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烨凛正侧着脸看向汉弗莱坠落的地方，眼神晦暗不明，藏着看不懂的情绪。
然而他在转向松田阵平之后，眼神就缓和下来：“没事，就是刚刚没抓稳，飞出来了。”
松田阵平气笑了：“都飞出来了还叫没事？我都快吓死了！”
远烨凛：“这不是只扭到了手臂嘛，而且算上刚刚，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了。”
“这哪算救……”松田阵平一颗心狠狠放下来，“就算他开枪其实也打不中你吧。”
毕竟远烨凛真的很命硬啊！
不过，其实再来一次，松田还是会开枪，因为他不可能用远烨凛的运气去赌他的生命。
“而且，你才是不顾生命安全地救过我。”松田阵平干脆也在他旁边坐下来，有些失神地看着两台报废的车，“之前从直升机上跳下来那次，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命硬，所以赌垫在我身后两个人都能活下来？”
“唉。”远烨凛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这边已经快到千叶县了，我通知了千叶县的县警，让他们来支援搜山。”
“听我说完啊！万一哪天，你的运气不起效了呢？”松田阵平不为所动，“你只是运气好，又不是真的死不了。”
远烨凛还是会被罪犯所伤，他头上那个洞就是凶险的证明。
“你怎么突然教育起我了。”远烨凛无奈地坐起来，“我们可是刚刚抓住了一个国际通缉犯啊，不值得庆祝一下吗？”
松田阵平瞥他一眼：“我知道。”
今天也是他这连续多日以来，最畅快的一次。
“我提醒你一下，不要太依赖你的运气了。”他说，“我担心你会无意识地去死亡中找刺激。”
所以，松田阵平想，这会不会才是萩原研二提醒自己小心他的原因呢？
他会无意识，甚至主动去求死？
第72章
两人在地上躺够了,就站起来在围栏边朝下看去。
不远处已经有警笛声响起，应该是千叶县的县警赶了过来。
“县警的动作还挺快。”松田阵平放下心，“汉弗莱受伤过重,就算他醒过来,也没力气逃太远。”
远烨凛只笑了笑，并不接话。
因为他其实通知的人不是真正的县警,而是附近的组织外围成员。
组织这些外围成员分布在很多地方,能就近出任务。之前远烨凛就得到了一部分调遣外围成员的权力，只不过他很少用到而已。
这些组织成员会把汉弗莱科伦斯带走,送到自己指定的地方去。
完成这次任务后,自己就差不多能拿到代号了。
但是：“我净损失一台车啊。”
远烨凛蹲在自己报废的新车旁，幽幽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买更耐撞一点的车……”
“你花了几个月工资？”松田阵平也在他旁边蹲下,有些唏嘘自己的杰作，“我看看我能不能赔得起。”
“……”走的组织报销，本质上没花钱。
“你把你的自行车赔给我。”远烨凛理直气壮，“不然我上下班都没有交通工具了。”
松田阵平思考了一下自己那台才两万日元的自行车,觉得不亏：“成交。”
远烨凛也很满意：“成交。”
一个敢赔一个敢要，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拍手后,远烨凛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松田阵平也笑了，但他还是问：“你笑什么？”
“我在笑我们只能走路回去了。”远烨凛摊开手,“总不能让千叶县的同事送我们回去，他们还要搜山,还要回县警局。”
并且他们身边两台车，应该都没办法启动了。
“那就走一段路吧。”松田阵平在手机上看地图。他们追人的时候没有看路,现在一看走回去居然要三个多小时，“我问问还没有同事在夜间巡逻，让开一段过来接我们。”
发完短信后,他关上手机：“所以，你现在手臂感觉怎么样？”
远烨凛之前从车里摔出去，没有受太严重的伤，但是手臂扭到了。
“没有骨折，是我抓着车顶扶手时没有及时松开，拧到了关节。”远烨凛试着动了动，很无所谓道：“没事的，我又不用手走路。”
松田阵平狠狠叹了口气：“唉。”
“你还是没把我刚刚说的话听进去……”
两人并排在山路上走着，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气氛非常安静，只有月悄悄爬上夜空，带来晚间的凉意。
远烨凛：“你有没有觉得……”
松田阵平：“嗯？”
