旁人嘴里的猎物变成适应食物链规则的猎人,五条家是最合适她的水域,在这里,掌握了猎捕规则的她才是水里最凶的那个。 抚子在五条家如鱼得水,她擅长扮演一位贤惠得体的太太,这已经是她演了大半生的角色,没有人能够比她在这个位置上做得更出色。只不过,这一次婚后她额外多了个更特别的身份——母亲,第一任丈夫和她结婚多年,没有生育,然而第二任丈夫的原配去世时留下了一个独子,一个对她,对五条家来说都很特别的孩子——五条悟。他因为继承了五条家全部术式且拥有传说中能够看穿一切咒术的六眼,在五条家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 抚子第一次见他时,他才十来岁,个子不矮,但眉眼稚嫩,显而易见的依旧是个孩子。就站在屋子的角落里,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用那双她好奇过的眼睛,望着即是天空也是海,苍蓝和碧绿交接,水天一线一般的苍远。她被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时,犹如深陷其中,四肢有种失重一般的无力。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许比想象中的更早,早在自己脱下那身沉重的礼服,披散头发,一丝不挂的换上件单薄的绢衫在屋内走动前。 想到这,她也丝毫不觉难为情,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站着。 “你叫悟,对不对?” 他的眼睛一如传闻那样敏锐,盯着她,目光浸透了皮囊,“你是咒术师。” “六眼告诉你的。”她并不紧张,知道她会咒术的人不多,并不代表没有,这不是什么大事。 “父亲说你只是个普通人。” “适当地保持神秘感对女人而言很重要。”她眨了一下眼睛,慢悠悠地解释说,“而且,我的能力很弱小,你也能看出来,和没有没区别。” “弱小不代表没有用,”他歪着脑袋思考她说的话,“只要你想,这里大半的人都能乖乖喝下你的送过去的毒药。” “为什么会这么想?”抚子拿出她那套得体又无懈可击的笑脸,天色发暗,青白的光打落在她脸上,显得有些阴森。 “控制人的咒术很多,但能像你这样精准使用的,很少。” 她面不改色地点头,“谢谢夸奖。”随后眼睛轻飘飘地落到了他脸上。 五条悟停了两秒,直白地说:“对我没有用,你不用试。” 抚子颇为可惜地收回试探的咒术,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支着下巴笑着说:“你这么提,我当然会忍不住试试看,”她里边那件开襟的短衫没有穿好,布料就这么松松地裹着一身丰腴柔软的肉体。坐下来手抬高时,衣襟跟着动作敞开,胸脯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落,领口绣着的两只暗金色的鸟雀振翅欲飞。她眼尖,一眼瞥见了他直勾勾的视线。只是不点破,也不遮掩,就这么一昧地让他看,装作不知道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早不是一无所知的幼童,“既然对你没用,你又担心什么呢?” “我不担心。”他说得真诚。 “那为什么跑来问?” “我想来。”他这话说得相当的坦诚。 抚子的指腹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幽幽开口,“那特地跑一趟,就没别的想问我吗?”脸一抬,似笑非笑的眼睛像藏在衣裳里的针,冷不丁地扎了五条悟心口一下啊。 他愣了愣,“没有。” “你要和你父亲说这件事吗?” “为什么要说?”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她面孔藏在半明半暗的光线背后,那张雪白的脸被雾蓬蓬的长发托着,骤然生出了几分妖异之色,“对不对?” “你想我不说。”回过神来的他脸上带着些不怎么正经的笑意。 “我想的可不止你不和别人说,还想你日后只和我说,”她重新起身,往他那靠。她的步伐小,走起路来像是飘荡着往他那去。近了才发觉五条悟比她高不少,但他只是个年幼的,不知世事的男孩。等她的手落在他胸口,他就凭空矮了一截,“像这样守着同样的秘密,能让我们关系亲近些。” 见他眨了两下眼睛,呼吸明显急促了不少,抚子面上的笑容变得如同塑像一般完美,“毕竟眼下再怎么说,你怎么都得喊我一声母亲。” (五条悟)贤妻良母·2 抚子结婚头两年很是风光,丈夫要仰仗她前夫在东京留下的人脉和关系,乐意陪她出双入对,扮演情投意合。她又靠着五条家那丰厚的家底在生意场上顺风顺水,身价水涨船高,出入愈发豪奢。年近三十,一身金玉倚翠,繁丽璀璨的照耀着,让她面盘如满月一般饱满光亮,比从前看着还要年轻。 五条悟那几年也常在东京,借着那层近乎于无的父子关系,他光明正大地跟在他们夫妻身后,她的身边。用那种他习惯了的戏谑腔调,低低地在她耳边喊她母亲。裹着羔羊皮外套的她侧过脸和他那双蓝眼睛对视,面颊一阵阵的痒,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呼吸还是因为那身昂贵的尸体皮毛。他没理由地为着这种腔调着迷,带着一点不庄重和一点放荡。声音一来一回地在唇齿之间游走,慢慢变了味,到后来,光是等着声音出口,肚皮都一阵发紧。 五条家的事情在他那里早就过了新鲜劲,他出面也不掺和任何正儿八经的工作,光挂了个未来家主的名号,在珠光宝气的笼子里瞎转。眼睛就像是趋光的鸟,灯照到哪里,月光照到哪里,他就看到哪里。要是照在继母小而白的脸上,那就是漆黑的夜里灼出来一个无底洞,掉进去,再也出不来。 五条悟很多时候跟着她都是为了找乐子,抱着一种看戏的心情。把她和他们看作一场别开生面的电影,见到她被男人缠住劝酒,也没打算过去帮着解围。倒是看见推杯换盏间,酒杯回到男人手里,被一口喝尽后,他才想着出面凑个热闹。他靠过去,抚子已经将跟在身后半路失去意识的男人丢到一边,不慌不忙地扶正被男人扯歪的外套。 听见脚步声,她转过身,面上挂着令人汗毛凛凛的冷笑。 今晚的月亮非比寻常的好,高高地攀过乌黑的楼影,水一样倒下来,泼在人身上,体温就像死了一样冷。他看了一眼男人瘫软在一边的身体,好奇地问:“死了吗?” 抚子双手交合,放在身前,笑容完美,“我哪里知道呀。” “那我帮母亲看一看。”他走过去,和她齐肩站着,双手插在口袋里,稍微弯着腰去打量。 他像是故意凑得那么近,紧紧挨着她的肩膀,衣服穿得厚,体温透过不来。但呼吸声夹在风里渡过来,她的面皮依旧被吹得一阵冷一阵热。 抚子轻轻侧过身子,问他:“需要看这么久吗?” “只是在想,要是没死该怎么办。”他直起身看向她,语气漫不经心。 “那要是死了。”抚子抬高脸看着他,轻描淡写地开口,“你又要怎么办?” 他也在看她,透过墨镜,五官逐渐朦胧起来,心跳声一阵虚一阵实,“母亲不如求一求我,我可以帮你。” “求你?怎么求?” “像这样……”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出手,探到她脑后,手指插进蓬松的发间,低下头吻住她凉濡濡的嘴唇。 这走廊离人声喧嚣的正厅有点距离,位置也偏,就夹在高墙和寂静的院子中间,只疏疏点着两盏灯,一头一尾地亮着。黑暗随着夜深变得声势浩大,半相拥的两个人在其间显得极不起眼。唯独体温像一团火星子一样,忽闪忽闪地在夜里燥热地燃着。 抚子听见自己心跳声跳出了胸膛,在四下无人的夜里作乱。扑通扑通地跑远了之后,耳朵里的声音骤然杂乱了起来,开闸泄洪一般,纷纷往她身上来。灯火通明的厅里音乐声来来去去,玻璃杯撞得叮当响,她忽然听不见耳边细小的风声,只听见那些交谈声此起彼伏。远远听见某个议员太太和司机过从亲密东窗事发,正在和丈夫闹离婚。又听见哪对夫妻人前装情深人后却在两边的情人那各有各的玩法,被情人闹得人尽皆知后依旧死撑着协同出席重要场合。 再远一些,就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笑声。 还有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她睁开眼睛,见自己面前的继子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不得不小声提醒,“……悟。” 拐角处晕开一段暖黄色的灯,并肩走着的两位妇人一见走廊上孤零零站着的人影,顿时收了声,定睛一看才认出来,“五条夫人,怎么一个人在这?” 抚子闻声转过面,拢着外套的双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掌心的掌纹磨着面颊皮肤,磨得发热,两颊火烧火燎,“出来醒酒,刚才喝酒喝急了。” 妇人们掩面而笑,“刚还说五条夫人酒量不错。” 她余光撇见影子里消失的双脚,笑容丝毫不减,“是大家照顾我而已。” 避开了人回到厅里,灯光亮堂堂地照着抚子被酒精熏得微红的面颊。不远处她无所事事的继子正端着碟蛋糕堂而皇之地走在人群中,他嘴里咬着叉子,手掌心里随着动作晃着一道翠绿色的艳光。她愣了一下,抬手摸到自己一边光溜溜的耳垂,面不改色地将另一边的耳坠摘了下来。 不安分的继子在抚子心里埋了根刺,在她心口时不时划拉两下,让她这个新年过不怎么舒坦。也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父子齐心,儿子这边开始不老实,当爹的也跟着犯浑。年后没多久,丈夫就从外头带回来了一个女孩,说是自己认回来的女儿。年纪不大不小,刚上学,要记在抚子的名下,当亲生的来养。 仔细算算,也不是抚子结婚这些年闹出来的丑闻,要认也并不是什么打她脸面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只是等她那瘦瘦小小的孩子,巴掌大的脸蛋,乌油油的一双眼睛。见到这昂贵的基因,就猜到了丈夫的想法。外头这样的孩子只会多不会少,但能这样领回家称斤称两地盘算的寥寥无几。 丈夫算盘打得响亮,抚子却不打算搭他的腔。她把日子当生意过,是图自己痛快,这不代表她乐意把一个和当初的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也当货物一样吆喝买卖。 然而顺毛捋久了的男人见不得一点反骨,因为被不给面子的一口回绝,跟她闹了一段时间。她也少见的不给好脸,半句好话不说,往外丢的借口一个比一个冠冕堂皇,本就不占理的丈夫在这件事上越发的没有立足点。不过婚姻也并不是光靠一个占理就能够说明白的简单关系,尤其是五条家这种大家族。在这里,理不重要,位置站得对才至关重要。 而且抚子倒也不是真的善心大发,良心过剩,慷慨到奉献自己去拯救他人。与其说她自找麻烦,不如说她是正巧瞌睡有人送了枕头。前些年她在一些场合风头过盛,丈夫难免心生忌惮,而不久前又一时兴起弄死了一个碍眼的家伙,难免惹人猜忌。丈夫送上门的借口,她没理由不用,正巧让她找了个机会避避风头。对她来说,低头不低头根本无所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不论最后成还是不成,她都得吃到好处。 那段时间,她故意在丈夫私底下干涉她行为的一些小动作前不断让步,等他最终将手伸到她名下的财产,这才装作不情不愿地彻底低头。让他以为掌握了妻子的弱点,志得意满。 她总是喜欢男人在应付女人的时候无意识流露的自大和自以为是。 丈夫大获全胜,宴请宾客,将那一无所知的女孩推到人前。 表面正名,实则估价。 抚子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失意又忍气吞声的太太,这倒是有个好处,就是当她面色铁青地离场时,没人会在意她的情绪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茶余饭后的谈资只需要肤浅的表面功夫就能够填饱一群看热闹的胃口。 刚走出去,这头人声鼎沸,那头夜阑人静,沿着昏昏沉沉的回廊走了许久都没撞见一个人,院子沉寂得有几分萧索。她摸了摸自己冷冰冰的手背,故意不走有灯的地方,躲着光,躲开自己的影子,忽明忽暗间,她木然的脸显得异常诡谲。 过了一重拱门,不远处的灯影下忽然窜出个模糊的人,一双眼睛鬼火般幽幽地亮着。 她借着夜色做掩护,连好声好气都懒得装,哼了一声,径直绕了过去,装没见到。 “母亲一个人走,不觉得太安静了吗?”五条悟也许是故意等在这,她绕开,他就凑上来,缠在她身边。 “你来我嫌吵。”进了春,深夜依旧带着冷气,他一靠过来,就热得厉害。 “那我可以不说话。”他跟在她身边,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在这就讨人嫌,”抚子不愿意挨着他,他靠过来一点,她就往旁边走一点,最后被他挤得没位置了,脚一踩空,身子歪斜,转眼就被他搂进了怀里。她被他搂得太紧,胸口隔着几层衣服贴在他身前,骨头是骨头,肉是肉,摸得分明。她一时没喘上气,连陪他演一演的心情都没了,“你和你父亲一样烦,离我远点。” “我又没有在外面领一个孩子回来让他叫你母亲。”五条悟根本不听她的,还特地抱着她往角落里钻。两个人面贴面站着,她几乎是踮着脚靠在他怀里,体温烘烤着她的面颊,一双眼睛被热气熏得亮盈盈的。 她用手肘顶着,隔开他和自己,“呸,自己生的自己养,我可不想管你们这些个烂摊子。” 他低下头,顶着她的额头,声音暧昧,“我一个人又生不出来。” “少跟我来这套,整天胡说八道,嘴上不占点便宜心里就不痛快。”她不耐烦地移开头,他却耍无赖一样将脑袋枕在她肩窝上。热滚的呼吸浪似的,一阵高过一阵,拍打在她的皮肤上,拍得她心浮气躁。 “母亲到底在生谁的气?我?还是父亲?” “你很在意吗?”她仰起头,目光越过漆黑的屋檐,天空冷冷地浮着一层雾气似的白。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还是五条悟的原因,她变得有些情绪化,甚至难得的有些多愁善感。这不是什么好事,放在过去,她也许就会因为这一丁点不值钱的动摇死得不明不白。千疮百孔的生活早就把她的心腐蚀出了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洞,拿多少钱填进去都填不满,她没有功夫感怀,也没能力难过。 “我很在意啊,”五条悟像是没意识到她语气的变化,亲昵地搂着她,得寸进尺地将嘴唇贴在她的头发上,“因为很在意母亲。” 她将脸慢慢靠了过去,意味深长地说:“当儿子的,倒是比父亲有心。” “当儿子的没有不体贴母亲的。” “你这说的体贴,原来是贴到身上,”她忽然笑了一声,很轻,散得极快,听得不清不楚的。等声音放低了,她将手臂伸长,主动抱住了他的肩膀,“等你去东京当咒术师,可就没人这么体贴我了。” “母亲不希望我去吗?” “我哪有资格叫你不去,”她的手指贴在他的后颈,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硬扎的短发,声音放慢,“连我都想着……”藏在夜里,藏在骚动不止的风声里,“和你一块过去。”她有所预料,头刚刚歪过去,就迎上了他的嘴唇。 五条悟有些急躁,把她抵在坚硬的墙面上,手插进紧密的衣服里,透过层层迭迭的衣衫一把握住她剧烈颤抖的身体。骨骼压在身上,柔软的,坚硬的,交织在一起,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情欲的网,将他们笼络到一块。 制式保守的和服像是一座既坚固又脆弱的牢笼,死死困住了他们无处可去的欲望。然而只要撕扯开一点,伪饰体面的墙面被凿开一道缝,一切就顺理成章地塌陷,消失,只剩下爱欲坦诚相对。 抚子被他的双手弄得眉头紧皱,“轻一点。” “我没什么经验,母亲要理解。”他依旧我行我素,光揉不够,手指陷进饱满的乳肉里,指缝还要并拢夹着立起来的乳头。 胸前又酸又胀,她的喘息变得尖细,搂着他的双手松了下来,不甘示弱地伸到他衣服里,贴着他腰腹半硬的肌肉,抱怨道:“没经验可以学。” “我等着母亲教我。”他手臂又抱紧了一些,伸进衣服里的手捧着她的身体,仔细地抚摸。 夜静得像是深海,衣服摩擦时发出的声音被不断地放大,混在虫鸣声里,野蛮地生长,“……有人来了。”她抱着他,叫停了他伸进双腿间的手掌。 “母亲害怕吗?”他抱着她又往里躲了一些,手塞进她的胸口取暖。 “害怕?”她靠着他的肩膀,缓慢的呼吸,低低的呻吟,随后解开了他的裤子。手伸进去,他蠢蠢欲动的身体被她轻松地掌握在手里,“我有什么好怕的?家里突然多了个孩子,做长辈的不能厚此薄彼,要哄一哄原本的儿子,否则叫人说偏心。” “母亲的心可一点也不偏。”在昏暗的光线里,他的手就在她左边那浅色的乳房上停着。 “被你抓稳了,还能偏到哪里去?”她手心里的阴茎已经硬起来了,热得发烫,青筋在她手心里直跳。 五条悟的呼吸跟着重了不少,脑袋埋在她的肩窝里,在她手中静静地等着外头的脚步声远去。握着他性器的那只手却没等人走远就开始动起来,时紧时松,娴熟地撸动,手指灵巧地绕着茎身上下抚弄。青筋随着勃起的状态鼓胀,她越是摸就越是不老实地颤抖,龟头偶尔撞到她手心,被刺激出来的前列腺液沾满了她整个手掌。 “母亲......”他叹了一声,只顾着抱紧她,用力得像是要将她硬生生塞进自己胸膛里。 她这回倒是真的具备一个慈爱的母亲应当拥有的耐心和柔情,细致地刺激着他的阴囊和龟头。仔仔细细地抚摸过他勃起的阴茎表面每一处沟壑,从龟头到冠状沟,到茎身。只不过,这会儿他有些耐不住这样小心缓慢的手淫,伸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握着她的手加剧了幅度。腰紧紧绷着顶弄,让手掌从紧闭着在套弄阴茎,变成被阴茎撞开操弄,弧度清晰的龟头抵在手心里,一阵阵剧烈的颤动。 他射精时,喘着粗气吻住了她,舌头钻进去吮吸汲取津液。等缓过这阵,二人旋即分开,钻进抚子的卧室里,在新婚那日客人送给抚子夫妻,祝福他们夫妻关系和睦的书画前去撕扯对方的衣物。她余光瞥过角落那行小字——“贺五条君新婚”,手从继子敞开的衣领里伸了进去,抱紧他宽厚的肩膀,笑着吻他。 那也是五条君,这也是五条君,一样的。 五条悟扯开抚子的腰带,她腿间湿透了,毫不费劲就可以摸到底。他一面将头深深埋在她怀里,含着她的乳房舔舐吮吸,舌头卷着乳头舔弄,一面听着这位袒露身体的母亲的悉心教导,用手指湿答答地分开两瓣松软的肉,顺着缝隙将手指伸进去,揉她硬起来的阴蒂,“这样对不对,母亲?”他确实是新手,手里拿不准力道,只一昧的靠直觉和本能。好在他求学的态度诚恳,没多久就摸透了,像是他们已经这样做过很多次一样熟悉。 她喘得不行,湿滑的淫水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快感逼近时,乌压压的天花板在眼前止不住地打转,眩晕感让她根本看不清五条悟的脸,恍惚间倒是想起了在这间房间,在这张床铺上和丈夫的画面。高潮来临,她本能地缩紧了穴道,将继子的手指死死咬住,手臂抱着他的脑袋,将他往自己怀里拉拢。目光痴痴地望着屋顶,像是望着那位缺席的丈夫,“……只是这样可不够。” 抚子靠着匍匐在自己身上的继子,抚摸着这幅年轻的,坚实的身体,放肆地享受着旺盛的精力和蓬勃的体力所给予的快感。她捧起他的脸,如同奖赏一般亲吻他的嘴唇。 他回吻得很用力,和进入她时一样用力。 性爱被他们变成了一种动物性的本能行为,也许是因为情势所迫,宴会厅的笑谈声一阵阵风似的向他们刮来,里头的声音,一个是父亲,一个是丈夫。像是在向他们靠近,又像是没有。他们不顾一切地沉浸在快感之中,近乎疯狂地就缠着彼此。 又也许是因为情欲催动,五条悟是个刚尝到甜头的愣头青,她是个不知道满足贪得无厌的妖怪,是没有道德礼节的怪物。衣服全脱掉后,那怪异的,让人着迷的欲望赤裸裸的暴露出来,肆无忌惮地在他们身体内作乱。 五条悟渐渐得心应手,腰腹大开大合地操弄,抽插的力度一次比一次凶悍,粘腻的穴道咕咕啾啾地被他捣得满是水。粗壮的茎身蛮不讲理地碾过穴道每一处,将她湿乎乎的层层迭迭的肉穴彻底抻平。龟头已经毫无阻碍地顶在子宫口上,他喜欢这种彻底占有的感觉,尤其是听见耳边抚子那腻人的喘息,他更是往深了去肏,像是要彻底把她操开,要把自己塞进她的子宫里去。 他摸着她的小腹,神色痴迷地享受着被她绞紧的那种,灭顶般的快感。 覆盖的手掌轻轻按压着小腹下柔软的皮肤,尖锐而恐怖的快感让抚子不受控制地发出一阵急促的尖叫。他一见她的反应,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将退出来的阴茎重新往里送,硬邦邦地抵着深处,龟头重重地压在子宫颈上。 她因为高潮而颤抖时,他也被她死死咬住,湿滑温热的肉穴紧密地包裹着他的阴茎,像是里面有张嘴在用力地吮吸着他。他爽得有些神智不清,她绞得越紧,他的动作越凶悍。 在身体里一重接着一重的快感刺激下,他射了进去。 “母亲,”他做完依旧抱着她不放手,也不打算把自己拿出去,精液全部堵在里面,堵得满满当当。他低头亲吻陷入高潮的抚子,随后才摸着她的小腹,心满意足地问,“母亲的肚子里现在全是我的东西,就像怀孕。” 抚子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了,抬起眼睛捧着他的脸敷衍地亲了他两口,“怎么,这也要替你父亲代劳?”话音落下,他的舌尖又伸了进来。 上下都被填得踏实,欲望这口原本小火慢煎的锅突然沸腾。抚子喜欢这种忙碌得在床上没空胡思乱想的感觉,抱着他在热腾腾的锅里翻来覆去地动。 夜深,五条悟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她也忘了时间,因为没人来打扰他们。她只在休息的间隙,仰躺在床褥上,在她和丈夫共枕而眠的地方,偶尔产生一点危机意识。然而很快,等他身体覆盖上来,她就忘记了。 外头透过窗纱照进来的光所剩无几,抚子眼前的黑越发深重,五条悟的影子在来来回回地晃动。她听不见风声,但依旧像是被风吹着一样失重地飘着,院子里细长的枝桠倒映在窗纱上,一颤一颤地发出湿淋淋的响动声。 她一边望着,一边摸着继子后背结实的肌肉,再定睛一看,枝叶的影子映在了她丈夫的遗像上。 而她依旧躺在继子汗涔涔的怀里喘着气。 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五条悟)贤妻良母·3 灵堂的灯在寂寂无声的黑暗中亮了整夜,夜风裹着朦胧的光亮在窗外颠来复去,卷着拖沓模糊的诵经声和木鱼声缓缓远去又缓缓回来。抚子仰着头望着在乌黑的天花板上摇荡的淡金色光影,身体迷迷荡荡地如同在大海中央起伏。 