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航也心情跟着好起来。
一路驰骋，他们重新回到东京市区，开上跨海大桥。
远烨凛坐在车内，突然感觉到自己口袋里事先设置过静音的手机开始震动。
这个时间点，会联系自己的人不多，而他刚刚才动用了组织的外围成员。
远烨凛不动声色按掉，等了一会儿，才对伊达航说：“班长，等会儿下桥就把我放下来吧，我还有点事。”
伊达航：“要我顺便送你一趟吗？来都来了。”
“不用。”远烨凛笑了笑，“找个药店买点药，手臂扭到了。你先送松田走吧。”
“那我们就不等你了。”松田阵平单手支在窗边，懒洋洋开口，“你自己早点回去。”
“好。”此时车已经在路边停下啦，远烨凛笑着答应下来，走出车门后，就站在路边朝他们摆手。
目送两人离开后。远烨凛嘴角的笑微敛。
他重新回拨了方才的电话号码。
“远烨凛。”
“琴酒？真的是你啊。”远烨凛翻了个白眼，“你也真会挑时间。”
琴酒在另一边冷笑一声：“我是来问问你，走私线的任务你完成了？”
“差不多吧，不是让人把礼物给你送过去了吗？”远烨凛意有所指，“我把人都送到您手上了，别告诉我你们还拿不下一个合作？”
“呵，我当然知道。”琴酒对他的嘲讽充耳不闻，“还算有点价值。”
远烨凛以为他就是来听自己说进度的，于是等着他挂掉电话。
但琴酒迟迟没有挂断。
不知道为什么，远烨凛心中有点不安。
琴酒的声音充满压迫感和杀意：“正因为你还有点用，而且那个军火贩子要求合作对象必须是你……所以boss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远烨凛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远烨凛，你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吗？”琴酒恶意质问，“有条子掌握了你的把柄。”
第73章
“琴酒。”远烨凛发出疑惑的声音,“你不会是在诈我吧？”
“我怎么可能有把柄？知道我把柄的人都已经死了。”
“看来你对自己很自信。”琴酒冷笑着，“也对，你一向喜欢斩草除根,漏网之鱼也会被你骗出来。”
琴酒这么评价不是无的放矢,因为这是事实。
不管是黑手成名前还是成名后，那么多人死在远烨凛手里,却没有走漏一点风声。
唯一的可能性只有,知情人也死了。
从这一点来看，琴酒还算欣赏远烨凛,不然现在他已经不会跟远烨凛废话,而是直接一枪狙杀，他管远烨凛想不想死！
“但是你杀了个警察吧？”琴酒厌恶道,“动静闹太大了，你看起来根本没想过掩饰。”
欣赏归欣赏，这种太张扬的性格根本和组织低调神秘的风格不符，琴酒本身也讨厌这种表演性人格的人。
“哪有,我不是找了人背锅吗？”远烨凛很不满地嚷嚷，“那个要价十亿的炸弹犯才是主谋好不好！”
“如果不是你还有点用。”琴酒充耳不闻,“光凭这一点，我就该怀疑你,是不是故意不想在警视厅卧底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枪响。
“砰——”
远烨凛听见了电话声中的惨叫,以及自己耳边沉重的心跳声。
这是威胁。
远烨凛手指抓紧又松开，嘴角的弧度没有变化：“我的价值并不在这里,不是吗？”
琴酒没有表示认同。
但——也没有反对。
于是远烨凛默了默，压低声音开口：“你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
警视厅的内幕消息，只有自己这个“卧底”可以提供,但现在远烨凛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
除非——组织在警视厅内部，还有眼线。
“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琴酒的冷笑中带着血腥气，“你现在只有一次机会洗刷你的污点。”
琴酒之所以说的是“污点”而不是“疑点”，是因为现阶段，他认为远烨凛没有叛变的可能性。
这种表现欲极强的人，只会在意自己的体验，所以他应该不是故意暴露。
自己知道这个消息的过程也的确非常巧合。
组织在十几年前派出过一名代号成员在警视厅卧底，当时他的直属上级是组织内另一名元老，这而这名元老在一次组织内斗中死了，其势力逐渐被boss收归。恰好这时，这名卧底也政治生涯受挫，就此沉寂下来。
多方牵扯下，这名卧底的作用被搁置。后来朗姆掌握了情报组，逐渐往各个势力派出自己人，于是组织就在警视厅里有了第二双眼睛。
琴酒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波尔多酒的情报里，看见远烨凛的名字。