“我们很久没有这种机会，安静地在路上散步了。”远烨凛一时间有些感慨。
当然，他主要是感慨自己的加班强度。
在警视厅已经要一个人掰成三份用了，他还要时不时应付一下组织。
“当然啊，时不时就会突然出现案件，然后紧急被叫回去加班。”松田阵平理所当然，“再加上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
也许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松田阵平沉默了。
“如果研二也能在这儿和我们一起走路就好了。”远烨凛却直接说了出来。
“你……”松田阵平一愣，回头看到远烨凛坦然的笑容。
他从来没有为萩原研二的死而心虚过，不然他不会表现地如此坦然。
“放心吧，松田。”远烨凛银灰色的眼眸中光华流转，“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帮研二报仇。”
“所以……”
“不管研二跟你说了什么，未来发生了什么，你都不用担心。”远烨凛踢开一小块石子，石子滚落山崖，“我说过的承诺绝对会实现。”
松田阵平扬眉：“我们当然会给他报仇，不管用多久时间，我一定会把那个害死hagi的主谋找出来。”
远烨凛看得出，现在松田阵平心情不错。
也许是抓住了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让他把情绪发泄了出来，现在他已经平静下来，不像前一段时间那么压抑焦躁。
当然，那场事故带来的成长也很明显，松田阵平比以前沉稳不少。以前都是萩原研二负责讲道理，现在松田阵平正在逐渐变成记忆里萩原研二的角色。
归根结底，这是自己造成的。
远烨凛不自觉抓紧衣角，又让自己缓缓松开。
也是不可避免的。
因为自己也不会在警视厅久留。
但是远烨凛还是忍不住开口解释：“其实我精神状态很正常。”
所以不管研二跟你说了什么还是你误会了什么，都不要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啊！
“我很清醒，你不要觉得我挑衅罪犯是在发疯……”
“嗯嗯嗯你最清醒。”松田阵平抽空敷衍了一下，然后朝着远处招手：“我们在这里！”
是警视厅的同事来接他们了。
远烨凛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的不是警车，但却很眼熟。
“班长？？”
伊达航把车一脚刹在他们面前，笑容核善地摇下窗户：“你们两个……”
“又偷偷跑出来干大事了是吧？！”班长的微笑带着杀气，“连警视厅都不通知一声，一切结束了，想起没车了，才给警视厅打电话！”
“那我们这不是抓住通缉犯了吗？”松田阵平一边露出半月眼一边嚷嚷。
自己就是故意不想让班长知道，才给警视厅其他同事打电话的。
结果来的人还是班长！
“幸好我当时还没下班，在旁边听到了。”伊达航对这两个人感到头痛，“还有你，远烨！”
远烨凛：“班长，骂了松田就不许骂我了哦。”
“……算了！你俩上车。”伊达航疑似失去所有力气，恨不得现在就给自己点根烟，“总之人没事就行。”
天知道，他听见远烨和松田两人自己偷偷去追意大利军火贩了，还疑似引发了爆炸，从市区内一路飙车到市区外，最后在山路上撞车时，自己的血压有多高。
他差点以为这两人回不来了。
幸好，他看见两人活蹦乱跳地朝自己招手。
两人先后上车，然后在车上一人一句，把他们的“战绩”给伊达航复述了一遍。
听的伊达航心惊胆战。
“远烨的运气是不是有点太恐怖了。”伊达航已经听到“远烨凛当面勾起军火贩杀意，五枪下去子弹拐弯全部打中自己人”，忍不住为那个可怜的下属默哀一秒。
听到“枪口按在远烨凛额头上，扣动扳机时两枚子弹全部卡主”，伊达航已经浑身是冷汗。
“这太危险了。”伊达航露出和松田阵平当时一模一样的严肃，“运气不可能次次靠得住，远烨，你的举动其实已经有点极端了。”
“放心吧班长。”远烨凛被两人先后关心，感觉心里五味杂陈，“我心里有数。”
伊达航点了点头，从后视镜看向后座的两个人。
看上去，他们之间那种冰封似的隔阂，已经逐渐融解。
尤其松田阵平，他和萩原是从小到大的朋友，萩原死亡对他的打击最大。看着他之前的状态，伊达航一度为他捏一把汗。
非常害怕松田阵平不管不顾去找炸弹犯单挑。
看起来，是远烨凛对松田说了什么，让松田想通了一些顾虑。
总之，一切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