浪打过来,水灌进眼睛里,她浑身颤了一下,湿透了的眼睛瞪着那个伏在自己身上不知轻重的家伙,“你真是有力气没地方使。”话刚开了个头,五条悟重重地撞了一回,像是真的涨潮,湿热的淫液淌得到处都是。漫进干涸的岸边,土壤被浸透拍湿,松软下来,就进去得更深。她拧着眉呻吟,哪怕是抱怨的声音听起来也和泡在蜜水里似的,又湿又粘人,“出去那么些年,一点长进也没有。” “力气得用在对的地方。”五条悟凑过去讨好般亲吻,一低头,压在她身上的身体和她贴得更紧,绵软的乳房被他坚硬的胸口压得变形。腰腹挺弄时,皮肉撞击发出的钝声和水声乱作一团,他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问,“你说对吧,母亲?”说完又变本加厉地碾磨钻研,高潮袭来又过去,就像是不知道满足一样,一次次撞开她的身体。那蛮不讲理的气势像是要把她的身体完全贯穿,急遽的动作则像是要把她的身体变成最适合自己的形状。 他其实有些失控,因为失去了伫立在他们之间警示的横栏。说起来也很奇怪,在今天之前,他从没有对这段关系产生过任何的心理负担。父亲横在中间对他和她来说,都不重要。所以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鬼混到一起,他的手伸进继母的衣襟和裙摆时从不在乎地点和时间,或许是父亲的书房,或许是佣人的杂物间,又或许是神龛背后的角落。不论是哪里,不论是否有被发现的风险,到最后都会成为他们忘我的安乐乡。他们是不健全的家庭里滋生出来的不健全人,既不是母子,也不是情人,他们在一起只是满足彼此扭曲又病态的欲望,无所畏惧。 然而,就在眼下,就在他在第一次发生关系的地方,他意外尝到了充满危险的,岌岌可危的滋味。 五条悟低下头望着抚子的双眼,他发觉自己在无意识中陷入了一片未知的混沌,情欲的混沌。即使面对面这样的近,他也无法看清楚她的面目,就像是隔了一层雾气一般模糊。他从未这么迫切的需要安定,给这段混乱的关系重新赋予定义,让他不再挣扎于莫须有的危机感。 “用来……折磨我,是吧?”抚子说的话随着他的动作变得断断续续,她抬起眼睛,不在乎他的异样,对他所流露出不同于以往的情绪视若无睹。只是抱着他,抚摸他的脸颊,用一个敷衍的吻来抚平他无从而起的渴求。 他沉默了一会儿,手插进她的发间,捧着她的脑袋加深这个吻,“……这可是安慰。”说完越发卖力,拇指摸过她汗湿的面颊,吻在面颊眼角,各个地方停留。等她体内在他接连不断的抽插下开始疯狂筋挛,等她的喘息声一次比一次急促,他才重新含住她的嘴唇,纠缠她的舌头。他将她的呻吟一点点吞噬殆尽,逼着她仰头承接这段窒息的吻,阴茎则踏踏实实地肏到最深的地方。 彻底进入她的身体的那一瞬间,他在一种奇异的快感中射了出来。 他们谁也没说话,屋外风沿着窗户的缝隙灌了进来,冲淡了他们粗重的呼吸,两片嘴唇贴在一起时没那么黏糊。五条悟缓缓离开她的身体,脑袋靠在她枕边,腿间精液和高潮后暴涨的淫水随着他的动作淅淅沥沥地往外淌。他吻着她的发髻,将她重新搂紧,手掌摸了一把她湿漉漉的大腿,放到她面前,意有所指,“母亲不喜欢吗?” “你这么用心,谁会不喜欢?”她懒洋洋地横了他一眼,伸手把耍赖压在自己身上的他推到一边躺着,自己则从濡湿的床褥上坐起来擦拭腿间沾得到处都是的精液。 “我只想要母亲喜欢。”他也跟着坐起来,弯曲着脊背将她笼络在怀里,贴着她后背,手臂拢着两团软绵绵的乳房,嘴唇贴着她凉下来的肩膀。他们极少像这样赤裸而安静的接触,这样的安详对他们而言,无比难得。 “我喜欢的最后可都得摆在台子上。”抚子靠着五条悟的肩膀,目光直直看向丈夫面容晦暗的遗像,坐了一会儿才拍开他的手。起身披上一件开襟外衫,赤着脚走出去。外厅正中央摆着台金塑的佛像,神像在晦暗的灯影里眉目模糊,双目似睁非睁。她与那佛像赤条条地四目相对,如同各自剖开腹腔胸膛,内里皆是空空如也。 她梦游似的走过去,从桌面已经放冷的茶壶里给自己倒了杯茶,刚端到面前,一手就从身后伸出来截过茶杯。她转过身看着五条悟动作连贯地将茶杯换到自己跟前一口喝完,“这也要抢……”她刚抱怨,他就弯下腰,扶着她的下颌将嘴唇贴了上来。 一口茶分了两道,一道渡给她,一道往下巴上淌,舌头来来回回地纠缠,咽下去的只剩下他们那些模糊浓郁的情欲。在喉咙口如同千斤顶似的坠着,勾着他们的魂一块往下落。他的手从她敞开的衣衫里摸进去,用力地搂着她的后腰,仿佛也要把她一起往自己坠落的地方拽。 抚子顺着他的手臂往他身上倒,茶水在他们赤裸的胸口前淌了一片,她轻轻地喘了两声,“你不觉得累吗?”他走出来什么也没穿,什么都瞒不住,火星子挂在两腿间沉甸甸的晃荡。她被他放倒在桌面,身体不由分说地挤进她双腿间,正要靠近,她抬起腿抵住了他的腰腹。他腹间的肌肉绷得极紧,欲望在骨肉下放肆地膨胀,她盯着他腿间耸立的阴茎好一会儿,才问他,“打算在这过夜?” 他握住她的脚踝,手掌心慢慢摩挲着到她的小腿,缓缓抬高,低头去亲吻她腿边微凉的皮肤。如同梅雨季节提前落下的雨,潮湿,粘腻,“我那么久不回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连睡觉的地方都不给我留的话,”随后俯身亲吻她起伏的胸膛和充满活跃性的乳房,“母亲不觉得自己太狠心了吗?” 她的手臂缠了上去,在怀里捧着他一般,轻笑后说:“明日你父亲火化, 要是叫人看见你早上从我院子里出去,未免太荒唐了。” 他抬头亲吻她的嘴唇,身体又往下压了一些,刚刚好抵着她泥泞的入口。不进去,但又抵抗不住那巨大的吸引力,龟头在濡湿的阴唇上滑动,如同深陷沼泽,被吞没的欲望在深处等待着他们的沦陷。他沉迷于这种不可控的情欲所给予的深度愉悦中,用理所应当的语气,“做儿子的整夜陪着伤心欲绝的母亲,再合理不过。” “我看你能用你父亲做借口到几时,”抚子的手指在他手臂上抚摸,沿着他那饱满的肌肉曲线,那是他的父亲,那些死去的男人们从不曾有过的,渴望的生命力。她动作很轻,徐徐落到他胸口上,像是怀念,像是享受。深呼吸过后仰起脸,双眼湿漉漉地望着他,眼底闪烁的是夜晚流动的暗光,也是身体内静静流淌的欲望,“这话越久可就越没人信了。” 五条悟停了下来,看见眼泪垂在她眼下,伸手抹去后,只觉得指腹一阵凉濡濡的冷,没什么实感。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这眼泪几分真几分假,抚子的眼泪总是留给活着的人,而不是死去的人。然而,他这么一清二楚地看着,依旧鬼使神差地吻了她,“如果是在外面,什么借口都不需要。” “怎么,你想带我走?”她眉头一动。 他的鼻尖凑近,像是在嗅她长发间被躁动的体温蒸出来的雾腾腾的热气,“东京是个好地方,母亲。” “那像什么话。” “没有人会知道的。” “没人知道?”她的手停在那双蓝眼睛上,这双什么都能看得见的眼睛如同一面透亮的,无限的镜子,里面映照出的是她的影子,在五条这一姓氏下的五条抚子。她久久地望着他眼睛里的自己出神,那看起来是她,又不是她,“你和我也不知道吗?” “会忘记的。” “忘记不是什么好事,这代表着消失,分别和离去,”她笑着说,“而我从来都不擅长遗忘,喜欢守在原地一动不动,”说着她捧着他的脸,将自己的嘴唇送上去,“这是好事。” 他变得有些心不在焉,“好事?” “当然。”五条悟的吻忽然到了身上,进来时连招呼都没打,抚子被顶得用力地喘了口气,随后仰倒在桌面,看着那翻倒的佛像在屋梁之上摇摆不定。这时屋外呜呜作响的夜风卷着诵经声闯了进来,木鱼一顿一顿地敲着,声音在空荡荡的金像里回响,只是响,什么意义都没有。 她记得,这座佛是五条悟父亲病入膏肓后求来的,甚至特地委托工匠用足了金子去打一座华丽的神龛供奉。然而他求得心不甘情不愿,拜得心不诚情不真,就像当初供着五条悟那样。这座金碧辉煌的神龛供的是五条悟父亲求生的欲望和垂死的不甘心,而这腐朽的五条家是属于五条悟的神龛,供的是五条家所有人的荣华富贵,永垂不朽。 “因为只要五条家还在,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头,我都会在这。”不保佑信徒的神佛就是神龛里一块昂贵的金疙瘩,里里外外,浑身上下都是宝,她哪里舍得离开。 “原来母亲这么喜欢五条家。” “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的到底是什么?”她反问。 五条悟不回答,只低头吻她,手伸到他们中间,摸她起伏的小腹。隔着肚皮在找自己停在哪里,稍微压着,再往里进去一些。隔着摸一会儿,再去揉她翘出来的阴蒂,不等他多肏两回,她就能死死地咬着他高潮,阴茎这么留在里面,就像是被一张温热的嘴不断地吮吸。他压住强烈的快感,又往里肏了两下。用了不小的力气,撞得桌子丁零当啷的响。 他们逐渐乱了套,桌子上的东西被胡乱的动作扫到了地上,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他紧紧搂住抚子毫无保留的身体,大开大合地肏,水声咕咕唧唧的混在她放纵的呻吟里。他回回都奔着最深的地方,不论深受快感刺激的穴道怎么咬都拦不住他企图把这块地方的每一处褶皱都抻平,撑开的气势。 他最后把精液堵在了里面,抱着她回到床上时也依旧留在里面。 被她嫌弃了两句,“你今晚就打算这么堵着睡觉是吧。”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亲了她两口又硬了,“总觉得父亲死了,母亲一个人在这呆着,显得冷清。” “怎么就一个人了?”她催他拿出去,下身涨得难受。 他不为所动,依旧顽固地留着,“五条家得多些人才热闹。” “呸,你倒是想得美,”她只好自己伸手去推开他,握着他阴茎缓缓抽离时,体内延后的快感随着精液涌出体外。她忍不住地低喘了两声,喘得他在她手里硬邦邦地戳着,“还想我给你生个弟弟?” “妹妹也可以。”他厚颜无耻地挺着腰,在她手心里动了两下。 “那又不是我说了算。” “寺庙和尚那边的事情少说得拖个两三天,”他握着她的手慢吞吞地上下撸动,低声说:“这些天我来陪母亲解闷。” 天一亮,屋里屋外的声音都消停了下去,比夜里还安静。暮气沉沉的楼房外头挂着白幡迎风飘荡,像座巨大的坟茔。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一线,屋子里散出一股被如同湿布包裹着的热,这潭死水才像是下了饵的塘子,重新活了过来。 五条悟探身从房间里出来,余光瞥见走廊一边尽头守着两个模糊的人影,耳朵听见黑魆魆的另一头有脚步声往这靠近,他站在原地,等另一边那细瘦的身影拐出那道弯走到自己跟前。 那是个十来岁模样的女孩,精瘦的身材,鲜亮的脸,五官线条像浓黑的被冷水化开的墨。她迎头碰见他,目光掠过他身后那扇半开的门和身上松松垮垮半敞开的里衣,愕然停住脚。 他们对视了一眼,他很快挪开眼睛,没当回事,她也不再继续看他,从他身边绕过去钻进了屋子。 走出去几步,五条悟才想起来,刚才那个好像是他那个几年前突然认回来的妹妹五条杪。 “母亲。”杪刚进门就差点踩到地上砸了一地的瓷杯碎片,她看了一眼忙绕开,抬头正好撞上了从里头走出来的抚子。 抚子穿着寝衣披着件昨天的外衫,头发半干的散在肩头,薄红的面颊上还挂着濛濛的水汽,走动时,看着懒洋洋地提不起力气,“怎么这么早过来,那边在找人了吗?”开口时声音有点发干,咳了两声,偏着头往杪身后去看,招手让紧跟在身后进来的两个侍女打扫外厅,自己则领着人掀开帷帐往另一头的小房间走。 “有人问了几句,”杪碍着有旁人在,说话克制,小步跟在她身后,“不过都被我打发了,母亲在火化前出面就好,没人敢说什么。” 抚子往榻榻米上懒散地靠过去,侍女紧跟着送了泡好地茶水上来。她捻了把湿冷的发尾,无精打采地说:“也说不了什么,五条家真正能说上话的人又没死。” 等侍女替她们拉好门退出去,门外登登走过的脚步声响变轻。她才扬起脸,有几分亲近的意思,给自己倒了杯茶,伸手去拉在自己身前坐下的杪。 杪跟着握紧,神情不安地问:“母亲,您是不是受委屈了?” 茶刚喝进口,抚子一听递到自己跟前这番话,好悬没呛到。等她把茶水咽下去,才问:“什么委屈?”问完又觉得有些好笑,“这些年你我母女二人倒是受过不少委屈,你这会儿问,会不会太迟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杪跪坐在一旁,端着手心里母亲的那只手打量,指腹在圆润匀称的手指掌心间仔细摩挲。家里有些上了年纪的婆子爱给人相手,摸着骨头称着肉,说人将来的好坏。她过去都当故事听,没信过,现在倒真想信一信,看出个一帆风顺,万事顺心来,“不是什么都看不到。” 抚子将手肘撑在桌边,打量她低垂的脸,“为什么觉得我受了委屈?” 杪慢慢收紧双手,“你是他的母亲,父亲的灵柩还在外头摆着,他这样不知收敛,根本不顾及母亲的脸面。” “他是五条悟,在五条家有什么要他顾及的,”抚子笑着收回视线,摇了摇头,“而且就是要他不管不顾才好,不然哪有我插手的余地。” “如果不是为了这些,母亲心里是情愿的吗?” 她身体歪歪地搭在一边,睨了杪一眼,“怎么说得这么酸溜溜的?我能有什么不愿意的,有他在,我们母女的好日子才过得稳” 杪言辞恳切,“母亲可以让我帮您,五条家,还有御三家,未必就他一个人说了算。” 她慢悠悠地收回手,给桌上那只金香炉添了点熏香,望着青灰的烟缓升到面前,“这里当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不过你要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去找个靠山帮你制住他,那也不能是你说了算。只靠山,山有一天也会倒,到时候还会带着你一块被活埋。” 杪正要开口,可她坐得离桌子近,敞开的窗户风一吹,浓烈的香气撞到她面上,呛得她咳了两声。 “这味道呛吧,就算在这金炉子里也闻着呛,讨人厌,”五条悟父亲生前喜欢这种气味浓烈的香料,抚子早闻惯了,始终面不改色地倚着,“不过有些味道比这还呛,吸进肺里,一辈子都忘不了。” 杪皱着眉,“这香料早该丢掉了。” “这是最后一回,”她的指尖磨着香炉表面的花纹,神情自在,“等会儿等把香倒了,这就是我的炉子,我想点什么,就点什么。”说完,抚子才抬眼,伸手过去缓缓抬起杪巴掌大的脸,打量她尖尖的下巴,乌灵灵的眼睛,黑是黑,白是白,颜色分明得叫人过目不忘,笑着说,“还说长大了呢,不是来了月信就叫长大。那只是你的身上多出来的生育价值的分量,那玩意儿可以有,可以没有。你还没到时候,再长几年,到时候你说不准就会为了今天在我面前说的这番话后悔。” “我不会后悔,母亲,我只想要帮您。” “我当然要你帮我,”抚子拿手背轻抚着她的面颊,面上带着笑,不慈爱,也不和蔼,不冷不热的,“我养你可不是为了做慈善的,你倒也不用担心别的,我和你那只会说场面话的父亲不同。咱们合得来,自然会明明白白地为了彼此打算,背地里算计,未免太侮辱你喊的这一声母亲,”拇指在她嘴角轻轻一掐,嘴唇间露出一排细小森白的牙齿,犬牙暗暗反着冷光,“有人有眼无珠,肤浅地盯着你身上这层皮。我不瞎,你这张脸,是你最不值钱的东西,别急三火四地拿出去抵押,太亏本了。” “父亲说,我只有脸面拿得出手,只有乖顺讨得了好。” “别说得好像你当真了似的,”抚子松开她的脸,手指戳了一把她的额头,戳得她脑袋一顿一顿的,“要是真听进去了,你之后还来找我做什么?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非叫我心疼你是吧?” “我当然是想母亲心疼我,”杪握着抚子的手腕,牵住她的手,再将自己的脑袋枕在她的腿上,“我身边只剩下了母亲,您不疼我,谁疼我。” “我当然心疼你,所以不要想着把自己的未来放到明码标价的台子上,你应该是出价的那个,”她叹了口气,将手放在杪的头顶,“这些年就老老实实地呆在五条家,做你想做的。反正这屋檐下边作孽的人已经死了,有我在,谁都不能让你过得不痛快。” “嗯。”杪将脸埋进去,闷声闷气地答应。 “我记得你母亲的忌日是过两日,对吧?” “嗯。” “我叫人陪你过去,你也正大光明地拜一回,去一去晦气。” “嗯。” “人死不能复生,也别觉得是自己的错,错只错在有人做事太绝。” “不过如果没有我,她不会死。”杪小声说。 “那是她选择生了你,这个地方的女人一旦生了孩子,就是把弱点死穴放出来给别人看。只要有人存心,就是大祸临头。是这片土地的毒,害了这些有孩子的女人,不是孩子害了他们的母亲。” “这么说,当母亲并不好。” “在这里确实不好。” “可您愿意收留我,当我的母亲。” “你可不会成为我的弱点,杪。”抚子平静地说,“谁都不能轻易叫我死。” “母亲不生孩子,也就没有弱点。” “错了,是我运气好极了,生来就没有弱点。” “母亲。” “嗯?” “我生得好看,不是好事对不对?” “在五条家,年轻人的美是生来欠下的债。牙齿不够尖利,就斗不过那些找你讨债的家伙。” “总有一天会变锋利的。” “当然,总有一天。” (五条悟)贤妻良母·4 一月,京都的天空雾蒙蒙一片,冬季的天空望着像是布满了裂隙,灰暗厚重的云层匍匐在屋顶上,闪耀着银白色光芒的碎屑在日出时分被风吹落了一地。窸窸窣窣地落在屋檐上,庭院里,在常青树的枝叶枝头,随着灵堂内起龛的诵经声时不时地颤动。 “下雪了,母亲。”只听见沉沉一声金属摩擦的响声,庭院小径上撑起一把乌黑的伞,零散的雪花落在结实而干燥的布面上,随即滑落,落到小径上二人留下的脚印上。 “不知不觉,又是冬天了。”伞下听见有人感慨,隐隐有笑意,语调柔和多情,只言片语都让她说得像是动人的情话。 “时间总是很快。”这是另一个更年轻的声音,也许是习惯,她说话简短有力,尾音总是干脆利落的消失,以至于听起来就像是山巅呼啸而过的风雪。 “不仅是时间,生命也是这样短暂。”远处萧索的风送来时起时落的经声,伞稍稍抬高,能看见不远处挂在屋檐下的幡迎风招展和在积雪间一簇簇鲜灵的花枝。印象里,几年前就开在了那儿,只是季节不同,颜色不同,开了谢,谢了又开。年年这样,相似又不相似,就像那些躺在鲜花锦簇的灵龛里的人一样。 “这些年,真是见过了太多这样的时候……”她们的步伐不紧不慢,停在灵堂前,仆人朝她们鞠躬,乖顺的喊了一声‘抚子夫人’,紧跟着替她拉开门。身后伞落下,扫了一层雾般的细雪,雾气散去,露出抚子那张雪白的脸。她面上带着得体的,恰到好处的笑容,乌亮的眼睛缓缓抬起往灵堂内探去,目光游弋于两侧缓缓起身的人群,犹如蛇一般,阴冷,悄无声息。 她用那张猩红的嘴唇呼出一口冷气,笑吟吟地说:“看多了,也觉得腻味。” “抚子夫人。”不知道是谁先起声,乌泱泱的一群人朝她俯身鞠躬。 叫前头坐着没动的几个人脸色青白一片。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老人家去了,怎么说也算得上是长辈,”抚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几个没起身的,将肩上披着的羊羔绒外套丢给身后跟着的人,步伐轻快地往人群中央走,“不来送送,会显得我无礼。” “人死没死,你不是最清楚吗?”年轻男人正要起身,被身边的妇人死死拽住,只能半起身,恶狠狠地盯着她。 “前些日子一直忙着参与商会庆贺的事情,又是年关,怎么顾得过来这么些细枝末节,”抚子面色不改,依旧笑容满面,伸手接过侧旁递来的燃好的香,当着怒目而视的几人,慢步上前随手将香插入案前的香炉。望着几缕青色的烟慢慢升起,遮过灵堂中央的遗照,她漫不经心地说,“而且,人总是要死的,不是么。” “你!”那个沉不住气的年轻男人听后挣脱了身边人的桎梏,直直冲向抚子,人还没到跟前,咒术已经气势汹汹地到了。只是她的衣摆还没动,一把黑伞已经拦到了跟前。只见刀光横来,另一股更强横的咒术飓风般扫过,随即听见房梁崩裂的声音。咒术的冲击激荡起了大片的灰尘,期间混杂着此起彼伏的幼童和女人的尖叫声。 灰霾散去,抚子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原地,一把黑伞缓缓收拢。她抬起手理了理并未散乱的发际,侧过脸随即轻声责怪了一句,“砸坏了东西记得要赔偿,杪。” “是,母亲,我很抱歉。”站在她身后的五条杪面无表情地道歉,语气实在算不上有多真诚。她长高了不少,跟初春抽条的柳枝似的,细长的身条拄着黑伞,背影看着锋利得像把磨得发亮的长刀。 二人一同望向被砸穿的墙壁,看向惊慌失措的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破开的裂口上模模糊糊的起了层白雾,像是玻璃。抚子微微眯起眼睛,透过雾气的缝隙看过去,望见躺倒在雪地里的人身边除去一旁跪倒在地上查探情况的几人之外,还有一个突出的影子立着,忍不住说了一句,“真是巧了……”话未说完,迎面而来的冷风驱散了室内的暖气,她的肩膀忍不住动了一下,随后那件进门时被她脱下的外套落在了她肩头。 五条杪将她的外套取了过来。 这会儿似乎正专心于替抚子抚平衣袖的褶皱,什么人都看不见,“这儿太冷了,要回去吗?迟一点东京的客人就要到了,晚宴还有几个小时开始,也许我们得再多注意一些细节上的事情。” 抚子了然,偏着头看五条杪,她快要比自己高了,也许就在不久之后。 “嗯,确实有得忙呢,接下来。”她意味深长地回过身,目不斜视地离开灵堂。 近几年因为五条悟不管事,五条家内部分化愈发严重。不过这也是必然的倾向,属于咒术师的时代早已经过去,大厦将倾,覆巢之下无完卵,自诩御三家又如何,依旧在时代面前毫无抵挡之力。所谓咒术师的希望,六眼,因为时代的弊病,过往历史的种种争端,他此刻正落眼于新社会的秩序建立。这些落后在时代的人事,在他清醒而理智的分辨下,被抛之脑后。 这当然不能够指责他自私,在宏大的愿望里,就连他自己也被视作奉献的一部分,掩埋在人类的进步和革新这一庞大的叙事议题下,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无足轻重的人,被视作曲折前进的一些波折再合理不过。 但不是人人都这样伟大,这样具备奉献精神,绝大多数的人都只是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艰难的想要生存的普通人。咒术师的未来这种大饼喂不饱这么多人的肚子,在求生的本能促使下,他们自发投入消化了五条悟父亲财势的抚子门下。 五条家就这么一口一口被她吃下去大半。 当然,五条悟父亲和五条悟并不是块金子,抱着并不能走哪儿都好用。五条家陈旧派咒术师主张与五条悟不相为谋,宁肯抱着僵死的百足之虫这块庞然巨尸,也不愿意跟他去东京,自然也不会与横空杀出来的抚子谈得拢。 这些人留在五条家,日益式微,与她的矛盾早已经步入不死不休的局面。 只是—— 抚子抬起脸,看向偌大的日式宴会厅座下那些熟悉的面孔,回头与新任职的京都商会会长对视一笑,互相敬了一杯酒。