他的怀疑雷达疯狂作响，这种巧合，已经是可以让琴酒把这两人彻查一遍的程度。
组织不可能派出两名卧底组成养父子组合！太容易被连根拔起了！
所以不是波尔多酒有问题就是远烨凛有问题。
这两人都曾经失联过，论起疑点谁也不比谁少。琴酒比较倾向于是波尔多酒有问题，因为自己和远烨凛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觉得远烨凛脑子有病的可能性大于他是公安……波尔多酒的直属上司已经死了，他叛变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波尔多酒的问题可以先不提，他发过来的消息倒是非常有价值。
波尔多酒认为，自己可能被警视厅怀疑了。因为自己当年为了隐藏身份收养的养子实际身份是“黑手”，作为专杀罪犯的超级罪犯，他很有可能是一个针对自己的陷阱。
如今，有一名地方交通警察声称，自己掌握了黑手身份的证据，这个证据的存在不仅威胁黑手，而且很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所以他需要做好撤出警视厅的准备，希望能够获得组织的支援。
琴酒掌握着双方信息差，只觉得波尔多酒有点废物。
他还以为自己的地位可以和元老活着时相当，殊不知现在琴酒掌握了他的信息，怀疑还是舍弃他都只是一念之间。
现在最着急的应该是远烨凛，他急什么。
“你的身份，现在还有一些疑点，不过等汉弗莱答应合作后，再审查你也不迟。”琴酒冷冷地宣告他今晚的最后一句话：
“远烨凛，解决掉他们，尤其是那个交通警察。”
琴酒挂断了电话。
远烨凛缓缓将手放下来。
夜间的风的确有点冷。他心想，自己还是穿太少了点，不然怎么手心都是凉意。
他没有再往警察宿舍走，而是转身，静静地踏上另一条路。
一路上，远烨凛都很冷静。
琴酒知道了萩原研二的事，并且以为自己又在发疯，所以杀了警察。到这儿都没问题。
但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有证据落在别人手上？
能够暴露远烨凛身份的证据，目前只有自己那台藏匿了功德圆满系统本体的手机，而手机有90%的可能性，在萩原研二的姐姐，萩原千速手上。
这个秘密就连自己才刚发现，而且自己还是见到了萩原千速本人，才推测出来。
琴酒却已经……非常笃定地告诉自己，他知道自己的把柄在哪个警察手上，即使她只是一个地方普通交警。
除了警视厅还有组织的第二个卧底，远烨凛想不出其他解释。
至于千速姐又是怎么进入组织视线的……远烨凛眼眸沉了沉，他想到了千速姐说，她已经向东京警视厅申请调职。
可能就是她的申请调动，引起了那个卧底的警觉。
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厘清，但远烨凛现在太缺少时间了，也太缺少信息，无法解答这些问题。
远烨凛现在只知道——还有一双眼睛在很近的地方盯着自己，如果自己不尽快解决掉麻烦，或者出现一点异常举动，组织都会发现。
现在可能只是琴酒来威胁自己，但下次，组织威胁的就是千速姐一家的安全。
远烨凛通知了附近的一名外围成员，让其开一辆车牌干净的车过来。
外围成员很快就开车来了，沉默寡言地和他交接了钥匙，不该问的什么也没问，就对远烨凛点了点头，自己离开了。
远烨凛在东京湾大桥边，启动了车。
明明这几天，远烨凛都过的非常刺激，但是此时他却感觉不到一点困意。
就这样一路清醒着，远烨凛开车来到了神奈川县。
眼看时间还早，警察署还没上班，远烨凛于是靠在车里合衣睡了一觉。
也正是闭上眼睛后，远烨凛才惊觉，自己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
他额头上都是冷汗，指尖也微微抽搐，是紧绷过度后的表现。
幸好琴酒通知的是自己。远烨凛居然在这么想，幸好他要求自己动手。
但同时，他也一阵恍惚，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吗？能不能通知谷口一辉让萩原一家全部搬走？
——不能，时间不够，而且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另一个卧底警觉。
能不能和千速姐说明真相，和她们商量一下，配合自己？
——萩原一家赌不起。因为命只有一条，他们真的会相信自己拿出真枪时，是想让他们假死吗？
千速姐再怎么信任自己，也不可能说服一家人用命配合自己。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出手，先斩后奏。
先让他们躲过组织的眼睛再说。
远烨凛一边想着，一边掐着自己手心，让自己清醒。