这位年轻的有着实业家族作背景的女会长正风光满面地坐在壁龛主位——这个多年来被男人死死霸占的位置,这个抚子盘算了三年之久的位置,熟稔地应付着酒席上或真或假的恭维。把这位女会长原本背后的家族一直支持她那位不成气候的大哥,再抚子等人的多方斡旋下,最近终于从她那位大哥手里拉拢了部分势力到她身边,这才一举拿下会长的宝座。 她们算是硬生生从京都商会社长们这帮凶狠的肉食者嘴里抢下了这块宝贵的肉,这间屋子里坐着的,有多少人此刻笑意盈盈,心里实际上嫉恨她恨到了夜里做梦都得在她骨头上凿两下。 ——恨她的,要她命的,多了去了。 又有谁真的能要她的命? “听闻府上有长辈去世,这样的日子抚子夫人还能出来应酬,不知道该说您心性异于常人般坚毅,还是该说您已经将清水会长置于一切事务的前头,不愧为清水会长的贤内助呢。“抚子如今被知恩图报的清水会长扶持着爬到了协会理事的职位, 直挺挺地坐在酒席次席,实业家族的贵女他们说不得,一个日益落败的旧家族寡妇相比之下就是那个好捏的软柿子,于是有人趁着酒性大声扯出了今天五条家那场丧事。 抚子面色不改地抿了一口清酒,笑着说:“老人家喜丧,又有妻有子的,哪能轮到我这个哪边都不靠的外人在这论长短,”眼珠从对方身上转了一圈,又继续说,“不过呢,要是龟田社长你啊哪天没了,我肯定是不能出来应酬的,指不定还得因为缺了你这么以为知心人而难受得哭上两日。”向来迎合抚子这边的几位社长听过当即放声大笑,也跟着挤兑了那位龟田社长几句,直到他一声不吭,脸皮涨得通红。 酒过三巡,店家从外头派了人进来找抚子,说是门口等着一位重要的客人。 五条杪一直在外头等着,话递进来,抚子也就猜到了外头的人是谁。于是和清水会长知会两声,披上外套走了出去。屋外夜色浓重,身后宴会厅的门咕噜咕噜地关上,热火朝天的喧闹被关进了屋子里,寂静的浪潮一股脑地翻打了上来,深重的寒气拍到了她夜里换上的那身昂贵的黑色礼服裙摆上,连着她耳坠,项链上阴冷闪烁的暗光,她整个人都像是覆着一层不近人情的冷霜。 五条杪从一侧迎了过来,“母亲……”话未说完,积雪的院子深处的阴影里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墨镜背后的那双蓝眼睛正幽幽亮着在深冬里失温的寒芒。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要特地来接我这个在外头辛苦一整日的母亲回家,到底是长大了一些,变体贴了,悟。”抚子给了五条杪一个安抚的眼神,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朝五条悟走过去。 “因为很久不见,非常的想母亲。”五条悟略微弯腰,递出手臂,俯身时他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她不动声色地从他脸上挪开视线,笑着将手臂放到了他臂弯里扶着,头轻轻靠过去,他的大衣上沾的一层凉濡濡的霜很快被她的体温所融化,“说起来也有段时间没见了,前些年你还总是回来呢。” 那会儿他因为觉醒了反转术式,正兴奋于自己能够转眼之间飞奔于相隔千里的两地,于是总偷偷摸摸地从东京跑回来。有时是夜晚,夜深人静,听着窗外野猫在尖着嗓子叫春,他的手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伸进被子里摸到她的脚踝,第一次吓得她差点叫出声,于是不得不在被子里捂住她的嘴。 他毛茸茸的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两个人一同窝在被子里像是一个巨大的茧,“惊喜吗?” “快要被你吓死了。”她瞪了他一眼。 五条悟低头亲了亲她湿润的嘴唇,见她瞪着自己,心痒不已,舌头意犹未尽地伸进去胡乱地顶弄,弄得她气喘吁吁,体温和欲望一同在被子里被蒸出来,鼻翼里满是那种潮热的气味,“母亲的胆子真小,”他的手从脚踝摸到小腿,再是大腿,手指灵巧地按着她丰腴饱满的大腿肉,然后从睡裙的下摆里伸进去。仿佛捏住了她的命脉似的,手时轻时重,她的呼吸也随之时长时短。 “我要有你的本事,我也胆子大。”她动了动腰,换了个躺着的姿势,腿极为配合地分开来,好让他摸得更方便一些。没一会儿她就湿透了,他的手指在里头被紧紧含着,湿滑的腔道被他搅弄起来,发出一阵阵黏糊的声响。被子里他们交缠的气息变得愈发复杂,性欲的荷尔蒙在狭小的空间里浓烈的散发开来。她的呼吸随着头仰起,急促地喘息,随着他送进去深处,她的双腿用力地夹住他的手臂,鼻子里轻轻哼了两声,极轻易地就过了一阵高潮。 他轻咬着她的下巴,喘气声跟着变重,“母亲有我,也是一样的。” “哼,有你也是一样的,”她的手从他的衣服里伸进去,抱着他身型与青春期时逐渐区分开的健硕的上身,手在他肌肉紧绷的后背上轻抚,“等你走了,那不就什么都没了。” “我能走去哪……”他屏住了呼吸,挺着腰,听她拖长了音,发出那种诱人又甜腻哼叫,随后低头用力地吻她,“母亲在这里……我哪里都去不了。” 她的声音因为快感和他的动作变得断断续续的。 “因为我喜欢到母亲这。”他全放了进去,顶得她小腹发酸。 “我可不喜欢……啊……”阴茎分明的棱边研磨着宫口上方,磨尽了她的声音。 “我看这里喜欢得不得了。”咬着他,一点也不放松。 夜里声音杂乱起来,风穿过松林缝隙,吹得沙沙作响,只听见她的声音一会儿像笑,一会儿像哭。 有了第一回,就有更多的,他不挑时间偶尔冒出来一回,慢慢变成了她屋子里的常客。时间久了就变得大胆,白天也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丝毫不担心及屋子里是否有别人。 甚至,有别人更好。 他故意这么跟她说,一面说,一面跪坐在她身后,她的双膝跪着,上半身因为高潮而脱力,只能勉强地支撑一会儿,随后瘫软在床头,任由他在身后胡乱顶弄,腿根被撞得啪啪一阵钝响。敞开的衣襟下,白花花的乳房被撞地胡乱颤动,殷红的乳头带着一点咬痕,湿淋淋的精液沾在上面,显得乳尖的颜色异常的艳丽,“这样一比较,就显得我更加好啦。” “明明……哈啊……”她伏趴在床上被他顶得呼吸不过来,他硬逼着她高潮了几次,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根本反应不过来,“……你更过分。” “那些瘦巴巴的家伙想过分也过分不起来,”这个姿势能让他从后面肏得更深,一次次压着腔道顶到宫口上方,也顾不上什么技巧,硬生生靠着蛮横的力道,从她绵软的肉穴里碾过,将层迭的软肉完全撑开,不断刺激着她的敏感点。之前射进去的精液被带了出来,黏在他们的毛发上,他说不上温柔的操弄搅得他们交合的地方混乱不堪,乳白色的精液和体液混到了一起,浸湿了他们的衣服和床单。他脸上带着笑,但眼睛里不出来一丁点笑意,直勾勾地盯着被他操开的肉穴,深红色的濡湿的穴口紧紧绷着,含着他的阴茎,“而且那家伙也进不到这么深吧,母亲。”说完压着能让她浑身颤抖的地方稳稳地插了进去,撞在宫口上,听见她哀叫,又重重地肏了几下,腰一紧,抵着她就这么射了出来。 年轻时候的五条悟对她有点可怕的独占欲,即使他不说,她也能闻出来。他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对她的私生活指手画脚,但发现她房里有别人的痕迹时依旧会有意折腾她。有时是在这间屋子里,有时会在院子里,佛堂里,甚至接待客人的会客厅。障子门的一侧,是跟她眉来眼去的男人,一无所知地坐在那喝茶,时不时与旁人谈笑,目光不由自主地瞥着正门,等迟来的她出现在门后。障子门的另一侧,他就压在她身上,手从她的裙子里伸进去,弄乱她的妆发,扯乱她的衣襟,非要她无法体面地从这里走出去,除非顺从地把他吞进去,她只能听着门外的谈话声,压低了声音哀叫。她是没办法根治他这种坏毛病的,只能等他自己玩腻了这种占有欲的游戏变得不计较,只偶尔在床上叫她说说自己比别人好在哪,她说得不够满意,就笑嘻嘻地肏得她精疲力竭,第二天连嗓子都是哑的。 再过几年,不知道是工作,还是别的缘故,回来得越来越少。 她见过他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抚子将手放进他的手心里,等他握紧,看着他骨节宽大的手背出神。 想起来了。 是从她开始杀了一个咒术高专的咒术师开始。 (五条悟+夏油杰)贤妻良母5 抚子在祇园的花见小路捡到的那位咒术师。 那年四月的都踊很不幸的演出失败,气氛被毁得一干二净,现场满是尖叫,哀嚎,狭窄泥泞的小路上挤满了慌不择路的演员和观众。抚子打着伞静静地站在路边巷子的角落,盯着地上飞溅的泥水和散落一地的杂物,慢悠悠地落在一块浸泡在浓至发黑的血水里,那里躺着一块被踩踏得看不出颜色和原本的轮廓的布碎。布碎下方有什么在泥潭里暗自闪烁着一星半点的光,不等看清楚就被行人急剧的脚步踩碎,彻底消失在浑浊的泥水里。 她知道那是一截袖子,就在不久前她还挽着这截袖子原本的主人去观赏都踊,袖口闪闪发光的袖扣也是她送的,为了满足他贪婪的胃口,特地镶嵌了几颗成色不错的钻石。她收回眼睛,拿着手帕一点点擦干净手指上的血迹,血迹一点点淡去,露出的皮肤就像人在死后慢慢褪尽血色那样惨白。难得自己出来一趟,她本着热闹不论是悲惨的还是愉快的都得看到最后的心情,将沸腾的恐惧咀嚼干净,一直到那位咒术师扯掉隔绝视线的帐。 头顶的天空还是暗沉沉的,云层在半空之中呈现出浑浊的灰色,零星的带着苦味的细雨彼此牵连着落下,浸泡着充斥着恐慌的尸身,满世界都闻得到惊恐在身体里腐烂的味道。 抚子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过来接人,电话刚挂,眼睛穿过潮湿模糊的雨帘,四散而去的人群,看见了从道路拐角处走出来的咒术师。 他也看见了她,眼睛落在她身上,比雨水还凉。 对方淋着雨朝她走来,对身边惊慌的人群视若无睹,声音就像是滴落在屋檐上的雨水,来得意料之中,语气也是稀松平常,“好巧,又看见你了。” “我们见过吗?” “见过呀,就在不久之前,你把带着这东西的男人送进诅咒的攻击范围里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袖扣,上面的钻石在昏暗的雨天里静静地发着光,“我很辛苦才抢回来这点,想了想,应该物归原主。” “看来你只能烧给他了。”抚子面不改色,微笑着打量眼前的年轻男人——或者说男孩,他有一头漂亮的黑色头发,淋湿了也不见得狼狈到哪里去,不笑的时候那张来呢看起来会是个出类拔萃的情感骗子,“是个勇敢的男人,我也没想到他会为了我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钻石烧不了吧,很可惜。”她不接,他也就收了回去,塞进口袋里。随后从她手里抽出手帕,像是没看见上面的血迹,“不介意的话,想借这个用一用。”说完微微低头,跟着她挤进这不大的避雨棚下,他为了让整个身子都避开雨水,不得不倚靠到她的身边。看起来就像是他有意俯身靠近,近得不仅是声音,连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她望着他用那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干净自己手里被雨水晕开的血迹,淡紫色的丝绸很快变得污浊不堪,平整的布面也满是褶皱,尤其是相比起他那双漂亮袖长的手,他不是个会珍惜别人的东西的家伙。抚子哼了一声,没再看他,自顾自地说:“这么一提起来,我也有些难过,失去这样一个真诚的追求者。” 他没看她,擦得仔细,“夫人的追求者肯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男人不能用数量衡量,”她横了他一眼,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他的来意,于是半真半假地敷衍他,“十七八个男人加在一块都凑不出一颗完整的心。” “不过他的心是完整地被掏出来的。” “啊,”她故作惊讶,“那真是太可怕了。” 他说话一直都慢吞吞地,把手里的血迹擦干净后,话锋才陡然一转, “夫人估计减少了许多负担吧,毕竟那怎么说也是位一级咒术师。” “一级咒术师怎么了?”她扭过脸,轻轻扬起嘴角,“咒术届有规定,咒术师之间不可以互相发生关系吗?” “他不是在敲诈你吗?” “现在是新时代,女人给男人花点钱,怎么会是敲诈呢?”她无辜地朝他眨眼睛,“我对情人向来很大方,这不是什么秘密。” “这么说,夫人觉得这件事只是意外。”他没有把手帕还给她的意思,擦完了手极其自然地塞进了自己口袋里,微微倾身,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去凝视她动人又冷漠的眼睛。她实在说不上是极漂亮的那种女人,没有令人一眼就走不动的能力,除去皮肤白——白得可怕,让她远远看着,一股鬼气森森的冷然。但除此之外,没有特别值得在意的地方。可是她那双眼睛,犹如湿润的漩涡,顺着双眼浸入他的身体的那一刹那,他像是被冰冷的水流席卷而过,心口一片濡湿阴冷的水痕。 “除了意外,”她纹丝不动,饶有兴致地盯着他耳垂上黑漆漆的扩耳钉,他是个薄皮肤的人,耳朵已经红了半截,“还有什么可能性吗?” 他回过神的时候强装镇定地拉开了距离,似乎不打算执着于纠结眼下的问题,“……京都校失踪了一个老师。” 她喜欢看男人在自己面前露出局促的神色,一见他这样,反而安然了下来,抬起手捋了捋鬓角松散的头发,“是吗?” “你们见过面吧。” “如果是见面,也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毕竟最近身边的人都身体健康,音讯尚在。不过话又说回来,谁会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情。” 见她丝毫不为所动,他沉下脸,“他是来杀你的,这也不记得了吗?” 抚子扬高的脸笑得更加灿烂,“谁会记得没能杀掉自己的人。” “也许是死了?” “谁知道呢。” “碰上了诅咒吧。” “是个倒霉的男人。” 他像是抓到了她的漏洞,“我似乎没说过他是男人。” 抚子了然一笑,“我希望是男人呀。” 他始终看不出她有任何的破绽,当然,他手里没有任何她的证据,光靠三言两语很难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不止是他,换谁来都一样,不仅仅是因为证据不足,还因为——他打量她身上那件深色竹纹京友禅领口绣的五条家家纹,意味深长地问:“京都校委托了业外人士调查的同时也联络了东京校,因为听闻当地意思未上报的具备咒灵操使能力的咒术师,需要我来确认。夫人也知道这件事吧。” “看来结果并不怎么令人满意,不然不会来问我。” “业外人士死亡,调查自然中止,”他在口袋里把玩那颗冷冰冰的袖扣,“至于咒灵操使——” “嗯?”她漫不经心地地偏过脸。 “——没有这种事情,对方大概率具备的是引诱诅咒的能力,不过咒力残积不能够证实这点,结论是个人看法。” 抚子一点也不在乎他的结论,只是问他:“你是咒灵操使。”见他笑着点头,“也是来杀我的吗?” “我没有收到这种指示。”他耸耸肩,就算咒术高专下了这种命令他大概率也不会这么做。这并不代表她不危险,站在这如果掉以轻心的话,他大概率会跟那个不明不白死在诅咒嘴里的男人一个下场,“身为商会理事的五条夫人很擅长交朋友吧,谁会想伤害自己的朋友呢。”当然有不吃这套的,否则他不会在五条悟外出的时候接到这个任务,对他们来说,算是某种试探。 “我是个很宽容大方的人。” “是么?” “我的朋友都这样说我。” “哪种朋友呢?” 抚子的肩膀歪了一下,姿态有种说不上来的优雅,收在袖子里的手跟着动作抬起来,轻轻搭在了他的胸口,“你认为呢?”余光瞥见司机打着伞朝他们走来,她的手慢慢摩挲着他的领口落到了他的脸上,抚摸他温热的皮肤,“要不要载你一程?” “去哪里呢?” “你说了算。” 他顺着她的手低下了头,眼神有片刻的恍惚,张开嘴,声音“如果是下地狱的话,我会有点兴趣。” “比起现实世界,还有能够称之为地狱的地方吗?” 神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他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她的手,“那这样说起来,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我是个好人呢。”她笑吟吟地说。 他最后只是将抚子送上了车子——临上车的一刻,大梦初醒一般停住脚,面色难看地盯着她,明明没有轻视对方也还是中招了。 她挑了挑眉,颇为可惜地说,“看来你改主意了。” “是啊。” “可惜了,”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我那位不安分的继子这些年也承蒙你的关照,下次再有机会,还请来寒舍喝一杯茶。” 有人喝了一杯普通的茶就死在了她怀里,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想来京都的时候从当地别的咒术师那听到的八卦,盯着她那张脸——现在的神色可以说得上是亲切和善,倒茶的时候八成也是这样的表情,说不定坐进车里,明天他就会变成传闻里的一个主角,“……你认识我。” “悟提过你,夏油君。”车门关闭,她挂在嘴边的笑容眨眼间消失。 抚子能够控制诅咒的事情瞒不过五条悟的眼睛,几乎是她掌握了能力的同时,他就看穿了她。满不在乎地戳破她的时候——语气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怎么样,她久违地起了杀心,卷土重来的强烈嫉妒心几乎烧干了她的理智,她显而易见地嫉妒着五条悟。嫉妒她费劲心思得到的,他唾手可得,她在乎的,他不放在眼里,她追求的,他可以随手丢掉。狗屎一样的世界不公平得理所当然,她还得腆着脸赞许附和顺从,卑微得像野狗一样——她又想起了那个缩在家里破烂的屋檐下的自己,野狗一样想方设法地果腹,能活着就活着,死了就死了。叫什么名字,早忘了,也许饿死在了那里,只剩下了黑洞一样填不满的骨头,在很多年之后披上了一具名为五条抚子的艳尸皮囊。 她是永远不会满足的,人会吃饱,死去的鬼魂不会 ,但那种强烈的嫉妒心,不甘和贪婪,会让她活得比任何人都像个人,把自己饿鬼一样的灵魂,骨头,藏得好好的。五条悟知道吗?无所谓,她想起他那种满不在乎的神色,就算是听到她说想杀他—— “母亲刚才想杀了我对吧?”他这么问过,就躺在她身边。他们刚刚还在这张勉强容纳她们两人的长椅上做爱,他的精液还留在她身体里,他说完了咒灵操使的事情之后,就一直盯着面颊微红,趴在他胸口出神的她,倒也不是神色暴露了她,她的表面功夫向来是顶级的,暴露她的是咒力。 抚子一点也不介意他发现这点,下巴搁在他肩头,手摸着他汗津津的胸口,坦然地点头说:“对啊。”因为杀不了他,所以相当地坦诚,“随便试试而已。” “为什么,因为咒灵操使 ?”他凑过去亲吻她冷冰冰的嘴唇,抚子毫无缘由的恨是一件很神秘的东西,而像他这样自大的人总是乐于享受在控制范围内最危险的人和事,毕竟有多少快乐能同时占有仇恨和爱欲,“我一想起母亲第一次想要杀死我的时候,就觉得兴奋。” 她含着他的下嘴唇轻轻吮吸,他的手又放了进去,粗粝的手掌心贴着被他粗鲁的动作弄得红肿外翻的阴唇,精液顺着他的手指撑开的缝隙流了出来,那股体内流淌的热意让她止不住地喘,小腹又热了起来,声音也因此变得模糊,“我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哦,”他翻过身把她压在身下,那种矛盾的快乐令他兴致盎然,“那天晚上我就是想着母亲射的。” “你没有在门外偷看让我很意外。” “其实有偷看。” “有么?” “听见母亲被父亲干得哭哭啼啼的时候,完全没办法不看嘛。”他分开她的双腿,重新勃起的阴茎又要放进去,他一点也不累,都不需要她的照顾,胯间就已经精神了起来。进去的时候还是老样子,顶到了底,让她的肚子涨得要命,这家伙知道搞不出一个孩子之后,没次都这样,她尤其受不了被干太深的地方,于是没一会儿就不说话了,被他操得身体晃晃荡荡地,呜呜咽咽地哭叫,像是为了报复一样——报复她不给青春期的他爬上她的床。 到后面精液已经堵不住,阴唇合不拢,他拔出去的时候混着淫水的浑浊粘液沿着腿根滴下来,她脸更红了,呼吸又湿又沉,紧闭着眼睛。他俯下身亲吻她的脸,潮湿的睫毛随着他细碎的吻落到眼下而轻轻颤抖,“我让母亲不高兴了吗?” “……有点。” “刚刚明明高兴得流水。” “女人的情绪总是一阵一阵的。” “现在高兴了吗?” “也许吧。” 刚才说到一半的话题已经被他忘得一干二净,无所谓有意还是无意,仿佛不记得自己问的问题踩了抚子的雷区,“如果诅咒同时遇到母亲和杰,谁会赢?” 谁会赢? 抚子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这个答案。 夏油杰第二回来找她的时候,她上下打量他很久,他说有事情,顺便过来还手帕。人比上一次见面要憔悴不少,目光抑郁,神态疲惫,活像是熬了三天三夜没合眼。十六七岁的年纪,过得像个老头子,唯独身材还是年轻的。她在找答案和找乐子之间犹豫了一秒,选择了找乐子。 “怎么了?明明救了人,却一脸不高兴。”咒术师都是有理想追求的英雄主义者,虽然被定性为疯子,抚子更倾向于他们是傻子,疯子不会心心念念惦记着救人,被真正的神经病当枪使也觉得无所谓。 “救了人为什么要高兴。”他估计是憋狠了,这个年纪的青少年其实都藏不住事情,看着是个封闭的柜子,其实都不用拉扯,拿手指关节敲两下,就稀里哗啦地全倒了下来。他盯着抚子这个只见过一面还想要杀了他的陌生女人,难得没有那种说不出话的距离感,甚至还能冷幽默一把,比爱人更亲密的人应该是要杀你的人,因为死亡是比做爱还亲密的事情。他这回不怕自己因为喝了一杯她的茶就死在她怀里了,这一个月每日每日的累积疲倦让他根本没有心思担心这种事情,真要毒死他——下次来的估计就是五条悟了。 “青春期小孩都做过当救世主的美梦。” “救世主?”他嗤笑一声,“咒术师,救的谁的世界?” 她不想跟他深入探讨这种哲学问题,“你不高兴,是因为自己拯救的欲望得不到满足吗?” “可能吧……”他拧着眉,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抚子,吞咽诅咒时苦涩到令他反胃的滋味再一次浮了上来。她也能够驱使诅咒,却不用跟他一样,吞掉那些不知道被多少人咀嚼过所累积的负面情绪,真令人羡慕。 他忽然问她,知不知道诅咒有多难吃。 “我又没尝过。” “是么……”话没说完,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到了脸上,他瞳孔一紧,随即不知道是出于本意,还是她咒术的特性,他迫不及待地低下了头,贴上了她的嘴唇。 “没有想象中的苦。”她搂着他的肩膀说。 是咒术的作用,他再次主动吻她的时候下意识地想。 真的是咒术吗?接吻时他的思想已经陷入了混沌的状态。 “没得到满足的人总是可怜的,我又向来是个贴心的女人——”她被他抵在墙上时丝毫不意外,笑着凑过去有一下没一下的短暂的亲吻,亲得啧啧作响,他没脱过女人的衣服,更不用说那种复杂的和服,摸索来摸索去,只好伸到她裙摆里面,沿着她丰润的大腿向上攀升。 她抬着眼睛看他,喟叹一声。 “请你帮助我吧?夏油君。” (牛岛、及川)左右逢源·1 婚姻倦怠期是个很玄的概念。 光代和及川彻刚结婚的时候就被朋友问过这种事情,及川彻那会儿刚刚好在事业巅峰,他迫不及待地在自己制霸的赛场上和高中时代的恋人求婚,杂志采访的时候恨不得告诉全世界的人,自己太太是自己初恋,搞得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如胶似漆,爱得难分难舍。 这么久了,没有倦怠期吗? 当时她怎么回答的,好像是说,老公还能硬起来的话,应该不会有倦怠期吧。 光代十六岁的时候和及川彻在一起,那会儿还不能算是交往,她只是单纯认为运动员出身的及川彻是个身体素质过硬的性伴侣。他们认识不到一个月就上床,睡完他说自己是第一次。以为他是什么海王做派的光代压根没放心上,就算睡一百个男人,她也能面不改色地说自己只有过三个男朋友,压根不擅长做这种事情,俩人互相客套说经验不足,充其量算是魔法对冲。 等情人节收到他送的礼物,出去吃了一顿约会性质浓厚的晚餐,最后以一个足够亲密又不够挑起性质的吻结束一整天行程时,她意识到这人来真的。一边觉得交往男朋友很麻烦,一边又舍不得男子高中体育生的钻石几把,光代并没和他直接断联,拉扯了好几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地走到了结婚这个地步。 每次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说起来光代和及川彻离开日本的时候,有人发短信问她,为什么是及川彻。 她根本答不上来,只是回了一句他比较粘人就再没打开那条短信。 高中毕业之后的那几年,及川彻像是带了个挂件一样,把她走到哪带到哪。她成年后没干过几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大学的副业意外被转正,写了几篇稿子,拿过新人奖,之后靠着这点稿费和家里人给的补贴跟在及川彻身后混日子。 他们在阿根廷租的第一个房子床不怎么大,离及川彻训练的地方很近。大多数时间他出去训练的时候她就在家里对着电脑,电脑黑屏的时候她会看着屏幕里自己呆滞的脸发呆,想自己,想他,想自己的人生像是只剩下一座灯塔的孤岛。 在阿根廷哪里都不适应,语言不通,习惯不同,种族之间犹如横了一道天堑,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用一种语言,她只听得见他的声音,及川彻要好一点,他还有追求。 她那时候沉迷于和他上床,做完两个人抱在一起,他蹭着她汗津津的额头不停地感慨,幸好她还在他身边。而她在想,她只有他,无处安放的灵魂最后的归宿只有性欲的温床。 几年后,他在奥运会赛场上大放异彩,财富和名气滚滚而来,房子换到了市中心。他在25岁那年迫不及待地用记者采访的话筒对电视机求婚,整个赛场的大屏幕都看得见他手里举着一个鸽子蛋。那会儿他们大半年做过的爱一只手数得过来,体温取暖的日子早就过去了不知道多久。结婚的时候正正好,她大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像蛀虫,坐在电脑前面意图再用主业创造一点个人价值时,又发现了自己一文不值。 倦怠吗? 应该说不上,他们在床上依旧热情,及川彻排球场上用不完的力气全用在她身上,身体还留着对彼此的感情。她记得自己去赛场看他的时候,在他的休息室里面做爱,淋浴间湿淋淋的瓷砖就贴在后背上,他吻她的声音比花洒滴落的水声还要湿。他的队友进进出出,脚步声和谈笑声隔着一层单薄的门敲在她耳膜上,紧张和兴奋拧在一起像一条粗糙的绳子,把他们的身体死死地捆绑在一起,勒紧之后,身体高潮的疼痛感久久不散。 情绪就像是某种临界点,她靠着性爱反复的将关系从某个不稳定的点上拉回来,将自己牢牢地固定在名为婚姻的孤岛上。 在这点,及川彻和她不一样,他是拥有汗水灌溉生命得以开花结果的大赢家,热爱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壤将无限度地供养他,倦怠,恐怕只有他生命到枯竭的时刻才会体会到这样陌生的滋味。他在婚姻中扮演的永远是那个主动的,激进的,亢奋的角色,大概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关系总在两个极端之间徘徊,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失衡过。 说起来,因为他们两个这种古怪的感情关系,她在及川彻所在的俱乐部刚认识的一个朋友后来还转发过一个youtuber谈论tough love的视频给她,企图劝说沉浸在这种不怎么健康的情绪里的光代放松自己。她很感动,但还是委婉的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老公及川彻只是粘人,不是极端病态的控制狂。——好吧,就算是控制狂也只是偶尔,而且她自己也挺乐在其中的。对她来说,如果关系里失去了这种控制欲,事情会变得很无聊。 朋友不太相信,因为她见过及川彻把她从球队庆贺的宴会厅带走,两人消失一整夜,及川彻离开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而她只是和他队里的主攻手态度稍微亲昵地说了两句话。和日本人不一样,这位朋友的教育体系里不包括理所当然的家庭霸权文化,以为她正处于暴力婚姻关系,并企图施以援手。 光代没好意思解释他们当时只是去做了一点所有夫妻都会做的事情,于是邀请了对方去了自己家里,简单粗暴地展示了自己婚姻能够拿得出手的一面用来消除误会。 至于拿不出手的那一面——她不会告诉任何人,那天晚上及川彻把她压在宴会厅洗手间隔间门板上的时候自己还挺兴奋的。他吻得很粗鲁,因为喝酒了。呼吸粗重,带着一股酒气,舌头钻进来的时候也很用力,几乎是蛮横地强迫她张开嘴接受自己,搅动她的口腔,在喉咙深处抽插时还差点让她窒息。 她搂紧了他的肩膀,趁着他撩起自己裙子的间隙笑他,“心情很差嘛。” 他哼了一声,盯着她的脸,手伸进裙子里摸她的大腿肉,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 她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把他原本写满了不爽的脸亲得一阵沉默,“那就是想我了?想到必须得在这种地方来一发?”在公共场合做爱,她真的要笑出来,身价上去了,干的事情反而越来越下流。 “很久没见面,你不想我吗?”他刚刚结束比赛,高强度封闭式训练了几个月,估计一直是靠手冲解决,压到她身上的时候裤子里的阴茎已经硬得顶到了肚子上。 “想啊。”她配合地抬起腰,让他的手伸进去,刚刚亲那么一会儿就有点湿了,摸起来滑腻腻的一层水,手指贴着两瓣湿软的肉滑动时,温热的湿意又顺着分开的缝隙流了他一手。他伸了两根手指进去胡乱地摸索了两下,摸得她呼吸急促。 一边弄一边说,“你都没看我,哪里想我。” “我现在不就……哈啊……看着你吗?”她猜到了他介意自己和他队友说的话,不过他大概率介意的不是队友,而是介意她夸对方时说的话——主攻的时候扣球力度很到位,让她想起了自己一个朋友。 “刚刚没有。”及川彻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力气更大了,里面又热又紧,温热的水顺着他撑开的穴口滴下来。 光代夹着他的手指上了高潮,凑过去亲他,摸了摸他翘起的头发,“那安慰一下你。”她可太清楚他心里想什么,转过身扶着墙,把充血的阴唇抵到了他腰上,蹭湿了他的西装裤。他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被他插开的穴口翕张着呼出一点湿漉漉的热气,隔着裤子要把他吃进去。她扶着墙站稳没一会儿他就完全操了进去,有点用力,顶到的时候她小肚子还有些胀痛。她回头瞥了他一眼,刚说他两句小心眼,他就挺着腰开始,专心致志地把她干到喷水。 及川彻做爱很少这样安静,大概是故意的,因为她用手臂压着自己的声音,防止被他弄得叫出声,那种压抑的呻吟比平时放纵的娇喘要诱人得多。而且这个小空间里带着回音,他的阴囊撞在她红肿的阴唇上发出的黏腻水声听起来很清晰,而且腔肉因为后入的姿势用力的咬着他,拔出去的时候还会有一点湿哒哒的腻响。他听着有些兴奋过头,阴茎比平时要硬,也比平时结束得要快,她刚高潮没多久就射了一次。 射完,光代的腿已经有些软,就着汗水和蒸腾的情欲,他们又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对方的嘴唇,一来一回地把彼此拉扯到了平衡点上。及川彻在这种事情上异常的好哄,她伸手摸摸他的下巴,他就能兴奋地摇起尾巴,完全不记得不久之前自己还在呲牙咧嘴地想咬她一口。 他把她的裙子撩起来,给她擦掉腿上粘的精液和淫水。一面擦一面问她为什么不夸自己球场的表现。 “我不是总在夸你吗?”她笑了,“而且夸你像谁的话,你会生气吧。” 话音刚落,原本老老实实给的手又伸了进来,他另一只手压在她后背上,防着她躲开。 “我哪有这么小气。”他一面摸索着软肉伸进去,一面压低了声音说。 她喘了几声,精液顺着他撑开的地方流出来,热乎乎的水就像是被他摸爽了一样往外跑,两条腿绷得紧紧的。 他按住了她硬起来的阴蒂,问她,“光代觉得我像谁吗?” 光代下意识地深呼吸,忍住了呻吟,半眯着眼睛说:“谁会和你一样讨厌。”确实没有人跟他一样讨人厌,搞得她狼狈不堪,结果自己还穿得光鲜亮丽,下身就解开了裤子拉链,射完了塞回去又是人模狗样一个。只有脸,明明没喝几杯酒但是看着就是醉醺醺的,目光带着一种阴沉的痴迷。 她觉得性高潮某种程度上救了她,让她不断地对及川彻产生感情。她再不断地吞食这种感情,把自己空空如也的皮囊撑起来,撑得看着就像一个健全的人。 这也许就是没有倦怠期的秘密,她有需求,很巧,她的另一半也能给得起。 然而他不在的时候,一切就不作数。 孤独是最能照出人丑陋本质的那面镜子,她要想逃避,就得不断地砸碎镜子。 及川彻跟她黏糊的关系经常被他队友调侃,运动员出轨成为常态的当下,他把自己老婆栓在身边到处跑是个很稀奇的事情。他有时候会用开玩笑的语气对别人说她是气球一样的女人,如果松手的话就会立刻飞到别的地方。大家都说他控制狂,她倒是也不觉得,因为确实是这样,如果及川彻不再抓紧一点,她也许就会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安分过的心跑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地方。没有他拽着自己,她是飞到高空炸开,还是跌到地上被人一脚踩破也不知道,他抓着她的双手也是拥抱她的手,他对她的渴求能让她稳稳当当的站在地面上。 所以——再用力一点也没关系。 不然放开手,让她看清楚镜子里的自己,她会疯掉。 结婚两年后他们回了一趟日本,及川彻因为小气吧啦地不肯一个人去高中聚会,被过来接他的岩泉一吐槽说是恶心的大人,光代装模作样地替及川彻说了两句好话之后就劝动了他。怎么说也是二十好几快三十的人,再粘人也得有个度。 及川彻眯着眼睛打量她妆容精致的脸,问她今天有什么安排。 “同学聚会呀。” “高中?”他试探问。 “其实是国中呀。”她还挺喜欢看他露出这样的表情,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光代国中学校是宫城县曾经有名的强校,白鸟泽。 说起来也是巧,她就是在自己国中时代的前任赛场上认识了现任老公及川彻,当时他拿了一个最佳二传的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几年之后在床上,她捧着他汗淋淋的脸亲吻时总是会想起他站在赛场上的蠢样。 “我要跟你一起去。” “一起去干嘛,你今晚已经有约了哦。” “当然是炫耀。”他举起他们十指紧扣的手,聚到一脸恶寒的岩泉一跟前。 “当时求婚的时候炫耀过了吧,”她撑着下巴打量及川彻幼稚的神态,“他不管去到哪里都能看见你求婚的场面,这还不够吗?” “不够。” “快三十岁的人还要惦记太太的前任是件很幼稚的事情。” “我没有惦记他。” “嗯嗯,你没有惦记他。”从刚到阿根廷咬牙切齿的看国际转播赛,到后来初登场的奥运会,之后几年的俱乐部友谊赛,锦标赛,大大小小几十场,也说得上是老对手,但每次赛前都要说几次,及川大人只要出场就能够赢他,你赚大啦,太太。 “结婚都那么久了,还担心,小气鬼及川。”岩泉一坐在一边吐槽。 “不过小气得挺可爱的。”光代戳了一把及川彻气鼓鼓的脸。 “恶心死了。”莫名其妙被当作夫妻play的一环,岩泉一翻了个白眼,催促及川彻,“赶紧走了。” 及川彻定定地看着她,“你一定要去。” 光代动了一下肩膀,仿佛有什么正要从身体上挣脱出去,她摆摆手说:“当然。” “那我晚上去接你。” “如果喝酒了不可以开车哦。” 他一定会被灌酒,光代想。那么今晚,她是自己的了。 回到日本算是一件充满怀念性质的行为,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回到原点让她有种在外飘荡的灵魂回到躯壳一样的自在。这里不像阿根廷,只有及川彻,这里有更多的东西,她出生的医院还在迎接更多的婴儿,他们跟她没有什么两样。小学经常路过的蛋糕店变成了西饼屋,是店长的女儿在经营,她们一起读过书,谈起来还能记得一两件幼稚的小事。国中时候经常去的书店也还开着,在通往学校的山坡一侧,老板娘还是原来的老板娘,记性很好,记得她结婚,记得她出国,就是不记得她结婚的对象换成了另一个人,不是原来经常陪她在这里看书的那个绿头发的高个子男生。 “真是幸福。”老板娘这么感慨,“经常在电视上看见他的新闻,和小时候没什么两样啊。” 是啊—— 光代走进居酒屋被热烈的簇拥起来,大家喊着及川选手的太太终于来了,她笑着迎合,抬起头,一眼看见了人群之中另一端被包围着的身型高大的男人。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候,他抬腿走了过来,拨开身边的人,就像是涉水而过,艰难万分地走到她跟前。 他点头,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她抬起手抚了抚耳边垂落的头发,无名指上的钻戒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见他盯着自己的手背,她才意味深长地开口,“好久不见,若利。” 几年不见。 ——跟小时候没什么两样。 (牛岛、及川)左右逢源·2 同学聚会本质上是社会拜高踩低的切片,名声显赫,财势雄厚的国家队成员牛岛若利显然是这场聚会的中心,仅次于他的是光代,因为她老公是能和牛岛若利齐名的着名运动员及川彻,她更像是代替及川彻这位功成名就的大明星出场的角色,没什么人会谈起只和她有关的话题。其实也有几个国中时候关系好的女同学问过她定居阿根廷后的生活和婚姻情况,但本质上还是一样的,事业和家庭,男同学更在意事业成就,女同学更在意她曾经备受瞩目的婚姻。光代喝了几杯酒之后听这些,脑子里就仿佛是有什么声音在胡乱冲撞,声音是声音,语言是语言,都变得有些不可理喻。 结束后她站起来走路不太稳当,有人主动说要送她回酒店,及川彻貌似也打电话过来说了自己喝了酒,要让司机过来接她,都被她拒绝了,出饭店的时候她的肩膀上放着牛岛若利的手,他说了送她走。走不稳大概率是装的,只是不想再被人用任何借口打听丈夫和自己,不过头晕是真的,坐上车之后歪着脑袋靠在副驾驶座上看正在开车的牛岛若利——他用最近有赛事为借口,今晚滴酒未沾。 可能是头晕的缘故,看他越看越年轻,车窗外的灯光像是国中时候他们去过的游乐场灯光,打着圈路过他的脸。她在回忆里舔了两口他们的过去,有滋有味,不过她不是那种擅长反思和后悔的人,几乎没怎么产生过“如果”这样的想法,如果她没有认识及川彻,如果她没有选择及川彻,如果她留在日本,哪有那么多如果。她对牛岛若利的感情确实不少,但是还没有多到为了他来责怪自己。 牛岛若利在车上说起他过几天要和及川彻他们打的友谊赛,她也知道,一群三十好几的男人还在惦记自己春高比赛上的老对手,天南海北凑了两个队伍。光代没什么兴趣,但她老公及川彻热衷于在正式赛场上击败前情敌兼老对手的牛岛若利,她得去当这个见证人,没有观众的输赢对及川彻来说总是缺了点意思。 “你会来看吗?”他有点明知故问。 “看心情。”她动了一下脖子,脑袋往驾驶座方向歪过去。 “我记得你一直都不太喜欢看比赛。”他记性还挺好。 “是啊,”谈过的男生印象里有不少都是运动员出身,但是看过的比赛屈指可数。她对体育没兴趣,可能是平时习惯了那种模棱两可,得过且过的日子,竞技体育这种过分热烈,仿佛把生命也一起投进去不烧成熊熊大火不罢休的事情出现在她的眼前像是在嘲讽她生活是撕成一条条的纸烧起来的那种细碎的烟,“因为不喜欢运动,也不喜欢出汗。”床上算是例外。 “你喜欢书。” “现在不喜欢了。”她看不进去,写不出来,每天都躺在人生里一事无成,平静的绝望。 “那写作呢?”车速似乎慢了下来,牛岛的脸藏在云里,看着忽然变得模糊。 她抿着嘴,被冒犯一样浑身生出刺,脱口而出,“也不喜欢。” “你不高兴。” “胡说。” 红灯停车,他扭过脸,一整夜没有离开过她的眼睛又回到了她身上,“我只说我看见的,光代。” 她笑着避开,下巴放在手心里,“被事业有成的人问起自己的不见起色的事业,不高兴是因为我有虚荣心,你冒犯到我了,若利。”离开日本的土壤,语言被切断,她的事业也跟着失去了脐带,自然胎死腹中。 “我很抱歉,这不是我的本意,”他有些犹豫,但还是伸手到车后座掏出一个袋子,“也许这时候送你这个太迟了。” “什么?”她拿过来,袋子里放着的是一支钢笔。 那是十五岁的津村光代站在书店的书架下,对着身边那个沉默的陪伴者说的话,总有一天我会有我自己的房间,会有我的书桌,会有只属于我的一支笔。 牛岛若利说他只是碰巧看到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谁会惦记一个十几年前的朋友的信口开河。那只是个不切实际的愿望,她是写过稿子,赚过钱,但这么多年过去,连她自己都信了自己并不是一定要做出点什么成就的人,及川彻和她的婚姻关系能够令她这一生都没有任何烦恼。像是印证了她父母的远见,写作并不能成就她,但是婚姻可以。这么想也许对及川彻不公平,因为他并没有反对过她任何的追求,他只在她的感情领域担任暴君的角色,其他时候,他是个完美情人,并且相信自己枕边的女人灵魂里有一颗热情的心,和他一样能够对人生中某件事,某个领域产生永不停歇的爱。牛岛若利说上一两句,送出一个她根本不缺的东西,她心里就会对他冒出千万分的爱,超越及川彻吗? 并不会。 只是一点点,让她在红灯闪烁之前凑过去亲吻他的嘴唇,让他将车停在酒店不远处的小路,让他们在昏暗的夜晚掩护下,暂时忘记他们分别的十几年,回去他们的十五岁。 “为什么不结婚呢,若利?”光代被他抱到身上坐好时,她这么问。 “没兴趣。”他吻得很专注,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抚摸她冰冷的身体也是一丝不苟,仔细到她有那么片刻的担忧,让他发现自己不如十五岁的时候那样年轻,那样充满吸引力。 显然她没发现,搂着她的手只会越来越紧。 “不会是因为我吧?”她厚颜无耻的问,权当调情,他大概率会点头,没人会在做爱的时候说那种让人没兴致的话。 “不全是,”十几年过去她忘了自己这个前男友的本性,“一半是因为比赛,另一半是因为你。” 坏了,调情说得像真的一样,她要信了。 光代解开他裤子的时候他凑过来吻她,吻技有点糟糕,感觉跟以前比没有多少长进,她笑着把手伸进去——想起了一会儿及川彻,她在心里怪他,要是他强行跟过来就好了,或者硬把自己拉去他的聚会,总之别让她一个人呆着,一个人就会发现,没有他,她什么也不是,婚姻就是这么回事。当年被父母半劝半哄地送着跟他一起出国的怨气只会在这时候冒出来,异国的语言毁掉了她创作的能力,她的土壤她的根。十八岁的时候没能读成书,是二十八岁的时候再去,她的心早已经被孤独蚕食干净。她的事业死了,她曾经很难过。 阿彻,你也应该难过一些。她手里握着别的男人,心里又想着陪她十几年的男人。 光代以前从没觉得自己这么贪得无厌,可能是因为见惯了自己更恶劣的嘴脸,贪婪现在看着反而是一种美德。她太喜欢贪婪带来的坏处了,什么都想要,这是不道德的,不体面的,那又怎样,生活变得丑陋又下流的时候,反而令她兴奋不已,上流和下流,是世界的一体两面。 她的衣服被解开了,牛岛的手正捧着她抚弄,手心里有茧子,及川彻也有,他们这些打排球的家伙都这样,粗粝的皮肤摩擦得她心里发痒。她一边细碎的吻他一边问,“我都结婚了,还想我吗?” 牛岛抬头,一点不解,“你只是结婚了,我为什么不能想你?” 光代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摸了没两下他就硬了,似乎尺寸比印象里要夸张,大概是成年人和未成年人的差距。又下意识和及川彻的比较了一下,已婚夫妇的羞耻心从来不在床上,及川彻那根东西她闭着眼睛都想象得出来,但是尺寸大小这会儿有点模糊,估计是因为听着他的声音在耳边沉沉的变调,他的手也摸到了裙子里,她内裤湿了,在他的手指放进去之前。 牛岛若利显然不是爱乱搞的作风,在送她回酒店的前一秒也没有起过歪心思,车里和包里一个套也没有,两个人摸到身体都热了,也没想起来这回事。他在她手里射了一次才想起来。 光代有些无辜地看着他和他正准备重新打起精神的另一半,“我也没有诶,因为最近一直在备孕,毕竟也到了计划要个小孩子的年纪。” 放在她腰上的手忽然用力,牛岛的表情露出一点和他身份不匹配的不高兴。 他不说话,她后背靠在方向盘上,缓缓平复呼吸。腿间有点粘,刚刚高潮过,含着他的手指相当爽快的就去了,也许是心理刺激,毕竟他现在是她的婚外恋对象,没有任何关系的性爱会让她的思考彻底陷入野蛮的性欲里。身体后仰,小腹往前顶着,他滚热的阴茎隔着一层布料贴在她身上,有些无言的迫不及待。 她问他,“所以还做吗?” “你有可能会怀孕。” “那当然,我是个身体健康的女人,”她一只手摸着他的头发,一只手抓着他慢慢勃起的阴茎——看来他永远不会对她的身体说不,微微抬起腰,高潮过的穴全是水,湿淋淋的涂满了黏糊的体液,随着她的动作,阴唇张开一道湿热的缝隙含住了他的龟头。她大概率对这种事情有点瘾,阴唇压在那上面的时候,一丁点的热都能把她烫得水直流。心在痒,因为那是牛岛若利,流水的穴也在痒,她的身体像个巨大的空洞,如果性欲不能够填补她,那么她兴许就得填点别的进去。牛岛的阴茎慢慢填了进去,身体又膨胀了起来,欲望顶在小腹上,又麻又酸,她兴奋得凑过去吻他,吻完她说,“我会教她喊你叔叔的。” 不算上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性骚扰,缺德老师的擦边,以及她自己摸过自己的手,牛岛和她算是互相第一次。日本的未成年人都早熟,他们只需要一丁点的启蒙,推动,只要营造出一个性是应当骄傲的环境,绝大多数以虚荣为耻并不肯承认,情愿相信自己只是在追求成年人的体面的未成年人都会像是巴普洛夫的狗,不懂得思考性的背后到底是剥削还是别的,蓬勃的欲望和精力就会推着他们走上这条路。应该从抚摸开始,记不起来是他家还是自己家,反正只有他们两个——用学习当借口,因为她是学习代表,以成绩遥遥领先为荣。他的家里人都知道国中时候的她是个聪明又好学的可靠女学生,基本上没人会相信他们坐在桌子旁边对着国文课本的时候,她的手正在桌子下面摸着他的阴茎。 他那时候喜欢她,这种事情不需要怎么认真思考就会被发现,因为对他这种一根筋的性格,要藏起来什么东西才是困难的事情。她喜欢他吗?不太清楚,反正她的眼睛虽然会从别人身上走开一会儿,最后都会回到他身上,及川彻是走开的意外。所以她只要摸一摸,他们就会抱到一起——就像现在,她甚至都不需要怎么刻意地引诱他走上一条他不了解的路,他就能够把她拉到自己身上——他一直天赋很好,在任何运动上都是,所以她摸完了他的身体,他也能把手伸进她的上衣里。 牛岛不看黄片,这很稀奇,但是他是个青少年,距离总会让他们出事,青春期是不可避免的思春期,他的生理反应忽悠不了他迟钝且单纯的思维,对荷尔蒙的本能向往让他对光代的身体有好奇。他还不会爱抚的时候,只是在探索,在心跳的催促下解开她的内衣扣。女生的身体和他的不一样,没那么热,也没那么硬,她身上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一种淡淡的甜香,尤其是胸口。那叫乳房,生理课的老师教过,教材和实际的体验又是两回事,至少书里没人给他说过这里摸起来会像蒸过的奶酪那样,又热又滑,他摸的时候乳头硬起来一粒,他去揉捏,她会发出一种细长的如同抽泣一样的声音。 光代现在也是,他含住她的乳头吮吸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用抽泣一般的呻吟回应他。 第一次做的时候不像现在什么都懂,他用手摸过她光滑的阴户,湿湿的手感,她小声地跟他说自己不是尿尿,是很高兴。光代比他早熟得多,大概在跟他上床之前就已经摸过这个地方无数次,把另一个人的东西放进去是第一次。她曲起腿踩在床上,脸红红的,胸口也红红的,还没有完全发育的乳房像两团雪,半化开,红色的乳尖点在上面颤,她的手放在自己上下起伏的肚子上,膝盖慢慢分开,把浮着一层水光的穴送到他跟前,跟他说要慢慢的哦。 腿根软绵绵的夹着他的腰,牛岛慢慢把完全勃起的阴茎放进那个裂开的深粉色的肉穴里。 自制力是他极其值得夸耀的优点,但是在床上貌似并不是这么回事。他从一开始就有些不可控,插进去的时候到还惦记这回事,因为穴里又热又湿,很小,他被夹得很紧,还有些疼。但肾上腺素因为性欲——那时候不这么叫,就是单纯的兴奋,他是运动员出身,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兴奋感,这种因为全身的血液都在急剧沸腾流动,大脑维持高度运转而产生的快感。他很快就有点痴迷,同球场同年龄阶段的对手都无法应付他这种状态,更不用说体型比他还要小两圈的光代。她努力适应过后就放弃了跟上他的节奏,反正不疼,第一次也没有那种紧张感。热乎乎的身体压在身上,她肚子里的兴奋和热只高不低,涨潮一样上来,水喷了一片。 光代很快就熟悉了牛岛的大小,在窄小的空间里紧抱着他的肩膀,喘息呻吟,像国中时候被他抓着腰操得浑身发颤。思春期大多都是这样的,对什么都容易上瘾,漫画书,电视节目,电子游戏,都是对兴奋和刺激产生的依赖性,性爱也这样。牛岛比她更快上手,也更快上瘾,他们在学校不敢做的事情在家里做了个遍,她家里总有人,但他家不是,挺大一栋宅子,总有几个没人的房间,没人路过的院子,还有没有人活动的时间。他们就在那过了一个暑假和一个寒假,他熟练到不需要眼睛看着就能把她操到喷水。 现在也这样。 光代尖叫一声后喷在了他的裤子上,他还没射精,搂着她软下去的身体,被她收紧的穴道紧紧裹着,高潮抽出的时候就像吮吸,软肉和舌头一样水淋淋的。他们在高潮的余韵中接吻,一言不发,牛岛若利陷入一种荒谬的幻想—— 那是在他的家里,她微微闭着眼睛,带着哭腔和他说,我好像有点喜欢你,若利。 (及川、岩泉)岩与川·1 从位于东京都中央区的公司大楼出来的时候太阳还高高挂在大楼中央,四面的玻璃幕墙被照得发白,滋滋地烧着青井澄的视网膜。手机来电震得嗡嗡响,她看了一眼备注写的“秃头”之后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带着肩上挎着的有些变形的黑色帆布包大步走下台阶,混入中央区穿着精致的高级白领人群里。 没有加班和下班应酬,回家的路上还能看得见日落,迎面而来的风很干燥,也很清爽。缺少了通勤高峰期那种密集的人流,即使是商业区的道路都走得脚步轻快。目光放到楼宇林立的道路尽头,黑色的雀影从参差不齐的水泥墙后钻出来,越过电线杆,往远处开始发红的天际飞过去。她的脸在渐进的黄昏照耀下,回光返照似的精神奕奕。 在小岩警察署公交车站赶上了准备发车的京成本线,她运气很不错,碰到一个空下来的位置,坐下来才慢吞吞地打开手机,逐条回复同事发过来的担忧的问询,忽略那么一两个说风凉话的路人,再删除企图教育她作为新人应该如何尊重前辈的倒胃口的家伙。 最后才轮到被时差挤到下面的一些人。 一条条看完,看见岩泉一发来的信息确认见面的地址,想起来他们约了今晚见面——很刻意地忘记了。 索性剩下的时间已经没有事情要做,在葛饰区下车后,她慢悠悠地走到了约定的地方——梅田神社附近的一家名为[小岛]的酒馆里,这里离她租的房子很近,走几步路就能到,她之前下班后总是雷打不动地过来喝几杯。 岩泉一回国约她见面的时候,她在中央区的一圈高档咖啡厅里挑三拣四,哪家看起来都不是很顺眼,要么人均消费超出她的消费水准,只是几年不见的旧朋友,钱花多了有些心疼。要么就看起来太过于正式,坐进去被明亮夺目的灯光一照,她这些年勉强度日的狼狈姿态就要被照得一丝不挂。 家门口很好,实惠经济,还没什么距离感,她这么说服自己。 小岛酒馆这个点人并不多,下班族还在工位上看着时钟一点一滴的跳动,抱怨时间过得太慢,坐在里面的只有闲闲没事干出来喝两杯吃点小菜的欧吉桑。阿澄拉开门进去的时候,室内的声音停了一会儿,吧台后面兼职的大学生由美眼前一亮,下意识地哇了一声,“今天怎么这么早?” “今天比较特别啦。”她耸耸肩膀,在吧台旁边坐了下来点了一杯纯威士忌。 “所以在着装上特别留心了吗?”她很少像今天一样全副武装,之前打工上司三催四催,明里暗里的各种要求,也没见过画一次妆。同事总说她平时换来换去只有几套衣服,和工作环境格格不入。实际上她只是比较坦诚,出入中央区的高档大楼,实习生和正式工,打工人和老板,薪资高和薪资低,不论怎么穿都界限分明。每个刚走进来的人都想要试图混入其中,拿着微薄的工资,踩着比自己身价还贵的办公大楼的地砖,穿着一套或者几套看起来昂贵的,体面的衣服。像是过度包装的廉价饰品,虚荣心旺盛的工薪阶层打工买来的假奢侈品。 “辞职的特殊待遇,勉强算庆祝吧。” “辞职?” “跟上司有不可调解的冲突嘛。” “被秃头海怪找茬了?”她们老在一块闲聊吐槽,由美就像她公司外的同事,对她可悲的人际关系了如指掌。 “算是,不过这次不是他先挑起的。”那个像海怪一样的男人,四十多岁,喜欢拿着自己那不高不低的职位对新来的员工指手画脚,带着他绛红色的光溜溜的脑门在公司的酒会上端着酒杯到处晃,肥硕的身体浑身像是布满了坚硬又滑不溜手的鳞片,硬是能从两个位置之间找到空隙挤进去,坐在她旁边肉麻兮兮扯着他那个粗鲁的嗓子喊,“小澄,最近怎么样啊,需不需要关照”,光是想起来,她都要翻个白眼。 “哦——”由美把酒端到她面前,“主动找上司晦气,你真有勇气。” 她沉默了片刻,一口气闷了个干净,借着缓缓烧上来的劲和由美说:“之前就在考虑辞职,因为这家伙,”前天聚餐,他坐在身边醉醺醺地提到这件事,用那种自以为是的语气炫耀说,‘小澄,以后说不定第一主播的位置就是你的啦,要好好感激我啊。’,因为喝多了,空口说可能觉得不够满足,他的手还搭在了阿澄的腿上。她现在想想,自己给他的那一拳头,与其说是教训,不如说是奖励,“实习转正说得像是恩赐那样,如果职场上少一些这种混球,转正哪有那么困难。” “很不幸的是,这种混球到处都是。” “是啊,混球到处都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很适合上镜,辞职的话很可惜诶。”由美啧啧了两声,给她重新倒了一杯威士忌。 青井澄第一次到小岛喝酒的时候被由美认出来,这不是因为她有多大的名气,单纯是因为她将近一米八的个子走哪都是灯塔。个子高,还有一张足够漂亮的,比她的身高还要引人注目的脸——这像她当过记者的妈妈。她在录像带里见过,她们有着一样的眼睛,只是妈妈的眼睛更动人,更有神。而她的,倦怠呆木,目光所包含的情绪乏善可陈。 她还不会说话的时候,某个牌子的婴儿湿纸巾包装上印过她的脸,三岁那年靠家庭照片在本地杂志社征集日历照片的活动里拿到头奖,国中的时候在便利店打工,被本地政府宣传部门找去拍摄宣传视频,高中的时候因为生活费捉襟见肘于是到处找兼职,最后阴差阳错成为平面模特。 大概可以说,从小就展现出了惊人的靠脸吃饭的天赋。 可惜的是,她这人天生反骨,喂到嘴边的饭统统不吃——“如果不是我想要的,那没有意义。” “所以你想要什么呢?” ——反而盯着锅里的两眼发直,“不知道啊,我才二十多岁,哪里知道自己要什么,最多知道自己不要什么。”经过她二十多年的不懈努力,她已经成功地将这张脸的价值消耗殆尽。然而消耗的同时没能存下本金,以至于如今不靠脸吃饭之后,即将靠什么都吃不起饭。 坐在店内和由美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酒馆的门不断被人拉开又关上。由美帮她赶走了两个趁着酒劲上来搭讪的欧吉桑,她自己劝退了一两个跑来吧台座位闲扯年轻男大,人来来去去走了好几趟,店外黄昏很快到了尽头,岩泉一的身影才落在了门上。他和印象里没什么变化,穿着套头卫衣和休闲裤,出人意料的维持着上学时期那种青春洋溢的气色。大概是因为他刚刚从国外回来,目前还没有经历过任何社会的毒打,留子和社畜的气质总是不一样。 “好久不见,小岩。”阿澄举起手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喝多了几杯,酒馆暖洋洋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脸颊两侧酒精熏出的淡红色和屋外坠落的晚霞一样热烈。她的脸毫无疑问是漂亮的,即使经过这两年不间断的加班熬夜,赘余社交,喝酒应酬的全方位打击。剪掉了学生时期的长发,成年后脸颊飞快地瘦了下去,面部骨骼轮廓和五官变得突出,那种漂亮显化成了某种直观的冲击力。 岩泉一站在门口愣了一下,“……好久不见。”动作拘谨地顺着她拉开的位置,坐到她隔壁。 “哦,原来今天这么特殊是因为有帅哥,”由美笑眯眯地跟着打了个招呼,对着坐下的岩泉一挑了挑眉毛,“帅哥,要喝点什么?” 阿澄没有和由美解释,“因为很久没见了嘛,多少年来着?” “也没有多久,”岩泉一接过由美递来的酒单,“高中毕业之后还见过。” “是吗?”阿澄面不改色地扭过脸,抿了一口酒,“听起来也很久了。” 岩泉一装作若无其事,“因为之后就没有联系了啊。” “哦——”阿澄拖着声音,像是想起来——这样显得比较有尊严。她撑着下巴盯着吧台后面摆满的酒瓶子发呆,慢吞吞地拉着她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往回倒,倒回岩泉一这家伙准备出国的时候,他有张毕业的计划清单,护照,学校offer,机票乱七八糟的很多杂项,她是他计划里的最后一项。在他收拾干净自己之后,他找到了她,跟她表白,说的很真诚,也很虚伪。因为他的表白不是征求她的回应,是宣泄,像是在自己离开之前给自己可怜的青春期暗恋讨个说法。他倒垃圾一样把自己的感情倒给她,毫无负担的离开,让她一个人留在原地揣着这种没有价值的喜欢和爱直到过期。 后来阿澄跟闺蜜怒骂了他一顿,发誓说她死都不要再见这个自私的混蛋,新年祭拜的时候真挚地对着神社许愿,要用男人的真心换她未来事业的顺风顺水。 不过现在事业惨遭滑铁卢,阿澄觉得自己应该捞点男人。 岩泉一看了一圈,最后点了杯苏打汽水。因为气氛有些干巴巴的,于是昧着良心说了句通用寒暄,“你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不喝酒吗?” “不怎么会喝。” “那没变化的应该是你才对。”她摇了摇头,岩泉一这才注意到她耳朵上挂着对尺寸夸张的金属耳环,金色的,随着她摇头的动作,灯光也在她脸上金粼粼的晃动,“依旧是未成年原则,不碰酒精。” “只是不想出丑。”岩泉一谨慎地说。 “所以是出过丑吗?有没有照片证据,让我笑一笑。”阿澄摊开手。 岩泉一说:“看来你没有看我的ins。”甚至取关拉黑。 “我谁都没关注。”她满不在乎。 “那家伙也没有吗?” “哪个家伙?”她喝多了就有些没耐心,根本不爱和男人在这种事情上打太极,“及川彻吗?你们现在关系差到连名字都不愿意提了吗?” “不……” 她瞥了他一眼,“那就是担心我对他还没有死心,说出来只会让我感到丢脸。” 阿澄跟岩泉一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兼挚友及川彻搞过,不管什么时候说起来她都一点也不心虚,如果这会儿三个人在场她还会是那个最兴奋的人,甚至希望他们打一架,传统雄竞毫无意义且愚蠢,但是她是那个看热闹的第三个人,她不介意被当作被抢夺的奖品,她介意的是被当作标榜男人的兄弟情谊无私大方的徽章。。 气氛明显冷了下去,阿澄失去了缓解尴尬的动力,于是自顾自地喝了两口酒。坐在隔壁的岩泉一明显要比她坐不住,在他要坐立不安的时候,由美贴心地端来了他的苏打汽水,顺便还搭讪了两句,“所以你们是高中就认识了吗?” “是啊。”阿澄很给由美面子,她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其实还要更早一点,如果是小岩的话。” 岩泉一顿了一下,“……应该是国中的时候。” “原来你记得啊。”阿澄瞥过脸看他,目光戏谑,“你对我说初次见面的时候明明是在高中。”岩泉一国中的时候在社区球队当志愿者,周末总是路过她打工的便利店,青春期的运动少年饿得很快,他要买饭团或者包子,一开始是一天一次,然后是一天两次,渐渐多得有点离谱。 “他是个超级大胃王,他一天可以跑五趟便利店,然后带走一堆饭团和汽水。” “你一点都不胖诶,”由美惊讶地附和,趴在柜台上打量岩泉一,“为什么吃这么多都不胖的,有秘诀吗?减肥真的好痛苦。” “你要减肥吗?身材明明很好啊。”阿澄惊呼。 由美晦气地摆摆手,“别提了,被前任在背后说我是肚腩婆。” “都说了不要跟不爱运动的家伙交往啊,天天盯着女人肚子上的肉,也不看看自己胯下面挂着几斤几两。” “讨厌,这么说出来我也很丢人啊,搞得我好像看男人眼神很差。”由美红着脸瞪了她一眼。 “是挺差的。”阿澄横了隔壁一言不发的岩泉一一眼,“不然我们怎么是朋友。” “哪有哦,”由美听完,暧昧地凑过来,装作和岩泉一搭讪,“我觉得她现在眼神就挺好的,对吧,帅哥?” 岩泉一不知道在想什么,被由美打断之后,说话都磕磕绊绊,“不是……啊……对。”脸色看起来不太对劲,眼睛死死盯着玻璃杯里不断往上冒的气泡发呆,一直往上往上,像是被淹死在了甜到发腻的汽水里一样,慢慢涨红了脸。正准备继续开两句玩笑的由美这时被客人叫走,他松了口气,侧过脸,一下就对上了支着脸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的一对眼睛。 “所以是国中还是高中,你记得吗?”阿澄这么问他。 他不自在地用双手往复摩挲膝盖,“我记得,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大胃王。” “哦。”她当然知道他不是,连着一整个暑假,他都拿着别人的钱当免费跑腿,一开始以为他只是想蹭免费的空调,等了大概有好几年,真的很久,久到他们都长大,她睡了他的朋友,她才知道他的脸不是因为运动充血。十三四岁的时候没有现在这么擅长看面相,男生在她的概念里是喜欢只哇乱叫的猴子,满教室乱窜,她很讨厌自己班里的那群男生,愚蠢又浅薄,因为他们把她的名字写在看起来最好骗上床的名单第一行。她那时候最擅长的是让自己活着,来回奔波于不同的打工地点,傻了吧唧地硬是拖了两年才在闺蜜面前哭着说自己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喜欢他。 “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真的吗?”天知道她听到及川彻介绍他们认识的时候,他来了一句‘初次见面’时她有多生气,就像是被人当面扇了两巴掌一样。国中的那群热衷于搞校园暴力的蠢货扇她,她还会还手,岩泉一带着一脸蠢笑朝她伸出手的时候,她一张脸动都不动,回家了才觉得疼得要命。 阿澄继续撑着下巴和岩泉一对视,他不像高中时候那样逃避她的眼睛,甚至很动容,像是真的有感情一样。她有点可惜自己现在没有以前好看了,眼睛一点也不明亮,因为熬夜和加班,也因为这个狗屎世界没有让她擦亮眼睛看一看的兴趣,整个人都充满倦怠感和尸体一样沉重的死意。好在他也不年轻了,时间对人都是公平的,十八岁之后的男人开始走下坡路,配她正正好。 “我知道那时候挺蠢的。”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头了,她的脑袋开始像气球一样轻飘飘的,眼睛里他的脸和国中那会儿傻头傻脑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变得没什么区别。那会儿的黑色的短发摸起来有点扎手,脸热得要命,躲躲闪闪的眼神像他们在河堤上走过时那条贯穿了他们整个漫长又短暂的墨绿色河流里破碎的月亮倒影,“青春期都挺蠢的。” (及川、岩泉)岩与川·2 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都是当下最漫长,过去最短暂,未来永远看不到头。 六七岁的时候便当盒被当作垃圾丢到教室外面,天看着阴沉沉的要塌下来。十二三岁数着包里的硬币和现金每天都在想可能活不到下个月,妈妈打回家的钱大部分要存着交学费,现在一文不值的尊严在那个年纪贵的要命,总吃超市半成品的胃也许在长年累月中硬化,顶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低不下头,弯不下腰。十八岁在电视机里面知道自己妈妈的死讯,被时间丢在了所有人的后面,谁都追不上。 阿澄几乎是在瞬间就把自己的小半辈子过了一遍,那些说过不去的事情都眨眨眼过去。漫长到可怕的夜晚,和一个客厅灯泡永远是坏的,进去两个人的影子会被月亮迭成一个的旧公寓,还有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青春期,都在这一瞬间,伴随着一句‘是啊,都挺蠢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时怎么就觉得那么难熬? 她望着岩泉一的脸,听见了十五岁的自己在便利店收银台后面缓缓加速的心跳声,一下就想起来了。 岩泉一第一句话永远是‘谢谢’,从她手里拿过找回的零钱,提着一大袋饭团零食,再仓促地点头,留下算得上是落荒而逃地背影和便利店门口摆动的铃声。一直到暑假快结束的那个月,他攥着温热的硬币憋着口气,夸了一句她很好看。 阿澄抬起头,眼睛从鸭舌帽底下钻出来,平平地盯着他紧张到发红的脸,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谢谢”。对那个年纪的她来说,好看不是夸人的话,这和曾经写在她课桌上的一些侮辱性语言有点关系,也和一些不怀好意的警告挑衅有关系。不过关系最大的,应该还是她妈妈。她总是被人说和妈妈长得很像,最后都要加个但是——但是她太高了,但是她太瘦了,但是她个性太阴沉了,仿佛她尚未成熟的容貌是命运给的,而她配不上的馈赠。 他估计是被她的面无表情吓了一跳,说完匆匆跑出了便利店。不过从那天开始,他说的话变得多了起来,从便利店到体育馆这点距离,足够他问出她的名字和学校,还有她谎报的打工年龄,或许还能再加上一罐下班之后的冰汽水。 他们一起背着包站在路边等巴士,但回家的方向相反,每次她都要比他早上车,时间在汽水罐表面的水汽滴滴答答的痕迹里溜走。她站在巴士上,从窗户口看他,那变成了电影里的一场短暂的镜头,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挥着手送她离开,不断地回放回放。直到他有一天跟着她跳上车,车门嘎吱一声关紧,他们的青春期才被封存在这个满是人,满是声音的罐头里,开往回忆的终点。 阿澄笑着挪开眼睛,喝了一口酒,没搭理他断断续续地解释。叙旧叙的是以前,想的却是现在,这些话十六岁的青井澄需要,现在的青井澄不需要,时间让她变得既宽容又严苛。于是她打断了岩泉一,问他回国有什么打算。 “有联系过几个公司。”他说了几个。 “还是要回到排球场上吗?”她不意外,他的生活一直都很纯粹,又或者说简单,所以他不怎么擅长应付赛场下复杂多变的情况。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 “你们真的一点都没变。”他和及川彻,他们是从小就认识,一起长大的挚友,他们的生活重迭到如果闹崩了估计得一人掰一半带走。他们像又不像,像在对排球的执着,对竞技体育的热爱,生命就像阳光灌溉过的土壤,生机勃勃。不像在及川彻第一次认识她的时候说,见过那么多次,用初次见面问候太生疏啦,还是用好久不见比较好。 而他—— “当时觉得这么说比较好,就这么说了。”岩泉一不自在地动了一下手腕,做贼心虚一样。 “说得像偷情。”她笑了出来。 他的脸又红了一点,因为话里那种潜藏的背叛意味。及川彻还和青井澄有联系,他回国之前就问过,及川彻和她好几年没见面,但是及川提到她的时候还是一副他们以后要怎样怎样的态度,他还没把她从生活里驱赶出去,即使他们现在是两条被国界分离的平行线。 如果青井澄也和及川彻一样,他或许根本不会那么在意“背叛”这种若有似无的东西。 “你们还有联系吗?” “有吧,时不时,不过阿根廷和日本隔的不止是海。”还有时间,比起距离,时间要可怕得多。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在纸面上只是一个数字的变动,到现实里,是真正的夜晚和白天。及川彻要训练,要练球,白人的地盘混进去一个亚洲人,他要融进去,比想象中还要花时间。而她则要上课,要写论文,毕业之后开始跟着团队跑采访,加班赶稿,下班应酬。他们本来就不多的时间被生活掰开成无数个碎片,留给对方的越来越少。 不过这不是什么硬性规定,因为已经不是交往的关系——他穿过登机口的那一瞬间,这条线就已经断开。时间这么昂贵的东西,不给也不稀奇。 青井澄在所有公开场合都说自己是单身,及川彻的社交媒体也没更换过状态。他说话语气习惯了那种肉麻腔调,从来都只是说说,没有任何实质影响和改变。而她身边男人也没断过,虽然充其量只能算是打过炮的关系,但是严格点,及川彻也跟这些男人没区别。 阿澄有些意外他这么问,“你们难道不联系了吗?” “有联系啊,”他诡异地沉默了一阵,“不过之前大家都很忙。” “懂的,男人的友谊从来不在联络上体现。”男人都说那种即深又浅的情感和男女之间的感情不一样,他们总是为此感到自豪,不论多少年不说话,再见面大家依旧可以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喝酒,是生生世世的挚友。还要抱怨女人跟他们不同——总是要情绪反馈,要关心,要呵护,要爱,否则一不留神感情就会雪崩一样,眨眨眼什么都不剩。最后总结一句,兄弟是一辈子的,情人总是断断续续隔三差五的。 阿澄忽然走神想了想,现在岩泉一和她坐在一起喝酒,算兄弟还是算情人? “所以你约我出来,是为了找个共享过你们兄弟时间的人叙旧吗?” “啊?”岩泉一的表情有些匪夷所思,“就不能是单纯的见面吗?怎么说也认识了快十年。” “没有联络的时间不算哦。”阿澄面无表情地否定他,“我不是你们那种大大咧咧的男人,没有见面的时候,我需要电话和短信还有社交媒体维系感情,四年多的断联相当于我们的感情已经死掉了。” “难道不是你先拉黑我?” “那你现在怎么联络上我的?”她十分理直气壮,“如果你想联系,就不存在断联。” 岩泉一被她堵得一梗,因为无法反驳。他确实没有想要恢复联络,一方面他和及川彻始终都是朋友,而另一方面,青井澄在他表白后骂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那天之后,他和及川彻每次联系,都会想起她愕然的脸。他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大方,及川彻和青井澄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开始让他不爽。 男人和男人之间实际上也有缺乏沟通的雪崩,只不过没那么喧嚣。他跟及川彻球场外的话题谈得并不算愉快,渐渐联系也就被框定在球场内,其他的生活心照不宣地一笔带过。 想是从回国开始,“那现在重新恢复联系,应该来得及吧。”青井澄依旧在日本,而及川彻已经定居阿根廷。 “重新?”阿澄歪着脑袋问。 岩泉一脑袋点了点,其实不用重新,他只要稍微早一点。从她离开便利店,被他介绍去体育馆开始就好。他那时候总是去练球,她在馆内忙碌,及川彻已经认识了她,他们出去吃过两次饭,饭店还是他推荐的。他经常在场内和她打照面,休息的时候两个人的距离就几步,她站在记分板旁边当记分员,扎着马尾,歪着脑袋看比分。 分数看完,眼睛就到了坐在一边的他身上。然后他听见她喊了一声“小心”,排球稳稳当当地砸到了他脸上。 晕晕乎乎地再睁开眼睛时,她的脸就在正上方,马尾垂下来,在他面前晃啊晃。 “你还好吗?”她问他。 他盯着她晃动的发梢,眩晕感一阵接着一阵,声音和画面从这里归位一直到及川彻介绍她停下。 从这里开始就好——岩泉一捂着发胀的额头,从这里开始,说:“我们认识那么早,”这句话他想过很多次,“再联系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啊。” 阿澄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盯着他好一会儿,露出一个带点醉意的笑容,“想不想去我家坐坐?” 岩泉一眼睛瞪大了一些,“你家?” “我家就在这附近,”她的肩膀歪了一下,靠过去,她放到耳后的头发散了下来,垂挂再他的肩头,眼前,晃了晃,“重新联系的话,第一步要从上门拜访开始才对。” 岩泉一买了单,跟着青井澄离开酒馆,酒馆的门关上之前,她的手臂伸进了他的臂弯里。 就像她想的那样,没什么距离感。 (及川、岩泉)岩与川·3 青春期的无知是种瘟疫,不知道怎么从心底冒出来,也不知道怎么扩散开,等察觉的时候,早就是尸横遍野,人人都是被群体操纵的行尸走肉。人多势众,病了的人要攻击没有生病的,因为他们不一样,太高了,太穷了,太漂亮了,太丑了。怎么样的特别都不行,必须也得生病,否则就总是那个少数派。 瘟疫遍布的校园生活就成为了一个巨大的角色扮演play,有人要扮演小偷,娼妓,乞丐,有人要扮演法官,圣人和施舍的善人。外貌和家境很大程度上在开学的那天就决定了一个人的扮演角色,潜规则,这是个不存在任何明确的规矩的游戏,不存在预判,只有进去这个环境,才会知道自己被分配了什么身份。 青井澄国中三年当了两年半的少数,当过小偷,差点被当作娼妓,在成为乞丐之她认识了闺蜜。那会儿她太高,进校比大多数男生都要高一截,依赖身高和性特征维持尊严的男性角色会因为要抬头看她而被冒犯。她不够丑,女性角色都太早意识到容貌有一个值得竞争的标尺,不能和她站在一起。她也不够有钱有势,家长日和运动会从来没有家长参与的身影,老师的电话打过去,监护人可能在美国或者在瑞典,或者是一个名字都听不懂的国家,反正没什么人可以帮一个便当盒不翼而飞,教科书被画得一塌糊涂的她说句话,于是很多事情就在老师这个私人法庭的判决下不了了之。 她认识闺蜜后,闺蜜才知道她其实是有个妈妈,虽然很多时候都像个孤儿,学校里面根本没人会把电视频道出现的那个和她一样都姓青井的女记者放在一起。她还有个婆婆,小时候带过她,身体时好时坏,后来被舅舅接回回乡下养老,于是妈妈打来的钱要分一半给婆婆。一直到婆婆去世,她才知道这些钱都是舅舅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一说起以前,阿澄总是会想起这些事情,其实脸都记不太清楚,毕业纪念册被她丢掉了,大家又投入在扮演的角色,自己原本的脸反而面目模糊。提起来的时候也没有多少感觉,不恨,不怀念,不讨厌,甚至相比起来这些人,她更恨岩泉一一点。 很多年轻的爱恨情仇是极端的东西,可以十分爱,也可以十分恨,但不能够喜爱里面夹杂了希望他死掉的那种恨,那太复杂,太粘稠,十几岁的心只知道黑和白。然而认识的绝大多数人在阿澄心里什么都不是,她被生活教育得麻木又敏感,过分的恶意让她麻木,不够的爱让她敏感。 她总是爱给她很多爱的人,恨给她不够多爱的人。 国中时候喜欢过一个男生,他们交换过几次笔记,因为他坐在她的隔壁,两个人后来偶尔会坐在一起吃便当,说不上亲密,更说不上有多好,她只是太孤独才有点来者不拒。这种心情一直到她偶然听见他和其他人解释说“因为这种人看起来很好骗上床啊”才彻底结束。 后来认识岩泉一,阿澄总是会忍不住想他私底下怎么和朋友说起自己。她其实很清楚“很好骗上床”和“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认识她”这两个态度哪个更侮辱人,但最后还是全恨到了岩泉一一个人头上,带着以前失败的感情,被践踏的尊严,仿佛他真的十恶不赦,罪该万死。 这些过了十年再从头说起来,什么也不是。 阿澄挽着岩泉一往家走的时候只字不提他们以前的事情,只是说起来现在,谈她没有参与的部份,然后装作对他那些事情很感兴趣。她对他的感觉其实还保留在汽水罐子里,摇摇晃晃,过期的汽水现在只剩下了糖和水,喝一口有些腻味还有些怪。工作之后习惯了威士忌加冰的口味,连水都不加,练出来了好酒量,秃头水怪连着好几次企图灌酒最终都铩羽而归。说起来似乎能明白为什么学生时期的同学聚会总是外遇高发场所,因为大家可能都这么想,用喝酒的舌头偶尔啜一口糖水,也是新鲜的口感。旧情复燃,其实烧不出什么新鲜东西,都是旧的,烧干净了,大家再互相看看,和身边的人没什么不同。 他问她:“现在定居在东京了吗?” 她说:“谈不上定居,只是呆在这里。”宫城县那间老公寓已经出租,她帐户上还有一串数字,够一个单身女人过上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那是妈妈留给她的钱,是妈妈生命的数字,少一点她都得记清楚。 “最近有别的安排吗?” “打算休息两天找工作,处理完剩下的交接手续,准备资格考试,还有安排面试。说起来很忙,感觉又像是在瞎忙,很多时候坐在那对着东西脑袋是空白的。”她的鞋跟都不高,走在路上肩膀和他差不多齐平,说话时喜欢把脸靠过去一些,金亮的耳环像道钩子,挂在他卫衣领口。 岩泉一耳朵听着,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挂在他袖子上那只指甲修成椭圆形的手,那上面是什么红色,樱桃红还是水红,他分不太清楚,没人给他科普这种常识。大学那几年一直没谈恋爱,约会过,她们的指甲也会涂上点颜色,还有发亮的水钻和颜色繁杂的绘图,放在桌子上,餐厅和咖啡厅的灯光照下来,指尖上一簇簇白色火苗,在他眼前晃动——一般都是约会没有下文才想起来,她们的手放在他手腕上或者手里,都挺好看的,只是没有什么感觉,那种白色的火苗连衣服都烧不透。 及川彻吐槽他和球场上的作风完全相反,是慢热型,还很保守,这辈子如果不学着怎么跟女人相处,结婚会很难。他那会儿二十刚出头,结婚想都没想过——留学的日本群体里有一种脱离了保守的土壤,开始反抗早婚传统的精神,他也算是反抗的那一批,因为觉得生活在他眼里和比赛差不多。如果主攻手不拿每一次进攻都当关键球的话,这场比赛不仅会输,还会变成一种闹剧,失去了比赛的意义。 ‘要跟你一样这辈子不停地换女人才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他讽刺及川彻。 及川彻当时义正言辞地反驳了这个说法,他说自己是专一的男人。 对谁专一?岩泉一差点就问出口。远隔一片汪洋的两个人,专一大概只是季候风,这一季起来,那一阵落,久而久之就成了心照不宣的惯例。 他这么想的时候,已经盯着那双手看了很久,乳白的皮肤,鲜红的指甲,颜色像是会流动的,染进了卫衣布料里,应该很快就要浸透衣服,敷到皮肤上——他隐约预料到了一阵令人不安的热意。早知道应该喝一杯酒,这样可以归咎于酒精,不用费尽心思找借口。 他回过神,发现她含笑的眼睛正瞥了过来,连忙说:“我写简历的时候也这样。”留学生背景虽然有加分,但因为对日本的就业市场不熟悉,投递报名资料的时候还是有些费劲。得益于高中时期的比赛背景,他在相关行业的简历筛选阶段过得很顺利,面试预约已经排满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日程,不过对于刚失业的人,有些话他只能说一半。 “不过你只要完成简历这一部分,剩下的就很简单啦。” “哪有。” “一般人很难胜过你吧。” “总会碰到更厉害的对手。”他看见她的笑容变得有一点不自然。 青井澄觉得他们似乎靠得太近了。 余光瞥见不远处的灰色公寓大楼,她放开手,装作在手袋里翻找门禁卡和钥匙。他们的脚步像是牵了一根线,她慢下来,他也放慢,她低头翻找的时候,他的身体也微微凑过来,低声问她又忘记带钥匙了吗? “哪有那么健忘。”她故作不满地说。 “你之前就总是忘记啊。” “……那是之前。”她那会儿还不习惯一个人住,觉得不论几点回家都会有人给她开门。一开始不知所措会去找妈妈帮忙,但她因为时差总是要等天黑才能回消息,后来她学会了联系公寓管理员,麻烦几次之后她把备用钥匙放在了岩泉一家里。之后只要她忘记带钥匙,她会坐上找他的巴士,有时候是排球馆,有时候是学校,有时候是他家里,不过不管是哪里,他都会陪着她慢吞吞地踩着黄昏的尾巴走回来。 他家到她家要走过河堤,走着走着天就黑了,倒映着盈盈灯光的河流变成了一条黑色的缎带,穿过他们的声音,他们的脚步,她总是忍不住盯着水面悠悠晃动的光影发呆,在想如果是白天,他们的影子在里面看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阿澄发现自己竟然还记得那些潮湿的风吹到脸上的夜晚,真没出息,她暗暗骂了一句。 电梯哐啷一声关上门,他们并排站在银色的密封金属盒子里,阿澄忍不住盯着他们再电梯门上投射的影子,灯光在他们身上照出水一般的流动感,她下意识留意起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或者太远了,他转过来说话的时候她的表情有点太刻意了。 很快她意识到自己了这种自讨没趣的行为,像极了以前,他们站在体育馆的玻璃窗两边,她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在找他的影子,很巧,他也转过了头,隔着玻璃,她一边收拾自己的表情,一边体面地和这个“刚认识”的朋友打招呼,因为她等的是及川彻。 电梯到时,青井澄看着他们的影子被门分成两半,心里对岩泉一又产生了一点不可言说的恨。 (牛岛、及川)左右逢源·3 “看起来你没什么女人缘,若利,很久没做了吗?”津村光代在结束了一个黏糊的吻之后这么问牛岛若利,因为察觉到他刚刚结束没多久又硬了。 他没回答,只是用一种沉重而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手缓缓从她潮红的脸颊两侧抚过。 他们都和以前不太一样,毕竟年龄的痕迹总是无可避免。 她的脸瘦了一些,没什么皱纹,身材要比以前丰满,温热的肉体变成了情欲的温床。车外朦胧的灯和月亮照在她的脸上,皮肤呈现出近乎透明的光泽,视觉触感犹如无机物般冰冷,那双眼睛——他总是记得她以前那种直勾勾的目光,漆黑的眼睛像水洗过的玻璃珠,现在正微微眯着,流露出一种冷淡的媚态。 而他,这些年又长高了一点,身材在走出青春期之后逐渐壮硕,媒体曾经用蛮横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他在赛场时的一些表现,当然也包括身体特征。偶尔对着镜子,会发现面部的轮廓在十几年间变得更加突出,运动习惯让他并不显老,但三十岁不到的时候透过某些顽固的病症,他还是明显察觉了自己正在老去。他比任何人都要先暴露出年老的特征,怀念,总是想起一些有的没的,将数十年来的独身主义归咎于无疾而终的初恋。 成年男人内心的白月光朱砂痣是一场充满自我满足的玫瑰色幻想,但从前的津村光代对于牛岛若利是封存在玻璃盒子里绮丽鲜艳的生命标本。开始得太早,结束得太仓促,一切记忆点都巧妙地停留在他们之间感情起伏的高峰期,于是那一瞬间抽离断开的线随着时间过去,只在手心里打成了一团死结——固执的弊病。 他再次吻她,有些贪得无厌,只是一昧地让她张开嘴,放任自己进去搅弄,她急促而湿润的鼻息铺在脸上,像一阵潮湿而模糊的雾气。等到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牛岛若利这才慢慢从她身体里离开,还是半勃起的状态,密闭的车内满是被体温蒸开的浓烈气味,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最后只是伸手去拿纸巾给她擦腿间的精液。 她在耳边呼吸,他在犹豫,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今晚原本的发展应该是约你第二天单独喝杯咖啡。” 津村光代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漫不经心地把手从他衣服里拿了出来。她知道他会在第一次结束之后处于一种自我约束性极强的圣父心理,即使阴茎硬得发疼,只要她不开口,他就会一直忍着。于是手重新放在了最开始的位置,体贴地抚慰他。 她亲了亲他的脸颊,“所以我打乱你的计划了是吗?” “大概吧。”他刚说完,她温热的嘴唇就贴了过来。 “咖啡什么时候都有得喝,有些事情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得做的。”她这么说。 他的呼吸顿了一下,明显是因为她摸到了对的地方,“应该……是喝完咖啡之后。” “嗯?”她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的阴茎彻底硬了起来,而被他操开的地方也还湿淋淋的滴着水,于是不等他再开口,她直起腰重新坐了下去。他的声音很快消失在她把他重新吞进去之后,高潮过的穴道湿湿热热含着他,吮吸一样包裹着,快感在湿黏的内腔里一路蹿至脊椎。 第二次明显要比之前难熬一些,牛岛若利熟悉了她的身体,体力还没有衰颓的迹象,她接连几次高潮后膝盖就开始发软,腰根本直不起来,完全是任由他抓着自己顶弄。进去得深,刚射进去的精液被顶了出来,混着体液,交合的地方湿得乱七八糟。他还很巧妙的用力,黏唧唧的水声夹杂着一阵有节奏的钝响,她的呻吟在几次身不由己的高潮后就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哭腔。 深陷快感之中时,光代的意识开始变得断断续续,不时地想起及川彻——她认为快乐在某种程度上是共通的,能无比自然的从一个男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男人身上。她想起自己和及川彻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度假的时候,金色的太阳将他们的皮肤晒成小麦色,及川彻的眼睛因此显得比那片蔚蓝的海面还要迷人,他在那儿教会了她冲浪,那儿的天空和海是一样的颜色,她冲进大海,被海浪托起站稳在浪板上的一瞬间,身体如同漂浮在另一个空旷的世界,她眼睛能看见这个世界的尽头,及川彻在等她。她被海浪吞没之后,及川彻游到了她身边紧紧抓着她,她在放声大笑之后凑过去吻他。光代无比确信那一刻自己是爱他的,她的恨,她的不甘心,她曾经被迫放弃的一切都显得无足轻重。 她总在快乐的时候放弃一些痛苦,深入骨髓的痛苦。 包括现在,她会用快乐来掩饰自己对牛岛的一切情感,性爱则是他们之间最好的桥梁,她不应该奢求更多。而牛岛若利,他只需要在这时候抓紧她,津村光代永远是津村光代。 不是及川选手的太太。 光代从高潮中缓过来后,目光依旧带着酣醉一般的茫然,她仰起脸,盯着车顶发呆,牛岛在射精后沉重的喘息声紧贴着她衣服重新被解开的胸口,粗粝地在皮肤上摩挲。见他一动不动地埋在她怀里,她把手放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短发有些扎手,还出了汗,摸着手心都跟着湿了一片,心也像是躺在了潮热的湿地里,躺在那种无法解脱的粘稠情绪里。 不能做第三次,她想。 没有她捣乱,牛岛若利这一次终于把他们两个勉强收拾出了一个人样,她穿裙子,擦干净之后除了一身浓重的味道之外看不出破绽。他的裤子被她弄湿了一大片,衬衫也扯坏了一颗扣子,她指着他笑,“你得庆幸没有和谁交往,全世界的女人都能看出来你做了什么。” “我不会和别人交往,”他没因为她的调笑而感到窘迫,垂着眼睛摸了摸那颗松动的纽扣,随后抬起头,“因为我想重新追求你。” 光代的笑停在了脸上,神情有些呆,还有些古怪。她张开嘴,想说点什么,沉默转眼间被牛岛若利抢走,“我去过阿根廷几次,一直想见你,及川大概看出来了,见你有些难。” “想见我了是吗?” “一直。” 他还在摸那颗松动的纽扣,想起很多事情,不只是眼下这件事。 她挂在他背包上走动时会叮叮作响的挂件,她写在他课本扉页内那些摘录下来的诗,她毕业时拿走了他衬衫上第二颗纽扣,用红色的墨水笔在空下来的地方画了一个新的纽扣。也许十五岁的津村光代一直这样活在他的身体里,那个阴郁沉静而孤僻的影子在今天终于和眼前的她融为一体。 牛岛若利捡回副驾驶座那个被他们的动作带翻的袋子,装着一只钢笔的那个。 光代看见里面还有一张明信片一般的硬纸片,借着窗外的光,她看清了背后写的字迹。 [ We are two resplendent suns—we it is who balance ourselves, orbic and stellar—we are as two ets; ]* “想给你看这个。”他将纸片翻转过来,这确实是明信片,因为反面印着——她仔细分辨了一番,那毫无疑问是一座豪宅,背靠碧蓝广袤的天空,坐拥面积广大的草坪和花园,泳池占地面积不小,墙体在太阳光照射下白得刺眼。 “你以前说过——” 长大之后想做什么是每个人学生时期都会从老师那得到的一个问题,牛岛一笔一画的把自己的目标写了进去,津村光代一个字没写,撑着下巴在课堂上发呆。老师问她,她说不知道。下课之后牛岛扭过脸问她为什么要说不知道——他们当过一段时间的同桌,就隔着一条走道,这是别人眼里他们最近的距离。 “明天吃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也不会知道长大要做什么。” “老师说的应该是理想。” “白日梦啦。” “我的理想不是白日梦。” 她定定地看着他,“若利跟我不一样啦。” 出于直觉,他认为她的闭口不言里有一个答案。去年暑假他们在东京偶遇,因为分享了一段多摩川河岸一侧的夜晚而熟悉,开学后她送给了他一本文学社的社刊,那上面实名登载了她的一篇文章,写的是多摩川的夜晚。他记得她写自己站在都市丛林边缘,夜晚寂寂无声地漂浮在光影绚丽的多摩川上,她的生命在某一刻亮起了一簇明亮的火。 “我们是一样的。” 她不当回事,“我才不想当运动员。” 他追问:“你想当什么?” 她欲言又止,声音似乎被咀嚼了好几次,最后才笑着说:“也许是比弗利娇妻,我很擅长什么也不做,享受忙碌的老公给我留下愧疚的金钱。” 牛岛若利几年后才知道什么叫比佛利娇妻,他在美国参加比赛的时候认识的运动员就住那儿。于是在事业巅峰期的几笔奖金到账后,他买下了这套房子,“——我本来打算明天告诉你,你随时都可以过去处理手续,我的律师在那边负责这件事。” 津村光代啼笑皆非,“谁会把一个16岁小孩的信口开河当回事。” “我会。” 她终于放弃了那种掩饰的笑容,捏着明信片的手止不住地上下摇摆,最后还是放回了牛岛的手里。性所带来的一切副作用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效力,留给牛岛的感情也一如潮水般退去,她依旧坐在他腿上,但她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后靠,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车窗外的灯骤然亮了起来,苍白地照在他们身上,照在牛岛执着而认真的脸上,一切都那么清晰可见,他的胸膛因为心脏鼓鼓跳动而剧烈起伏。说起来很荒谬,面对满足了从前她那些或真或假的愿望的牛岛,她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想见及川彻。 (牛岛、及川)左右逢源·4 从牛岛若利车上下来,津村光代在电梯间撞见了醉醺醺的及川彻,一个人,身体歪着抱着手臂靠在电梯角落,闭着眼睛假寐,脸很红,一身的酒气。车钥匙挂在他裤子口袋上,不知道是谁送他回来的,也不知道从哪条路回来,当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自己从谁的车上下来。她应该心虚的,但出乎意料的什么感觉也没有,可能是习惯了,她高中的时候就这样,狼心狗肺。 及川彻高中的时候知道她和他约会的同时还见过别的男生,前男友牛岛若利是其中一个,也是他最介意的一个,过来兴师问罪的时候她怎么说来着,快想不起来了,大概是‘我想这么做’。没几个人乐意当那个在两性关系被玩弄的蠢货,两边都心知肚明的话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没和及川彻撒谎,他问她就承认,青春期的时候她对性看法很古怪,既不觉得是忌讳,也不觉得是什么荣誉奖章,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快乐,她想要这种简单的快乐,于是就这么做了,至于社会层面的评价对她而言什么也不是,及川彻的指责只是快乐的一个小小的副作用。他会感到被羞辱,她觉得这也很正常,毕竟社会默认的规矩是男人可以享受两性关系竞争的快乐,女人不行。 但及川彻哭了,这是她看见他第二次哭,还是一样有种可怜兮兮的蠢。他自己说本来只是想过来痛骂一顿,但是听见她的回答,他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津村光代说他并不是白痴,对感情认真的人怎么会是白痴呢。 蠢的另有其人罢了。 及川彻把眼泪一抹,把他们做过的事情一件件扒拉出来,企图从里面找出她玩弄他的证据,他们第一次约会是去电影院看《萤火之森》,银消失的时候及川彻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牵住了她的手,仿佛她也是那个如果靠得太近就会消失的妖怪。他说那时候她应该甩开他的手。然后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她说,我不想那么干。 他问为什么。 津村光代说不知道。 他实在是个在家庭关系里得到过爱的教育的小孩,知道痛要喊,知道伤心要哭,知道自己要什么就直接说,知道自己喜欢,就要在当时承认。她和他有来往的那段时间,最喜欢听他用兴奋的声音大方承认自己的感情,包括他对排球的和对生活的。他有个健康而规律的生活作息,有明确而坚定的目标,把自己的人生安排得很清楚,迷茫和挣扎都只是之间的一段经历,最终他会走回去自己该走的路,一条没有下坡的路。在光代看来,他是个心智健全的好人。 还是个让她有点羡慕的人。 津村光代的爷爷是个曾经颇负盛名的书法家,最出名的除了作品就是他刚愎自负的脾气。在这位将自己的成就铸为行使‘说一不二’特权的金牌的大家长带领下,津村家的家风以严苛着称,从这家走出来的每一个人都要成为体面的,被社会认可的人才,不可败坏津村家的脸面。出生在这个家庭的光代是个幸运又不幸的人,幸运在她年幼的时候展示出了自己稍强于普通人的习字天赋,被爷爷带在身边教导,扬言要将她打造为下一个书法大师,重振他此时已不再荣耀的事业。不幸在她太早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这块料,她的所谓才能只是被捧起来的纸屑,在年龄的蒙骗下才会闪现出类似金子的光辉,禁不起任何风吹。 她不会成为书法家,不想成为书法家——这句话她不能说,不论是家里还是外面,也没有资格说。奉献在家庭里是一种昂贵的道德成本,她的母亲奉献了青春和健康,于是孩子要听话,否则便是对生养奉献的不敬。她的父亲奉献了金钱和时间,于是孩子要孝顺,否则便是对教育的不恭。至于爷爷,他的奉献更加昂贵,所剩无几的寿命,从未对其他孩子有过的期待,事业的延续,还有他在行业的尊严。如果她未来的成就令他失望,那将是罪大恶极。 但很不幸,她苦练了十八年的书法,最快乐的一次可能是拿笔在及川彻后背作画。 噢,还有她用那支笔写下曾经属于自己的文字的时候。 不过那是更久以前的事情。 对这个问题有点固执的及川彻和她当时在教学楼天台上吹了两个小时的冷风,冷到她以为最后他要抱着自己从这里跳下去殉情。很可惜的是,他没这么做,他只是抱着她问,喜欢他难道是件很丢脸的事情吗? 她喜欢他吗?不好说,因为她跟他做爱的同时还会和别人做,从普世价值观来看,这一般称之为见异思迁,水性杨花,还有自甘堕落,很少人会用喜欢这么正面的字眼来形容他和她的这种关系。 于是她反问:“这很重要吗?” “重要,因为我不觉得我是一厢情愿。” “是不是没什么所谓吧,我还是和别人上床了。” 光代记得他当时抱她很用力,以至于现在只要他们拥抱时太用力——她走过去拍醒他,睁开眼睛,看出来醉得有些迷蒙,也没意识到在电梯里,看清楚是她就要凑过来亲她。两只手臂像把打开的锁,一下就把她锁了起来,用力地像是要把她放进自己的身体里——她总是会想起他当时说,有所谓,他不想她在自己面前也用对别的白痴一样的心情对他。 她当时真的很难理解他的想法,现在也不是很能理解。 但这不重要。 津村光代总是对及川彻有需求,不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接吻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青春期的时候只有过两个女朋友的及川彻尝试过的接吻只有两张嘴唇轻轻碰一下,比风吹来的花瓣落在皮肤上的触感还要轻。后来光代教他怎么用的舌头,就在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嘴唇贴着嘴唇,她捧着他的脸咬着他下唇让他张开嘴——她尤其享受接吻的过程,享受那种无声的亲热,沉重而热的鼻息淋在皮肤上,还有他吮吸时发出的喘息,含着舌尖吮吸时的水声,她总是对这种潮湿的爱意欲罢不能。电梯叮醒及川彻的时候,他的手差点从裙子里摸了进去,听见声音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显示器上的楼层。 “要是在这做的话,估计会变成及川选手的性丑闻。”光代让他把手从自己衣服里拿出来,胸被他捏得有些疼,他喝多了总是控制不好力气,第二天起来胯骨那儿还能被他捏红一块。 “跟自己老婆做爱算什么丑闻。”他酒像是醒了又像是没醒,低头又用力地亲了她一口,才拉着她从电梯里走出来。 他走起来有点不稳,看着喝了不少,她伸手搂住了他的后腰,“会被爷爷说是‘伤风败俗’的家伙啊。” 及川彻闷闷地吐了口气,把脑袋靠过去,在她的发侧蹭了两下,“说到这个,我刚刚见到了你哥哥。” 津村光代眨了一下眼睛,无动于衷,“哦。” “他问你什么时候回的国。” “我没跟他们说。”去阿根廷后她一直和家里没什么联系,除了偶尔回应妈妈的问候,证明她还活着,还没有和及川彻离婚,还没流浪到大街上衣不蔽体出卖自己。她曾经试图幻想过这种绝望的下场,总是臆想自己的悲惨结局,企图能惩罚扬言为了她好的父母和哥哥。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点记不太清楚——也许是自从爸爸骂她狼心狗肺后。 她和及川彻的事情在高三的时候暴露,当时她在情人旅馆门口走出来,被爸爸撞了个正着,在他从她身上的背包里搜出来开封的安全套,并质问她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的时候,没人想起来问他为什么会在那。当时她是风暴中心,因为那个地段有太多做援交的高中女生,漂亮的,不漂亮的,身材各异,用霓虹灯照着她们年轻的身体。家里闹翻了天,认为她出去援交,爷爷拿着拐杖扬言说要打死她,爸爸把她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想要找出她下作的证据,最后什么都没找到,手机里也被她处理得很干净,他们只在她的柜子里翻出来了她写下的那些东西,一些她热衷于写下的东西,什么都有,她的快乐,她的愤怒,她看见的日出,黄昏,一株草,滴进水里的一滴水,在津村家严格的生活之外,在她混乱的思绪之外,她的文字是她另一个生活的折射面。 也是坐实了她罪大恶极的铁证。 爸爸当着她的面撕掉了那些东西的时候,爷爷原本要打在她后背上的拐杖被哥哥下意识挡了一下,结果敲到了她的后脑勺上,她失去了意识,闭上眼睛之前在想,就这么死了也挺好。只是很可惜,她还是没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及川彻已经坐在她的病床旁边,帮她澄清了‘援交’的污点,说他们正在交往。 她在拿到大学录取书之前拿到了她和及川彻的结婚届,这是爷爷的意思,及川彻一早决定出国,他们原本大概率会结束在2013年的关系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延续到了如今。这大概也是家里所有人的意思,将一场乌龙闹出来的丑事藏在结婚这样的‘人生大事’背后,即使心里也许明白,一个年轻的女儿跟着她同样年轻的丈夫独自生活在国外,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文化,身边只有丈夫一个能够依赖的同类并不是什么好事。她如果足够脆弱,会在离开他的那一瞬间被恐惧完全吞噬。 但只有这样才能洗脱这里面所有的不体面,未成年婚前性行为,家庭暴力,哦,还有那段意外暴露的出轨。签下那张纸,和家庭条件优渥,外表出众,前途无量的及川彻结婚,津村光代又会是那个优秀的好孩子,没人会想起她之前做了什么,津村家也会回到原来的模样,这段体面的婚姻会为所有人津津乐道。 出国的时候护照上她已经是及川光代,但是她和及川彻那时候都没承认过结婚的事情,他选择了在自己人生的巅峰时期重新求婚,而这封2013年签下的结婚届被她丢在了机场。其实他不求婚也没什么,那时候她一直认为未来他们会分开,走向异国生活的年轻情侣或者夫妻之间常见的结局。她不会对及川彻有任何意见,她只会用尽全力把自己的人生毁得面目全非,在自己的生活里放一把大火,站在废墟上对她的父母说,这就是你们逼我选的。 说来说去,她只是运气好,好在是及川彻。 津村光代抚摸着及川彻滚烫的脸,他喝多了做的时候不怎么爱说话,只知道亲她,黏黏糊糊的亲,从头亲到尾,牙齿碰着牙齿的时候舌头已经伸了进去,舔过湿润的口腔,极深的搅动,吮吸,吻她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掀起了她的裙子,嘟囔了一句,她湿了。 “诶呀……”光代在黑暗里惊呼一声,抱紧了及川彻的肩膀,这家伙一声招呼不打就进来,吓了她一跳。她猛然收紧了小腹,夹得他闷哼了一声,“……吓人。” 他不言语,安抚性地亲了她一口,抓着她的膝盖窝抬起一条腿,把她抵在门边又深又重地干了两下,站着进去的感觉实在是有点太过于清晰,完全勃起的阴茎热度也有点惊人,像是往她身体里点了把火,从里往外烧,欲望烧地噼里啪啦响。把他全吃进去的时候光代长长叹了口气,她抚摸着及川彻沉重的呼吸声,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牛岛,想别的男人操自己的时候她是什么表情。 她好像总这样,新欢旧爱之间,总得不到全部的满足。 光代搂着及川彻宽厚的肩膀借力,好让他抱着她干得再用力一些,她靠着墙被撞得上下颠簸,断断续续的呻吟,咬他的耳朵,喊他老公,喊得他在自己身体里又硬了两圈。他站着操的时候有点技巧,进去得深,出来得少,每一次都斜斜地撞着滑腻热粘的穴道,再往里面送到底,撞得她的小腹酸胀得很厉害,没两下就腿软。他一边干一边低头咬着她乳头吮吸,牙齿轻轻摩挲,她很快就哆嗦着潮吹喷了他一身。 及川彻喝了酒耐性也不太好,没太久久紧跟着射了一次,抽出来的时候她身体明显抖了一下,趴在他肩膀上哼哼,精液跟着没合拢的穴口往外淌,两个人踩在脚边的衣服被浸得湿透。他抱着光代进浴室的时候,她瞥了一眼房间门口一片狼藉的衣服,回过头又亲了一口体贴地帮她‘毁尸灭迹’的丈夫。说不好她想他发现还是想他不发现,可能只是单纯地享受内心面对这种摧毁潜在规则的破坏欲时所产生的兴奋,她确实有点狼心狗肺,也许只有等事情糟糕得无药可救了才会真的觉得疼。 津村光代这么想着,捧着丈夫的脸含着他的嘴唇,把他又亲硬了。 (夏以昼、黎深)契科夫之枪 第一次摸到枪的时候,我还没想过自己会成为猎人。 当然,我也没想过有一天这把枪会成为杀死我哥的凶器。 凶手是我。 这是把契诃夫之枪,我第一次拿到的时候就跟夏以昼说,我的枪术是他教的, 当时我开了个很恶劣的玩笑,说:“如果我们的生活是一部戏剧,你给我这把枪,就得预料到之后某一天我会用上,否则没有必要让它出场。” “你会用上,”他告诉我,“只要不是对准你自己就好。” “那如果是对准你呢?” “那是我活该。”他说。 夏以昼教我用枪的时候他准备去天行市读书,预见到未来我们一年见不上几次面,他说教会我,这样我可以在他不在的时候保护自己——很自以为是,很像他的作风,明明是我说要学的时候他自己凑上来倒贴包食宿也要当我的老师。夏以昼一直喜欢把自己摆在保护者的位置,不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他这种习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后来想想,可能是从我睁开眼睛的那天他对我说他是我哥哥开始。 夏以昼在身为哥哥保护我和维持他的自我之间,存在着一种我不曾察觉的,苦行僧般自虐式奉献的心理准备。 他教会我拿起枪之后没多久就离开,剩下的时间大部分都是我自己泡在靶场,发小黎深偶尔会陪我去——我当时猜测是出于医学生的本能,在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从我的主治医师,他的老师手里接过我这个能让他发好几篇顶刊病例论文的项目。第一年夏以昼回来的时候发现我技术突飞猛进,又得知黎深放弃了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陪我泡在靶场,脸上露出了一种很古怪的表情,一方面可能是不太相信我有这个本事,另一方面是不太理解黎深去靶场能干嘛。 他说黎深射击技术很菜,“当靶子倒是可以。” 黎深表现得很像一个成年人该有的样子,虽然只比夏以昼大两岁,但明显更平静,情绪稳定,“未成年人射击需要监护人在场,我只是在替某个失职的监护人履行职责。”有时候我怀疑夏以昼的性格比起黎深看上去更跳只是单纯的兄妹滤镜,他热爱精神攻击身为妹妹的我,而我们的兄妹关系从小到大都这样,在有危险的时候哥哥是挺身而出不顾一切保护妹妹的那个,没有危险的时候,哥哥大概率是造成危险的那个。 夏以昼眉头一皱,“好大的胆子,你敢这么说奶奶。” 相应地,我也喜欢精神攻击他,尤其是站在黎深那边,打出来的效果会翻倍。 我拐了他一下,“我觉得他说的是你。” 黎深:“对。” 夏以昼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看起来想跟黎深打一架。 我总是会搞不懂黎深和他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坏,他们比我大点,我还不懂事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青春期,我到了青春期,他们又不约而同地跨入了比我更成熟的阶段,年龄之间横亘的差距让我看他们总是有种不清不楚的模糊感,我总是依赖我自己的想象力去弥补他们和我之间的差距。但我的想象力总是有限,他们年纪差不多,还是同龄人里差不多水平的优等生,两个人的名字会一前一后的出现在我奶奶的表扬名单里——我们家里叁个人,我,夏以昼,奶奶,黎深是时不时出现在饭桌上的第四个人。在我简单的逻辑里,他和夏以昼就算当不成朋友,也很难成为仇人。 直到我意识到黎深喜欢我。 夏以昼跟他之间的恩怨实在是很幼稚,一言难尽。这和我小学时候暗恋的学生委员来家里做作业结果被他的黑脸吓跑,初中时候喜欢过的田径队队长在家庭运动比赛的时候输给他不再跟我联系,高中时候的学生会会长给我的表白短信被夏以昼看到后直接代替我回复了拒绝是一样的逻辑。 这是过度保护的副作用,他永远不可能对我的交往对象有好脸色。 但其实他迟早得意识到生活不会总是让人满意,不论是他的,还是我的,我们都没办法让想要保护的人永远远离伤害。就像我们过去一起庆祝过的每一次生日,许愿的长命百岁只是祝福,没有谁会真的觉得,他和我会活到时间的尽头。 我理想化的未来里,至少他要老去,结不结婚无所谓,有没有小孩也无所谓,反正都不影响我们给奶奶养老,然后在他身体机能因为航空飞行而到达极限的那天,我会带着花在他轮椅旁边威胁他如果不听我的话,回头就给他放弃治疗。 这种想法大概是他读大学的那几年产生的,我们之间极其罕见的和谐兄妹情在距离感的辅助下有了质的飞跃,青春期的全能自我意识过去后,我开始意识到他是我生活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未来计划的蓝图里,不论什么时候都有他的位置。就算是走在路上随脚一踢的一块石头,最后落地的方向,都要在他的脚边。 不过这个位置,我没想过是他墓碑的位置。 奶奶和他死在2048年的一场起因不明的爆炸里,他还很年轻,奶奶的身体看起来也恢复得还好,意外之前我认为我还能任性至少十年,然后再尝试面对我人生里的第一个生死议题。我们生活里的一千万个可能里,处理各种意外并不在我的遗愿清单里。我总觉得这是极微小的概率,可能就像黎深说的,事情发生的概率在发生的那一瞬间永远都是1,而我们能够预测的可能性永远都是0,这是确定的,无法更改的。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并面对。 给他们办追悼会之前黎深陪我回去了一趟,遗物经过清理送去了我的公寓,回去看一看只是单纯的缅怀。说起来遗物,实际上没剩什么东西,唯一完好无损的只有我送给夏以昼的项链,写了他的名字的银色金属牌和金属苹果,苹果的中间镶嵌了一颗红宝石,不嵌宝石便宜点,但我还是掏空了积蓄给他买了这块——现在躺在我手心里,深红色的宝石像一滴心口剜下来的血。他的血。 遗物里还有几块奖章,因为被奶奶放在玻璃柜子里展览,又是特殊金属质地,得以在爆炸中幸免于难。里面大部分都写着夏以昼的名字,毕竟是优等生,从小优秀到大,我读书的时候几乎不怎么参加比赛,有我的名字的奖牌都和夏以昼写在一起。 包括我拿到的第一块。 那是夏以昼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他的队友因为意外不能参赛,于是拉着刚进入大学的我当了回替补,直接去参加天行市的射击比赛。我一直说他这个决定很乱来,因为在这之前我没有任何实战经验或者参赛经验,同一批的参赛人员里只有我的介绍牌内容简洁,干净,几乎没有什么字。但他还是硬拉着我上场,说想知道我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在他离开的时候站起来应付我自己的生活。 我当时问他:“这跟比赛有什么关系。” “因为生活也和比赛差不多啊。” “赢一次就能决定以后我永远不会输吗?” “重要的是赢的心态,”他说得跟真的似的,听起来就像廉价的成功学鸡汤,“这不会保证你一直赢,但是可以让我知道,你不会一直输。” 我差点就信了。 实际上当时参赛的我根本没有赢的心态,半决赛我慌得要死,虽然赛场上没什么人看,参赛人员也没人在意一个半路出家的学生,但耳朵就像是开了高精尖模式,能在吵杂的风声和议论声里精准的识别每一道能够影响我的不和谐的声音,检查装备的时候手抖得差点扣了扳机走火。可能是我下意识知道,比赛对夏以昼来说很重要,我怕他的光明未来因为我一个手滑就得多拐个弯。当然,他不会怪我,因为队友是他自己选的,他会怪天怪地怪自己,永远不会怪我。 但是我会。 我们的兄妹可能就是这么奇怪。小时候我讨厌过他,打过架,虽然主要我单方面打他。他手贱,因为我发现他在和我打羽毛球的时候偷偷用evol控制球落地的地方,把我当小狗一样满场溜。我发现之后丢下拍子扑过去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回去跟奶奶告状,他还好意思站在旁边笑。青春期的时候我嫌他有点烦,自我意识高速成长的阶段就这样,对异性亲属公开场合出现在自己身边有种无法形容的尴尬,即使他从小到大都没让我觉得丢人,个子高,长相出众,过了几年长开之后综合素质更是在同龄人群体一骑绝尘。 再大一点我开始嫌他碍事,因为他至少扼杀了我四五段还未成熟的恋爱关系。教我学习我嫌他话多态度很差,自尊心让不想在他嬉皮笑脸的时候承认我还没看懂作业怎么写。陪我长跑我嫌他跑太快,航空署预备役以大欺小,当素描模特我嫌他表情不对,要么乱动,要么就盯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怎么都能挑点毛病,除了给我送饭的时候——他做饭真的好吃,这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的相处总有一千一万个不乐意,不高兴,不快乐,但这只是我们人生切片缝隙里不足万分之一的陪衬。 反正吵完了最后还是要坐在一张桌子前面吃饭,他做的饭。 这是夏以昼的错,他对我的情绪应对机制太过于单一,以至于让我总觉得不论我干什么,他都能全盘接受,包括犯错连累他。 他真应该感谢我是有点良心,会自我反省的好妹妹,毕竟总得有个人替他担心,他这种过分宽容的气度,会不会养出来一个搞砸了他璀璨光明的大好前程的白眼狼。 夏以昼当惯了好学生,他肯定不会理解我的良苦用心,问我是不是紧张的语气和小时候没什么两样,好像对他来说,这里和平时家门口路过的小卖部没什么不同,而他在问我要不要橱窗里摆着的糖。 换个场子我会回头给他一拳,但是今天我不想他输,嗯了一声之后,很不情不愿地点了个头。 “怕输吗?” “不怕我输,怕你输。” “有什么区别。” “我无所谓输赢,但是你输了我会很不高兴。” “对我有点信心,就像我对你有信心一样。” “你什么时候对我有过信心。”每次回来看见我的表情都像是我死了又回来了一样,很难理解这种患得患失的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可能在学校住宿的时候半夜睡不着翻来覆去脑子里已经给我编了几百种死法吧。 我听见他在我身后笑。 我也要被他气笑了,带了个没参加过比赛的拖油瓶站在半决赛赛场上,在上一局移动靶失利,团队分已经落后一截的情况下,完全没有任何失败的焦虑。明明这把我再有任何失误,我们俩今晚就得空手而归,“一直都有啊,而且你什么时候看过我输。” 我紧张到了极点就开始冷笑,面部肌肉僵硬得抽搐,“估计就是今天。” “凡事都有第一次,如果是跟你一起输的话听起来也不错。” “太肉麻了,哥。” “我是在鼓励你。” “那你不如直接亲我一口。” 话音落下,他即答,“好啊。” 我的枪刚上膛,头顶一热,他的手扶着我的脑袋一侧,不知道是他的脸颊还是嘴唇,贴在了我的发顶上。我回不了头,因为他按着我,按得很用力,脑袋还紧靠着我的,我以为他要我别走神,盯着靶子,维持比赛的状态,于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我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说起来很奇怪,那时候很多的细节我都忘了,留下印象的只有移动靶失利那瞬间的不安和准备期间的片刻焦躁,之后所有声音就像退潮一样从身体中抽离,不安的情绪犹如鱼群在海中跳跃时泛起的白色的浪,逐渐平息。 我什么都不记得,就记得我们赢了。 (夏以昼、黎深)契科夫之枪2 “病患不能喝酒。”这是黎深在我养伤的这段时间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这段时间我不是很走运,爆炸带走了我所剩无几的家人的同时,给我留了一身的伤,请了两个月的假我才能安稳地从床上下来,被迫吃了两个月的素,因为要防止伤口发炎,躺在床上躺到双腿失去知觉前胸的烧伤才缓慢的进入愈合阶段。黎深依旧是我的主治医生,每天对着我胸口的大面积灼伤还有翻卷的伤口都要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虽然很感谢他,我不会留疤,但第一个看见我赤裸的上身的男人不应该是这种表情,这说不定会影响我之后的感情生活。如果每个跟我坦诚相对的人步入正题之前,我都要想起他对着我的第二性征露出悲悯神色的脸,那么这会大大削弱我对自身性魅力的信心。 无数个不幸运里唯一一个稍微说得上走运的,大概是,我变成孤儿的时候年纪比较大,已经到了能够喝酒的年纪,面对人生剧变,起码能借酒消愁。 出院之后的第一个晚上,黎深就在酒吧抓到了我,我口袋里还揣着他给我写的医嘱,第一行就是禁酒,他很了解我,没有浪费我们认识的十来年的时间。 黎深带着‘病患不能喝酒’警告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站在我身边,赶走了一个刚开始跟我搭讪的男人,年轻的大学生,刚刚成年,在尝试和同学享受成人夜生活的开端惨遭滑铁卢,站在黎深身边不论从气势还是外形上都全方位失败。隔壁坐换人了之后,我想夏以昼在天之灵应该感谢黎深,‘论如何让我孤独终老’这一研究团队如今后继有人。 “来迟了,这是我的第叁杯。”我对着黎深举起酒杯,庆祝我的叛逆。 他不太适合这里,坐姿太板正,表情也太严肃,身上穿着的还是他在医院上班时的那套西装,看起来应该出现在什么专项学术研讨会,而不是音响音量拉满,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在夜晚的掩饰下对着陌生人乱飙的酒吧。 不过模糊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看起来有点像之前我背着夏以昼和朋友去N109区看过的脱衣舞秀主演,记得主题好像是Crisis,还是Danger,主演团队穿着的是得体的西服,在音乐高潮时用暴力手段撕毁身上的衬衫西裤,踩着节奏紧凑的鼓点把自己脱得一干二净。 西服在合适的场合下也会变成色情符号。 比如黎深凑到我耳边说话的时候。 他胸口的衬衫绷得有些紧,几乎能看清他胸肌的轮廓。不知道所有和自己主治医生当朋友的人是不是都跟我一个想法,自我认知逐渐从人转变为病例后,很难意识到面前这个看过自己全身的男人,是个男人。 现在我意识到了,他凑近,呼吸落在脸上的瞬间,我瞥到他眼睛里模糊的笑意,“只要我过来不是给你收尸或者验尸,都还不算迟。”如果是个哑巴就更好了。 “哇,你诅咒我,你的朋友没多少了,黎深,珍惜一下我。”我走完神,回头打了个响指招来酒保,“给这位帅哥上一杯甜牛奶。” “抱歉,我们没有甜牛奶。”这是个不及格的酒吧。 “苏打水,谢谢。”黎医生把苏打水喊出了威士忌的气势,面不改色地抬起手,放走了酒保。 “还没到能喝酒的年纪吗?” “虽然跟人换了排班,”他转过身面对着我,面无表情,“但是我朋友不多,如果再有一个溺死在酒精里,那我就要没朋友了,我们俩总得有个人脑子还能用。” “别老那么杞人忧天,你喝醉了我可以保护你。”我拍了一下外套里挂着的枪套,“我随时都可以给那个把手摸进你衣服里的人一枪。” “你哥哥教你用枪的时候可不是指望你拿来随便扫射的。” “他也没说我不能这么干。”我撇了撇嘴。 “算了,我觉得他会说你开心就好。” 我没再搭腔,说到夏以昼,聊天的兴致变得很差。 一口闷了杯子里的酒打算再来一杯的时候被黎深压住了手腕,“你喝得太多了。” “今天就不能对我稍微宽容一点吗?” 他说得斩钉截铁,“不能。” “你很没劲。” “我知道。” “难道我们长大就是为了故意让自己成为无聊的大人吗?我以为我熬到这个年纪就是为了做我以前不能做的事情。”夏以昼不让我干的事情,“我现在不需要监护人,黎医生。” “我现在并不是以监护人的身份坐在这。” “那是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喝多了,竟然从他什么表情都没有的脸上看出来了一点奇怪的纠结,“……朋友。” 我凑过去,仔细地打量他,他皮肤真不错,年近叁十的人一点皱纹都没有,可能这就是面瘫的优势,连笑纹都不怎么明显,漂亮的五官横来看去——像个假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不这么觉得,我们都还小,后来我发现只有我是真的小孩,他应该是出生就四十岁,老成,安静,好胜心强。每次见面都会听说他的了不起事迹,跳级,卓越的成就,天赋异禀,超越常人的evol能力。一个没有童年痕迹的老小孩。 如果不是叔叔阿姨拿出了他出生时候的照片佐证,我一定会以为他是某个不可告人的研究所实验产物,和我一样。 这又是另外一个很倒霉的事儿,痛失家人的我接受的第二个打击——在禁酒令之前,黎深代奶奶转交了一份能解释我身份的遗物,里面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搞清楚了我从哪儿来,坏消息是,我不是什么孤儿院或者慈善机构出来的孤儿,而是某个非法研究中心的研究产物,甚至大概率是这场爆炸的引爆点。 人一辈子要经历很多打击,学业,事业,恋情,从生到死,每个社会看重的人生拐点都会一不留神吃到当下最惨痛的教训,事情发生的当时,只会觉得疼,觉得惨痛异常,这不是什么生理性伤口,有一个医学方面权威解释告诉你,伤口会精确到固定时间区间愈合。大部分人,包括我,可能要等十年,二十年,甚至几十年,才能用层层累积的时间淡去这种痛苦留下的痕迹,解决一个我当下无法回答,不可深思的问题—— 是我害死了我的家人吗? “你是怎么做到的,黎深。”他读书的时候跟随研究团队前往北地,和他共事多年的师兄死在了那儿,如今他的朋友夏以昼死了。当年我无法理解他怎么面对师兄的死亡,现在也依旧不能理解他如何面对朋友的去世,“怎么才能让这种感觉消失,不让自己折磨自己。”我当然知道这不能怪我自己,这件事论罪,我充其量只是个从犯,但是人没办法那么精确地将责任划分到别人身上,尤其是连累了身边的人的时候。 黎深呼吸变得缓慢,沉重,他看着我,目光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觉从来都没有消失,”他说,“一直都在,只是我接受了,留在那里。” “所以最后都会和血肉长在一起。” “最后都会变成身体的一部分。” “那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 “我不知道。” “你是心外科的医生,天才儿童,你为什么不知道。”我也许真的喝醉了,手搭上他的肩膀时,脑袋有些发沉,垂着盯着他打着完美温莎结的领带发呆。 黎深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过来,掌心堪堪从脸侧擦过,帮我把散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疼痛未必都有伤口,我在医学院学到的是病灶诊断,对症下药,以及真正存在的伤口缝合。教科书从来不教怎么让人判断自己的伤出现在心内,还是心外。” 他的手好凉。 发热的脑袋下意识歪了过去贴到他的手心上,“如果真的有伤口就好了。”和我胸口的灼伤一样,皮开肉绽,疼起来的时候能让人死去活来,但我知道它会痊愈,“这样酒精的作用会更大一点。”而且淋上去真的会很痛。 “理论上,心理创伤需要经历五个阶段,否认、愤怒、讨价还价、抑郁、接受。时间也许无法丈量,但总会恢复。” 我没有再说话,闭上了眼睛,几乎无法思考,吵杂的音乐不停地撞击我的耳膜,晃一晃脑袋,能听见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撞得叮铃桄榔的响。我很清楚我没喝醉,我只是需要自己喝醉,最好一头栽下去,睡个昏天黑地,不要管睁开眼睛后自己在哪儿,哪怕是在流浪体的肚子里。 “……你该回家了。”我听见他说。 “我不想回去。”成年人大多享受独居,但对我而言这个享受的概念仅存在于,我知道还有一个地方有人在等我回去的时候。 现在没有了。 我突然睁开眼睛,黎深没来得及收起他的表情,我看见他在难过。 “你也不高兴,黎深。” “当然。” “这么说其实不好,但是——”我伸手过去,拽住了他的领带,这个结太死板,随便扯歪之后,端庄忽然变得有点下流。他的喉结上下动了两下——可能是紧张,也可能是不耐烦,我看见他两颊绷紧,目光变得捉摸不透。他小时候的眼睛更亮一点,可能因为还没经历过科研的毒打,他那时候也会笑,有点腼腆,规规矩矩的对着奶奶问好,一开始还会和夏以昼打招呼,熟了之后两个人见面礼是互相点头,然后给对方一肘。我记不太清楚他怎么和我问好,他看着我的次数太多了,然后是点头,微笑,多到我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和我打招呼,还是,单纯的看着,“——知道不只是我一个人在难过,我竟然会觉得,有点高兴。” 音响声忽然加大,耳膜上扑通扑通的锤击声变重了很多,脑袋里的杂音被驱赶了出去,只剩下了单一的回响。 ——扑通 ——扑通 那不像是音乐,也不像是谁在说话。 像是一阵风吹过,在胸腔中空空回响。 我听不见黎深在说什么,他的嘴唇翕张,一个模糊的轮廓,是我的名字。抓着他领带的手稍微用力,比起被迫,他更像是迫不及待,到了我面前。 在亲吻他之前,我跟他说:“带我去你家。” 夏以昼估计会很生气。 他生气吧,气到从坟墓里爬出来最好。 (夏以昼、黎深)契科夫之枪3 人都有虚荣心,不同年龄不同程度,不同的虚荣感。 我在最虚荣的年纪碰上了最能装的发小。 大学时候黎深以特邀学者的身份被邀请至校内参与某项医学研讨会讲座,宣传板上他的高清特写滚动了将近一个星期,即使是非医学专业的我也记得清清楚楚。过了没多久上一秒还在看他的大头照的我,下一秒回头在教学楼楼下看见真人提着顺手买给我的零食,说晚上接我一起回去和奶奶吃饭。这和某种言情读物的剧情桥段过分雷同,导致我一度被我朋友怀疑是他女友。我必须承认当时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毕竟即使是虚假的交往对象,也得上得了台面,黎深的名誉问题事小,我的品味不能遭人质疑。 当然最后还是被质疑了,在我在否认我们交往的时候,朋友们一致认为我放着近水楼台的机会不追黎深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事情,尤其是我看上去还没有封心锁爱单身一辈子的打算。这很难解释,一方面我哥那会儿还活着,所以虽然黎深很迷人,我小时候也喊过要当他新娘这种事儿,但看到夏以昼的脸黑得像锅底,我毫不怀疑他会在我睡了他朋友之后送我们俩上路,一条死路。 另一方面,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黎深都只是黎深,在我的世界里没有性别。性缘关系从某个角度来说,是一种互相争夺彼此对对方的控制权的关系,陷入恋爱总是需要维持一点警惕心,防止自己一不留神,就被对方彻底关起来,关在以爱为名的牢笼里。我对黎深从没有过警惕这种东西,因为习惯了。 习惯很可怕,你走过的路,适应了一辈子的台阶,突然凸出一块石头,或者稍微调整那么一丁点高度,都会给你绊一下。人生的惯性不只是让你绊一下,你会突然发现,紧急联系人开始无法接听,于是在你出事之后不得不将他的联系方式换成你的朋友。会突然发现,一个人做饭总是做得太多,根本吃不完,放到一边放冷了也没人会帮你处理。还会突然发现,导航里面标注的家的方向,只剩下了一个点。 惯性会让人摔一个大跟头,摔得头破血流,痛得死去活来。然后不得不正视现状,直视一些习惯了但是现在并不能视作平常的事情。 我从黎深家里冰箱摸出来一瓶汽水的时候意识到了这点,这是我买的,网上下的单,送到他家里,上次来的时候我嫌弃他冰箱里没有我爱喝的饮料。就这么顺手的功夫,他的家和我的家唯一的区别可能在于,这套公寓买的时候我没掏钱,但他家的门锁,我的指纹和视网膜都能扫开。你看,惯性就这么诡异,生活轨迹无声无息地入侵到另一个人的生活里,竟然要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反应过来。 还是在我亲了他之后。 现在不是什么好时候,我十分不乐意打破这种习以为常的平衡,还想多无赖一段时间,让他再继续维持朋友兼主治医生的身份,继续无条件容忍我的放纵。这很不像话,对他不公平,当然对我自己也是。但是我现在愚蠢的大脑并不允许我处理眼下这么复杂的问题。我不能去细想,他为什么这么对待我的冒犯,为什么这么大方地接受我侵占他的地盘,为什么一而再再而叁的告诉我,我并不只是他的病人,又要止步于朋友。 每一个为什么在他脸上都能找到答案。 但在我身上找不到。 我喜欢他吗?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吻他?不知道。 我把他当做了什么人?不知道。 我现在只想一边喝着汽水,一边躺在他家的沙发里看动画片看到睡着。 就跟小时候一样。 一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他如果义正严辞地拒绝了我估计能好点,但是从进门开始,我只听见他脱去外套时窸窸窣窣的响声,像蛇一样,从杂草般地思绪里缓缓游弋。我惯了自己半瓶子冰汽水,二氧化碳冲顶到上颚之后我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如果他等会儿走过来吻我,我该怎么做。先脱衣服,还是先洗澡,看过的黄片就和临考前背过的书一样没用,脑子里的知识点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奈何实操起来看不懂题,感觉都知道点,但每个都不会。还是正儿八经地跟他道歉,说我其实没想这么干,他在我心里和夏以昼一样。 一样吗?我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黎深,客厅的顶灯没开,玄关门口开了一盏暗暗的小灯,淡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后背上。领带被我扯开之后他一直没有重新系好,就这么歪歪扭扭地挂在领口,里面打底的那件深灰色的西装又是修身款,他慢条斯理把袖子收起来的时候,我能看见他的手臂肌肉在布料下绷紧的痕迹。再侧过身,脸在这种近似于圣光的模糊光晕笼罩下,正得发邪。 我吞了口口水。 紧张的。 像个孬种,我忍不住这么想。亲他是我自己干的,来他家也是我自己提的,结果进门之后我站在这里看他,我更像是被强抢的那个。 “饿不饿?”在我尴尬得要在他家原地抠出另一套房当龟壳缩进去躺个五百年再出来,好让他完全忘记我做过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开口。目光直直地看向站在他厨房里的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没什么心思去想他为什么不开灯,注意力似乎都在他身上。夜晚的时间走得很慢,他的一举一动像是某一帧被截取出来的影片,被不断地放慢,放慢,就连灯光都是精心设计,他走过来的脚步声要慢一点,我头顶的灯光要快一点,汇聚到他的脸上,我要更快一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退了两步,靠到了他厨房的大理石台面旁,手掌心摸上去冷得我回过神,下意识来了一句,“你要做点什么吗?” 我可真会说话。 黎深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撇了我一眼,“你饿了的话可以给你做点吃的。” 我庆幸他没有想歪,甚至有点高兴,他让我的惯性又回到了舒适区,我更擅长和黎深相处,而不是和男人。夏以昼搞砸了我的所有感情发展关系,以至于此时的我从他的霸权主义中解脱之后,陷入了无可适从的境地。还是惯性的错,习惯了有人告诉你这件事不怎么对劲最好不这么干的时候,真的碰上了,每一步都是盲区。相比之下,我更期待这时候夏以昼从窗户里开着航空署的飞机撞进来,警告黎深离我远一点,他并不是个适合我的男人。 我看了一眼窗户,黎深的公寓坐立在市中心,有一个视野极佳的大落地窗,从这里看出去,能看见大半个临空,监控城市的眼睛在半空中眨动,永不熄灭的灯光让广袤的夜晚像是一片光影浮动的海,临空城是这个世界还活着的利莫里亚,夏以昼驾驶的飞船这辈子只能降落在另一片不存在的深海之中。太安静了,没有他和奶奶的夜晚,安静得,就像是死了一样。 “我不饿,”但胃是空着的,像有火在烧,因为难过而拒绝进食是一件很幼稚的事情,我已经过了这个年纪,但我还是看着黎深,说点幼稚的气话,“我是不是必须得吃点东西,黎深,你的医嘱上还写了什么,快训斥我两句,就像你原来做的那样——”话没说完,头顶的灯被遮住,我眼前黑了下去。 他的手还是很冷。 按着我的脸,我的脖颈,他按住的地方温度都飞速地降了下去,呼吸也因此升不上来,津液淌落下去的地方都结了冰。我不得不尽可能地张开嘴,好让他不彻底冻结我的身体,我需要呼吸,也怕冷。 我也不得不搂紧了他的肩膀和身体。 “我不是夏以昼。”他放开我的时候说,“不会告诉你这么做不对。” 我看着他,窒息让我的双眼视线变得模糊,他的影子在眼前颤动。 “恰恰相反,我需要你告诉我,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他不该这么做的,我们之间得有一个清醒的大脑,这是他自己说过的话,他是唯一一个能够拒绝我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搞砸的人。我现在有些冷,还有点贪图拥抱这点没什么了不起的温度,我所经历的并不能成为我能够乱来的免罪声明,但足够扳动我并不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我需要点混乱的,不负责任的发泄。 黎深很清楚这点。 “我以为你是那种,在做这种事之前要先确定小孩以后在哪儿读书的人。” 他摸了摸我的脸,“顺序有些时候并不是那么重要。” 我说话的时候又靠近了他一些,“你知道你只是被我利用了而已,对吧。”这个拥抱太久太久,久到我几乎要落泪。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甘情愿地臣服于我所感受到的孤独,“你没有在我这里扮演情人的角色,更加不是爱人的角色,你这么做只是在放任我的自私,这不是什么糖果,点心,玩具,你什么都要让我,我才不会负责。” “我觉得你需要清楚一点,”黎深放在我耳边的手忽然用力,我又抬头看向他,光在他的头顶打着圈转,他的脸上披着一层灰暗的纱,声音听起来也不像平时,“我也是个有正常需求的人,我在利用你的自私,满足我的私心。” “你喜欢我。”我笑了,那一千个一万个为什么都有一个答案。 他再次吻我的时候,我听见了他说:“这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